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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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发生的事可以称得上是混乱。
先是詹姆站起来，他起来的太急，差点掀翻了桌子，整个人似乎已经被愤怒支配了。他看着哈利，怒火却不是冲着哈利去的，詹姆眼睛通红的问。
“是谁？是谁？！是谁敢伤害你？！”
就好像哈利说出名字来，詹姆就要把那人从另一个时空揪出来，将那人千刀万剐为他的儿子报仇。
没人劝他保持冷静。
莉莉抱着哈利哭的都要喘不上气了，她像是憋了一口气憋了整整十年，突然间就被扎破了，她像个小孩一样哭着埋怨道：“你怎么能告诉我这个？我不要听这些。”
过去十年，她和詹姆一直守着哈利的身体，他们想，也许哈利的灵魂在别处过的很好，哈利有很多人疼爱才会留在别处一直不回来。
命运和他们开了个玩笑，她所想象的那些期盼从没有发生过，她不敢细想哈利口中这段语焉不详的故事，她只能看见，她破碎不堪的哈利被架到了救世的十字架上。
没有人问哈利为什么会死。也没有人问哈利是怎么死的。
哈利看上去很平静，他用沉默来应对父母的问题，或者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只是机械地像哄孩子一样用手拍打着莉莉。
他的另一只手放在沙发上，可怜的沙发快要被他抠出一个洞了。
父母的哭喊和愤怒如同窗外的狂风骤雨嚎呼捶打在哈利的心间。
久久无法停歇。
……
莉莉和詹姆被小天狼星和莱姆斯带走了。
詹姆被小天狼星拉着，他用和哈利无比相似的面庞威胁道：“你别想回去，就算是死，你也得死在我们两个的面前，哈利·詹姆斯·波特。”
显然，这位狼狈的父亲只是希望通过说狠话的方式留住他的孩子。
现在，这间茶室里，只剩下了哈利、邓布利多和伏地魔三人。
“真残忍啊，哈利波特，你不知道宣布孩子的死亡对父母而言有多痛苦吗？更何况，你还亲口对他们说。”伏地魔抬手，给哈利换了新的茶杯倒上水，那茶杯早就被哈利捏碎了，只是在魔力维持下被黏合在了一起，维持一些平静的假象。“为什么不给他们编一个好听的故事呢，说你在那边父母双全，许多爱你的人，两三好友，说没有战争，说你和平又普通的活着，也许有挫折，但鼓起勇气便能跨过，说你是个幸福的人。”
“你都说我伪装技术差，更何况我根本骗不过他们，长痛不如短痛，总不能让他们一直胡思乱想。”哈利泄气般地弯起一直挺直的背，莉莉的泪水濡湿了他的衬衫，哈利没有烘干它，让那片泪痕难受的粘连在身体上。他靠着沙发说，“你倒是对幸福有很正常的定义。”
伏地魔倒不再像之前那样对哈利恶意满满，每句话里都要掺着刀和刺，毕竟他已经从哈利这边学到了更多更加复杂情绪。
伏地魔翘着腿，姿态轻松，他撑着下巴说，“相较于你的世界，我多少算一个正常人，阿不思都能理解的东西，理解谈不上，但对我来说也不是什么很难复述的事情。”
邓布利多在一旁轻轻地吐出一口气，在这场更应该属于家庭的倾述中他其实更想当一个隐形人。听完这个故事的他有许多问题，但要说出口时却又难以启齿，毕竟许多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
他只希望另一个世界的自己是一个合格的引路人。
邓布利多说：“哈利我只想问两个问题，如果你感到不适，可以拒绝回答。”他问出了那个莉莉和詹姆都不敢问出的问题：“你死亡的原因是什么，还有，有什么是我能帮你的吗？”
“死亡的原因……”哈利回想了片刻，大概是细节的缺失还是别的什么，一些疑惑出现在他的脸上，一个原本对他来说很简单的问题却使他卡了壳。
他拧着眉，“……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一场爆炸和我刚来到这个世界做的一场梦，许多死前的很多事情变得模糊了……我并不是一个记忆力很差的人，也许是时空的约束或者别的什么。”
当然，他还记得那场爆炸中，如同灵魂被撕裂成无数份的痛。
“什么梦？”邓布利多问。
哈利撑着额头，“我梦见我的朋友们，在我死后，想要摧毁那个世界。”
伏地魔轻轻地鼓了下掌，看来他很认同这种做法：“我觉得你朋友们的想法比较正常，不过，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个世界即将毁灭，那你还有什么必要回到那个世界呢？”
“所以我才说，也许在我回去前，我拯救的意义可能已经消失了，”哈利突然冷笑一声，“不过我这个人就是不服输，这就是我和你的不同之处吧，我总觉得我能救回来，我总觉得还有希望，还有许多人等着我回去，我不能就这样用毁灭的方式让所有事情付诸一炬。”
“至于帮助，我不知道你们能帮到我什么，毕竟麻瓜的科技……”
邓布利多解释：“哈利，我们这个世界对麻瓜的认知没有那么差，所以詹姆和莉莉他们才能那么快地意识到麻瓜的宣战对巫师意味着什么，我们了解麻瓜的战争，也了解一些他们战争的方式。”
“所以能告诉我们，你们在这场战争中失去了什么吗？”
“魔法部，大部分巫师聚落，以及霍格沃茨，我很抱歉，因为我错误的抉择，我们永远失去了霍格沃茨。”
“没人会怪你。”邓布利多宽慰道。
哈利继续说：“以及，巫师界人口损失了一大半，这还是未统计完全的数据……”
邓布利多问：“所以麻瓜做了什么？”
“最开始麻瓜通过抓捕麻瓜血统的巫师，威逼利诱这些巫师从而了解更多巫师界的信息，接着他们花费了两年时间解决了巫师防止被麻瓜发现的咒语，接着他们摧毁了魔法部，因此之后的巫师更是一团散沙，我花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这些巫师重新整合起来。可紧接着，麻瓜通过研究巫师，发明了抑制巫师魔力的阻隔器，而在这种东西面前，大部分巫师和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后来……”哈利的话又停住了，“我的记忆，抱歉，我不知道了，我只记得，我只记得巫师界几近崩溃，政治系统崩溃，经济系统也崩溃了，要不是纳……有人找到了许多可以帮助果腹的魔法植物，巫师大概不用麻瓜攻打就直接因为饿死而毁灭了，大部分巫师都躲到了地下，以及其他魔法生物的聚集地之中。”
邓布利多沉思着，说，“也许有办法做抵御阻隔器的东西。”
哈利摇摇头说，“我们应该做出来了。我唯一能记清的梦里，我的朋友们使用了一种仪器，当然我现在也不知道具体是做什么用的。”
伏地魔问，“你能记清那些咒语，却记不清那些记忆？”
哈利点头。
“那你能够记清的呢？”
哈利回答的很快，“战争开始后，全是痛苦的记忆和零星一点没有用处的记忆。我不会对你们说谎，毕竟，你们可是当今巫师界最强的巫师之一，我也十分渴望你们能够帮助我。”
这下，想要帮忙的邓布利多也无计可施了，因为他根本无从知晓那个世界的现状是什么样的，即使他想要帮忙，一些没有时效性的帮助和废话没有什么区别。
哈利看出了邓布利多的为难，也是，如果真的能够轻而易举的找到方法，他也不至于在那个世界如同困兽一般被困了十年。
“那么，可以和我说说，你们的难处了吗？伏地魔，我是说，里德尔教授，你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哈利看着伏地魔端起茶杯喝了口，又放了回去，他低垂着眼睑，纤长的睫毛盖住了他的眼睛，就好像不是很想提起这个话题一样。伏地魔沉默片刻后说，“真是敏锐。”
“因为，战争告诉我的第一课便是，代价，没有平白无故的和平，只有你不知道的代价。”
伏地魔说，“事情不能两全，哈利，就像你自己说的一样，代价，你想要回到你的世界，那么你也要支付相应的代价，你可以收回你的灵魂……”
哈利察觉到邓布利多并没有对此感到惊讶，所以邓布利多也知道伏地魔身上有自己的半个灵魂。
“……至于后果是什么，我说的话也不能全部都相信，你知道的，更何况，这种后果也不需要你去面对，为什么不痛痛快快的回到你的世界去呢。”
伏地魔脸上又扬起哈利最讨厌的那种假笑：“我有时候真的会被你的优柔寡断给吓到，你看上去明明那么迫切的想要回到你的那个世界，我给了你回去的方法，你却依然犹豫不决，三次了哈利，第一次你看见我，就想要取回我身体里属于你的那半块灵魂，第二次是你打败我后，你也想要这么做。”
“说你优柔寡断，可你甚至能在亲人面前保持绝对的理性，能对他们这么残忍。我都害怕你刚刚被记忆里恨逼得在你的亲人面前突然发疯，想要夺回你的灵魂，可是你也没有，这是第三次。”
哈利确实在要说出那些故事时，想起了伏地魔之前说的某种可能，差点在那些快要溢出的愧疚之中失了控，但他明明快速地压制住了没有那些杂乱的情绪夺走他的自制力。
从没人能够这样察觉他的情绪。
终于，他在记忆的角落里想起许久以前自己曾拥有对方那一点灵魂时，那时的他就足以察觉伏地魔的情绪了，更何况半个。
哈利啧了声，只能说太久没有接触过关乎灵魂的问题，让他忘了，这种情况下，伏地魔算得上是他的魂器，能够感受到自己的情绪。
伏地魔看着哈利突然变得空洞的眼神，以及灵魂中断掉的情绪。
他感受重新变得空荡荡的灵魂，差点维持不住表面得体。
男人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哈利有些狐疑地看着伏地魔的动静，他不明白，对方看上去很在意自己传递过去的这些情绪。
邓布利多说，“我庆幸哈利你没有这么做，感谢你的善良和理智，汤姆，你愿意让哈利知道这些吗？”
伏地魔安静了片刻，神情冷漠地仿佛在谈论其他人身上的事情，“既然他已经靠实力获得了我，他当然可以知道这些。”
邓布利多点头，他所说的话近乎刻薄：“想要理解发生在汤姆身上的事情，首先，你不能将汤姆看做一个有七情六欲的人类，你需要把他看做是一个无机物，他就像一颗恒星。”
邓布利多抬手变出一个如同太阳的恒星，那颗由魔力凝聚成的恒星散发着炽热的温度，哈利皱着眉看着这颗恒星。
“引力和能量之间的平衡是这颗恒星维持原状的理由。”
“放在巫师身上，恒星产生能量等同于巫师的七情六欲、以及他的亲人、爱人所给予的力量，而恒星的引力等同于巫师随着年岁不断增长的魔力。”
“一旦这种平衡打破，也就是这颗恒星产生能量的速度，不再能够抵抗，由于不断膨胀的体积而产生的引力，这颗恒星就会坍缩成一个黑洞。”
那颗恒星在经过一场安静的聚变后化成了一个黑洞。
“对于汤姆而言，他本身无法产生能量，但他却拥有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引力，至于他为什么还是一个正常人的模样……”
邓布利多问哈利，“哈利，你知道压舱石吗？”
哈利摇摇头。
邓布利多解释：“行驶在大海中的船只都需要这样一颗压舱石，这样就不会让船随着海浪的击打而飘走，而你的那半个灵魂就是汤姆的压舱石，让他不至于只能被力量的海浪所牵引。只是，那半个灵魂并不像正常人一样会力量会增长，随着汤姆本身的力量越来越强大，这颗压舱石马上就要被掀翻了，无论你是否取回你的灵魂，哈利。他都会在未来某个时刻，变成一个足以摧毁这个世界的‘黑洞’。”
“哈利，如果你在之前就取走那块压舱石，我就要坍塌成一团黑洞，或者不知道什么的东西，这个世界或许比你的世界还要更快的毁灭。”伏地魔眼神里又带上了一点促狭，嘴角因为心中的某些想象而勾起一个不怀好意的弧度，他说：“给你封存记忆的人，我是说，如果有的话，真是一个充满恶意又很有仪式感的人，如果是我，我应该也会这么做。毕竟，没有什么比看着一个想要救世的人却亲手摧毁世界更有意思的事了吧。”
“可惜，你并没有这么做，真是让我失望，现在，你必须亲手杀死我了。”
哈利突然觉得喉咙干涩极了，虽然他早就猜到了，但是，即使到了这个时刻，他仍然不愿意这样去做，“所以，我必须亲手杀死你吗？”
伏地魔和哈利对视，“你来之后我第一次感受到快乐，当然，如果不是阿不思解释，我甚至不知道那是快乐。哈利，你真是满足了我对一个要来杀死我的人全部的想象，足够强大，果决，一往无前，可能唯一的意外是太仁慈，又太过有责任心，所以你现在甚至都不想要杀死我了。当然，如果我成为了你的阻碍，你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杀死我不是吗？”
哈利沉默片刻后问，“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当然有，哈利。”
哈利和伏地魔一同看向了邓布利多，大概就连伏地魔也没有想到邓布利多真的有办法。
邓布利多收起眼前的黑洞，他隔着半月形的眼镜看向哈利，“由你来做他新的压舱石。”
“一颗既能赋予汤姆足够的能量，也能压制住那强大魔力的压舱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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