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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沉疴与熹光

铁林堡那绝望的警报声和冲天邪异的蓝光,终于被重重山峦吞噬,甩在了身后。

白厄和穹沿着崎岖山路,向着东南方向跋涉了三天,才勉强将那片冰雪与疯狂交织的噩梦之地远远抛开。

眼前的景象逐渐变化,北境终年不化的积雪被低矮起伏的黄土丘陵取代,植被稀疏,大地裸露着缺乏生机的肤色。

东部联邦的腹地边缘,空气里弥漫着尘土和一种更为隐晦的衰败气息,仿佛连风都带着倦意。

“咳……这鬼地方,风里都带着沙子,比铁林堡的冷风还磨人。”穹抬手抹了把额角的汗和灰尘,脸色比平时苍白许多,连续奔逃和力量透支的后果正清晰地写在他脸上。

那双总是跳跃着好奇光芒的金色眼眸,此刻也像是蒙上了灰尘,透着难以掩饰的疲惫。

白厄的情况稍好,但眉宇间锁住的沉重,比这沿途贫瘠的丘陵更深。

他沉默地递过水囊,声音因干渴和某种压抑的情绪而沙哑:“慢点喝,我们得找个地方,休整,还有……弄清楚这片土地发生了什么。”

他的目光如同最精细的篦子,扫过四周。

时值初夏,本该是万物勃发的季节,眼前的景象却令人心头发凉——草木大多蔫黄委顿,不少植物的茎叶呈现出不自然的扭曲、卷曲,甚至有些泛着诡异的黑斑。

“嗯。”穹接过水囊,仰头灌了一口,清凉的水液划过干痛的喉咙,却引发一阵更剧烈的咳嗽,牵动了体内还未平复的震荡,让他瞬间弯下腰,眉头死死拧紧。

白厄几乎是立刻上前一步,稳稳扶住他的胳膊。

指尖悄然泛起微不可查的金色光晕,一股温暖平和的光明魔力缓缓渡入穹的体内,试图驱散那盘踞不去的寒意与疲惫。

“别逞强。”他低声道,声音里的关切之下,是无法忽视的紧绷。

“放心,这点小风浪还淹不死我。”穹试图扯出一个轻松的笑容,但略显急促的呼吸暴露了他的虚弱。

他顺势靠在旁边一块被风沙侵蚀得千疮百孔的巨石上,目光却很快被脚下一株不起眼的植物吸引——那是常见的止血草,但叶片边缘清晰地泛着令人不安的黑紫色,叶脉凸起虬结,仿佛在无声地呐喊。

“白厄,你看这个……”

白厄蹲下身,修长的手指轻轻触碰那变色的叶片。

指尖传来的并非植物的润泽,而是一种阴冷、粘腻的触感,与铁林堡那种能将灵魂都冻结的极致冰寒不同,这是一种更缓慢、更接近腐烂和消亡的气息。

“是腐化……虽然程度很轻,但性质不会错。”他站起身,脸色凝重。

银辉王国、幽影森林、北境铁林堡,现在连相对偏安一隅的东部联邦也出现了痕迹。

莫格拉斯的阴影,竟已无声无息地渗透得如此之深,如此之广。

两人带着更沉重的心情继续前行,终于在夕阳将天空染成一片昏黄时,看到了前方山谷中升起的几缕稀薄却真实的炊烟。

那是一个小村庄,几十间低矮的土石房屋毫无生气地簇拥在一起,像一群匍匐在地、精疲力尽的兽。

走近村口,一股复杂的气味扑面而来——牲畜的腥臊、劣质柴火的烟味,还有一种隐约的、像是食物变质后的酸败气,混合在一起,令人胸口发闷。

村外的田地大片荒芜,野草都长得有气无力,仅存的几块田里,庄稼稀稀拉拉,植株矮小枯黄,结出的果实干瘪畸形。

几个村民蜷缩在村口一棵半枯的老树下,眼神空洞而麻木地望着这两个不速之客。

他们的脸上刻满了风霜与一种近乎绝望的疲惫,裸露的皮肤上,或多或少都有着不正常的红斑或溃烂的迹象。

白厄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翻涌,上前几步,让自己的语气尽可能显得平和无害:“老人家,打扰了。我们是从北面来的旅人,途经此地,想讨碗水喝,顺便问问前方的路况。”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抬起沉重的眼皮,浑浊的目光在白厄腰间的佩剑和穹那双异于常人的金眸上停留了片刻,带着深深的警惕。

“北面?铁林堡那边来的?”老人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听说……那边闹了很大的乱子,冰封千里……”

“是,发生了一些……意想不到的变故。”白厄谨慎地选择着措辞,目光扫过村民们手臂上的红疹,“看来,您这里似乎也……不太安宁?”

老人深深地叹了口气,那叹息里饱含着无尽的苦楚与无奈:“安宁?早就不知道安宁是什么滋味咯……从去年开始,这地就像是中了邪,再也长不出好庄稼。”

“河水也变得浑浊,喝了之后,身上就起这些又痒又痛的红点子,怎么都好不了。”他颤巍巍地指了指村子中央那口古老的石井。

“水就在那边,你们自便吧。不过……水味早就变了,又苦又涩,喝了还闹肚子,将就着润润喉咙吧。”

旁边一个身材干瘦的中年汉子忍不住啐了一口,愤懑地插话:“不止我们村!沿着这条河往下,十里八乡都这鬼样子!请来的药师、萨满都看不出名堂,我看呐,就是惹怒了哪路邪神,降下惩罚了!”

白厄与穹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心照不宣。

这绝非什么天灾或神罚,而是黑暗力量侵蚀大地本源后,生命力流失、法则紊乱导致的必然结果。

一种缓慢而顽固的毒害,如同跗骨之蛆,正一点点啃噬着这片土地和其上的生灵。

他们沉默地走到井边,木桶提上来的水,看似清澈,凑近了却能闻到那股明显的腥涩味。

穹用手指蘸了一点,舌尖刚触到,立刻“呸”地一声吐掉,整张脸都皱了起来:“又苦又涩!还带着股铁锈和腐烂的味道。”

饶是流浪过的穹也无法忍受这股味道。

白厄看着水桶中自己晃动的倒影,他能无比清晰地感觉到周围弥漫的那种无力、痛苦和深沉的绝望。

他沉默地从行囊中取出一个皮质小包,里面是他用沿途采集的几种具有微弱净化效果的药草精心研磨成的粉末。

他开始熟练地将药粉倒入另一个空水囊,注入井水,轻轻摇晃,动作专注而沉稳。

“我这里有些自己配的草药,或许……能稍微改善一下水的味道,也能缓解一些皮肤的不适。”他将配置好的药水递给那位老村长,眼神真诚,没有丝毫施舍的意味。

“分量有限,只能略尽绵力,给症状最重的乡亲试试。”

村民们将信将疑。

老村长率先喝了一小口,浑浊的眼睛里瞬间闪过一丝惊异:“咦?这……真的没那么涩了,喉咙也舒服了点……”

其他村民见状,也纷纷围拢过来。

白厄耐心地一一分发,并简单告知如何寻找可能未被污染的地下渗水,以及哪些附近山野里常见的、生命力顽强的野菜或许可以暂时果腹。

他做这些的时候,神情专注,仿佛这是此刻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

穹在一旁默默帮忙维持秩序,看着白厄额角渗出的细汗,看着他温和却坚定的侧脸,金色的眼眸中情绪复杂。

离开村庄时,暮色四合,天地间一片苍茫。

村民们聚集在村口,目送着他们,那麻木的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微弱的、名为“希望”的波动。

直到走出很远,确定四周只有风声和虫鸣,穹才停下脚步,转身面对白厄,他的表情是少有的严肃。

“白厄。”他开口,声音在寂静的暮色中格外清晰,“在铁林堡,我们明明已经逃出来了,你为什么还要回去?那时候,你连站着都很勉强,回去几乎是送死。”

那个时候穹只以为是因为白厄是个好人,连自己这个定时炸弹都愿意接纳的大好人。

但经过刚才的事,穹觉得似乎不止是如此,再回想这一路,白厄似乎总是这样。

假如铁林堡的众人是因为相处过产生了感情,那这里呢?

也是如此吗?

“你想成为英雄吗?”

尽管穹无法理解不顾一切拯救他人的行为,对于这个自小长在莫格拉斯手下,没有受过正常教育的人来说,无条件的善意如同梦一般,假如对象是白厄,穹才稍微能够理解。

如果成为英雄是白厄的愿望,他会帮助白厄完成,总比成为莫格拉斯的提线木偶要好。

白厄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

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望着远处最后一丝天光被地平线吞没。

晚风吹起他白色的短发,露出光洁的额头,那上面似乎也刻着无形的重担。

良久,就在穹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低沉的声音才缓缓响起:

“我……做不到眼睁睁看着那一切发生,穹。”

他转过头,那双在暮色中依然清晰可辨的、底层浅蓝映衬着金色瞳孔的眼睛,此刻盛满了太多东西——痛苦、挣扎,以及一种近乎偏执的坚定。

“当我听到那个孩子在她母亲怀里哭泣,看到戈尔队长……半个身子都变成了冰雕,却还在用最后的气力嘶吼着让人快走……”他的声音有些发颤,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节泛白。

“我没办法告诉自己‘与我无关’,然后心安理得地离开。”

“如果我那样做了……往后余生,每一个闭上眼的瞬间,我都会回到那里,听到他们的哭喊,看到他们凝固在绝望中的眼神。那种声音……会像最恶毒的诅咒,日夜啃噬我的灵魂,直到把我彻底掏空。”

他停顿了一下,夜色渐浓,他的声音也仿佛融入了这黑暗,带着冰冷的寒意:

“我小时候……生活在边境一个很小的村庄。很平凡,但很快乐。”他的目光变得悠远,仿佛穿透了时间和空间,“直到有一天,一伙被黑暗气息侵蚀、失去理智的魔物群袭击了那里。它们并不算特别强大,但来得太快,太突然……村里都是普通的农户。”

穹屏住了呼吸,预感到接下来要听到什么。

“我那时……刚觉醒魔法天赋不久,很微弱,只会弄出一点小火星。”白厄的声音低得几乎像是在耳语,“我躲在草垛里,眼睁睁看着……看着邻居家的婆婆为了保护孙子,被……看着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被拖走……”

“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着,听着……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比任何利刃都要锋利,它没有留下可见的伤口,却把某种东西永远地刻在了我这里。”他用拳头轻轻抵住自己的心口。

“后来,巡逻队赶到,击退了魔物。但我失去的,再也回不来了,从那天起,我就发誓,要变得强大,强大到足以保护我想保护的一切,所以我离开家乡,去学习,去磨练……我拼命地想摆脱那种无力感。”他的嘴角牵起一个苦涩的弧度。

“可是,无论变得多强,似乎永远都不够。这个世界上,总有你无法预料、无法抵挡的灾难,总有你拼尽全力也挽留不住的生命。”

“母亲还是那样温柔地笑着,父亲依旧早出晚归,可曾与我有过交往的友人的空缺让我意识到灾难真的发生了。”

他重新看向穹,眼神里是**裸的、毫不掩饰的痛苦和执念:“所以,你明白吗?我不是想当什么英雄,也不是有什么拯救世界的宏大愿望,我只是……无法再承受一次‘眼睁睁看着’的折磨。如果我的力量,我的生命,能够换来哪怕多一个人活下来的机会,能够阻止多一场发生在我眼前的悲剧……那么,付出任何代价,都是值得的。”

“王国的教官曾说过我这样的心理早晚会出问题,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但假如那是病的话,我早就无药可救了。”白厄又回想起教官的话。

‘白厄,你是个优秀的战士,但你不能总想着自己冲在前头,我见过不少年轻的、有抱负的小伙子,你们的正义感会把你们烧尽,直到骨头也成了灰。’

穹久久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白厄,看着他卸下所有温和伪装后,那片荒芜而坚韧的内心。

过了好一会儿,穹才走上前,与白厄并肩站立,共同面对这片被黑暗悄然侵蚀的、广阔而沉默的土地。

“知道了。”他最终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奇特的、安抚人心的力量,“你这家伙,心里藏着这么重的东西,平时还笑得跟邻家傻小子一样。”

他侧过头,金色的眼眸在彻底降临的夜色中,像两颗微弱的星辰。

那是何等的耀眼啊,白厄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不过,既然是你的病,那也没办法。”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稍微轻快了些,却依旧认真:“但是,白厄,别总想着一个人扛下所有。你这毛病得改改,至少……得分点任务给我,让我帮你。两个人一起,总比一个人干得久……啊不是,是干得快一点?”

这别扭的安慰让白厄怔住了。

他看向穹,对方脸上带着点戏谑,眼神却异常认真。

“如果你得了无法对难的人视而不见的病,那我就得了无法看着你独自奔走的病。”穹牵起白厄的手,放在自己胸前虚渊之种的地方。

“白厄,我很强,比你遇到的绝大多数人都要强、都可以依靠,所以放手去做你想要做的事情吧。当你想要停下的时候,我随时都可以帮你停下,对我来说,你就是我的全世界了。”

白厄能感受到穹的体温顺着手传递到了他的四肢百骸。

“老实说我松了一口气,还担心你一直想要帮助别人是有什么沉重的过往……啊,不是说那不痛苦,只是比起复仇,你想做更不让你有负担吧。”穹对白厄笑了笑,丝毫不见沉重。

白厄紧绷的心弦,仿佛被这笨拙却真诚的话语轻轻拨动了一下,那沉重的巨石,似乎松动了一角,透进一丝微光。

‘你什么都不需要改变,只要告诉我理由就可以了。’

白厄知道穹是在这样对他说。

他深吸了一口微凉的夜风,胸腔里那几乎要将他压垮的滞涩感,稍稍缓解。

“好。”他轻轻应了一声。

“走吧,”穹拍了拍他的肩膀,率先迈开步子,身影融入渐深的夜色,“先找个背风的地方生火。”

“你这份沉重,今晚我帮你保管了,利息嘛……先不告诉你。”

“……好。”

对于白厄的拯救他人的情节

穹:不支持也不反对

假如白厄真的有成为英雄的愿望

穹:干掉莫格拉斯之后要是还不行,就让虚渊之种搞点动静,然后让白厄解决,感觉这个愿望更简单的说

只是穹这样反而让白厄更惜命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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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沉疴与熹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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