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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 32 章

Chapter32奔跑

The Boy Who lived.

——

哈利眼睫轻轻颤了下。

他抿着唇,看向记忆中的自己:“为了更适应战争我的魔力本源接受过改造,所以爆发力会比正常巫师要强一些,魔力也是。”

魔力本源是巫师魔力的核心和来源,一个巫师的魔力上限依赖于它的强度,巫师的天赋也依赖于此,有的巫师适合变形术,有的巫师适合魔药。

这些都是天生的,魔力上限也会在巫师成年以后定型,一个巫师的天赋不会改变。

除非接受过改造。

这种改造除需要付出过多的代价、成功率低,还会产生数不胜数的麻烦,用这种方式变强的源头一旦打开,即使代价再大,成功率再低,也无法阻止人类无止境的**,所以自这概念出现以后就被彻底禁止,和三大不可饶恕咒摆在一块写进了禁令中。

这些话开了个头之后,哈利像是迈过了最难的那道坎,语速变快了许多:“你来自纯血家族应该比我更明白接受改造之后会承受什么,魔药是马尔福家族提供的,那是很久以前斯内普教授亲手熬制的,我运气好,不过一次就成功了。”

哈利又下意识地解释道:“不过,我本就比大部分巫师要强,能提升的程度并没有那么多,付出的代价其实放在我身上很轻微,没有那么严重,过度使用魔力会有一点后遗症,就是有点疼……”

伏地魔听说过这种改造魔药,但这魔药研制出来本就不是给人使用的,他相信斯内普熬煮魔药应是拿来炫技,马尔福留着也是用来收藏。不说成功率多低,即使成功了,也会有后遗症,魔力使用过度会出现紊乱状态的后遗症,会很疼。

伏地魔幽幽地打断:“救世主先生使用的形容词果然和常人不太一样,卢修斯·马尔福给你魔药时没想过后果吗?”

一点?有点疼?

就没见过有人拿钻心咒的痛苦比作有点疼。

哈利拿手摸了下鼻子,被戳穿后有点尴尬的模样:“我不清楚他们的目的,但是选择喝下的人是我,而且这魔药也算救了我一命。”

哈利继续道:“至于卢修斯有没有想过后果……我不清楚。”

伏地魔又问:“你的魔力本源,是在心脏附近吗?”

哈利陡然想起一个月前对方问他魔力时的眼神,他点点头:“在心脏旁边。”

这点倒是没变,伏地魔想。

伏地魔没再吭声问什么,示意哈利继续说,明摆着知道所有后遗症。

哈利有点无语,这人又揣着明白装,好让自己亲口讲出来,哈利只好继续:“以及,如果我的灵魂受损,我可能会罹患……”

伏地魔在心底哈利一同说:“灵魂解离症。”

伏地魔并不是故意要逗哈利,他只是没想到存在这样的巧合,可五年后的哈利为什么像是第一次接触这个概念,哈利说他忘了霍格沃茨被毁之后的记忆,那怎么连这些他也忘了?所以到底是谁让哈利忘记了这些记忆。

灵魂受损……

将灵魂撕裂两半那种程度的受损吗?

1984年,伏地魔在救下4岁的哈利时,他本想直接把男孩带在身边养着,他知道这男孩与自己之间有多深的联系。

可那里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躯壳。

他什么也没救下来,只能维持这具躯体最基本的行动能力。

一半灵魂在自己这里,那另一半灵魂去了哪里?

灵魂解离症不是伏地魔随口找的理由。

詹姆和莉莉带着哈利几乎找遍了所有对灵魂有过研究的巫师,每一个巫师的解释都如此——灵魂脱离身体,游离去往无法探知的区域——灵魂解离症。

哈利降生时伏地魔在场。

在门口等候的都是波特夫妇好友们,没有人知道作为霍格沃茨黑魔法防御术教授的他为什么会在这里,看到他出现时,吵嚷的空间安静了一瞬。

伏地魔没有看神色各异的众人,只拿猩红色的眼注视着前方。

在他出现的那一刻。

产房的门被推开。

伏地魔冷眼看着护士长将婴儿放在手足无措的詹姆手中,他不动声色地握着魔杖想着要杀死这个给自己带来几十年麻烦的婴儿。

他不是临时起意。

但枷锁却没有阻止自己,像是要全盘接受他的恶意,哪怕当着他的面杀死过去的自己。

詹姆接过哈利,刚抬起手小心翼翼地摸了下刚降生的小尖头叉子的脸颊,还未来得及感叹一二,他僵在原地。

身为即将上任的傲罗司司长,他对杀意的嗅觉比在场所有人都要敏锐。

悚然间,他明白了里德尔教授出现在此的原因。

对方要来杀死哈利。

詹姆不知道人群外的里德尔教授为什么会对哈利生出杀意,他只知道一旦他动了真格,这里没有人会是对方的对手,他把怀里的哈利抱紧了些,手盖着哈利的脸不动声色地侧过身,掩着慌乱,在所有人一脸蒙圈的神情之中,主动朝里德尔教授搭话,拿教父的话题拖延时间。

伏地魔没有理会对方,敛着眉眼,他在詹姆的指缝间,看见一双微微睁开的眼睛。

一瞬间,伏地魔想了许多。

杀了哈利,四年后,死神也许仍然会从哪冒出来,再塞给他另一个莫名其妙的灵魂,不如放在眼底看着。他压下那些念头,松开魔杖,一盒包装精美的礼物落在哈利襁褓上,他最后看了那婴儿一眼。

那婴儿眼睛闭着,好像从未睁开过。

众人看着里德尔教授仍是一副冷淡的模样,留下一句“布莱克比我合适。”便消失在原地。

后来伏地魔没有主动去接触过哈利波特。

但他很难不听到关于这个男孩的事,毕竟那是一个受到所有人宠爱,十分有天赋的男孩。

刚出生的小孩儿那么多,但能让霍格沃茨的教授和校长闲着没事就组团去逗弄的小孩就这一个。

每一个知道哈利曾经是什么样的人都对这个小孩的遭遇感到惋惜。

这样巧合未免太怪异了。

这两个世界真的没有任何关联吗?

——

哈利不理解伏地魔听到这些会是这种表情:“邓布利多教授、圣芒戈的医师还有许多人都说,我的灵魂很坚固,很难受损。我告诉你了,可你怎么看上去像是我又给你扔了一个谜题。”

他语气变得轻快:“一点代价而已,我现在已经足够强到在禁魔领域里可以使用许多魔力了。”

又来了。

救世主可怕又拙劣的安慰人方式。

伏地魔怀疑对方正将能放出一点响声的魔力夸大成许多。

伏地魔说:“你今天倒是对我坦诚了许多。”

“毕竟有些事情你不知道会很麻烦。”

哈利想,在告知这些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了对方会背叛自己的准备,他并不害怕对方说出这些和自己有关的事情。

“假如有一天,我来不及救你,这些都可以当作你的筹码。”

哈利说完不再站在原地,他穿过记忆中的场景,推开门,伏地魔看见门后面是一条空荡荡有些模糊的走廊,记忆的主人明显记不清这里的构造。

“你现在手中握着哈利波特所有不为人知的弱点,不遇到个别疯子,你是聪明人,这些足够你活下来。”

哈利抬起手,在伏地魔额前隔空划过:“你身上有我的保护魔咒,除非你主动说出来,谁也没办法主动读取你的记忆。但我希望你知道,我比你想象的还要强,没有人可以在我有准备的情况下杀死我,即使你把这些说出去。我现在不动麻瓜,只是因为还没有必要,而不是我做不到。”

他说的话极其狂妄,语气和神情却像是提及天气不错一样坦然。

哈利微微侧过头,示意伏地魔继续往楼下走去。

“你对别人一直这样吗?”

“不,我一般让他们待在聚落里,尽可能的保护他们,在他们没有做好准备前,禁止他们主动接触麻瓜群体,我知道这种做法不对……”哈利顿了顿,发觉自己的话多到有点止不住,“不过,这是我第一次给人当兜底,我不会阻止你继续享受掌控别人,而且我也想知道你到底能给我捅出多少窟窿来。”

“是吗?”伏地魔今天被身上这件柔软的毛衣衬的没有平日那般锋芒毕露,倒真有几分被保护的模样,只是这人说出来的话与这模样完全不同:“我会解决后遗症的问题,而且我有没有和你说过,如果我要依靠这些才能活下来,那我作为——巫师的救世主,麻瓜眼里的恶魔——的伴侣是不是太没用了点。”

哈利:“……”

这件被哈利刻意忽视的事情又冒了出来。

哈利无言片刻:“所以,事情说到这里,你想到怎么让我变成另一个人吗?异端调查局的检测严格,也不能使用魔力和魔药,我这张脸用了挺多年的,不太想换……”

伏地魔却突然打断哈利道:“你长得很像你的父亲,你的眼睛和你母亲一模一样,我曾见过他们几面……”

哈利听过这句话很多遍,他听懂了对方的言外之意,哈利停下脚步,抬眼安静地看着伏地魔。

那眼神并不特殊,绿眼睛里只带着一点点期待,泛着柔软的光。

伏地魔下意识抬起手遮住自己的嘴,很快又放下来:“詹姆魁地奇飞得不错,是个很厉害的傲罗,阿兹卡班有十分之一的囚犯都是由他抓捕的。莉莉……”

伏地魔思索片刻:“性格有一点像你。”

哈利眨了下眼睛,忍住心里冒出来的那股莫名情绪,纠正道:“应该是我有点像莉莉。”

伏地魔挑眉,反驳了这个纠正:“可如果不是你,我不会发现你母亲也喜欢憋着一股劲要做到自己想做的事,我印象里她只是个还算聪明的巫师……你比你母亲要厉害。”

哈利看向别处,拿手扒拉了下头发,手指摸到自己的耳朵烫得可怕,他哦了声,又觉得自己声音也很奇怪,清了清嗓子:“你还没说怎么解决。”

伏地魔没继续说什么,只俯下身拾起哈利的手,他的手盖住哈利的手,男人温热的指腹刚好搭在哈利的手腕上,顺着脉搏那颗承载着被改造过后魔力本源的心脏正强而有力地跳动着,两人手心之间隔着一枚冰凉的宝石。

“你还记得之前我给你的那些宝石吗?喜欢什么颜色?”

哈利一愣,可未等他说出答案。

伏地魔的嗓音低沉,他视线落在哈利泛红的耳垂上,提前揭晓了答案:“红色。”

男人掀开手,露出那枚没有什么形状,只带着些圆润感的红色宝石,像一滴落在哈利手心里的血色泪珠。

哈利有一瞬间觉得眼前人才是拥有魔力的那一个。

哈利看着那枚宝石,又听到男人凑到自己耳边,像是在说一个秘密:“没有人可以使用这些宝石。谁也不知道这枚些着魔力宝石的存在,除了你和我。”

伏地魔松开手,恰好到处地远离了些。

哈利捏着那枚宝石好一会,他走上前,伸手扯开伏地魔拿出宝石的裤兜看了眼,发现里面就只有一枚戒托。

伏地魔感到有些好笑。

“你看上去很失望?”

“我只是不明白……”

“我知道哈利波特会喜欢红色,是吗?格兰芬多的狮子。”

哈利手里的那枚宝石还是粗矿的模样,没有打磨过,明显安放不上那戒托。

伏地魔教了个切割用的咒语。

但哈利没动。

“怎么了?不知道该雕什么样的吗?挑个你自己喜欢的样式,选不出来也没关系,总是要换的。”

哈利拿着魔杖指着那枚原胚,不知道怎么下手,看着伏地魔有点不知所措:“我没学过雕刻。”

没学过?

伏地魔想起另一个世界,他在禁林寻到哈利时,哈利手里雕刻的格查尔鸟。

伏地魔突然想明白了什么。

难怪他让哈利改动时,一直和自己不太对付的哈利一点犹豫都没有就照做了。

哈利看见男人莫名其妙地笑了声。

又笑什么?

便见他走到自己身后,一具温热的身体靠了过来,哈利一僵,被人握住了手。

过了会,伏地魔伸手按了下哈利完全僵住的肩膀:“别紧张得跟块木头似的,比我想得还要强的波特先生,不会吃了你的,先学个简单的样式,以后再学复杂的。”

哈利·木头·比某人想得还要强·波特倒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为什么还要学复杂的?

这教的不怎么简单啊!

哈利又一次忘了还能挣扎。

哈利压根不知道手里的那块宝石是怎么被雕刻成型。

只感觉自己被对方身上的那股有点冷冽的味道包裹了。

回过神时宝石多了几分璀璨的棱角。

每当哈利走神中断魔咒,身后的人便适时出声提醒,最后一次提醒时伏地魔懒洋洋地说:“我们马上就要成为合法伴侣,你要适应我靠这么近。”

“……”

哈利很想说一句,麻瓜的法律跟他巫师有什么关系。

他绷着脸,看着男人握着自己手,用“即使是因别的缘由才结成伴侣,但该有的仪式不能缺”这种狗屁理由,把那枚和伏地魔无名指上一模一样的戒托合上宝石戴在哈利无名指上。

哈利看着对方变得满意的神色,心中猛地升起一些,对方是不是一早就盘算好了这一步?

两人并肩在异端调查局里转了一圈。

“之后发生什么不打算告诉我吗?”

哈利轻笑了声:“我还以为你不在意呢。”

伏地魔:“怎么,我在意的话,你就会告诉我你是怎么逃出生天的吗?”

哈利知道对方一定猜到了,嘀咕了句:“明知故问。”

他站在大楼最底层的角落前,哈利抽出记忆时,又将这一切重新回忆一遍,每次他都会这样做。

至此,他将异端调查局所有他知道的构造完整地给伏地魔看了一遍,哈利在伏地魔面前摊开双手。

青年身形颀长,穿着普通的衣物,没人能看出这具身体里隐藏多么巨大的力量。

哈利交出了属于他的答案。

“可能因为我是……”

那双眼里带着某种无可奈何和一些伏地魔看不懂的神情,但伏地魔却感觉到熟悉。

“The boy who lived.”

哈利越过男人的肩膀注视着记忆里的长廊,似有身影在那里艰难的奔跑。

也许他是被命运裹挟着无法违抗,在泥潭越陷越深,变成如今这样,做了挣扎反抗,企图获得自由,也做了无数他自己都嫌恶心的事。

也许都是徒劳。

每一次呼吸都如刀刻肺。

但每一次奋力地呼吸,再如何痛苦,皆是他自己的意愿。

——

子弹擦过枪膛带出可怕的炸裂声。

哈利根本没有思考的时间,他下意识朝靠窗的那一侧飞扑过去。

一秒过去,他仍能思考,似有奇迹发生,他没有死,他还活着。

厄尔齐特抵着他额头这枪竟然打偏了。

哈利左侧肩膀被这一枪贯穿,温热的红色喷洒而出。

哈利用余光瞥见厄尔齐特愕然地盯着自己的右手——歪向一边,沾着血,好像有什么力量用力将他的手朝一旁按了下去。

血溅在哈利的眼睛里,入目都是红的,除了血味和硝烟味哈利再也闻不到别的。

哈利瞬间猜到是什么暴露了他的存在,是体温。

这栋建筑里的温度比起昨天变得格外低,哈利没办法让自己的体温长时间维持在这样低的水平,那和自杀没有什么区别。

哈利感觉不到自己左臂的存在,同样的,也完全感觉不到疼痛,受伤使肾上腺素飞速涌向全身,哈利空前冷静,他眼神凌厉,碧绿的瞳孔缀在裹着红色的眼白里,死死地盯着错愕的厄尔齐特,他顺着躲避的惯性倒下,右手按地腰部猛地用力抬起腿一脚踹飞了厄尔齐特下意识重新给猎枪上膛的手。

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骨裂声。

厄尔齐特显然完全没有预料到会发生这些,甚至他的笑容还没有完全消失,被这一眼凝滞在嘴边。

这不过刚二十岁的小鬼,又变成回他在战场上时的模样,锋利如刀出鞘,那眼神在说。

下一次,不管你又拿出什么东西,那会是你的死期。

我会带着我的愤怒和恨意卷土重来。

那会是你的死期。

厄尔齐特错愕过后发出一声嗤笑,对方好像已经笃定他不会死在这里,到底哪里来的自信?

哈利翻起身一把握住被他踹飞的猎枪,他没有想着用这一枪弄死厄尔齐特,他不能赌厄尔齐特没有准备别的后手,他不能赌耽误这一刻他还能不能活着从这里走出去,他不能走窗户,外面是平野,没有能够躲藏的地方。

他需要逃到这栋建筑里隐匿起来。

哈利拎着猎枪身形飞快地冲向角落,他并不是无缘无故在进入这个房间后隐藏在那个角落的。

哈利右手抬起猎枪一枪打散了他脚下用之前用魔咒弄松的地板,一个巨洞轰然出现。

身后厄尔齐特反应并不慢,他拿出手枪对哈利进行射击。他在指向哈利时,划过那个身旁仍然一动不动的人时顿了下,这几枪慢了,左手使枪准头也不行,子弹只是极其危险地擦过哈利的身体。

厄尔齐特见这几枪没有中,嘲讽道:“我可没想到你会蠢到昨天在场,真可惜,你没跟他们一起死,但亲眼看着他们死是不是观感格外好?怎么?波特,你今天费了这么多功夫来到这里,就是来看看这些垃圾一样尸体烂了没有?他们现在这恶心的样子是不是才是你们应该的模样?”

“真可惜,”他又一次重复:“你算是白来一趟,明天我就会把这些烂肉都还给你,是挂在你们那破村子的顶上?还是和那堆尸体摆在一起?只可惜你都看不见了。”

哈利闻言牙关咬紧,愤怒几乎烧穿了他,但哈利没有停,速度快到如同化身阿尼玛格斯,他扔了枪,拿出钩锁,俯下身跳进那个洞里消失不见。

厄尔齐特走到那个洞边,轻啧了声,这小鬼并不是完全没有准备,被愤怒冲昏了脑子。这洞直接凿穿了整栋建筑,之前大概用什么遮掩着。他将血流不止的右手背在身后,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手帕,包裹了一点带地上的碎骨和血肉,按响了对讲。

“让盯着监控的人汇报他去了哪层,围堵他。”

“按计划守好所有出口,记住,不用留活口,我只给你们三十分钟。”厄尔齐特伸出手让随行的医生将手包扎好,把沾了哈利血肉的手帕扔进下属的怀里,嗓音冰冷:“带上狗。”

——

哈利跳下洞去。

哈利并不熟悉这里的构造。

他只来得及听一次会议。

谈判小组此前根本没有他的名字,另一边更需要哈利。

霍格莫德几乎要撑不住了,傲罗们死伤惨重,也根本来不及布置那些驱逐麻瓜的咒语,重新将霍格莫德隐藏起来。

但麻瓜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们也付出了无比惨痛的代价。由哈利带领的傲罗小队并不是吃素的,他们从这样残酷的战争里存活依靠的可不是运气。

但敌方的人源源不断扑来,炮火夜以继日地轰炸。

哈利恨不得自己多出几个分身来应付这些。

如果不是为此他们不会应麻瓜这明显不怀好意的谈判邀请。

“为什么不放弃霍格莫德?死太多人,浪费太多,那些幸存巫师生存的问题我们可以解决。”“一味退让也只是慢性死亡,霍格莫德那么多秘道通向霍格沃茨,周围那些土地本属于巫师,你和我说要放弃这些?是打算以后就龟缩在霍格沃茨里?”“有历火在,那些麻瓜……”“你会在还有希望的时候,拿历火烧了你们的庄园吗?如果我们直接放弃,霍格莫德不是我们放弃的第一个,那它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今天放弃霍格莫德,下一个放弃的便是那些庄园。

“你是救世主。”卢修斯见再三劝阻无用,眯着眼睛冷声嘲讽:“你让他们去送死光明正大。”

哈利神情变得空白,像是几乎要喘不上气,原本惨白的脸色变得愈发难看,他嘴唇颤抖,想说什么去反驳,但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麻瓜只给了他们24小时考虑时间,他们还是答应了,哪怕是为了让霍格莫德停火一天也好。

一天的时间,足够让他们重新布置新的咒语,处理霍格莫德的事情,重新修整也好,撤退也好,销毁痕迹也好。

哈利比谁都明白,麻瓜的武器和人命能永无止境地往这里填,巫师们耗不起,霍格莫德根本保不住。

临到谈判小组出发前三个小时,原本应该在休息的哈利却态度强硬地要求加入进来。

哈利手掌按着额头,遮掩着眼底难以遏制的疲倦:“你们不觉得我们撑的时间太久了吗?这次谈判有异,我甚至怀疑谈判才是他们想要的,谈判地点奇怪,谈判条件也很奇怪,他们用总部作为谈判地点,要么是过分自信,要么是准备充分。可我觉得这也许是一个机会,我可以弄清楚这个地方,如果有必要,我可以直接摧毁这个地方。”

亚瑟担忧地看着哈利眼里的红血丝,哈利说到最后一句时语气是难以遏制的恨,他感觉哈利有些不对劲,听莫丽匆匆对他提过一句,哈利已经很久没有休息过了。亚瑟语气和缓:“你说得对。可是,哈利,你呢,你还好吗?比起参加谈判,你更需要休息,你可以好好休息一天,这次就让我们来……”

哈利猛地抓住亚瑟的胳膊,神情狰狞:“让你们来?你是说,我会在这里休息,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你们去送死?我会让你们去送死?”

安多米达抬手想拍一下哈利的肩膀让他冷静一些,手刚靠过去,哈利的魔杖就已经抵住了安多米达的手指。

安多米达把手收了回去,表示无害,女巫的嗓音温和:“哈利……哈利……你好好想想,你参加过会议,方案大家都认可,而且,我们再提交名单也许会误事。”

哈利抿着唇收回魔杖:“他们的名单上有厄尔齐特,他是总指挥,原本就该我去,我不去,麻瓜也许会在这里做文章。”

谁也劝不动哈利,甚至被反过来劝阻了,除了耗费哈利本人的精力,根本没有别的理由可以反驳他。

于是哈利代替了谈判队伍中的一名,麻瓜那边异常地没有表示反对。

此时离谈判只剩下了一个小时,亚瑟和安多米达只来得及和他说清楚谈判的事宜,以及逃跑路线的安排。

“作战你熟,我们几个尽量不拖你后腿。”

“我的阿尼玛格斯比较不引人注目,是我负责这次探查,大楼共有七层,明面上有四个出口。”亚瑟说:“但是我发现了第五个,第五个在地下,很隐蔽,一句话说不清楚,我在地图上标记过,但我们的地图也许不准确,一个小时后在大楼外面我会指给你们看,麻瓜没有在楼外面安排多少人防守。我猜,他们大概是为了放松我们的警惕。”亚瑟说完发出宽厚的笑声,他看得出所有人都很紧张,大部分巫师现在看着麻瓜都感到发怵,别提这样主动进入全是麻瓜的地方:“但我们有哈利,我们也许不用去记逃跑的路线。”

安多米达发出不认同的声音:“他们什么手段没有?麻瓜简直是这世上最恶毒的生物,你不能把所有事都压在哈利身上,他够累的了,假如他们有一个人配了武器,我们就跑,再说说你之前提过的那些,亚瑟。”

亚瑟摸了下自己的头发,感觉自己的玩笑开的有点失败:“整栋楼的窗户都拉着窗帘,他们防巫师防得很严,没有具体的地点,幻影移形进不去,甚至一整天楼里都没有进出的人,被封死了,所有在外面巡逻的麻瓜都被催眠过,没有对楼里的记忆。总是这样,你们知道的,他们太了解巫师了。”

亚瑟露出了些歉疚的神情:“对不起啊,哈利,我探查到的就这么多。”

但他们知道,换个人来不一定能有亚瑟做得好,他已经是除赫敏以外现存巫师里,最为了解麻瓜的人。

直到他们都死了。

哈利才从天花板上探出的那些杀人凶器里看出,麻瓜邀请巫师判的目的只有一个,只为杀死他们,他们为布置这个屠杀场费了不少功夫。

不是亚瑟不够小心仔细,是他们根本无法发现麻瓜把这一整层往下沉了十几厘米,武器和毒气都布置在这十几厘米之中。

这十几厘米的恶意密密麻麻,如同那天在顷刻间填满整个房间夺走其余人生命的毒气。

哈利想起他们的死,又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

他们就死在他的面前,可他连带走他们尸体都做不到。

他又一次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在自己面前送死。

哈利深吸一口气,不再去想。

魔力并没有像昨天那样,在脱离一段距离后恢复正常,哈利还是无法使用任何魔力,他扔掉绳索,一边往里跑去,一边咬着绷带绑住自己左肩止血,身体的保护机制消退了些,有点疼。他扭过去盯着滴了一路的血,今天的状况和昨天不一样,他无法使用了无痕扩展咒的武器袋,哈利手里只有带了一支枪,几十发子弹,手里也只有一颗炸弹,被发现只是时间问题。

哈利深吸一口气,他看向这一层,是调查局的地下一层,尤其冷,如同冰库一样。黑压压地摆着闪着信号灯的巨型存储器,似乎是用来存放所有加密数据,看上去没有安排人看守。

哈利躲在一处暂时安全的地方,垂着眼咬着枪柄单手给安上消音器的枪装上子弹,他一直保持着移动,解决沿路所有的监控,体力和子弹消耗的极快。

哈利在心里默数着自己到底跑了多久。

是三分钟,五分钟,还是十分钟?

他已经躲过了几波追兵,哈利知道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逃只会死。这里的五个入口,他不知道哪一个安全,甚至亚瑟提供的第五个入口到底在哪里他都不知道,失血缺氧的大脑根本没办法理清该往哪个入口逃。

没有魔力他顶多还算敏捷抗揍,只剩一条胳膊他不一定对抗得了那些训练有素的追兵。

哈利眯着眼睛仔细地听,他选择躲藏的地方可以听到四周人员派遣的动静,他已经听到了第四拨人往不同的方向走去。

马上就会有人搜查到这里。

哈利藏匿的地方在一个岔路口,听脚步有五个人以及一条狗。

哈利听着这些动静,抬起头去看头顶通风管道。

不能从通风管道那逃,虽然昨天麻瓜使用的是毒气弹,但哈利怀疑毒气会从通风管道里逸散出来,哈利知道,一旦他们无法亲手杀死自己,毒气就会杀死这里所有活口,这该是他们最后的手段。

哈利咬着嘴唇,忍着因为疼痛和失温的颤抖,他已经没有躲藏的地方了,地上的血都快干了,血味散去后狗就会闻到他的味道。他得想怎么解决这一行人。

为什么会这么冷,就像正对着制冷器的风口……

等等,制冷器的风口?

哈利猛地想起了昨天的事。

他们来到现场时,接待的人还没有来,哈利用完闭耳塞听咒,亚瑟不动声色地指着很远的一处平地说,那里摆着一个不太显眼的铁丝网,他说:“在这里。”

“这里?”谈判小组里的一个年轻女巫问:“你是说他们下水管道吗?”

“不,是出口。”亚瑟语速快速,“下面还有空间,应该很大,我用扫描仪探测过,像大型通风管道,没人会无缘无故在这里挖单独的管道,肯定是和主建筑连在一起的,不知道是做什么的,我甚至怀疑,这块地下面是不是还会有其他空间。”

一个傲罗问:“这里到底会和哪里连接在一起呢?用作什么的?”

“说不定关着我们的人?”另一个傲罗说:“很像一个秘密通道,通往用来关押人的地点,也许我们还能救下人来。”

安多米达疑虑道:“他们会把这么重要的地方告诉我们吗?他们知道巫师探知一个地方只需要时间。”

安多米达说完这句后便噤了声。

一位笑容得体的接待员出现他们不远处,她身后只站了两三个荷枪实弹的守卫。

“厄尔齐特先生和谈判团马上就来,”接待员轻声细语道:“我会带你们去谈判室里,烦请各位等待片刻。”

安多米达脸色严肃:“等你们谈判团到门口了,我们再进去。”

接待员笑容不变:“你们临时通知我们换人我们并没有变更这次谈判,这里是我们的主基地,我们的诚意足够多。”

哈利知道他们会拿这点说事。

亚瑟有所准备:“那我们多次邀请你们来我们主基地,我们也很有诚意,你们为什么不来?”

接待员还没说话,她身后的守卫笑了声。

像是在笑,就你们也还有主基地?

接待员仍是那般亲近的模样:“这是个了解彼此的机会,巫师们。而且你们的主基地……那所学校,建了很多年,历史悠久的东西总是能被人探究的一清二楚,但我们的,才建了不到一年。”

巫师一行人听得汗毛都竖起来了。

又来了,因为被泄露了所有的信息,那种被探究个一干二净的感觉。

六个人沉默着对视一眼,但他们的确对麻瓜的了解太少。

哈利做了决定:“带我们进去吧,这位女士,请。”

接待员看了哈利一眼,哈利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极其浅淡的蓝色眼睛,接待员笑容未变,收回视线:“在进去之前,我再重复一遍,之前的要求,以免造成误会,你们可以保留你们的魔杖,但你们不能带我们的武器,我会对你们进行必要的检查。”

多奇怪的要求。

但哈利现在再明白不过,为什么他们会允许他们佩戴魔杖。连魔力都用不出来,带着魔杖也只是摆设。

——

这一组小队由落在尾部的长官罗杰带着狗,罗杰是他们中功勋最多的人,也是这支小队里唯一亲眼见过哈利波特的人,他见那恶魔拿着一根细细的棍子,顶着枪林弹雨杀了他们无数人,如果不是成千上百次试验证明了巫师除去拥有特殊力量以外和普通人类没有任何区别以外,他们简直要怀疑巫师其实感觉不到痛一样。

哈利波特是这些异端里最特殊的怪物。

管这怪物叫恶魔不是没来由的。

他总是悄无声息地的出现,再悄无声息地夺走他们的生命。

现在那恶魔没了那些可怕的力量,那瘦弱的模样不过是头待宰的羔羊。

但罗杰仍然保持着警惕,他手里扯着的绳子绷紧了,狗朝岔路口咆哮着狂吠,他朝跟着自己的队员比了个手势,一队人分成两拨向岔路走去。

那恶魔实在狡猾,等他们赶到时,底层的灯和监控全部被人为破坏,只剩下他们枪支上灯和机器上微弱信号灯照着前方的路。

通风管道吹着冰冷的风,罗杰想着那失去所有力量的怪物到底会藏在哪里。

可哈利波特,能从枪林弹雨中活下来,除了他拥有魔力,还因为——

一道黑影从视野盲区飞快地掠过,哈利单手握着匕首矮着身子从地板后滑过,匕首猛地一挥,罗杰只来得及听到一声异响和惨叫,方才和自己并肩走的同伴便被剜断脚腕跪倒在地,捅了后心躺在地上抽搐片刻死透了。

他。妈。的。

罗杰额角流出了些冷汗,果断松手放了那只一直在叫的狗,刚死过人,血味太重,狗没了用,罗杰双手抬起枪,看向四周的影影绰绰的阴影。

狗吠让他的位置暴露,不如继续出声激怒那怪物。

“哈,你的身体该想念被子弹穿透的滋味了吧?我们还在赌,谁这场剿灭异端的行动谁能击中你的次数最多。”

他话音刚落,渐行渐远的犬吠变成一声呜咽消失不见。

“啪嗒”“啪嗒”似乎沾着血的脚步声从他身后响起。

那往常一样悄无声息的行动,令他生出了些往日遇见对方时的恐惧,罗杰理智骤降,他忘了这次行动不用留活口,罗杰转过身,看见来人抬着手,那手里拿着魔杖,又来了,对方不像普通巫师会念什么咒语给他们反应的时间,等那魔杖抬起就是死,他下意识用枪瞄准了哈利“拿着”魔杖的手。

这一枪很准,直接击穿了那根魔杖,魔杖被击碎成两节落在地上。

可按下扳机后他才发觉不对劲。

他记得,那怪物不是右手拿魔杖的吗?不对,不对!罗杰的警铃大作,那怪物应该用不了那些古怪的力量才对!

可带着寒意的刀刃,和那双似又在黑暗里燃着光的眼睛一齐逼近了他。

罗杰往后仰避开这一刀,屈起膝盖往前猛地一踢,不像往常那般只能碰到青烟一缕,这次他实实在在地踹中了对方的腹部。

哈利整个人都被踹飞了出去,撞倒在冷硬的机器上发出闷哼。

罗杰心中升起一阵狂喜,这一下足以踹断那怪物的几根肋骨和五脏六腑,那怪物该站不起来了,也呼吸不了,这怪物要死在自己手里,他抬起枪想补上几枪,再说些什么,才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只余嗬嗬声。脖子上的剧痛姗姗来迟,他双手捂着脖子跪倒在地,枪支落在地上,他想压着那道脖子上的割口,血不停地他指缝里涌出。

罗杰看见那怪物爬了起来,吐了口血,摇摇晃晃地站在自己面前,绿色的眼瞳向下睨着,那柄锋利匕首被握在他手心平举抵在自己嘴上,罗杰在濒死的迷离里,感觉对方的染着血污的神情并不凶残,像他周末常去教堂里的那些雕像。

那沾了血的唇瓣冷冷地破了这些幻觉:“别狗叫。”

这声巨响引来了无数在周边巡查的人。

可他们循着声过去时,只看到两具穿着他们制服的尸体躺在尽头,其中一具张着黑洞洞的嘴,那是他们的长官。

他们不敢轻举妄动的靠近。

忽地,一滴温热的血滴在了他们脸上,几人抬头看去,狗扭曲的尸体卡在通风口的铁门上,后面两点幽绿的瞳孔安静地注视着他们,阴影里苍白的嘴唇间含着一枚银色的环。

他们才发现那尸体嘴里塞了枚微型炸弹。

火光在顷刻间吞噬了黑暗。

——

哈利重新搬开铁门从通风口里跳下来时,踩在全是血无比滑腻的地板上摔了一跤,他感觉自己好像晕倒了几秒钟,也许是几分钟,又吃力地重新爬了起来,他浑身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左手被他用绷带折在手臂上,整只手泛着不正常的青紫,那里刚绑着他的魔杖,被子弹击穿了几个伤口,还有些被狗咬出来的伤口。

他没有余力再去找自己被击碎的魔杖去了哪里。

好冷。

现在不是才八月吗?为什么会和冬天一样冷?

哈利单手按着墙壁踉跄着向前走了两三步,身体摇晃着脱力地滑倒地上。

他没了再站起来的力气。

人在快死的时候能清晰地感觉到生命力从身体里流淌出去。

他要死了吗?

可他还没有找那些该死的人报仇,他还没有杀死他想杀死的人,他还没有打败这该死的命运,他不能死,他怎么心甘情愿去死,凭什么他死?他不能死。

巫师们还需要他。

有没有什么,有没有什么还能用的……

哈利想起之前那支被塞在他手里的魔药,可他不想变得更像一个怪物,一直没有使用,可现在再不用好像也没有机会了。他抬起重若千斤的手,从他身上唯一完好的地方拿出那支药剂。

可哈利今天格外倒霉,他的手被冻僵了,手指也没有力气,他把魔药拿出来却没有抓住,这最后的希望,那枚药剂轱辘着滚远了。

哈利疼的两眼发黑,全身的伤都在提醒他,这具身体到了极限。

烧喉的恨和愤怒褪去,只余了苦。

他必须逃出去把这些消息告诉巫师,他们不能不知道这些。

哈利双眼无神地盯着明明只差一点就能碰到的药剂,心里念着飞来咒,可是没有魔力回应他。

他还要救下霍格莫德,那么多人需要他,他可以做到的。

他一个人,可以做到的。

哈利闷哼一声吐出一口血块。

他的手脱力地垂在地上,脸颊上满是血污,难堪狼狈到了极点。

哈利眼眶发热,压抑在心里的痛苦涌了上来。

为什么坏事总是一股脑的堆在他这里,为什么他好不容易抓住的希望总是推他去深渊的诱饵,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他明明已经拼了命去阻止,为什么什么都没有救下来?为什么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厄里斯魔镜里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空荡荡的教室满是冰冷的尘埃重重压在他身上喘不过气。

如果他死了,他也变成这空荡荡的教室里的一抹灰烬,那这些人是不是连在镜子里出现的机会有没有了?

能不能有谁来救救他。

可没有人知道他在这里,他死在这里谁也不会知道,如果他们知道自己白白送了死会怎么说他?他又浪费了他们的期待。

不会有谁来救他。

无数的负面情绪要先死亡一步将他吞噬殆尽。

哈利久违地想起了父母墓碑上的字。

死亡不可怕吗?救世主不应该害怕死亡是吗?

他没想到自己这样害怕死亡,怯懦到想要祈求谁来救救他。

哪怕活着再痛苦——

哪怕必须面对厄里斯魔镜里越来越多的人,我想活着。

哪怕未来会承受越来越多的痛苦,哪怕呼吸都会变得无比艰难,哪怕承受比死亡还要可怕的失去,哪怕千刀万剐,哪怕我不再是我了,我不想死。

我想活着。

八月为什么总是这样难挨,那么多战争,那么多人死,眼里看去堆满了悲剧,又要被关在屋子里,被关在碗橱里,被当作怪物。

被当作救世主。

可我还没有作为我活着。

我不想死。

我想活着,为了某天能为自己活着。

失温的泪珠堆积在眼眶里,从他沾血的脸颊滚落,像一枚浸染上血色的宝石。

一点冰凉的温度触碰在哈利脸颊上,恍然间,哈利以为自己又将脸颊贴在厄里斯魔镜上。

他听到有人呼喊道:“醒醒……哈利,不要睡,醒醒。”

哈利挣扎着睁开眼。

他看见,珍珠白的幽灵漂浮在他面前,面露担忧,那死去的五个人整整齐齐地簇拥在他面前,像是一个奇迹。

亚瑟用手碰了碰他,继续道:“哈利,醒醒……”

哈利睁着眼睛失了魂一般呆呆地看着。

那支滚落在远处的魔药被幽灵们传递过来打开,喂进他嘴里,魔药没有生效,可仍然为他补充了一些力量。

“你知道该怎么出去,你已经想到了对吗?”一人说。

“你知道出去之后还要做什么。”一人说。

“你知道有很多人想救你。”一人说。

“你知道有很多等着你。”一人说。

“你知道你现在该做什么。”一人说。

“跑起来,哈利。”亚瑟露出一个宽厚的笑容,“你不是都想好了吗?你要为自己活下去,哈利。”

幽灵们伸出手,却没有穿过哈利的身体,无数只手拉住了他,于是,他又能站了起来,无数手掌用着温柔的力气把他往前推去,于是,他又能继续往前奔跑。

无数人、无数死亡在他背后用力将他推出了死亡。

他踏着死亡,像新生的鹿脚步蹒跚,奋力地呼吸,往前奔跑而去。

“跑起来,哈利。”

“跑起来。”

“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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