“我是不是还说……‘修炼这门功法对旁人来说是自绝道途，对天生经脉逆行的人来说却是馈赠’？”桑渝回想着师尊的后半句叮嘱，重复了出来。
她将视线移回朱竹清的目光中，却见竹清的眼眶红了一瞬。
“你当时……说了一模一样的话。”朱竹清眨眨眼，哑声道。
感受着两人还交融在一起的魂力，桑渝轻声询问：“竹清，我可以检查一下你的经脉吗？我……”
不等她说完，朱竹清便开口道：“可以。”
桑渝收敛心神，操纵着魂力在朱竹清体内完完整整过了一遍，然后才松了口气：“确实天生经脉逆行，适合这功法。不过今天的伤还要好生养养。”
朱竹清点点头，目光又冷了些许：“桑渝，我知道你不记得很多事，怪不得你。但若有下次……”
“对不起竹清是我想岔了。”还没等朱竹清说下次如何，桑渝急忙打断她，“如果再有下次了，你就不理我了，好不好？”
听到这话，朱竹清忍不住轻笑出声：“不理你，这是罚你还是罚我啊？”
“好了，不说这个了。”她将话题转回到开头，“你今天找我是想和我说什么？”
桑渝拍拍脑袋，笑了起来：“其实我也没想好，只是觉得应该找你说点什么。”
“好吧。”朱竹清点点头，“那现在呢？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桑渝指尖握紧又松开，还是决定直接问：“竹清，你是不是重活了一回？”
朱竹清诧异地挑了挑眉，干脆承认道：“是。”
不等桑渝追问，她就继续说了下去：“前世，史莱克在全大陆高级魂师精英大赛夺冠。我在回星罗的路上，终于找到机会自我了断，摆脱了一股力量对我的控制。”
她语气平静，仿佛只是在叙述别人的故事：“没想到再睁眼，又回到了幽冥大公府。”
看着朱竹清说得这样冷静，桑渝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什么钝器狠狠击中，涌起更强烈的酸意与心疼。
“什么力量？怎么控制你的？”她脸上写满焦急，“它有没有控制着你做什么不好的事情？”
在原著中关于朱竹清的描写实在太少，她不确定竹清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受了多少苦。
“没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只是让我加入了史莱克。”朱竹清淡淡开口，声音中甚至带上了几分笑意，“说来还是要感谢你，如果没有那本功法，我还挣脱不了控制，可能也没办法重来一回了。”
桑渝握着她的手紧了紧，眼圈更红了些。
“你是怎么推断出来我是重生的？”朱竹清了解桑渝，知道一旦她开口，必然是有了至少八成的把握。加上不想前世那些恶心的事影响眼前人的心情，于是转移了话题。
“你还记得我们在星罗城遇到那天吗？”桑渝的话将朱竹清拉入回忆，“你和我回家，换了我的衣服。”
“而且，我不在的时候你会去小院等我。”
“还有，武魂觉醒的时候，你很开心。”
说到这里，桑渝有些心虚，毕竟从这里开始，她的思路越越偏。
看出桑渝的心情，朱竹清轻哼一声，调侃道：“原来你是从这里开始走偏的。”
桑渝脸颊微微发烫，眼神有些躲闪，毕竟这个误会她无法辩解。
“不过，”朱竹清收了笑意，眼神认真起来，“就算你推得再偏，最后我还是得到了正确答案，不是吗？”
桑渝耳尖更红了。她忽然觉得，自己所有慌乱的猜测，在这一句话面前全都失去了意义。
“所以，我觉得，你可能是重活了一回，也有可能和我一样……”桑渝接着说自己的推断。
“和你一样？”朱竹清靠在椅背上，神情轻松，“那么，来说说你吧。感觉我对你没什么秘密了，你还不知道有多少事儿瞒着我呢。”
桑渝想反驳，却发现朱竹清说得对。她垂下眼，很后悔没有听系统的研读一下那本《论坦诚地重要性》。
她深吸口气，决定从自己的来历说起：“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来到这里，是因为……有一天我突然看到了一本书，里面写着的是关于这片大陆的故事。”
听到这话，朱竹清缓缓坐直了身子。
“在那里面，唐三是绝对的主角。他前世是唐门中人，偷学内门绝学后跳崖，穿越到斗罗大陆。身附双生武魂，天赋异禀。在带领史莱克取得魂师大赛冠军后，他被唐昊带走，闯过杀戮之都，在‘月华’洗尽铅华。”
“六十级时得小舞献祭，拉拢单属性四宗成立唐门。在海神岛得海神认可，最后继承海神、修罗神双神位。覆灭武魂殿，成为这片大陆实质上的掌控者。”
桑渝将唐三的一生简单讲述了一遍，然后喝了口朱竹清递来的水。
见朱竹清还在消化刚刚说的内容，桑渝在脑海中和系统询问起能否说出它的存在，得到了让她自己看着办的答复。
虽然系统刚才的嗓音有些奇怪，感觉像短路了般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的，但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
朱竹清觉得自己总算听懂了桑渝刚刚的话，本来只以为唐三天赋高，没想到竟然如此得天独厚。
她面沉如水，声音冷下来：“所以，唐三和你的来历一样？”
回忆起前世在史莱克与唐三相处的时光。那股莫名的压抑与不适再次涌上心头，让她真切地感到一丝反胃。
桑渝点头应道：“算是吧。”
看朱竹清脸色越发难看，她关切地道：“竹清你不舒服吗？”
朱竹清摇摇头：“只是想起了前世，唐三给我的感觉很不好。”
桑渝轻声道：“也许是你的直觉在提醒你，他不值得信任。”
朱竹清微微一愣，抬眼对上桑渝真切的目光。心底那份前世难以言说的厌恶与反感，终于再次被人接住。
见朱竹清情绪好些了，桑渝接着道：“在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有个声音让我阻止唐三掌控这个世界，还说它会给我提供资源帮我。”
桑渝将系统简化为一个声音，因为系统的存在实在难以解释。在她确认系统的来历之前，就不说得那么明了好了。
“所以，你选择了武魂殿？”朱竹清没有纠结于那个声音，转而问起桑渝的打算。
“没错。”桑渝点头应道，“武魂殿和唐三天然对立，而且，现在的武魂殿更适合作为统治者。加入武魂殿，可以借助武魂殿的力量，比单打独斗要好上许多。”
“你和冕下说过了吗？”朱竹清想通了什么似的，“应该是说过了吧，你和院长出去，是为了唐三的事吗？”
桑渝从她的语气中听出她并不介意这事，所以没有多解释，将她和景玄辞在天斗的事情说了个大概。包括关于冰火两仪眼何时开启的推测也说了出来。
“所以，我们现在只需要努力修炼，等消息就好了。”桑渝最后总结道。
“仙草啊……”朱竹清了然，“若是没有这份机缘，史莱克未必能胜过武魂殿。”
桑渝点头：“这一次，就看看失去这份机缘的他们能走到哪里吧。”
“你有计划就好。”朱竹清抬手打了个哈欠，许是终于说开，这会儿她只觉得灵魂深处袭来的疲惫将她裹挟。
“竹清，今晚就不要修炼了，好好休息吧。”桑渝叮嘱，“休息好了，伤口才好得快。院长说了，让我们休息两天，不急着训练。”
“知道了。”朱竹清眯起眼，“你也是。”
桑渝犹豫一瞬，握着的手却没放开：“要不，我看着你睡了再走？”
朱竹清看了看她，似笑非笑：“不如今晚就在这儿睡吧？”
桑渝呼吸微微一滞，心跳猛地加快。
朱竹清见状，唇角勾起，淡声补了句：“反正床睡得下。”
桑渝看看不过一米二的单人床，有些僵硬道：“还是不了吧……我看着你睡着就走。”
“行吧。”朱竹清也不再逗她。随手熄了灯，到床边拉开被子躺下。
桑渝则在床边的地毯上坐下。
借着透进来的月光，她能清楚地看见朱竹清的侧脸——睫毛安静垂落，呼吸逐渐平稳。
夜色很深了，朱竹清很快就沉沉睡去。
桑渝撑起身子悄悄靠近，轻声道：“竹清，我会想办法记起你的。”
她明白竹清一晚上都没有提起这个话题是不想让她有压力，但她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过下去。
确认朱竹清已经陷入深睡，桑渝掖了掖被角，轻手轻脚地出门，回到了隔壁房间。
“系统。”刚关上门，桑渝开口唤道，“关于我的记忆，你有什么想法吗？”
她现在怀疑，前世她可能根本不是什么末法时代的修士。她的来历，恐怕还要复杂许多。
“宿主，我见到你的时候，你确实是个末法时代的修士——”系统总算修好了自己，能够发出正常的声音了。
天知道它那天建议宿主直接莽上去说清楚她的来历真的是开玩笑，没想到宿主今天真的这样做了，还确认了朱竹清重生这件事。
桑渝沉默，她忘记了，篡改系统的记忆也不复杂。
“末法时代的灵气根本满足不了《万物有灵》的修炼。”桑渝自语道。
这本该是她最快发现不对的地方。但因为功法的运转太过顺利，和前世一模一样，她才忽略了这个问题。
系统卡壳了，“滋滋——”的电流声过后，它恍然大悟道：“对啊，末法时代的灵气太少，只能修炼特定的功法。”
“是啊……”桑渝长舒口气，“你说，你把这件事儿报给你那个‘上面’，她们会考虑恢复我的记忆吗？”
系统为难道：“宿主……上面的想法我也摸不准。要不，我上报一下试试？”
“别了。”桑渝阻止。虽然怀疑系统是她师尊的手笔，但到底没有完全的把握，还是先自己想想办法吧。
“好的宿主。”见宿主改变了主意，系统也松了口气。这报告格式越来越复杂，比程序报错还麻烦，它是真的不喜欢写。
桑渝没有和系统多聊。这段时间她的身体和精神都很紧绷，急需休息。
她迅速洗漱后爬上床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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