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历人口不如北国多,但恶习恶俗不少。收编再教育的难度很大,着实废了一番功夫。
自从统一后,罗娆越来越忙碌,甚至有时连续半个月都不曾合眼。而步云凌回到北原也是今日见这个旗的将领,明日见那个旗的主帅,等到两人再见面时,是在琉璃城王宫的勤政殿上。
统一庆功宴在琉璃城举办,许多王族都随大国师的车架来到这里,他们有很多不满和要求想说于王上听。
“王上在等什么?”勤政殿内众王臣窃窃私语,“这人都到齐了,还等谁呢?”
“步氏王族,步云凌到~”
勤政殿正门大开,一路通向琉璃王宫正门外,声音传到殿内时,步云凌骑着小黑已至殿前正门外。
上一个这样通传的还是王储秦万疆。
众王臣哗然,一些大历旧臣目目相觑,谁也不知道这步氏王族的步云凌是谁,为何与王储一个待遇。
“丞相,这是……?”
一内阁老臣附在张乾耳边询问道。
张乾看他一眼,道:“这位是王上的正君,飘九旗王族的步氏王。”
那老臣恍然,用自己恶补的北国律法思考……飘九旗啊!那最多不是可以养九十万兵马?这不得造反啊……
小黑如今同主人一样又长大不少,体型巨大,毛色雪亮,在阳光之下反射着一层金光,不困倦时完全看不出狗样,俨然是一只威风凛凛的狼王。
它背上的步云凌身着红白底金银白香雪祥云纹朝服,前胸用金银线绣着北狼踏雪轻嗅白梅的纹样。
他头戴金镶红玉狼头冠,左耳上缀着一只融雪水滴式流苏金耳坠,右耳戴着一枚鸽血红石无事牌,石上又开金花,衬得步云凌格外白皙漂亮。
步云凌从巨狼身上跳下来,向大殿走去,脖颈与腰间挂着的北原蓝玛瑙金活环转运珠随着他快步向前而摆动摇晃,荣华美貌集于一身。
“王族步氏,步慈之子,步云凌。”步云凌拂衣下跪,声音清亮“参见王上,吾王万安,常乐无极。”
“王婿请起。”罗娆唇角微勾,严肃冷淡的声音中透着一丝亲昵,“赐座。”
左庭搬着狼头骨羊毛软垫红木缠金四角椅放在步云凌面前,椅子落地时他偷偷松了一口气,王上拿着的时候左庭以为没多沉,等他搬给步云凌时才知道这玩意儿居然这么重!
“谢王上。”步云凌坐在其上,自下而上抬着狼眸,目光闪亮地仰望着罗娆。
大殿之上,只有他一人稳坐金椅,其余王臣均跪坐在蒲团之上,有年迈者酌情配有软垫。
卞玑就坐于步云凌右后方,她侧头看着步云凌,心思百转千回。
左庭站在朝上宣布王命,全国休养生息,旧王族祝氏接手一半水路和海域防护。卞氏王臣颇有微词,步云凌代替曾用名“祝卿安”领旨,协助祝氏督防水路海运。
“王上。”卞玑起身,开口道,“祝氏早已灭族,如何担任此等重任?”
罗娆看一眼左庭,左庭高喊:“宣王族祝氏姐弟觐见!”
不一会儿,一身着海蓝色朝服,腰戴金镶红石匕首的女孩牵着弟弟走进大殿,她携同弟弟跪在地上叩拜罗娆。
“祝氏姐弟,祝常忠……”
“祝常乐。”弟弟声音微颤。
“参见王上,吾王万安,长命无衰。”
卞玑看向那两个孩子,牙都要咬碎了,她话锋一转,不再纠结祝氏是否后继有人,只咬住步云凌的身份,“王婿失踪多年,假冒旧王族身份,其心叵测……听说,王婿曾作为大历皇子回国和亲,可否请王婿解释一二?”
罗娆看向她的眼神颇为不耐烦,冷冷道:“证据。”
卞玑高喊:“宣东漓王觐见!”
萧源走进大殿,跪在地上,还未等他叩拜罗娆,众臣便听到罗娆的训斥声:“东漓海防至关重要,东漓王未经王命传召擅离职守,该当何罪?!”
“……”萧源嘴角勾起一抹苦笑,道:“东营自有娆旗一军驻守,海防稳固,王上不必担忧。”
罗娆拍案,冷声道:“放肆!”
众臣跪地齐呼:“王上息怒。”
萧源继而揣测步云凌的身份:“冬捕之际许多王臣都见过大历皇子,他伙同奸细构陷王上,容貌与王婿分毫不差……请王上严查步氏。”
众臣齐声恳求:“请王上严查。”
罗娆顾左右而言他,道:“王族萧源,玩忽职守,撤三旗,洛水一脉城池由曲氏驻军接管。”
萧源咬牙,高声呼喊:“就算王上立刻赐死小王,小王也要恳请王上彻查步氏,当年王婿失踪着实蹊跷,若不严查,后患无穷啊!”
众臣附和齐道:“王上三思。”
步云凌坐着仰头看向罗娆,见她面若寒冰不由得心疼,他侧头对着众臣朗声道:“清者自清,我步氏为国为民劳苦功高,岂是尔等能够随意构陷的?”
“若王婿真是清者自清,自然也不怕盘查。”卞玑看向他,浑浊的鹰眼中尽是算计,“只是王婿忠心不纯,步氏,实在不适合接管新图的水路海防。”
“宣大国师觐见。”卞玑拍拍手,新任国师郑岐便端着一壶酒走进大殿,随后他站定在步云凌面前。
“参见王婿。”郑岐一脸温和笑意,面对步云凌时,唇微动,说了一句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话,“好久不见。”
郑岐不由得暗自感慨步云凌的变化,他显然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只会窝在罗娆怀里的小崽子了,他回到步氏,坐在金座上,拿回“步云凌”这个名字,他就是他的威胁。
无论是地位还是感情,罗娆都会毫不犹豫地偏心他,将一切好处都倾向他步云凌,着实让人嫉妒。
“其实想要证明王婿血脉是否纯正,对王上是否忠心……很简单。”郑岐将手中托着的酒递到步云凌面前,说道,“这是神宫验证王血的神水,王族服用,延年益寿……但若是血脉不纯之人服用神水,会因为承受不住天神之力,七窍流血、爆体而亡。”
“王婿请用。”
步云凌盯着郑岐递来的酒,唇角一勾,问向卞玑:“卞姑奶奶可认?”
他拿起酒杯,站起来对着众臣道:“若我饮下神水,平安无事,尔等便不要再拿这莫须有的罪名来构陷步氏,免得寒了我步氏数十万将士的心。吾王圣明,比之你们千倍万倍,容不得你们如此放肆!”
罗娆站起身,想下去阻拦,但为时已晚,步云凌说完便利索地仰头饮尽……
郑岐笑着说:“一盏茶的功夫便可见分晓,若王婿血脉纯正,自安然无恙,我等当誓死追随王上王婿。”
卞玑第一个附和:“依国师所言。”
众臣:“依国师所言。”
罗娆不信鬼神之说,所谓神水指不定是他们懂了手脚的东西,无从查证自然随他们胡说八道,她飞奔至步云凌身边。
此时的步云凌已经有些发晕,鼻孔开始流血,嘴也流血……他迷糊之际开始想,这神水喝起来味道真怪,像药一样。
他晃晃悠悠,倾倒之际,罗娆伸手抱住他,步云凌感受到罗娆在颤抖。
步云凌抬眸看到罗娆急得红了眼眶,泪顺着她眼角流下,他伸手抚去她的泪水,想开口安慰罗娆,步云凌觉得自己没问题,就是气血翻涌,但应该是死不了。
可他一张嘴鼻血就流进嘴里,罗娆拿帕子给他擦血,直接堵住了步云凌的嘴,他想张口说话,罗娆以为他想吐血,捂得更严实了。
步云凌:“……”放弃抵抗。
罗娆被吓到了,抱着他红着眼睛瞪郑岐和一众王臣,无人敢抬头与她对视。
“你们该死。”她冷淡的声音第一次透出强烈的恨意。
郑岐懵了,他明明泡得是参水啊。
他走近些想为步云凌诊脉,却被罗娆充满杀意的眼神钉在原地。
“左庭。”罗娆一声令下,大殿瞬间紧闭大门,光亮被隔绝在门窗在,殿内昏暗看不清罗娆震怒的表情,但能听到她愤怒语气,“你们……全都该死。”
殿内气压低得可怕,离得近的已经昏过去好几个了,所有人都害怕罗娆会大开杀戒让他们长眠于此,大历的旧臣甚至吓得想尿裤子。
“丞相……你劝劝王上。”讨扰声此起彼伏,大历旧臣拽拽张乾的衣袖求他想想办法。
张乾一直跪在原地,头嗑在地上不曾起来过,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已经死了。他默默抽回衣袖,一言不发……
劝,劝个屁!
王上为保护王婿,李宏盛一脉的皇族都杀穿底了。本来他张乾知道的就多,这时候凑上去不是找死嘛!
“王上息怒,王婿血脉纯正,或许只是因为虚不受补……”郑岐看向罗娆怀里的步云凌,心想:祖宗你快说句话吧!
步云凌拽拽罗娆的衣袖,轻声道:“阿娆,没事……就是有点流鼻血。”
罗娆低头看他,冷漠的鹰眸中仍然闪着担忧。她抱着步云凌下旨:“以下犯上,全部压入天塔!”
左庭领命:“是!”
“郑岐,随孤去内殿。”罗娆抱着步云凌往内殿走,郑岐胆战心惊地紧随其后。
她将人放在床榻上,问道:“你给他喝了什么?”
郑岐老实回答:“参水……人参泡的,没有毒。”
罗娆皱着眉,挥袖道:“诊脉。”
郑岐连忙上前给步云凌诊脉,随后他松口气,幸好只是补过头了,没有什么大碍。
“王上,王婿只是上火,外加参水大补,火气旺盛才流鼻血……无大碍。”郑岐赶紧回禀。
罗娆也缓过劲儿来,不耐烦地挥袖道:“出去。”
“是。”郑岐自认碍眼,行礼告退。
步云凌伸手拉住罗娆,晃来晃去地夹着声音哄她:“没事啦!没事啦!”
罗娆抱着他,还是一阵后怕,忍不住数落道:“什么来路不明的东西你都敢喝。”
步云凌倚在罗娆怀里,撒娇道:“我知道没问题才喝的呀~郑岐不敢害我的。”
虽然他与郑岐有些竞争关系,到郑岐这个人恪守本分,善良正直。这辈子做过最出格的事恐怕就是闹着嫁给罗娆。
况且他以罗娆为主为妻,自然不会伤害罗娆心爱之人。而且步云凌死了对郑岐又没有好处,他人精一个,怎么可能做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呢?
步云凌还是敢堵的。
罗娆抱紧步云凌,头埋在他颈肩,长舒一口气道:“吓死我了。”
虽然理智上觉得事情并非眼前见到的那样,但凡是和步云凌有关的事都会牵动罗娆的情绪……
“我要处死卞玑和萧源。”罗娆平生第二次,产生必须杀死谁的念头。
步云凌回抱她劝道:“那我真要被后人骂死了。”
罗娆眼眶依旧湿润泛红,她托起步云凌的脸,落唇在他眉心鼻尖等处亲了又亲,霸道地说:“不许他们骂你。”
步云凌笑着仰头接她如雨落下般细细密密的亲吻,说道:“唔,那王上三思啊~”
罗娆依旧生气,道:“不给他们点教训,他们不会长记性。”
步云凌点头:“有道理,不如罚他们去扫茅厕吧?”
罗娆愣愣地看着步云凌,冷淡的鹰眸透着点点疑惑:“?”
“让你的人盯着,一人扫个六七日,然后再写一万字以上的忏悔书。”步云凌仔细思考,“再罚半年俸禄。”
“怎么样?”步云凌仰头看罗娆。
罗娆沉默片刻道:“依你所言。”
罗娆:世界毁灭的心都有了,结果老公说让他们去扫茅厕……那扫吧。(叹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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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番外·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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