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这个世界开始崩坏了。
起初只是些微小的异常——公司的打印机突然吐出黑色的黏液，走廊尽头的墙壁渗出暗红色的液体，电梯偶尔会停在根本不存在的“-13楼”，然后无论我在外面怎么按上下行键都不再挪动一下，但很快，情况恶化了。
今天早晨，我推开公寓门时，发现走廊的墙壁上爬满了血管般的藤蔓，它们蠕动着，发出细微的吮吸声。天花板的裂缝扩大了，里面嵌着一颗浑浊的眼球，随着我的移动而转动。
“今天还是别去公司了。”我喃喃自语，转身走向停车场。
车子发动时，收音机自动开启，传来断断续续的播报：
“警告……血月即将升起……所有员工……立即返回……”
我关掉收音机，却发现导航屏幕上出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坐标——位于城市边缘的一片黑色区域，标记着“配电核心”。
“有意思。”我踩下油门，没有去公司，也没有去卡莱尔家，而是径直驶向那个坐标。
63.
黑色区域实际上是一座废弃的变电站，铁丝网围栏上挂满了锈蚀的警告牌，推开吱呀作响的铁门时，我的皮肤表面泛起一阵细密的刺痛感，像是穿过了一层无形的薄膜。
变电站中央矗立着一台巨大的老式配电柜，表面布满划痕和干涸的血迹，当我靠近时，柜门突然弹开一条缝，里面传来机械运转的嗡鸣，还有……微弱的哭泣声？
我缓缓拉开柜门——
里面没有电路，而是一个向下的螺旋楼梯，深不见底，墙壁上嵌着无数个微型屏幕，每个屏幕里都显示着不同的场景：我的公寓、卡莱尔的家、公司的办公室……甚至还有薇奥拉的花店。
最下方的屏幕上闪烁着一行红字：
“管理者协议失效，处决程序启动。”
64.
一股寒意窜上脊背。我转身就跑，冲回车里，猛踩油门驶向卡莱尔的家。
血月已经升起，天空呈现出病态的暗红色，道路两旁的树木扭曲变形，枝丫像枯瘦的手指般抓向车窗。导航失灵了，我只能凭记忆飞驰，轮胎碾过路面时溅起的不是水花，而是粘稠的黑色液体。
当卡莱尔的房子终于出现在视野中时，我的心脏几乎停跳——
整栋建筑被某种半透明的黑色物质包裹着，像是一个巨大的茧，院子里站着几个畸形的影子，它们有着人类的轮廓，但四肢过长，头部扭曲成不自然的角度，正缓慢地向房子靠近。
我开门下车，后备箱里放着一把之前从公司里顺来的消防斧，当时我只是为了拿这个东西威胁一下包括史密斯先生在内的那些npc，让它们消停点，少找我的麻烦，不过，现在它派上了新的用场。
我拿出消防斧，悄无声息地摸到最近的一个影子背后，狠狠劈下，斧刃陷入它的肩膀时，它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尖啸，身体像蜡一样融化，最终化为一滩腥臭的黏液。
其他影子立刻转向我，它们的“脸”上裂开一道缝隙，露出密密麻麻的尖牙——
“趴下！”
卡莱尔的声音从二楼窗口传来。我毫不犹豫地扑倒在地，下一秒，震耳欲聋的枪声响起。
猎枪的银弹精准地穿透了两个影子的头颅，它们炸裂开来，黑色的浆液溅在草地上，发出腐蚀般的嘶嘶声。
“后门！”卡莱尔喊道，他的声音比平时嘶哑，像是受了伤。
我绕到房子背面，发现后门的黑色物质较薄。用斧头劈开一道缝隙后，我挤了进去，立刻被浓重的血腥味包围。
65.
卡莱尔半跪在楼梯转角处，猎枪靠在手边，右肩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渗出暗金色的血液，他的眼睛在黑暗中泛着微弱的光，看到我时瞳孔骤然收缩。
“你不该来……”
“闭嘴，”我用力按在他的伤口旁边止血，“那些是什么东西？”
“处决程序，”他因疼痛而绷紧下颌，“系统发现我在帮你……咳咳……所以启动了清理协议。”
窗外传来抓挠声，影子们正在聚集，卡莱尔试图站起来，却踉跄了一下，我扶住他，捡起猎枪——还是比想象中沉，但这次的手感异常熟悉，仿佛我曾经用过无数次。
“子弹在哪？”
“书房……左抽屉……”
我飞奔上楼，在抽屉里找到一盒银制子弹。
装弹、上膛、瞄准——动作流畅得不像第一次，当第一个影子从窗口探入时，我扣下扳机，它的胸口炸开一个窟窿，惨叫着坠落。
卡莱尔靠在墙边看着我，金色的眼睛里混杂着痛苦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
“你想起来了……？”
“只有一点点，”我换上新的子弹，对准下一个目标，“比如怎么用这个。”
我们背靠背守了一整夜，猎枪的轰鸣、影子的尖叫、血腥与火药的气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诡异的默契，当黎明的第一缕灰光透过云层时，那些影子终于退去，只留下满地的黑色污渍。
66.
卡莱尔的体温高得吓人，他的伤口虽然不再流血，但皮肤表面浮现出细密的金色纹路，像是电路板上的导线。
“你需要处理伤口。”我想起身去找医药箱，却被他拉住了手腕。
“没用的，”他喘息着，金色的血液从他的嘴角溢出，逸散成点点白光，“系统在排斥我，这不是普通伤口……”
“那怎么办，总不能放着不管吧？”我看着他惨白的像墙皮般的脸色，唯恐再过一会他就会在我面前像个耐久耗尽的机器人一样报废。
卡莱尔没有说话，只是将我拉近他，手心贴上他的脸庞，带来一阵细微的电流感，那些金色纹路随之微微发亮。
我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作为曾经的管理者，我的权限可以暂时稳定他紊乱的代码，这个认知让我的心跳陡然加速。
"你知道该怎么做，对吗？"卡莱尔哑声问道，金色的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中灼灼发亮。
67.
我的手有点发抖，无数朦胧的影像如雪花般在意识边缘翻飞，让头部跳痛无比，我知道该怎么做，我知道吗？
管理者……这是一个全然陌生的称呼，我无法把它和自己联系起来，尽管这已经是一个板上钉钉的事实，我感受不到任何力量，更不知道如果有的话该怎么用它。我心如乱麻，胸腔之中有什么呼之欲出。
卡莱尔的呼吸越发急促，胸膛剧烈起伏，无数金色纹路自我们相触的地方伸展出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心脏位置蔓延。
“我不知道……卡莱尔，”我听到自己说，“你告诉我该怎么做。”
他金色的瞳孔看着我，那目光像是穿过漫长时光的河流，终于在此刻停驻。他的手指轻轻抚上我的脸颊，指腹摩挲着我颧骨处细微的颤抖，动作轻柔得像是触碰易碎的薄冰。
"看着我。"他低声说，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我抬起眼，正对上他眼底那片融化的金色，下一秒，他修长的手指穿过我的发丝，托住我的后颈，将我缓缓拉近。
他的吻很轻，如同羽毛拂过，却又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我能感受到他克制着的力道，那只扣在我后颈的手掌温热而有力，却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温柔。
在双唇相触的瞬间，我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依旧有些茫茫然，卡莱尔的唇瓣滚烫干燥，他试探性地轻咬我的下唇，将我从纷杂的思绪中唤醒，舌尖探了进来，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和淡淡的苦涩——那是他口中残余的金色血液的味道。
和他的动作不同，这个吻比先前更加深入强硬，带着几分焦灼，我稍稍退开想要换气，却被他用手臂将勾了回来，他的手掌贴上我的后颈，将我更深地压向自己，舌尖扫过我的齿列，像是在确认什么珍贵的存在。
我的手指插入他汗湿的发间，感受着他轻微的颤抖，那些金色纹路的光芒渐渐变得柔和，如同被驯服的野兽。
“你确定……？”我含糊地低声问，手指停留在他的胸前。
卡莱尔没有回答，而是抓住我的手腕，牵引着我的手向下——越过喉结，掠过锁骨，最后停在毛衣的领口。他的心跳透过布料传来，又快又重。
“自己看。”他说，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我慢慢拉开他的毛衣。
他的胸膛苍白而结实，肌肉线条流畅，但真正吸引我的是胸腹间蔓延的暗纹——和黄金之花上一样的古老文字，从心口一直延伸到小腹，像某种华丽的枷锁。
这暗纹，我上回可没有见到。
“这是什么？”
“契约。” 他短促地说。
我没有多问，指尖顺着纹路下滑，触到裤腰时，他的呼吸明显乱了。
“继续？”我问。
卡莱尔闭上了眼睛，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68.
褪去作战服后，那些暗纹完全暴露在火光下，如同活物般随着他的呼吸起伏，我俯身吻上他的心口，舌尖尝到一丝苦涩的味道，像是浸泡过冷茶的金箔。
（这是一段只有聪明人才能看到的文）
"这是...怎么回事？"我轻声问道。
卡莱尔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连带着脖颈和胸口都泛起一片绯sè，他别过脸去，喉结剧烈滚动了几下。
"你……"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你明明知道的。"
我困惑地停下动作，卡莱尔咬了咬下唇，金sè的瞳孔里混杂着羞齿和恼意。
"整个游戏世界都是你的造物，"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所有的一切——包括系统，包括看卝守者——都是按照你的喜好创造的。"他抬起眼瞪我，湿卝润的眼角让这个瞪视毫无威慑力，"所以为什么我会有这个东西，你该问你自己才对。"
我的呼吸猛地一滞。这个认知像电流般窜过脊椎。
血液疯狂地涌向太阳穴和腹部狂涌，我猜现在我的脸应该要和他一样红了。
"原来如此，"我若有所思，感受着他身体的颤抖，"所以这是我的……偏好？"
卡莱尔羞恼地用手臂挡住眼睛，却挡不住泛红的耳尖。"别说了……"
我轻轻抽卝动手指，看着他紧卝咬的下唇和起伏的胸口，一股前所未有的占有欲席卷而来。
"看来我以前的品味……"我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相当不错。"
（为什么不让我过审？为什么不让我过审？为什么不让我过审？为什么不让我过审？为什么不让我过审？为什么不让我过审？为什么不让我过审？为什么不让我过审？我都删了这么多了，再删就要删剧情了！为什么不让我过审？为什么不让我过审？我直接变成马楼飞进丛林里，抓着树枝荡秋千，踹飞所有其他猴子，拿香蕉砸每一个路人，抢走所有人包然后变异成外星人用尾巴当直升飞机升天飞到外太空毁灭地球为什么不让我过审？为什么不让我过审？为什么不让我过审？为什么不让我过审？为什么不让我过审？为什么不让我过审？为什么不让我过审？为什么不让我过审？为什么不让我过审？为什么不让我过审？）
69.
卡莱尔仰头喘息了片刻，终于回过了一点理智，俯身抱住我，我们的胸膛贴在一起，他的心跳快得像要撞碎肋骨，暗纹的光芒逐渐暗淡，最终恢复成普通的纹路。
我知道那是管理者的权限起效了，我成功治愈了卡莱尔。
“我……之前没有过，所以会有点快。”就在这时，卡莱尔突然语焉不详地说。
“什么？”我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希望这不会破坏现在难得温馨的氛围，“天啊卡莱尔，你们雄性到底是对‘持久’是有什么执念，怎么连你这个长了逼的也要解释一下！”
卡莱尔对我的笑声感到无地自容，他似乎又懊恼于自己不经大脑说出来的话，说了两声不要笑了，见我还是止不住，便直接把我的头掰过去，用嘴唇和舌头终于堵住了我的嘴。
“不好意思，我不是嘲笑你的意思，而且硬要说的话你也不算‘快’，你很完美，甚至有点超乎我的预料了，”我终于从他的糖衣炮弹里挣脱出来，轻咬他的耳垂，“下次试试会震动的那种？”
“……”卡莱尔没回答，只是把我的头按在他的胸膛上，我猜他又脸红了，这个家伙有时候会口是心非，所以我就当他默认了。
卡莱尔只略微休息了一下，就想下沙发去给我们俩拿换洗衣物，刚撑起身子，就被我一把拽住了手腕。他的皮肤上还带着薄汗，在壁炉的火光中泛着蜜色的光泽。
"再和我坐会儿嘛。"我故意拖长了尾音，指尖在他掌心轻轻挠了挠，我知道他不会拒绝这个要求。
卡莱尔僵了一瞬，喉结滚动，那双金色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柔软。他向来拿我没办法——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如此。
"会着凉。"他低声说，却已经伸手捞过沙发扶手上的羊毛毯，毯子带着淡淡的松木香，被他抖开时扬起细小的绒毛，在火光中像金色的尘埃。
我笑着凑了过去，毯子笼罩下来，将我们严严实实地裹在一起，形成一个只属于两人的小世界。
壁炉里的柴火噼啪作响，橙红的火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跳跃。我团在沙发上，伸手描摹他下巴的线条，指腹蹭到新冒出的胡茬，粗糙的触感让人莫名安心。
"在想什么？"我问。
卡莱尔的目光落在壁炉上，火光在他眼底摇曳。"以前，"他的声音很轻，"从没想过能这样。"
我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的情景——那个阴沉有雨的下午，他坐在壁炉前的椅子上，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漠，那时的他像一具行尸走肉，疲惫倦怠。而我，一个突然闯入的陌生人，满心戒备地打量着这个神秘的男人和他的房子。
谁能想到，当初那个连对视都不愿意的卡莱尔，现在会和我这样亲密地依偎在沙发上呢？
我凑近嗅了嗅他颈间的气息，松木混合着情事后的麝香，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火药味。"后悔吗？"
他沉默了一下，然后摇头，发梢蹭过我的脸颊。我们就这样静静依靠着，听着木柴燃烧的声响和彼此的心跳。毯子下的温度渐渐升高。
窗外，夜风卷着枯叶掠过屋檐，而屋内，我们像两只互相取暖的兽，在火光中交换着体温和呼吸。
壁炉的火渐渐小了，窗外依旧是无尽的黑夜。但此刻，他的身体温暖而真实，像是这个虚假世界里唯一确定的锚点。
那朵被遗忘在窗台的黄金之花，在跳跃的火光下舒展着花瓣，如黄金般璀璨。
70.
壁炉的火光渐渐暗了下来，卡莱尔突然收紧环抱着我的手臂，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林夏，不要忘记我。"
我怔住了。那本笔记上的字迹突然在脑海中浮现——"第237次循环，她第一次吻了我——然后一切重置。第238次循环，她不再记得我。"
一个简单的亲吻就能让他痛苦到几乎变了个人，为了不再遇到我，甚至宁愿搬去隔离区自我封闭，那么现在呢？如果我再次忘记？
"你真的不后悔吗？"我轻声问。
卡莱尔沉默了片刻，突然笑了。
"不管再来几次都是一样的。"他的手指轻轻描摹着我的轮廓，仿佛要把每一处细节都刻进记忆，"林夏，你是这样好，我总是无法拒绝你，控制不住想靠近你。"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即便我搬到了如此荒僻的隔离区，可是当你闯进来的时候，我依旧无法做到送你离开。我一边期望着你来，一边又想着就此再也不见......"他自嘲地笑了笑，"正如我一边在那隔离区外面拉起防盗网，却又一直开着门一样，很可笑对吧？"
火光在他金色的瞳孔中跳动，映照出深藏的痛楚。"其实我们从很久之前就见过面了，远比在这个世界更早。不过那个时候你大概不怎么关注我，毕竟我们那个时候要么是管理者和系统的关系，要么就是我已经变成了囚犯。"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上的疤痕："一开始我总是很敌视你，觉得你和银蛇那家伙是一丘之貉，配不上管理者这个身份。但是后来......你救了我。"
"当时我并不知情，薇奥拉那只滑头鸟什么都不愿意主动告诉我。直到我成为了看守者，来到这个世界，看到了你......我便知道了这又是我的错，"他的声音痛苦地停顿了一下，"我总是这样，干够了'□□'的脏活，只想做一次好事，却也干不好。"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肩膀微微颤抖，整个人都笼罩在深深的自责之中："我搞砸了一切，甚至害你落到这般田地......"
我伸手捧住他的脸，强迫他看着我的眼睛："卡莱尔，停下。"我的拇指擦过他眼角的湿润，"虽然我还是想不起来以前的事，但是我了解我自己。在救你之前我肯定已经预料到了后果，但我还是做了，那么我就是从不后悔。"
我认真地，一字一句地说："不必为了他人的惩罚折磨自己。"
卡莱尔怔住了，金色的瞳孔微微扩大，然后他笑了，这个笑容如此明亮，像是阳光终于穿透了经年不散的阴云。虽然转瞬即逝，却让我第一次看清了他原本该有的样子——不是那个疲惫的看守者，而是一个会为爱微笑的普通人。
"你总是这么好，林夏。"他的声音轻得像是叹息，"我多希望自己能更早认识到这点啊。"
火光映照下，他的眼神温柔得不可思议。"你聪明，坚定，又强大，总是会做出正确的事，没有什么东西能难得住你。"他轻轻握住我的手，"我相信现在也一样，你一定会给自己留后路的。"
"而我……已经无法再忍受一次轮回的忘却了。我会帮你，毫无保留，无论是成功还是失败。"
窗外，血月终于西沉。
飞头蛮恋爱网站果然名不虚传（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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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清洗降临（62-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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