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富冈宅被一声压抑的惊叫划破宁静。
“不要…不要杀他…我不是…我不是鬼…”
义勇几乎是瞬间惊醒。他抓起日轮刀冲出房间,声音清晰地来自白的卧室。他拉开纸门,月光下,白在床上剧烈地挣扎着,银发被汗水黏在脸颊上,眼泪不断从紧闭的双眼中涌出。
“白。”他单膝跪在床边,轻轻按住她的肩膀,“醒醒。”
白猛地睁开眼,墨色的瞳孔因为恐惧而放大。她看着眼前的义勇,又环顾四周熟悉的房间,呼吸急促得说不出话。
“只是梦。”义勇的声音低沉而平稳。
白突然抓住他的衣袖,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他来了…他说要杀了你…他说我永远都是…”她的声音戛然而止,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义勇没有抽回手,任由她抓着。“梦都是假的。”
过了好一会儿,白的呼吸才渐渐平复。她松开手,蜷缩着坐起来。“对不起,吵醒你了。”
义勇起身点亮了油灯,昏黄的光线驱散了部分阴影。“要喝水吗?”
白摇摇头,抱着膝盖坐在床铺上。噩梦的余悸还在她眼中闪烁。
“睡不着了。”她轻声说。
义勇沉默片刻,然后走向门外。“来吧。”
月色很好,庭院里的积雪反射着清冷的光。两人并排坐在廊檐下,初春的夜风还带着寒意。义勇将羽织披在白的肩上。
“经常做噩梦?”义勇问。
白把羽织裹紧了些,布料上还带着义勇的体温。“偶尔。”
实际上,这几乎是她每个夜晚的常态。只是今晚的梦格外真实——无惨冰冷的笑声,义勇倒在血泊中的画面,还有那双充满憎恶的眼睛…
“我小时候也经常做噩梦。”义勇突然说。
白惊讶地转头看他。义勇很少提起自己的事。
“梦见姐姐死去的那天。”他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两人陷入沉默,只有夜风吹过竹林的声音。白抬头望着天上的弦月,那轮月亮总是让她想起黑死牟,想起那些在月光下练习剑术的夜晚。
“义勇前辈…”她的声音轻得几乎要散在风里,“生命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
义勇没有立即回答。他望着庭院里被月光照亮的积雪,仿佛在思考。
“为什么问这个?”
白把下巴搁在膝盖上,银发垂落在脸颊两侧。“我有时候觉得,活着好像没什么意义。被抛弃,被利用,然后死去…就像从没存在过一样。”
她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疲惫。成为鬼之后,她不止一次思考过这个问题——她这样的存在,究竟有什么价值。
义勇沉默了很久。当他开口时,声音比平时更加低沉:
“意义不是天生就有的,是需要自己去寻找的。”
白微微侧头,看着义勇被月光勾勒的侧脸。
“就像锖兔,”义勇继续说,“他选择了保护弱者的道路。虽然生命短暂,但他的意义永远留在了很多人心里。”
这是白第一次听义勇主动提起锖兔。他的声音里没有悲伤,只有一种沉淀过后的平静。
“但是…如果连自己该保护什么都找不到呢?”
“那就继续找。”义勇转过头,深蓝色的眼睛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深邃,“只要还活着,就还有机会找到。”
白低下头,看着自己在月光下苍白的手指。这双手夺走过生命,也曾经在实验室里无助地颤抖。
“义勇前辈找到自己的意义了吗?”
“保护。”回答简洁而肯定,“保护还能被保护的人。”
这句话让白的心轻轻一震。她想起这些日子义勇的教导——虽然严格,却总是在她快要支撑不住时恰到好处地喊停;虽然沉默寡言,却总能在她迷茫时给出指引。
“我…也可以成为那样的人吗?”她的声音带着不确定。
“这要问你自己。”义勇站起身,朝屋内走去,“该休息了。”
白独自坐在廊下,把义勇的羽织裹得更紧了些。月亮已经偏西,在庭院里投下更长的影子。
“自己的意义…”她轻声重复着这句话。
远处传来早起的鸟鸣,天快要亮了。白站起身,决定回去再睡一会儿。这一次,也许能做个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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