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体和萨菲罗斯是否共享一个记忆呢？至少，卡达裘他们是没法摄取萨菲罗斯的回忆的，那么，作为统治者的萨菲罗斯是否可以借用思念体的身体感知到他们感知的一切事物？这是个谜题，柯蒂斯也没有那么迫切需要知道答案。
“你来啦......”她淡淡地、简直是从容地说，坐在他的腿上并不回头看，腰上被抱的力道徒然加大。
萨菲罗斯没有着急回答而是先把头凑到对方的脖颈处深吸一口。
怀念的味道，就像柯蒂斯怀念萨菲罗斯发丝上浓郁的香气那样，他也怀念柯蒂斯温暖的体温，若有若无的沐浴香气混合房屋内超声波香薰机里加了葡萄柚精油的乳白色气雾打在二人脚底下，柯蒂斯的脚趾颤了颤，慢慢蜷缩起来。
即将入秋，昼夜温差极大，况且是深夜，只穿一件单薄的衬衣是会着凉的。
她的两只脚掌被身后的人单手托起放进怀里，但他的怀抱实在称不上暖和，手指的温度也略高于柯蒂斯脚部的温度一点而已。
“这样的宁静可以一直维持下去便好......”萨菲罗斯低沉的声音像是从另一个世纪传来，背部隔着面料，柯蒂斯很明显感觉到他胸腔里的颤抖，纯黑的皮质大衣包裹他的四肢却没有包住他的胸膛。
“恩......”已经无力反驳，干脆附和下去。
“还记得安吉尔离开我们的那天傍晚么，也是这样的黑夜，下了不小的雨。”萨菲罗斯居然用了“们”这个字眼，以此暗示他们是一体的，但显然柯蒂斯的心境比不上萨菲罗斯，安吉尔离开神罗追随杰内西斯叛离神罗的那个雨夜，那晚是命运的转折点，是黑暗启动的阀门，被两位挚友同时抛下的英雄是什么样的心情，神罗小姐直到现在都揣摩不清楚，是怨恨么？失望？还是悲怆？
“是你自愿在训练室外淋雨那次吧。”
“正是那次。”他轻轻笑了，流连忘返地抚摸大小姐的脚踝。
“你哭了对吧？”
“我不知道，都被雨水冲走了。”
很明智的、又很心照不宣的，两个人偎在沙发上缄口不提任何有关未来的事情，那些尔虞我诈的、伤病缠身的、撕心裂肺的关键词已被当成雷点扫地出门，他们贴在一起像两个精神矍铄不甘寂寞的老头老太一样忆往昔长短。
“你也会哭啊？”
“我不能哭么？”他的脸侧过来，下唇擦过她的耳廓。
“当然！”“......可以了，我巴不得你多哭几回。”把心里的苦哭出来后就可以不当boss了么？
“当时你也哄我。”
“我才没有。”
“你哄了。”
“你说是就是吧。”
萨菲罗斯又发出了犹如水中望月般混沌的笑声，他盔甲上的华发流淌而下，流进柯蒂斯的脖颈处衣领，她依旧没有甚至不敢回头看他的眼睛，只感觉心被看不见的力道揪得很紧，几乎有一艘巴哈姆特压在她心尖那样紧。
“你现在也在哄我，就一直这样下去，好不好？”
“你......看你怎么表现了......”
低垂的星星望着地上的人，月亮光辉是绵延不断的布匹照耀着两情缱绻的星球佳侣，在这个危难的时刻，凑合过日子的夫妻纷纷选择大难临头各自飞，剩下的均是因为强烈爱恋关系自愿绑定在一起的人们，柯蒂斯的部下在定期述职时曾提过一嘴，这两年自杀和他杀的数据值节节攀升，那些主动放弃生命的人里有大约二成是因为恋人中的其中一方染上星痕，另一方倾家荡产医治依旧无望纷纷殉情的。
“我会一直爱着你，柯蒂斯，哪怕你曾经哄骗我。你永远哄我，好不好？”
这致命的诱惑伴随他呼吸里的毒麻痹了柯蒂斯的思维，她缓了半天不知如何应对，萨菲罗斯没有丝毫恼怒，像是回到英雄时期那样柔柔环着她的肩膀，让她坐在自己的怀里瞌睡。
也该瞌睡了吧，神罗小姐先是在外陪杰内西斯奔波了一整天然后又马不停蹄为路法斯做了一场大手术，她晕乎乎、昏昏沉沉，像在妈妈臂膀铸成的铜墙铁壁中一样安全，她微弱的呼吸伴随萨菲罗斯有节奏的左手哄睡拍子越变越慢。
我才是要拜托你好不好，萨菲罗斯，你一直这样温柔该多好，不要再去管那些怨恨和正邪诡辩了好吗？就这样，像月亮光辉一样敲击我的心房，拍拍我的心门，把我心中荒废已久的庭院重新建起来，我能闻见熟透的果香，我看见你的长靴笔直又锃亮不似刚从战场走下来的样子，如果是这样的你，我愿意对你袒露一切，好的和坏的都老老实实告诉你。
拜托你就这样吧！
“如果你能对其他人再多一点.....一点点就好的...慈悲心的话......的话。”柯蒂斯顶不住困意在银发的前英雄怀里睡着了，真是没想到啊，前两次碰面还会剑拔弩张、冷嘲热讽，甚至扇对方巴掌，现在又能奇迹得在他怀里安心睡着，世事无常...世事无常，这到底是谁在诱哄谁，谁在迷惑谁呢？
“好。”
可惜柯蒂斯刚睡着没多久就被一声慌乱的惊呼吵醒，“怎......怎么了？”
“......近...么近...你为什么离我这么近！”
亚祖脸颊绯红地瞪着柯蒂斯，他的右手原本放在柯蒂斯腰间固定她安详的睡姿，现在继续放也不是、马上抽离也不是，恍惚推了她一把，发出犹如被人非礼般的呜咽。
“哇！！”柯蒂斯被摔倒地上，结结实实来了个四脚朝天。“你干嘛呀！”
“你还想问你在干嘛！”亚祖的脸青一阵红一阵，懊恼地握着拳头。
“......亚祖吗？”
柯蒂斯被他狠狠瞪了一眼，这才注意到，什么嘛，是亚祖啊，原来萨菲罗斯借用思念体身体的时间如此短暂，而且在鸩占鹊巢的这段时间似乎屏蔽了亚祖本人的记忆和感知，多么狡猾，完完全全是把思念体当成工具来使用了。
“不对劲，”思念体从沙发上站起来，身材挺拔，垂眼看着倒在地上揉腿的人，“之前有两次也是，刚才也是，我怎么了......”
他那双阴鸷的双眸不屑地锁着柯蒂斯，怀疑又警觉，很快浮现一抹恍然大悟的悲怆神色“是这样么........”
柯蒂斯并不知晓他了解到了什么份上，为了不激怒他平缓地说：“夜很深了，你的道歉我也收到了，你回去吧。”
夜晚的风声在高层尤其可怖，层层叠叠带香精的水汽绕着房樑攀爬，望远镜的镜头都蒙了一层水色，亚祖歪头思考片刻搀扶柯蒂斯站了起来，他怒极反笑，一反常态拎着柯蒂斯的领口，皮革手套反射暖灯的光：“只给‘他’，不给我吗！”
神罗小姐狼狈地看着他心想这孩子要疯了，她被势如破竹的怒意再次掀翻到沙发椅上，亚祖压住她的肩膀直视她，同时也在直视她放大瞳孔中自己的黑影，“我决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不允许什么？”
“我才是最好的，应该选我才对，连卡达裘也不许和我相提并论。”
“你不太正常，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哼，没有误会，你不是说‘只要好好告诉你，什么骇怪的想法你都准备接受’吗？”亚祖压着柯蒂斯的肩膀，撑在她的上方暗笑，那头在斗殴中受损的秀发依旧长而柔顺，即便曾被削短了一节也无伤大雅，反而像是专门设计半边的公主切造型，披在肩头宛若春初的垂柳那般秀美。
“我想到了。”
柯蒂斯仰头看他的脸，察觉到他的失态开始慢慢掏出自己身上的武器。“想到什么了？你说说看，我在听。”
“我可以告诉你卡达裘他们在谋划什么...我们降生的目的是什么...我们做到哪一步了...但相对的你为我作证，看着我取代他们，我是被选择的，不是他们。”
......哇塞，思念体和思念体以及思念体源头人物之间内讧了，这简直是千载难逢的一窝端好时机。选择大概指的就是亚祖想要成为杰诺娃麾下的第一把交椅，他不甘心位于同为思念体的兄长卡达裘之后也不想被萨菲罗斯当成替身，好一番酣畅淋漓的自我意识觉醒！听他刚才的一番发言，果然最近的离奇事件是和思念体们脱不了干系的吗？好......就这样，一步步打听......
“哦？思念体果然在暗地里搞了动作？告诉我听听。”
“恩，我会告诉你的，在那之前你们刚刚在做什么？我也要做一遍。”
刚刚？柯蒂斯晃了晃神，她和萨菲罗斯什么也没做啊，只是聊了聊天，万兴，这次真的只是聊了聊天。柯蒂斯回答“一起说话而已。”
亚祖执拗地问：“说了什么？”
“就是随便闲聊而已。”
“什么内容？”
“是你都还没降生之前发生的事情啊，对你来说很无聊的。”
“不要回避，统统告诉我。”
“你怎么胡搅蛮缠呢，这样也能被杰诺娃信赖么？”
亚祖眼眸一暗，回道“也对。”“你真的是个.......”
柯蒂斯仰望他的下巴，已经做好准备他要蹦出些侮辱极强的发言贯彻他一贯的毒舌形象，谁知他的思想拐了个大弯，眼睛微眯，做出一副无辜又充满侵略性的表情，“你是‘他’想留下来的人，是我们三人潜意识里一开始就存在的形象，你在观察我们的时候，难道我们对你就不好奇吗？
柯蒂斯身体一僵，原来自己在受社长之令监视思念体的同时，他们也在回敬以窥察，自己在判断要不要留下他们的生命时，他们回敬以同样的甄别，甚至自己和社长都保留了暂时先不要打草惊蛇的态度时，他们也回敬以相同的手段。
难怪他们平时表现得这么乖。
“卡达裘说了，要留下你，守着你，让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千万不要拘束你......可我不想听他的了，现在开始我只会以我自己的意志行动，是继续关照你还是毁了你也都是我的意志说了算。”
“今后我不会再随随便便让‘他’出现了。”最后一句如同呓语呢喃，亚祖捧着她的脸看了几眼，皱着眉头俯身盯她的嘴唇，活像野生动物在观察到嘴的肥肉，再动动鼻尖轻嗅空中的气味，马上闻到了原本不在这个房间里的一抹特殊香味，他马上臭了脸，大约从胸腔抽出一口烧心的浊气哼得比平时更响亮，直起身子大步流星离开了房间。
冷知识亚祖比罗兹要高，估计190 ，最矮的是卡达裘大约170左右（非常萌一个凶不拉几的小正太哈），罗兹估计在180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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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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