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第二次见到有人到头发是红色的,准确来说是黑里透红,从发根到发尾逐渐泛红。
他的头发高高束起,大片红褐色的胎记占据在他的左额头延长至颧骨上,此刻的他正坐在障子外的走廊上和身旁的男人说话。
他身旁的人我认识,是半个月前在山上遇到狼时碰到的人。
那时我正外出觅食碰巧听到远处有狼的嘶吼以及人类的求救声,我出手救了那个人类,只是顺手的事应该不会有事吧。
我拖着狼的两只后脚想要往我暂住的地方走,边走边惴惴不安的四周张望。
那个被救下的男人背着一个巨大的篓子,他冲到我身边来朝我鞠躬道谢。
“谢谢您小姐,要不是您我可能就要命丧这里了。”
我拖着狼歪头死死的注视他,他的嘴唇扬起一个明媚的弧度,头发黑里隐约透了点红,身上穿了一件及其简单的素色麻衣,衣服看起来鼓鼓囊囊的。
“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小姐了,小姐如果您愿意的话可以来我家坐坐,就在离这里不远处大概翻一个山头就到了。”
大概是我拖着狼的尸体盯着他的缘故,他张大眼睛把到嘴边的话又换了个说辞。
我点点头不管他,远远的我听见他自顾自的嘀咕着,“这个小姐真是个奇怪的人啊,不过能打死狼也很厉害呐!。”
我的身体突然颤抖起来,在人类眼里能手撕狼的已经是怪物一般的存在了,虽然我不是徒手制服的我还是寻找了一根趁手的木棍,但是这未免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不管怎么样能把狼打死并且不受伤怎么看都很不可思议啊!
我把狼的外皮顺着纹路拨下来,嘴里咀嚼着并不好吃的肉思考今天发生的事情,我搬来这里已经差不多好几十年了根本不知道这座山头翻过去还有一户人家。
看来就算我活在这一方天地间感受辽阔的世界,我还是会被自身的短浅限制住,我根本没有尝试去接触现有地方以外的事物。
对于人类的邀请或者感谢我全当不记得,反正时间一长日子一久,久而久之他们也忘记了。
我秉持这这种想法在家里连续坐了半个月,我向无聊妥协了,每天我都无所事事不知道要去做什么,感觉做任何事情对于我来说都是毫无意义的。
我受不了不是躺着就是坐着的日子了,我漫步在黑夜笼罩的森林,在夜晚这些树木如同青面獠牙的鬼魅,正张牙舞爪的在扑咬什么。
有了前车之鉴我凡事外出都会警惕的巡视四周,一旦有风吹草动我便不出门了,不过应该没有人能坚持十多年吧。
几天前碰到的人这次不出意外的又遇到了,虽然是初冬但是天空已经下起了片片细小的雪花,他扶着右腿坐在皑皑白雪间,他试着站起身时右脚的疼痛使他不得不弯腰。
我如果选择无视他,那么他也许会冻死在荒郊野外,我在内心挣扎许久最终选择去帮他。
我一直对人类有种某名的情感,也许是我经历太多生离死别,又或许是我看了太多临终时绝望死寂的眼睛,我这一路走来好像都在赎罪。
我不顾男女有别径直拉起他的胳膊,他显然是被我吓到了,身体僵硬动作缓慢。
我搀扶着他一步步缓慢走回家里,雪地上留下一串深浅不一大脚印,他的家里灯火通明,一个小腹微微隆起的女人打开门目光焦急的看着外面,她注意到我们,进屋拿了件衣服就急忙跑来接他。
她给这个男人披上衣服满怀感激的冲我鞠躬,男人向她说道:“这就是我那天跟你讲的打死狼的非常英勇的小姐!。”
女人搀扶着她丈夫的身体非常激动的又朝我鞠躬,她笑着说:“多亏了您,要不是您他那天说不定就回不来了。”
我看着他们俩相互搀扶着依偎在一起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不知是羡慕还是面对感激时的手足无措,我想说些什么可始终张了张嘴没吐出一个字。
他们家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在,那个人手握日轮刀刀柄站在走廊上异常警惕的看着我,他是个猎鬼人。
“炭吉她是恶鬼,快离她远点!”
那人大吼一声,名叫炭吉的男人一瘸一拐的上前挡在我和这个猎鬼人之间。
他道:“这应该是误会,这位小姐已经救了我两次了。”
猎鬼人依旧神情紧绷,他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不容小觑的正气,如同初生的太阳一般让人不可忽略。
我没来由的打了一个冷颤,这个人类与生俱来的气息已经压了我一头,我感觉下一秒日轮刀就要出现在我的脖子上时。
…
我们居然能平静的坐在走廊上,洁白的雪花从天上飘下,落在地面上化成了透明的水,我们很奇怪,没坐在室内反而坐在了室外,我和猎鬼人之间相差的可以坐下两三个人,炭吉就坐在我们中间,他好像为了预防我们打起来。
“忘记介绍了,我叫灶门炭吉是个卖炭郎,里面那位是我的夫人朱弥子,这位是我的朋友继国缘一。”
我点点头他面带微笑看着我仿佛在示意我说点什么,我起身十分郑重的道:“你们好我叫春铃,正如那位猎鬼人所言我并不是人类!”
炭吉眼睛睁的大大的,他看了眼我又回头看了眼那个红发脸上有处胎记的猎鬼人,随后笑着说:“难怪小姐你那么厉害。”
夜空繁星点点,雪已经停了。
屋里灯火通明,朱弥子收拾干净矮桌在障子里探出头叫我。
“春铃小姐,外头冷你别跟炭吉先生他们坐一起。”
朱弥子是个很可爱的人,她有一双明亮澄澈的眼睛,她冲我招手示意我进屋,我进入里屋才发现她刚刚可能是在给客人准备可以入座的地方。
地板上铺了一个充满补丁的坐垫,矮桌上放着一杯飘着热气的茶水。
只是我喝不了这东西,看见它的第一眼我便没来由的犯恶心,朱弥子跪坐在我身旁看着我有些难看的脸色关切的询问:“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我强忍着从喉咙口涌上的酸涩感摇摇头,手却非常诚实的默默把这杯热茶推远了。
朱弥子会意,她起身帮我把这杯茶拿走了,等她回来时我不敢看她的眼睛,只能跟她说抱歉。
“不用跟我道歉哦,我早该想到春铃小姐喝不了这个,要道歉也应该是我呀。”
朱弥子挨着我坐下,她脸色红润笑意盈盈。
“炭吉先生前几天就再说有个很厉害的小姐救了他呢,他还说想要请那个小姐来家里做客好好感谢她。”
面对朱弥子的谢意我有些无措,这是我第一次得到感谢,我的心跳的很快,朱弥子温柔的微笑让我有些眩晕,我慌乱的点头说不要紧。
“其实我和炭吉先生很早的时候也遇到过鬼,多亏了武士大人出手相救,不过那个恶鬼看着和春铃小姐不太一样。”
“果然还是没法把春铃小姐和恶鬼联系在一起啊。”
听到她的话我把目光转向障子外聊天的两人,他们的发色远远看上去有些相似,唯一的不同点可能就是那个猎鬼人的颜色更红一些。
“如果单看的话确实没办法把一个人联想到鬼的上面,因为鬼外表和人类毫无差别。”
我仔细的想了一下鬼和人类的差别,把在心中斟酌许久的答案告诉朱弥子。
朱弥子听后立马摇头:“并不是这样的,春铃小姐你本质上和鬼是有区别的,因为你很善良,而那些恶鬼看见人类恨不得扑上去立马咬死。”
我咀嚼着朱弥子口中的善良,我一直以为这是伪善,因为无惨大人不止一次的说过我这种到处播撒善意的行为就是伪善,说我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就算我不是人类了,但是我还是个很善良的鬼。
“作为鬼却仍旧心存善意,试图用善良帮助人类?春铃你真是蠢的无可救药。”
我怕耽误朱弥子和炭吉休息,只好以夜色深重为由先离开,那个猎鬼人起身看着我一步一步离开炭吉家后他也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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