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星宗要在鉴宝大会上拍卖因缘镜?”
少年模样的修士皱起眉,声音略微提高了些,对着阿贞带来的这消息显然十分吃惊。
“可这不是需要你那本命灵火炼制,待你结丹成功才能炼制出的法宝吗?怎么会出现在天星宗这坊市之中?”
温天仁吃惊之余,脑子里电光火石一样已转过许多弯弯绕绕。
二人一落脚就在室内布下了隔音结界。
因此街道上修士们的声音通过大开的窗户能传进来这客房,二人的对话却传不出去。
“正是如此。不过夫君,你只知其一,未知其二。因缘镜的炼制方法,可是不传之秘,真正的炼制工序只由灵火中的心魔誓传递。因此,即使炼制成功,这法宝依旧需要修士以心脉护养,不断灌注真源之力。”
阿贞还有心情慢悠悠地吹一吹茶叶。
话说到这里,阿贞才想起她并未将自己灵火反噬的事情告诉温天仁。不过上次只是见她受伤,夫君都如此生气,还是不说比较好吧?
虽然想到这里,捏着瓷白茶杯的纤细手指便不自觉地颤动了一下。
但此事若现在让夫君知道,也不过徒增他的烦恼罢了。
何况,这般险境,也不能再如此背时地发生一次了吧?
这么想着,阿贞垂下眼眸,面色恬淡如常,笑意浅浅。只是仍不住心虚地悄悄用屈起右手食指挠了挠左手的大拇指。
这些小动作映入一双深邃眼眸之中,使得那本来深碧的瞳色显得越发幽深。
“因缘镜与本命灵火可谓是相生相克,缺一不可。若他真有此宝,除非是活够了,否则不该拿出来在鉴宝会上交易。”
说回正事,阿贞的语气不急不徐,还有心情摸一摸夫君不自觉攥紧的手掌。
“不过,依我看,天星宗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言罢,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想了一想,又加了一句。
“毕竟,只有修炼本命灵火的修士身死道消,这法宝才会流转到其他修士的手中!”
他们正相对而坐,此处乃是天星宗的坊市东侧一间客栈的客房。
众所周知,天星宗乃是元武国三大修仙势力之一。因此它门下的坊市规模相当可观,每三十年开放一次,每次开放半年。
最为热闹的则是其坊市中心举办的鉴宝大会。
毕竟鉴宝大会上什么样的宝贝都有。若是修士独具慧眼,也不是没有机缘寻到一些蒙尘的宝物。
至于怀宝之后,是否需要提心吊胆过活,那就是另外的事情了。
言归正传,除了天星宗会在鉴宝大会上拍卖宗门的法器、法宝和阵法所需的阵旗与阵盘,也有不少元武国与邻国的炼器师,千里迢迢,赶赴于此,交易材料和心得。
“修仙界的修士虽按照功法分为正道魔道,可炼器之道,并不按此划分。因此,这坊市之中正魔混杂,什么修为的修士都有,倒显得我们并不出挑。正好借此躲避御灵宗的追捕,还真是要多谢如意的帮忙。”
如今听阿贞提起卓如意,温天仁笑容一僵,他有些无奈地摸了摸自己的眉骨。
他点头会意,顺着阿贞的话往下说。
“毕竟修仙界的正魔之分,若不是为了资源和法宝,不允许任何修士保持中立,其余时候怎么会为了这点区别打生打死呢?天星宗这样的鉴宝会,确实更适合躲避追捕。”
要说卓如意此人还真有些门道,她与阿贞分别时还给了阿贞一道密信,说是在天星宗有些旧相识。
那旧相识十分仗义,不仅不曾过问就将他们直接留下,还为风尘仆仆的二人找来了鉴宝会的邀请函,安排了住处。
“也是如意同我说起,突然想到天星宗的一些传闻,想起这法宝也名为因缘镜。”
那场在燕家堡与王璐的死斗之中,阿贞与卓如意都算是手段尽出。
灵火反噬后,阿贞主动告诉卓如意自己身上的灵火只是被短暂压制。
若要彻底炼化而不受其害,还需要阿贞尽快修炼至结丹期,强化躯体后才能炼化灵火,才能借这灵火最终炼制出能够压制随修为不断猛涨的本命灵火的法宝因缘镜。
闻言,刚刚还喜极而泣的卓如意就露出了悚然的神色。
“阿贞,你刚刚所说的因缘镜,不知是否与我突然想起的,天星宗两百年前所炼制出的因缘镜,是同一种法宝。”
“如你所说,炼制因缘镜需要炼化灵火。”
“那照我看来,天星宗于炼器一道都是庸才蠢货,不是靠打压吞并,就是靠收买谄媚,绝无此种炼化灵火的可能。”
卓如意的神色难得如此凝重。她眼中完整地倒映出这个看起来纤弱的少女。
阿贞的肌肤素白,整个人在日光下透明得发光。
红衣女修的目光有些忐忑,心中斟酌着这个消息的分量。
但她知道,阿贞并不会惧怕任何事情。
“我想,我该把这个消息告诉你。”
思及至此,阿贞并未启唇饮茶,而是将唇边的茶杯放下,垂下眼眸盯着手中的茶杯,左手在茶杯杯壁上轻轻来回摩梭。
她沉思片刻,道。
“如意已经算是元武国与越国两国修仙界中眼界广阔的炼器师,她既然敢以心魔誓和我保证,从未在越国与元武国修仙界听闻过,有这样一件法宝的炼制秘籍流传……”
少女的声音越来越沉,她眼中的光也黯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压抑的怒火。
那点隐忍的怒火,也让少年眼中透露出被激怒的凶狠之色。
他作为魔修,其实比阿贞更快想通此事的蹊跷所在。
“若是因缘镜的传承之法没有出错,要么这位天星宗宗主是另一位炼化了灵火的修士,要么……”
他的脸色冷峻肃杀,唇抿成一条线。
“这是天星宗从别的修士手上夺来的!”
阿贞放下了杯子,磕出“啪”的清脆声响。
少女的神色冷淡肃杀,明澄如镜,寒光湛然。
“这两百年的时间凑得太巧,巧就巧在我阿娘曾告诉我,我阿爹正是死在两百年前!”
她闭上了眼。
“阿娘并不愿意告诉我那些仇人的姓名,我便想,命中注定我们迟早会遇上。”
“我必须亲眼见一见这天星宗的什么‘因缘镜’!”
日终归是要西沉的。
任那一轮夕阳如何挂住山峦不肯罢休,夜色最终如宿命一般降临,笼罩万物。
因着天星宗设下的这团团围住坊市的禁飞法阵,十里内修士都不得再驾驶法器飞行。
阵法边缘,天星宗弟子们早早守候,检查来客的邀请函,同时还推销着代步的灵兽舆车。
结丹期修士虽能遁行,但此行,周云召毕竟是怜飞花与菡云芝的看护者。若非必要,不得远离二女。
因此,一行人最终只是在天星宗经营的租借行中,租了一辆巨大的由两头一阶灵兽云狮子拉的车罢了。
月明云淡,夜凉如水。
月光下,通体雪白皮毛蓬松的雲狮子周身若有微光。它们轻轻甩头打了个响鼻,肉垫慵懒地一踩,那马车就稳稳当当地停了下来。
周遭万籁俱寂,她们一眼望去,正是一片遮天蔽月的广袤无际的森林。
密密交织的矮树丛挡住了前路。菡云芝如今修为精进不少,一看便知这是天星宗布下的木属性的防卫法阵。
“这坊市的入口就在此处?”
红衣少女还是第一次来此,与菡云芝飞身下车,立在一侧,发出疑问。
自有蓝色衣袍的天星宗弟子前来牵引云狮子,将车拉到一边。
听闻她这话,天星宗的执事弟子笑容满面,一面从怀中掏出一面火焰状的令牌,一道蓝色光团飞扑而出,那黑黢黢的树林深处就自动开出了一道金光闪闪的界门。
他收回令牌,一面躬身毕恭毕敬地将二位领头的女修迎入大门。
“二位道友,请。”
步入这金光之中,眼前豁然开朗。
一座巨大的铁炉状的建筑立在正中心,以它为中心,周遭店铺排列如八卦。此处结界顶部,居然还立着一盏特别炼制的巨大的灵石荧灯,将这空间照得明亮如昼。
无数衣着各异的修士散落在街头,乍一眼望去,行人如织,耳边人声鼎沸。
怜飞花百无聊赖地瞥了一眼门口,门口立着两棵莫名共同生长的大树。
只见粗壮的重阳木枝干被榕树紧密交织缠绕,榕树盘根错杂的枝干在它周围形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身侧的菡云芝似乎是看出她的无聊,为她解释道:“怜少主莫觉得奇怪,这是生长在南方的一种树木,名为榕树,落地生根后,可以独木成林。”
她生得十分秀气,讲话也轻声细语,但是声音清晰,不卑不亢:“它常与其他树木并立生长,抢夺生机。如今这一棵重阳木,虽然看着还枝繁叶茂,生机勃勃,但这榕树已经将它彻底包裹,只等着最终围剿绞杀。”
“哦?这倒有些意思了。”
怜飞花终于起了点兴味,将目光重新投回那两棵紧密依偎的树木,用神识扫视了一遍。
“确实如你所言,这重阳木已经奄奄一息。世间竟还有此等树木,寄生共生,伺机绞杀。有趣,倒是很合我魔道中人的作风!”
她起了兴趣,顺口就聊了下去。
“听说现任天星宗的四长老黄容下,从前还是卓家堡老祖卓子和的关门弟子呢!倒也与这榕树十分类似,一朝得势,就要将从前攀附的大树绞杀至死!哈哈,亏他还自诩什么正道人士呢,实在是虚伪至极!”
少女眉飞色舞,显然是讲得兴起,全然不知周老咳嗽不止、眼皮抽筋的老毛病又犯了。
“正道,都是这些伪善之辈。蝇营狗苟,驱之不散。”
她最后这么冷笑道,又抬头看向一边愣神发呆的菡云芝:“菡道友,听说你从前也是正道修士,依你看来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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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鉴宝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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