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刚刚的空气中还弥漫着些暧昧因子，转瞬之间却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徐轻筠忙解开自己的安全带，有些小心翼翼地试探：“抱歉，云今，我刚刚语气不太好，吓到你了吧？”
她一见到段云今那副闪躲的样子就一股无名火。
她不这么说还没事，语气一柔和下来，段云今的委屈顿时全收不住了，眼眶也红了一片，却还是没掉下泪来。
徐轻筠不想戳穿他，反而递了包纸巾过去，见他没有接，便试探地给他擦了擦泪，段云今也没躲，“你不能自己回去，我陪你一起。”
“什么？”他嗓子哑得不行，声音像堵在喉咙里似的。
“你自己回去不大安全，”她说完后又补了一句：“我不是对阿姨有意见的意思……”
段云今很艰难地扯出一个笑来，“没关系。”
她之前送段云今都只是送到单元门门口而已。
两人在楼道一走一过，路过的邻居看段云今的眼神都带着刻意的打量，让她有点不自在。
电梯门打开时，里面出来的刚好是霍希妹。
他一眼便看见了徐轻筠身后的段云今，“小云哪，你快上去看看，你妈在楼道里大吵大闹的，我们都没法正常休息了。”
段云今立马和他道了歉，赶紧上了楼。
一见他来了，段夕梦迎头便是一个巴掌乎上来，段云今都做好了挨打的准备，却没成想她的胳膊被徐轻筠按住，没打到他脸上。
“动手就不好了吧，阿姨，”徐轻筠道，“有事说事啊。”
段夕梦抬头看向徐轻筠，见她穿着打扮很是讲究，一时之间有点打怵，转念一想有身份的人怎么会和自己儿子混在一起，所以她不大客气地问道：“你谁啊？”
还没等徐轻筠回答，段云今说道：
“曦君怎么了？”
“怎么了？你还有脸问，要是曦君有个正经工作，能和晓晨出去胡闹吗？”许岚又哭又闹，“家里你一点帮不上，妹妹的工作不能给安排，你就这一个亲妹妹，你怎么忍心啊？”
“要不是你这不中用的你妹妹能现在还躺在医院里？”
“别的先不说，你妹妹这回的医药费你必须得出。”段夕梦说道。
“我没有。”
听他这么说，段夕梦的巴掌又要抽上去，一看徐轻筠还站在边上，只好和许岚一同哭坐在地，和邻里控诉儿子有多么不孝。
“哭我也没有。”段云今道。
徐轻筠从没听过他用这样冷的语气说话，她印象中的段云今一直是很温和的人。
“不孝子！你没有钱？我不信！”他突然过来拉扯段云今的衣服，“穿这么好，你不想想你爹穿的什么？”
段云今有些被吓到了，止不住地咳嗽起来，徐轻筠连忙把人拽到自己身后，他的呼吸很烫，整个人都在止不住地发抖。
“你们能不能小点声？”对面的门忽然打开，“砰——”地砸在墙上，出来的女人紧蹙着眉，“赶紧解决好，吵死了！”
女人不耐烦地下楼去了。
段云今胃里一抽一抽的疼，不敢大口喘气。
本来今天陪着徐轻筠折腾小半天就耗费他不少精力，现在段夕梦的大嗓门吵得头晕，他看着面前咄咄逼人的两人，一点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当初就不该给你花那个冤枉钱治病，折腾来折腾去的最后全是孽障……”段夕梦还没说完，徐轻筠道：“你要多少钱？”
段云今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含着泪的眼睛似乎在说“不行”。
“你给我？我要三万。”许岚说道。
“好。”徐轻筠略一思衬，“我借你。”
“就按私人贷款的利率来，我不多收，你给我打个借条。”
“什么？”段夕梦也觉得难以置信，“我管我儿子要钱不收利息，管你要还得用借的，那我为啥要借你的？”
“你儿子还欠我钱呢，刚好你们都在，要不替他还了？”
一听这话，许岚有些不同意，“他欠的是他的，我们这回来是来要钱的……”
徐轻筠根本不想听他说完，又打断道：“行啊，也不还钱，还在这大吵大闹的，那我们找警察来调节好了。”
段夕梦没见过什么世面，一听徐轻筠说找警察也有点被唬住了，可徐轻筠也不给她仔细思考的机会，拿起手机就打电话。
段夕梦摸不透徐轻筠的底细，还真有点怕她真认识什么人到时候惹上麻烦。
“不急的话一起等着呗。”
还没过多一会儿，段夕梦就拉着许岚骂骂咧咧地走了，进电梯之前还恨恨地瞪了段云今一眼。
女人一走，段云今再也支撑不住，身体靠着墙壁慢慢滑下去，胸前的布料被他用力的手指攥出不少褶皱，他看见徐轻筠焦急紧张的表情，却听不清她在说什么，直到眼前彻底糊成一片，等到再醒来时，人已经在医院了。
“云今？”见他醒了，徐轻筠立马凑上来，小声问他，“有没有好一点？要不要喝水？”
段云今很机械地点了点头，他头痛得快炸掉，刚刚短暂失去意识的时候耳边全是母亲与父亲的大吵大闹，让他整个人有一种莫名的恶心反胃。
徐轻筠轻轻把他扶起来一点，给他喂了一点温水，“你吓死我了，还好没什么大事。”
他张了张嘴，声音却像梗在喉咙里似的，只能木木地转动一下眼珠。
“还有两组静点，打完建议观察一下再走，”护士换了瓶药上去，“这瓶有点刺激，打得时候可以滴慢一点。”
“好，谢谢您。”徐轻筠说道。
等护士出去后，徐轻筠又问他：“要吃点东西吗？”
她有点不知道怎么关心段云今才好，就像高中时段云今在她面前犯病时一样，明明心里着急，却说不出来什么贴心的话，只能像设定好的AI一样，问一些人机台词。
她没有再抱着段云今，虽然刚刚他并没抗拒，但段云今现在慢慢清醒了一些，她也不敢做得太出格。
段云今摇摇头，他眨巴着眼睛看着一旁的徐轻筠，里面还氤氲着没消散的水汽，“对不起……”
“我说了别总是和我道歉，”每当他说这种话，徐轻筠总是莫名地不耐烦，但看着病床上虚弱的人也说不出来太重的话，“一会再说吧，把病养好才是正事。”
“怎么烧起来了自己都不知道，”徐轻筠说道，又把段云今被子外的手塞了回去，“医生说最好再多休息两天，学校事多吗，要不要请假？”
“好。”
“我想坐着。”他说道。
病房的温度很低，他打着点滴，冰凉的药液打进血管后整个人都冷得难受。
看着他坐在那，整个人都在细微地发抖，徐轻筠很想把人抱在怀里，但她不知道怎么说出口，生怕一个不慎段云今直接和她断了。
她信段云今是做得出来的。
徐轻筠脱下自己的大衣披在他身上，衣服上还带着她的体温和淡淡的熏香。
“谢谢。”
段云今没再拒绝，而是往上拉了拉那件衣服。
他轻轻咳了两声，“可以帮我发个邮件吗？快期末了，我得找人帮我给学生画重点。”
明晃晃的手机屏幕亮得他发晕，连字都打不了，还好徐轻筠就在一边。
徐轻筠当然不会拒绝，她坐在段云今身边，他说一句就打一句话上去。
他皱着眉，很费力地压下那阵反胃感，一整天除了那点芒果他什么都没吃，当然也吐不出来。
“怎么了？”徐轻筠现在对他一点点风吹草动都很紧张，“是不是滴太快不舒服了？我调慢一点。”
他的手指白皙，又因为瘦而骨节分明，连薄薄的皮肤下青色的血管都看得一清二楚。
段云今的喘息有些粗重，难受地闭了闭眼。
“嗯。”
“小筠，”他缓了一会儿，“谢谢你。”
无论是在母亲发难时维护他，还是现在，他知道徐轻筠不缺钱，不能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回报，那她想要的东西他真的给得起吗？
快问她：你到底要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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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枫桥夜泊Chapter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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