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深入,塞斯越觉得,贡加加的雨林和五台的雨林毫不相同。
它鲜活,点缀着花、小鸟还有生的希望。阳光在这里,似乎都仁慈了许多。
树长得很高,枝繁叶茂。塞斯饶有兴趣地看着松鼠从一棵树的枝头,跳到另一棵上。
快点,杰内西斯催促道,大踏步走在前面。
现在他倒是兴奋起来了,塞斯应了一声,暗自发笑。
人的痕迹愈发明显。
路平整了许多,废弃的木柴、车轮杂乱堆砌着。
塞斯知道村庄近了。
狗从道路两边蹿了出来,向他们吠叫。
塞斯眯着眼,树林的上方,圆锥形的房顶若隐若现。
杰内西斯穿好斗篷,拉低帽檐。
他们没有阻拦地进了村子。
我去打听住宿的地方,你要来吗?塞斯问道。
杰内西斯低沉着声音,当然。
他的视线从一群孩子身上扫过。那些孩子本来在玩接球游戏,现在齐刷刷地打量着他,窃窃私语。
我可不想成为观赏动物,杰内西斯哼了一声。
当初在尼布尔海姆,你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待遇?塞斯歪着头,问道。
一个很酷的外来人和一个很怪的外来人,是不一样的。杰内西斯冷声答道。
好吧,塞斯坏笑道,我们一起去,哥哥。
杰内西斯夸张地翻了个白眼,别这么叫我,对心脏不好。
你想做什么?
杰内西斯瞧着左顾右盼的男孩,小声问道。
这里没有旅馆,男孩解释道,我觉得比起向村长寻求帮助,不如找找扎克家。
扎克应该不会介意我们拜访他家吧?塞斯这么说着,语气里却没有犹豫。
我们本来就打算这么做,杰内西斯无所谓地耸耸肩。
然后他就看见男孩快走了几步,朝一个路人问道:
劳驾,您知道菲尔家怎么走吗?
即使是我,也会觉得有些唐突吧?杰内西斯抱着胳膊说。
男孩很快便问清方向,找到位置,准备敲门。
有什么好多虑的呢?塞斯说,如果关于没有带伴手礼的话,那的确有些不妥。
情况紧急,塞斯又敲了一下门,你没做过家访吗?
杰内西斯的脸渐渐红了起来。
他挥舞拳头,特种兵不需要家访,也不需要地推!
塞斯没有理会他,因为这时门开了,一个褐色头发的中年妇女狐疑地打量着他们。
塞斯露出了一个标准的、阳光男孩式笑容。
请进,妇人说。
她看起来还是有点疑惑,但更大的喜悦冲垮了她。
你们是扎克的朋友?她说。
塞斯眨了眨那双漂亮的绿眼睛——不是标准的绿,混了点棕,魔晄一闪一闪的。
是的,夫人,他欢快地说,我们是扎克的战友,探亲路过这里,就想来……
您好,杰内西斯打断了他。
他顺手摘下兜帽,直直地看着妇人。
“我是杰内西斯·拉普索托斯,神罗一等兵,幸会。”
塞斯哀嚎了一声。
“杰,我们就这么暴露了吗?”他嗔怪道,“倒是事先说一声啊?”
杰内西斯不为所动地说:“你真的觉得骗得过扎克的母亲吗?”
的确,菲尔太太最初看起来很震惊。但一瞬间,她便无所怀疑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好吧,我是塞缪尔·瓦伦丁,”塞斯正色道,还行了个礼,“叫我塞斯就好。”
“我知道你们,”菲尔太太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扎克的信里提到过。”
“那我们倒不用多解释了。”塞斯嘀咕道。
菲尔太太还是僵硬地笑着,她仿佛突然想起什么:“都干站着做什么?大家快请坐,我去倒茶。”
扎克的家不大,布置得很温馨。
塞斯好奇地打量着,墙上有很多扎克的小奖状,却没有找到扎克的照片,估计这家人没有这样的习惯。
但扎克小时候,在村子里偷鸡摸狗的画面一定很有趣,塞斯喝着扎克妈妈端上来的茶,胡思乱想道,下次就能拿他开玩笑了。
茶很好喝。塞斯注意到杰内西斯的坐姿笔挺,肌肉紧绷着。
他有点紧张,塞斯判断道,却也没有开口。
扎克妈妈说不够还能再添,他们围坐在一张桌子上,一时没有说话。
终于,扎克妈妈似乎下定了决心,开口道。
“拉普索托斯指挥官,我儿子,扎克他……”她犹豫地继续道,“他是不是在军队里表现不太好?”
塞斯差点一口茶喷出来。
“当然没有,”杰内西斯放下杯子,矜持地说,“扎克斯一直勤勤恳恳,充满活力,非常擅长活跃气氛。”
“这孩子从小就活泼过了头,”扎克妈妈不好意思地说道,“总是闯祸。”
“他的风评很好,”杰内西斯指出,“团队合作能力突出。”
“嗯,我们还担心,他一个人去大城市不适应……”扎克妈妈抿了口茶,低垂着眼帘。
“没有的事,据我所知,他很快就和大家打成了一片。”杰内西斯说着,露出公式化的笑容——电视上专用的那种。
这不就是家访吗?塞斯移开视线。
杰内西斯不着痕迹地向他挤了挤眼睛。别拆穿我,他警告道。
菲尔太太叹了口气:“您知道他最近怎么样了吗?他以前隔三岔五,还是会给家里来信,但最近几个月,连消息都没有。”
“我们知道他忙,您也提醒他,给家里报平安……您怎么了,拉普索托斯指挥官?”
杰内西斯的脸色苍白得连扎克妈妈都看出来了。
塞斯瞥了他一眼,杰内西斯比划了一个手势,示意不用帮忙。
杰内西斯调整了一下表情,正色道:“您不用担心,他最近在出一个长期任务,等他回来了,我会说的。”
扎克妈妈抿着唇,摩挲着杯子的手柄。
茶已经凉了,她却仍没有喝的意思。
“拉普索托斯指挥官,我只是想知道,”她抬起头,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扎克是不是上战场了?”
杰内西斯哑口无言。女士还是直直地看着他。
这位看起来有些柔弱的乡下妇人,现在咄咄逼人得不输给任何特种兵。
“是的,但是,”杰内西斯无力地补充道,“战场是个建功立业的好机会,很多男孩都渴望上战场,早日成为一等兵。”
“那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菲尔夫人紧接道,“他们说你已经失踪了。”
塞斯微蹙着眉,所以我才不想透露身份。
你想怎么和菲尔家接触?杰内西斯无声地说道,你一直很想用朋友的身份拜访他吧?
是啊,塞斯用手捂住脸,揉了揉。
“说来话长,女士,”塞斯开口道。这是他第一次发言。
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扎克应该和您说过,他是在尼布尔认识我的,”塞斯交叉着手指,“您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扎克妈妈轻轻地点头,眼睛里的戒备没有消散。
“拉普索托斯指挥官在五台遭遇了一些意外,”塞斯解释道,“现在神罗需要他执行一项特殊任务,我是护卫人员,顺便方便伪装。”
“但你没有加入神罗吧?”扎克妈妈问道。
“我是塔克斯的编外人员,负责一些特殊情况的协调和掩护工作。”塞斯假笑了一下,“再说,您从刚开始就没怀疑过,站在您前面的是拉普索托斯本人吧?”
“的确如此。”扎克妈妈说着,终于露出一个笑容。那微笑残存着几分忧虑,却足够让氛围轻松了多。
“欢迎你们来到菲尔家,扎克不在,他爸爸晚上就回来了。”
“请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吧。”
不算遥远的五台雨林。
那里正在进行一场战争。
真难以想象,树是一样的。黄色的花开在贡加加,也开在五台,但炮火让脆弱的花瓣轰地化为乌有。
扎克在嘴里叼了一根草。他路过草丛时,鬼使神差地摘了一根。
小时候他常这么干。他会吹叶笛。他会好多首曲子。
可晚上联欢的时候,还是手风琴更受欢迎些。
明明他也会嘛。这么想着,扎克的余光瞥见了一个身影,便啐地把草吐掉,一溜烟地跟上去。
“安吉尔——”扎克把尾音拖地长长的,“你总算回来了——”
“怎么了?”安吉尔看起来有些疲倦。他摘下头盔,整理了一下衣领。
他刚刚结束了任务,宣布解散。
“我今天看见西斯内了!”扎克又急又快地说道,“她怎么在这里?”
安吉尔没有说话,自顾自地把装备一一接下来,放在架子上。
“还有武士刀!好几个我认识的,”扎克围在安吉尔身边打转,“塔克斯怎么一次性来了这么多?”
“安静点,吵得我耳朵疼。”安吉尔不耐烦地说。
扎克噤声了一刻:“安吉尔——告诉我嘛——”
安吉尔叹了口气,抬头看着天色。
夕阳如血,把森林和帐篷都染红了。
“我不是让你平时多看公司简报吗?”安吉尔低声说道。
扎克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最近忙嘛。”
出乎意料的是,安吉尔没有责怪他。
“接下来的事你听好,”安吉尔用同样的音量继续道,“海德格尔把塔克斯推到前线了。”
“但是,维尔德——”话还没说完,扎克的嘴就被安吉尔捂住了。
安吉尔告诫般地摇摇头。
扎克捂着嘴,小声说:“他们真要和步兵一起上战场?”
“你领队,”安吉尔意味深长地说,“他们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了。”
“天哪。”扎克苦着脸说,“我最近的任务已经够多了。”
“不差这个,”安吉尔安抚性地拍拍他的肩膀,“保护好他们。”
扎克表情难看地答应了。
最近这更新频率,感觉得写份公告了:
目前有两篇连载,但因为到瓶颈期,有点灵感枯竭、没有手感,所以接下来会周更,
只是没法保证具体时间(大概是周末某一天晚上),也没法保证是哪一篇。
可能会更新一些短篇。请大家多多谅解(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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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一次家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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