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师在玉兰关停滞一月之久，冰雪肉眼可见地开始融化，关内将士百姓都在筹备融雪节。
被卸任的罗渠一脸轻松惬意的到处溜达，今天去花湖种树浇水，明日去中心城的育儿所做义工，后天兴许能看到他在武馆做指教老师。
步云凌再看到他的时候，他正给一位老花匠搬土，完全看不出这是王城里金尊玉贵的大王子。
“你要是喜欢这个地方，我可以让给你个宅子。”看在你是阿娆哥哥的份儿上。
罗渠肩上扛着花土，里出外进的时候路过步云凌，顺便看他一眼，不冷不热地回应一声：“你倒是大方。”
步云凌记仇得很，他一见到罗渠下巴眼眶都跟着一起疼。但罗娆刚卸掉罗渠王师统帅的职位，估计罗渠心里正不舒服，他要是再仗势欺人，恐怕罗渠心里要生嫌隙。
“谁让你是阿娆的兄长，花湖风景好，你若喜欢，原来城主的湖边私宅就划给你。”反正步氏里也没多少人，北原地广，族内没人抢分新城，大多折成金银铜板拿来成婚。
步云凌走过去接过老花匠肩上的花土，和罗渠一起抗。
罗渠颇为意外地看他一眼，虽然打架的时候罗渠就察觉到步云凌不是个绣花枕头。但罗渠总以为他被罗娆宠坏了，像养不熟的白眼狼，高傲狡诈，不会主动示好，只会给人下套。更不会屈尊降贵地帮人抬东西，还是花土这种会弄脏衣服的玩意儿。
“你又有什么阴谋诡计？”罗渠警惕地问他。
步云凌唇角一动，要不说他喜欢跟罗渠说话呢，不爱动脑的人就是好沟通。
他叹气道：“我是觉得咱们之间有点误会，你是阿娆兄长，我是阿娆王婿，我们是一家人，早点将误会解开免得让外人看笑话。”步云凌随着罗渠一起搬花土，人动作一致的时候，就会放松警惕。
罗渠没好气地说：“什么误会？”
“解铃还须系铃人，你不说你对我为什么有偏见，我怎么告诉你误会从何而来呢？”步云凌看一眼老花匠，将手里的土拆开递给罗渠，随后他又拆开一袋倒进凹槽里，罗渠便跟着他一起倒进凹槽里。
“没什么误会，老子就是看你不顺眼。”罗渠一边倒花土一边骂步云凌，“阿娆为你改变那么多计划，折了好几道弯都是为了护你周全，你呢？以身犯险、行为诡异，还想着别的女人……”
步云凌歪头，皱眉打断罗渠，“什么别的女人？”
罗渠提到这个就来气，他把花土一扔，气哼哼地质问：“你在死人堆里刨尸不就是担心那个奸细死了吗？你这次失踪也是去私会奸细了吧？看我回了王城都告诉罗娆，她就再也不会护着你了！”
步云凌挑眉看罗渠，感觉不用安抚他了，罗渠的心思明显也不在这些事情上，但是……
“阿娆不会不护着我的，倒是你说的这些如果没有证据就是污蔑了，干什么总是挑拨我们夫妻之间的关系呢？”步云凌反问罗渠。
罗渠震惊地看着他，觉得步云凌有毒，什么话到他嘴里都要上升一个层级，罗渠明明觉得自己说的都是实情，到了步云凌那里就变成了污蔑挑拨，实在是可恨。
“我看不惯你行不行？”罗渠骂骂咧咧，“我污蔑挑拨，那我要是张了你这张嘴，我不得把天说破啊？！”
步云凌弯着狼眸笑眯眯地回答：“谢谢夸奖。”
“滚滚滚！”罗渠挥手赶人，眼不见心不烦，“看见你我就闹心，快点滚。”
步云凌不以为意，故弄玄虚道：“你就不想知道我失踪去干什么了吗？”
罗渠看他一眼，下定论：“私会奸细。”回去他就告状。
步云凌：“……”
“你看这是什么。”步云凌拿出脖颈上的玉鹰，展示给罗渠看。
罗渠瞳孔地震，随即单膝下跪道：“娆旗一军十二部重骑军长罗渠，誓死效忠。”
步云凌灵巧地往旁边一撤，差点忘记旗下将士见兵符要跪拜宣誓了。
“阿娆让我先入关里外接应，好助你顺利破关，所以给了我这个……”
罗渠打断他：“玉鹰何其重要，王上不会轻易送给他人，更不会让你带着它孤身冒险。”
步云凌微微一愣，眨眼道：“你很了解她吗？”这是个单纯的疑问句。
罗渠站起来，看着步云凌，张张嘴却没出声，半晌后他略微失落的声音才从干涩的唇里冒出来：“不太了解。”
在罗渠的印象里，罗娆先是他的武察老师、将领、誓死效忠的王上，后是他的妹妹。
作为前者，罗渠认为罗娆圣明果决，无所不能，他愿意为她付出生命。
而后者，罗渠作为罗娆的兄长，常常感到失落，他并不会给予罗娆温柔细腻的感情与呵护，也不懂罗娆某个眸光失神的瞬间是因为什么，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妹妹喜欢什么颜色，爱看月亮还是星星……唯一能说出的罗娆所珍爱之物，便是眼前这个漂亮但黑心肝的崽子。
好像作为哥哥，罗渠能做的也只是为她付出生命。
“阿娆她……心里有一道很高很厚的壁垒。”罗渠坐在一旁的花土堆上，感叹道，“比王城的防御墙还高还厚。”
步云凌走到他旁边坐下，轻声说：“是吗……”
罗渠叹气：“你是墙里面的人。”
步云凌勾唇：“所以你看不惯我是因为嫉妒吗？”
罗渠扭头结巴地大声说：“你，你在说什么！”
步云凌笑着说：“嫉妒我和罗娆更亲密？”
罗渠慌张道：“这，这不一样。你是她的王婿，我对她没有那种心思……”
步云凌奇怪地看他一眼，说道：“你在想什么？我说的是作为亲人，你嫉妒我和阿娆更亲密，而且我们从小就一起长大。”
罗渠松口气，说道：“对，是这样。”
“……”两个人突然沉默下来，罗渠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傻坐着。
雪融化的时候天气格外的冷，沉静下来后更觉得春风刺骨。
半晌后，罗渠适应了风吹在脸上的寒凉时，他听到步云凌叹息。
“明明是你们搭筑好城墙，将她困在里面啊……”
世界破破烂烂，狼崽缝缝补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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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城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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