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潮生早就注意到拉斐尔站在那里了。
拉斐尔身上柠檬薄荷的香味很特别,丝丝缕缕的,清透浅薄,却又萦绕在空气里,钻进人的鼻腔,让人魂牵梦绕。所以当拉斐尔出现在走廊那一刻,蓝潮生就已经先视线一步,捕捉到拉斐尔。
他没出声不过是碍于纪伯伦还在,他本想看看拉斐尔能在那里站多久,但纪伯伦既然谈到了拉斐尔,蓝潮生也懒得再装。
“聪明的人现在应该要离场吧。”纪伯伦笑问。
“你说呢?”
蓝潮生靠在墙上,单手抄兜的姿势变都没变过。纪伯伦罩着他,两个人同时看拉斐尔,就好似,拉斐尔才是这个关系里的第三者,场外人。
“不是不懂事的人,想起头发还没吹,我去吹个头发,你们慢慢。”
说完,纪伯伦朝蓝潮生笑了下,走下了楼。
走廊上只剩下蓝潮生和拉斐尔两个人,Motorhome隔绝部分声响,分割出一道明显的内外空间,这就让一方空间具有一种强烈的真实感。
蓝潮生的姿势一直没变过,长腿随意伸着,隔着不远的距离瞧着拉斐尔。
拉斐尔本身就是一个攻击性很强的人,只不过有社会规训束缚着,教养约束着,所以那些攻击性都退而求其次,作为一种生人勿进的气场所出现。
可越是被社会规训束缚的人,越是有压抑的东西,束缚的越深,越符合社会规训,那么压抑的东西释放出的时候就越强烈。
拉斐尔从不是什么单纯的人,他成熟、冷静、拥有成年人该有的理智和稳重,面对蓝潮生的挑逗,与其说厌恶,不如说是私人领地被同类入侵的警戒。
想到这里,蓝潮生的唇角不免勾了下。
“有事?”拉斐尔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感情,声音冷的像冰。
“我有什么事,你不知道吗?”蓝潮生顶着拉斐尔的视线回看。
“别想了,不可能。”拉斐尔斩钉截铁。
“哦?为什么?你有喜欢的人,还是我不符合你的择偶?”
蓝潮生收了交叠的长腿,换了姿势,拉斐尔看着他,视线却总往蓝潮生那节若隐若现的腰线上贴,这让拉斐尔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
“我觉得我长得不差吧,无论脸还是外在条件,还是社会地位与世俗成就,我应该都是顶层的那一批,我跟你上床,应该绰绰有余吧。”
美貌是这世界上除了金钱最让人无法拒绝的东西,蓝潮生对于自己的条件向来优越,只要拉斐尔不是性冷淡,蓝潮生就想不出拉斐尔拒绝他的理由。
他这么要什么有什么的人,在伦敦上流社会放话恋爱,前仆后继的大有人在,说句排到隔壁法国都不夸张,拉斐尔跟他睡,那都是万里挑一,是拉斐尔的福气。
拉斐尔应该感谢他,给了他一个机会,让他跟自己有点什么。
“还有,当年我不动你,你不会真以为是我对你不感兴趣吧?”蓝潮生笑,“那时候你刚进围场,正是好睡的时候,潜你就跟玩一样,但考虑到你的职业生涯正是成长的时候,我还是心慈手软了,现在我回来,不过是拿当年就该拿的东西,拉斐尔,你以为你的冠军谁给你的,你以为你的车,谁给你造的,现在还跟我拿乔呢,你以为你是谁。”
拉斐尔活了27年,第一次见有人能如此自洽的强词夺理,花了一夜时间,理清蓝潮生是怎么样风流一个人后恢复的平静,瞬间又被蓝潮生三言两语击破,拉斐尔的血液往脑门上冲,最终气极反笑。
“这么说,我还要谢谢你成全了我的职业生涯?”拉斐尔的话像是从牙齿里挤出来的,唇角牵起的弧度露出讥讽之色,颇有忍耐着没搞死蓝潮生的冲动。
“伊丽莎白,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做了我的领队,就觉得能对我为所欲为,”拉斐尔发出很轻的气笑,“你当法拉利是你的?”
拉斐尔平时话少,但实力全在围场上,用成绩说话就够了。蓝潮生冒犯他,他当蓝潮生那一刻头脑不清晰,但他没想到蓝潮生和他来真的,甚至还在比赛前搞他心态。
行。
够疯的。
既然蓝潮生自己不要成年人合适的社交距离和尊重平等,那拉斐尔也不用给他留。
拉斐尔想起那句“潜你跟玩一样”,心头冒火,跟水进了油锅,滋滋乱蹦,唇角笑意铺平,成了一抹冷笑。
“睡我?你哪儿来的胆子?”
蓝潮生看自己彻底把拉斐尔激怒了,周身的空气都跟来极地没区别,心觉原来这人生气起来是这个样子,在赛道上惹他就是这个样子。
觉得窥见拉斐尔另一面的同时,又有点失算,发现拉斐尔确实跟以往的那些情人不一样,这人骨子里就是个高傲自信,强势又不可冒犯的人。
是狮子,不是好拿捏的病猫。
“有没有胆子,试试不就知道了。况且,拉斐尔,你以为你自己是什么纤尘不染的角色。”
蓝潮生忽然离开墙壁,猫步轻巧,他像是树顶青翠欲滴爽脆刮辣的嫩叶子,生机、蓬勃、充满诱惑。
让人想要将其自信全部摧毁,让其俯首脚下。
都说强者之间的征服才最有趣,最有挑战,拉斐尔想,的确如此。摧毁一个强者,看一个强者朝自己臣服,这本身就是一种快感和满足。
蓝潮生拥有顶级的美貌,高智商的大脑,最不安分的因子,放在社会里,就是最顶级的资源。他挑逗人,只会激起人心底最危险最阴暗的那部分掠夺欲,拉斐尔27年名门世家的涵养教养,在这一刻荡然无存,只剩下,他真想把蓝潮生关起来,让这个人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求人。
拉斐尔听到自己骨头捏的咔哧咔哧响的声音。
蓦然贴近的距离让双方的气息纠缠,蓝潮生身上淡淡的清苦,缠绵里带着若隐若现的距离,让人想到锁在药抽屉里的草药,但离得太近,又好像端坐在神坛上的人被扯了下来。
“文明建立在消除本能之上,这种消除包含压抑和抑制,而首要前提就是强烈的本能不满足,你作为一个完美符合社会要求,风度翩翩、事业有成、名利地位皆无可挑剔的人,你跟我说,对我不感兴趣,你跟我装什么好学生,拉斐尔。”
拉斐尔硬,蓝潮生比他更硬,没点本事,谁来围场混,拉斐尔以为他拿什么当的领队。
“你跟我拉扯,无非是因为你的体面、自尊,不允许有人冒犯你,但我就冒犯了,我就要揭开你那层高傲不容冒犯的皮,让你看看,你本来的样子。”
“你就是兽,你就有压抑的,不满足的**,你本质里,就是想得到最强,成为最强,否则你跟阿尔伯特斗什么冠军,来什么围场,开什么赛车,一个压抑本能都要溢出来的人,跟我说,不想跟我好,这话骗鬼呢?”
蓝潮生想想就想笑,拉斐尔三年前在飞机上搞他的时候,把他的尊严撞的跟星光一样破碎的时候,怎么不见拉斐尔说自己是个性冷淡,灌了春药都不行呢?
现在跟他在这里装清高,扯什么不喜欢,蓝潮生真想一巴掌呼下去,让拉斐尔知道什么是有了夫妻之实,还敢这么跟老婆说话。
蓝潮生扯起唇角,弧度犀利,讽刺的就是拉斐尔:“拉斐尔,你真当自己是什么贞洁烈女呢。”
说完,蓝潮生径直收了视线,迈开长腿,快速走下了楼梯。
*
下午的排位赛紧锣密鼓展开,P房内蓝潮生正在对赛车SF27做最后的调教。
“我对你和纪伯伦的车都做了新调教,你的更加极端一点,但我相信以你的水平能够驾驭,排位赛全力以赴,争取杆位。”
蓝潮生把签完字的文件递给旁边的助理,对助理交代。
“告诉FIA主席,我今晚没空,文件放到我办公室,明年的预算我已经核实完毕,可以送交,意大利站结束后,我要重新开放风洞,测试新的前翼,告诉那边,提前准备好。”
他刚刚重新接手法拉利,车队各项工作压在蓝潮生身上,蓝潮生分身乏术,但处理起来条理清晰,游刃有余。
拉斐尔站在蓝潮生身旁,四周全都是直播的摄像机。围场声浪滚滚,DJ放着调节氛围的音乐,主看台上是专属于法拉利的红色海洋。
P房内技师忙着调教赛车,所有人都在准备接下来的排位赛。
蓝潮生向来是围场最受欢迎的领队,拉斐尔也是除了阿尔伯特外最受欢迎的车手,又因为两个人长的实在惊为天人,往往导播切到他们两个,都会多给很多镜头。
他们两个的CP粉,直逼围场美帝阿尔伯特和拉斐尔。
只不过,前一个小时还在谈论上床做恨,恨不得把对方杀了的人,这个小时就得装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领队是领队,车手是车手,待在同一间P房。但拉斐尔佩服的是,蓝潮生竟然能够丝毫不受影响的继续工作。
他竟然能毫无影响的继续工作?
想到这里拉斐尔就恨的牙痒痒。
蓝潮生太优秀了,优秀到这种亮眼本身也会成为憎恨的点。他能把私事和公事完全分开,上一刻还在那里不知死活的撩扯拉斐尔,下一刻就能当拉斐尔是空气,滔滔不绝的继续他的工作。
仿佛所有的事情主动权都在他手里,他说了算。这样一向高傲,自认为只有他能掌握主动权的拉斐尔生平第一次产生被人牵着走的不喜。
但同时,拉斐尔又敬佩蓝潮生,因为蓝潮生的确很亮眼,他的带队能力,毋庸置疑,这世界上的确不缺长得漂亮的人,但长得漂亮还有实力的人少有。蓝潮生就是其中之一。蓝潮生没说错的一点是,整个伦敦,找不出第二个跟他一样的人。
这种爱恨交加的情感交织在一起,让拉斐尔胸口憋着一口气,恨自己不争气,竟然还没蓝潮生沉得住。
还有蓝潮生就不能忍忍?
那点下等的**,就非得现在用到他身上?
比赛还要不要了?
想到这里,拉斐尔又恨蓝潮生多了一分。
蓝潮生正在和拉斐尔讲话,骤然觉得自己的侧脸快要被盯穿了,蓝潮生从平板上抬起视线。
“我们的目标是在荷兰站追回车队第二,把红牛从...”蓝潮生声音慢慢变小,他看到拉斐尔盯着他的眸光里的情绪都要一把火烧起来了,他不由得笑了下,拉斐尔就这么沉不住?
“拉斐尔,我好看吗?”蓝潮生忽然看着拉斐尔出声。
拉斐尔眼底的火似是摇曳了下,紧接着,拉斐尔恶狠狠的用眼神刮了眼蓝潮生,蓝潮生很轻的没当回事的笑了下。
他关上平板,对面前的人道。
“车我给你调好了,好好开,有本事就去拿杆位,恨我骚扰你没用,谁让我就吃你这一套呢?你越抗拒,我越来劲,不过你要是好好开,我答应你,每周的周五到周日,不跟你说任何扰乱你比赛的话,怎么样?”
蓝潮生到正事上也是个讲理的人,他带队公私分明,受人爱戴,不是没道理的。对拉斐尔,他一直认为拉斐尔是个分得清轻重缓急的,所以他才试探了下,没想到拉斐尔这么藏不住心思。
但拉斐尔那是那么好糊弄的人,蓝潮生在他这里信誉度为零。
他冷冷地看了蓝潮生一眼。
“你的话能信?”拉斐尔把同样的话回敬给蓝潮生,“骗鬼去吧。”
说完,拉斐尔直接坐进驾驶舱,技师一拥而上,开始做最后的调试。蓝潮生向后退了一步,笑了笑。
但很快,这抹笑容就从他脸上消失,那张精致夺目的脸重新被冷厉取代,水蓝色的凤眼看向意大利的天空,乌云不知何时聚集在蒙扎上空,正从西北方飘来。
蒙扎,要下雨了。
轰隆——
排位赛分三节,分别决定正赛发车的顺位,采用淘汰制比赛,Q1阶段,20辆赛车全部上场,争夺前15名的位置,在规定时间内,淘汰单圈成绩最慢的五辆赛车,并按照这五辆赛车的成绩,排出正赛16到20名的发车位。
可此刻,蒙扎大雨哗哗,Q1起表,就有三辆赛车撞墙,整条赛道处在一片水雾里,FIA为了收视率,一直没有选择停赛,整个围场所有人都处在紧张又激动的氛围里。
法拉利毫无意外进入Q2,接着进入Q3,可来到Q3时,大雨已经将赛道全部笼罩在一片白蒙蒙的水雾里了。
各家车队TR里齐声开骂,抱怨赛车像是在冰上开,问为什么FIA还不出红旗。
法拉利的TR里,蓝潮生担任拉斐尔比赛工程师。
“三号弯黄旗,降低车速,小心碎片。”
“目前雨势并未减小,预计五分钟后转小雨。”
“拉斐尔,你目前的单圈速度是1分19点967,两段刷紫,暂列场上第三。”
法拉利指挥室全体不断通过TR发送指令,检测赛车的每一个部位,斐尔的单圈成绩一向在围场名列前茅,就连最垃圾的SF27在今年也被他开出过杆位。
这次升级后,法拉利的车性能上有明显提高,但追红牛的确有难度,但雨站会抹平赛车的部分性能缺失,能不能拿下杆位就看最后一圈了!
兵不血刃,越是到最后,谁先稳不住,谁先被送走。
蓝潮生眯了眯眼。
与此同时,场上已经进入了最后白热化的阶段。
拉斐尔和阿尔伯特的成绩仅差千分之一秒,大雨冲在头盔和驾驶舱,前一辆车扬起的水雾漫天而下,看不清视线,这样的天依靠的只有车手对赛车的操控和对赛道的熟悉度。
所有的压力压下,蓝潮生的指令有条不紊的从TR传来,直到蓝潮生最后一条TR发来。
“Q3停表,三段刷紫,过线单圈成绩为1分18点374,位列场上第一,做的不错,比纪伯伦上墙好多了,恭喜我们的杆位得主,拉斐尔,倾听全场对你的欢呼吧。”
说完,蓝潮生摘掉红色的耳机,撑起一把黑伞,从红色指挥台跳下。
前七章全部修改,主修人设和感情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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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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