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魔回答不上来,毕竟从来没人问过他这个问题。平日他都是有什么吃什么,具体取决于砾土堆老板提供哪种剩饭。
就像大家对黑魔法师会有先入为主的坏印象,大部分人(尤其是没怎么见过白魔法师的乌尔达哈人)对白魔法师的印象都很好。常人眼中,黑魔法师是一帮走在太阳底下就会尖叫融化的阴暗怪胎,本体是百目妖或软泥怪,高级一点的是黑色长须小豹,而白魔法师却是初春的铃兰、盛放的百合。小提很符合常人对白魔法师的想象,黑魔也是常人,所以他对白魔的第一印象十分不错。
砾土堆老板先前为黑魔找的室友都比他年长许多,佣兵这行年纪越大心眼越多,这些人见黑魔闷声不响,也就放心大胆地作乱,事后被黑魔一个个赶走。最后一任室友人倒是挺好,是个实诚单纯的格斗新手,逐日之民,家里有三个哥哥,他是顶没用的那个。只不过没几日他就找到了更便宜的住处,说那儿离行会更近,早上可以多睡一会。黑魔很理解年轻人需要长身体的苦衷,帮着他一起收拾行李,前舍友还给黑魔留下一小袋铜币和几颗魔晶石。
“四七,你要加油啊。”前舍友管黑魔叫编号的末尾两位,让冷冰冰的数字串带上些微人情味,“等你当上大老板,我准保和行会里的大伙宣传宣传,照顾你生意。”
黑魔哑然,一时觉得好笑。在沙都,就算你将佣兵技艺修炼到极致,在平民眼中最好的归宿依旧是成为商人。
而当英雄这种事情,连平日梦到都会觉得幼稚。
白魔要回孤儿院拿行李,黑魔本想陪着,好帮他搬点东西,结果那俩死神一人一只胳膊,直接将他拖行而去,连和白魔挥手告别的机会都不给他。
“回去体检。”菲尔说。
“顺便吃顿入职饭。”希利斯说。
“为什么还要体检啊?!”黑魔大喊大叫。
“因为我要评估你的身体素质,好决定晚上给你安排什么工作内容。”希利斯回答,“吃完饭你就可以回家睡觉了,晚上22点流沙屋见。”
原来根本没想好工作内容!说不定这个职位本就是笼中鲜肉,专门诱骗高利贷受害者。不过由于蛮神作乱,沙都近年人口贩卖生意兴盛,器官价格早已大跳水,花这力气可能连这俩阔少老爷的时薪都赚不回来。自身的廉价给了黑魔五成底气,剩下五成他只需赌另一个黑魔法师略通人性。
“为什么在流沙屋集合?”黑魔的问题很多,但在如此情形下,多问总好过闭口不谈装痴呆。
“因为我住沙钟旅亭。”另一个黑魔法师——希利斯·卡洛菲兹回答。
既然住在沙钟旅亭,至少说明身份信息完整,此人是白户口啊!黑魔松了半口气,想起自己的工资掌握在他手中,隐隐发现有什么不太对劲,于是屏住剩下半口气:“你怎么不住在白金幻象?”
希利斯回答很快:“吵。”
“不好意思。”黑魔连忙道歉,“原来你也是被骗来的。”
菲尔在一旁毫无形象地发出大笑声,说这小子比看起来要聪明多了。希利斯连续叹气三五次,按着黑魔肩膀的手指扣紧又松开,似有情绪隐忍不发。
守得云开见月明,曙光微亮,投射在黑魔心间。策反老板是工人翻身的关键,希利斯的铁石心肠明显已被撬动。你是黑魔法师,我也是黑魔法师,我们1500年前是一家人啊!你怎么舍得在我身上耍心眼?
可惜,第七星历出生的黑魔祖籍不在玛哈,玛哈出品的魔法书上也不会描写当时的社会形态。年轻的小黑魔无从得知第五星历的老黑魔们从小过着怎样手足相残的日子,更何况此小年轻至今仍默认面前的“卡洛菲兹”是第七星历的人。
比起赌黑魔法师之间会惺惺相惜,不如押注一个生来运气就不好的人会同另一个霉运缠身之人共情。常言道:买定离手,见好就收。
莱姆克恩的招待所在红玉大路国际市场里,装潢华丽,地毯镶金,门口还有年轻靓丽的舞女摇曳生姿。黑魔的嘴一路都没合上,还好他的嘴藏在围巾底下,不会露怯。在他过往的佣兵生涯中,确有几次路过这扇富丽堂皇的门,但从来没有抬头念过一遍招牌上的字。
此处来往的佣兵也很多,但他们身上的皮甲法袍都是一等一的高级货,甚至还有不少异邦面孔。招待所前台旁站着一个东方来的美艳法师,她举着手里的魔导书朝菲尔打招呼,黑魔敢肯定书页中传来一声类人生物的哭嚎声,但菲尔神色如常地同她握了手。
“哟,这位新帅哥是谁?”这敖龙美女望着的是希利斯,希利斯没有回礼,只是拽拽地望向她,“他看起来不便宜。”
“是我们的外聘顾问。”菲尔回答,“当然啦,他今晚已经有安排了,如果着急的话建议加钱。”
“三百万一星时,陪我去火墙吧?”龙角美女很爽快地开价,“没空的话,要不菲尔陪我去?”
“不好意思啦姐姐,今天不上夜班。”菲尔故作遗憾地摇摇头,“已经很多天没休息了,放过我吧。”
“今天走不开。”希利斯则说,“我要带自家小朋友出门打两个花甲虫。”
黑魔正狠狠咬紧围巾让自己不会尖叫出声。自己为了两百万舍身签下霸王合同,面前这个人却云淡风轻地拒绝了时薪三百万的委托。至于“自家小朋友”是什么说法,他甚至无暇去思考,仇富情绪已经夺舍他的大脑。
龙角美女的眼神绕过希利斯,看向高她一头的黑魔:“这就是你家的小朋友?”
“怎么样,看着还不错吧。”希利斯随意地将手搭上黑魔僵硬的肩膀,再拍拍后背让他挺直腰板,“你上次见到这个年纪的黑魔法师是什么时候?”
“哈!”龙角美女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大概八十年前,还是九十年前?真怀念,嗯……尤其是那孩子炸开的时候,身体里面的虫子……”
“咳咳。”菲尔很识相地打断了美女对过往的怀念,“我们的小朋友刚入行没多久,别说这些吓人的事情,你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
“深呼吸。”希利斯轻声对黑魔耳语,“放平心态,会有钱的。”
黑魔狠狠握拳立正在原地。
“真遗憾,那以后再合作吧。”美女倒也不纠缠,优雅地朝他们晃晃手指,就一甩披风上的穗子,往门口昂头走去,“不过你们也要小心,多多检查客房的茶水哦……”
黑魔转头,看到菲尔和希利斯一同露出神色凝重的表情,立感今晚的工作绝对不是打花甲虫那么简单。
准备好的房间门外,穿着制服的人恭恭敬敬地朝菲尔和希利斯鞠躬,称呼他们为“少爷”,并对他们说“欢迎回家”,这种剧情黑魔只在黄金集市街头艺人的剧本里见过,15岁之前他挺爱看,15岁后就觉得烂俗,但他没想到有钱人真在过这样烂俗的日子。
“我去隔壁给你拿几套衣服,你在这收拾一下,把脸露出来,耳朵随便你。”菲尔对黑魔说,“你有喜欢的衣服款式吗?还是说身上这种就行?”
黑魔身上层层叠叠,不规则的布料垂至脚边,整个人和乌尔达哈的城墙一个颜色,非常有安全感。他对菲尔摇了摇头。
“好的,了解。”菲尔走向隔壁房间,“不建议跳窗逃离,你赔不起。”于是黑魔悻悻地将目光从窗边收回。
很快,新的衣服送到了他们面前。黑魔已经在屋内把脸洗干净,湿哒哒的红发垂在额头上,而希利斯正掐着他的下巴给他擦脸。黑魔说我的脸快要裂开了,希利斯说你怎么好意思呲毛搭撒地走在外面,黑魔问这是哪里的方言,希利斯说伊修加德。
“对,把衬衫塞进去……你这口袋里什么东西?”菲尔拧着眉毛将两根手指从黑魔换下的衣服兜里伸出来,上面夹着一块压扁的面包块,黑魔“啊”了一声:“打算喂鸟的。”
“太有爱心了,有爱心容易受伤哦。”菲尔将面包片抛至身后,立刻从门口冲来一只闪着金光的黄宝石兽,它跃起叼走了面包片,“哒哒”地跑出门外。
“宝石兽也要吃东西吗?”黑魔从窗户往下看去,能见到几个眼熟的佣兵正在来回走动。很难想象,昨天他还和他们走在同一条泥泞的小路上,分明只是隔了玻璃和层高,听不到他们的声音,就好像不再是一个世界的人。希望这种感觉之后不会上升成阴阳两隔。
“它只是帮忙丢垃圾。”菲尔很好脾气地有问必答,“如果想喂鸟,可以去问大堂负责人要饵料。”
黑魔应了一声,偷摸溜去镜子面前看自己的新形象,但希利斯怒意渐显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腰挺直!再让我看到你驼背,我就把你的脊柱做成咒杖!”
“你好像那什么恶毒家教。”菲尔在旁边打了个哈欠,“不过说的没错哦。小孩,自信是名片上的金粉,可以让别人觉得你很贵。”
黑魔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地挺直身子站在镜子前。虽然这身还是层层叠叠的拾荒风格,但不知为何就是看着特别贵,自己现在看起来像某个商会的小少爷,或是法力高深的天才少年。希利斯让他唤出咒杖他也照做了,一柄老旧的咒杖出现在黑魔手中,咒杖上还镶着一小颗在有气无力旋转的宝石。
于是黑魔得到了一根新咒杖。黑金色的杖尖张牙舞爪,其中捧着一颗紫色的圆润宝珠,那珠子和黑魔的头一般大,不知具体多贵,但价格后面肯定有很多个零。这吓得黑魔再也没忍住,只顾大声惊叫起来。先前的疑虑和害怕一瞬间都消失了,他只想认清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对,下巴抬高点。”菲尔说,“很完美,现在看着有点厉害黑魔的样子了,就是好吵。”
“小点声,会无声咒吗?不会的话晚上给你时间练。来,先看镜头。”黑魔莫名其妙被拉去拍了张神典石合影,两个瞬间进入营业模式的男人把他夹在中间,成像内容看起来像声色犬马中有人走错包厢但被头牌强行挽留从而留下恐慌图像。
等神典石塞回去,头牌之一正打算继续讲解他的教学理念,却听房内忽然响起一阵强劲的乐声,是一个女人唱着什么“成神”啊,“支配”啊,“尽管祈祷吧”之类的内容,黑魔从来没听过。
希利斯示意黑魔噤声,再背过身去接起通讯,女人的歌声戛然而止:“喂?”
然后黑魔和菲尔看着他开始来回踱步,像先前在流沙屋门口那样忙起毫无意义的事,看得出有些焦虑。
“在,他在旁边,要他接吗?”
菲尔立刻快速点头,示意希利斯把神典石递过来,但希利斯没理他。
“我没有,我哪敢啊?你干嘛上来就骂我?我又做什么了?”
黑魔目瞪口呆,菲尔垂着头无声地笑,还给希利斯比大拇指。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不想干不干就好了,又不会怎么样……喂?喂!喂!!”
显而易见,对面把通讯掐断了。本段插曲在三个情感愈演愈烈的“喂”后迎来落幕,菲尔终于可以放声大笑,而黑魔冷冷地还嘴:“你不是会无声咒吗?怎么还这么吵。”
“你师娘可止小儿夜啼。”菲尔笑着捂住眼睛,“无知者无畏,你之后见到就明白了。”
兜兜转转,黑魔竟又被带回了砾土堆。菲尔和希利斯昂首挺胸地走进那扇粗糙的木门,立刻让招牌上的错字变成某种艺术设计。两位身价很高的帅哥一甩衣摆,优雅落座吧台前的原木凳上,吧台内只是在兼职的年轻调酒师便即刻升职为星级大厨。
“菲尔,你说帮小孩介绍舍友,怎么直接给他找了个干爹?”老板火急火燎地把柜台底下的栏板打开,两步冲到他们面前,一把搓起黑魔的脸,来回端详后又转过头去看希利斯,希利斯下意识地点点头,脸立马被老板用力扯起一边,“天啊,长得还真有点像,难道你真是他爹?”
“怎么看,都是你们更像姐弟吧。”希利斯疼得表情变形,只得将老板的手慢慢从自己脸上剥离,“我们家可没有毛绒绒基因。”
“我们家的耳朵可没这么长。”老板终于放过黑魔的脸,搓了两把那对难得出来望风的耳朵,“也是哦,你最多只能当小孩的哥哥,所以喝什么?”
“随便来两杯就行,我们在等人。”菲尔托着下巴说,“给小孩来杯胡萝卜汁,一会上夜班,补补营养。”
“我要吃肉。”
“俄刻阿尼斯炸肉排一份。”
“没有这种东西!”老板没好气地推了菲尔一下,“有蓝带肉排,今早刚到的山羊肉呢。”
“那就来两份吧,给小提备着。”
说谁谁到,白魔带着自己的行李静悄悄地从门口飘了过来,黑魔接过放在脚边,发现他的行李很轻,摸上去像只有少许衣物。
“我来晚了吗?”白魔小声问,黑魔摇了摇头,白魔转而用一种很惊讶的眼神望向他,“你是谁?”
“我是……”黑魔竟有些脸红,局促地捏着毛披风的流苏,“你的室友……”
“天啊,完全认不出了。”白魔立刻微笑起来,“好有珠宝公司员工的气质。”
“什么?!”老板暴怒的声音从酒架后传来,掀起一阵玻璃杯碰撞声,她抱着两扎小麦酒风风火火地冲出来,狠狠往桌上一甩,酒液溅到了希利斯胸前的金饰上,“你们对他做了什么??”
“给他找了份正经工作。”
老板狐疑的目光扫过菲尔,再去扫希利斯的脸,除了希利斯脸上还有块被自己掐起的粉色印记外,没有发现任何破绽。于是她去盯黑魔,黑魔只是深吸一口气。
“确实是正经工作,打打花甲虫什么的。”黑魔含混地说,脑中全是那柄漂亮咒杖被自己拿在手上的感觉,如果说此生从此要守护什么,那必然是它。
“宝石生意很吃香哦。”白魔也在旁边帮腔,“他们对他这么好,他不会出事的。”
“可是小孩他……”老板的耳朵缓缓耷拉下来,显出委屈神色,一边却狠狠将侍者递来的两份肉排甩在桌上,菲尔连忙侧身躲开飞溅的肉汁。
“放心吧,姐姐,他会很好的。”杯中酒液中映出菲尔带着疤痕的右脸,“我们可是有员工医疗保险的。”
“我要你发誓。”
“口头发誓,按手印,还是立契约?”
本是打趣的言论,没想到却换来砾土堆老板的沉默,她焦躁地在桌面上敲打手指,垂着头一动不动。黑魔想说:“要不……”但老板猛地抬起头来,龇起牙面对微微后仰的菲尔,好像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似的。
“我要你立契约!”
店内的气氛立刻变了,四周变得安静,偷听的人都不知觉间屏住呼吸,当“契约”二字从老板口中喊出时,方桌那边有人不小心将餐具掉到了地上,丁零当啷地滚了一路。
黑魔第一次见到老板这样愤怒的神色,她的眼角渗出红意,正狠命瞪着眼睛不让眼泪落下,但两道泪痕已经出现在她的脸颊上。黑魔呆坐在原地,只觉如坐针毡,竟产生想从此地逃离的**。
明知每一脚都在陷落,但他却洗脑自己这是甘之如饴。可为什么会有人为自己落泪?他做的一切决定都和砾土堆老板无关,为何这里最伤心的是她?
一旁的白魔正在对他那份肉排细嚼慢咽,视线从他细碎的刘海间漏出:“别担心,你会没事的。”他对黑魔说,“把盐瓶给我。”
透明的小瓶子被递到白魔手中,他开始往自己那份肉排撒盐,黑魔呆呆地看着他的动作,白魔撒到第五下的时候,终于又有人开口了。
“来吧,风险评估。”希利斯轻声说。
细碎的讨论声如涌起的虫鸣一般推着黑魔的后背,那柄掉到地上的餐具又一次摔了回去,响起女人慌张的“哎呀”声。
“给您换了一套新的……”
“什么?是莱姆克恩的人?他们是做什么的来着?”
“原来这长耳朵真是老板的亲戚?怪不得……”
“你不认识其他人,总该认识菲尔吧,但据说他以前是……”
“你不认识菲尔,总该认识这绿头发的医生吧,没带孩子去看过?”
“这小孩都要兔入狼口了,怎么医生还坐在旁边一动不动,他总不能是一伙的吧。”
“一帮老光棍,这边上俩人一大早就在城里发女儿节的礼物,能是什么坏人,我家孩子就拿到了,可漂亮一水晶。”
……
“好吵啊。”好脾气的白魔居然听着不大高兴,“明明不认识,却胡乱猜测这里坐着的是什么样的人……”
“深有体会。不过我嘛,当然是同意签契约。”菲尔捧场地笑了两声,手指在袖口边一划,周边的虫鸣就止住了。一柄小巧的匕首出现在他手里,黑魔甚至看不出他的衣服有能藏入匕首的结构。
刀尖划破指尖,落下的血珠却没有滴到桌板上,而是悬浮在空中。
“我会保护小孩工作期间的人身安全。”菲尔轻松地对老板说,“除非他自己拒绝。”
“只能这样了?”
“只能这样。再怎么说,我也是商人嘛。小孩的能力我还没见识到,万一今晚就被我开了呢。”
白魔咽下嘴里的肉,再站起身,将兜里的手帕递过去,让老板擦去下巴上悬挂的泪滴。而悬浮的血滴则被白魔用另一个空瓶装起,他在上面穿了一根带有魔力的丝线,再把这个瓶子郑重地挂在老板的脖子上。
“他会没事的,大家都喜欢他。”白魔捧住老板的手,轻轻安抚她,“这么多人都喜欢他。”
“可是我真的好担心他啊!!”老板终于“哇”地一声哭出声,把自己的头埋进白魔的胸口,“他才19岁啊!你们这帮……该死的……资本家……”
“我又不是他的老板啦。”白魔很无奈地拍拍她的后背,“而且我也才20岁……”
“人家也才24岁,而且人家也不是资本家,只是个打工的。”菲尔搂过黑魔的肩膀,“好了,这不就没事了?再不吃肉要凉了。”
“没事,我习惯吃凉肉。”黑魔赶紧埋下头去,好让老板听不清自己的话。希利斯一边把杯子递给侍者续酒,一边“诶”了一声,将神典石从口袋里拿了出来,菲尔把头伸过去偷看,没一会儿就大笑起来。
“简直是神人。”菲尔评价。
抽抽噎噎的老板已经顺过气来,这会竟是红着眼睛、好奇地发问:“什么东西?”
“小孩的师娘……或者说,干娘传来的讯息,通篇全是对小孩说的话。”
“对我说的话?”黑魔问,“我又不认识她!”
希利斯叹气:“刚我们不是合影了吗?我把以太成像传给他了,用以证明我真的在做正事。”
什么,师娘是男人!不对,这根本就是在提交工作进度!不知为何,黑魔觉得自己的工资发放实权掌握者另有人在,他赶忙紧张地问希利斯:“所以他原谅你了吗?”
希利斯还给他一个眼神,意思是:“我错哪了需要被原谅?”于是黑魔识趣地往白魔身侧挪了挪。
“没事,我来告诉你他说了什么。”菲尔的手指弹琴般越过希利斯的肩膀,猛地一把夺走他的神典石,再发配本就在一旁待机的黄宝石兽去同神典石的主人缠斗,好让自己能慢悠悠清完嗓子,再声情并茂地念起短讯内容。
“他说……‘他好特别,和我认识的男生都不一样,给我一种疏离感,很孤独的感觉,若即若离,我听过很多人说自己孤独,但我觉得他的孤独才是真正的孤独。感觉他的内心深处一直都只有他一个人,他一直在伪装自己。他想要一点刺激,一点危险,一点捉摸不透,甚至是一点折磨。希利斯,三星分内把他的生辰八字发给我。’”
“这是什么意思?”黑魔老老实实地问。难不成又是伊修加德流行语录?伊修加德人说话好难懂。
“他说我很帅。”希利斯把身上的宝石兽甩到地上,毫无波动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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