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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盛夏

七月十五日。

伊洛温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挣扎着爬出暖和的被窝,翻身下床。她赤着脚走到衣柜前,打开柜门,门内侧贴着一面干净的、没有魔法的镜子。她盯着衣柜发起了呆,清一色的黑袍子和两件旧礼袍,几条裤子,衬衫,除此之外没有更多。她叹了口气,抽出一件边缘有蓝色丝线装饰的黑袍子穿在身上,对着镜子瞧了瞧,调整了一下领口。

伊洛温在袍子里衬了一件白衬衫,再把短裤穿在长袍里面。她满意地点了点头,开始打理头发。

在霍格沃茨的时候,只需要施一个柔顺咒再扎起来就行了,但在校外不能使用魔法,伊洛温只好用梳子费力地梳头,疼得呲牙咧嘴。

今天的头绳格外调皮,她怎么扎辫子,都觉得不满意,令人感到奇怪和烦躁。伊洛温一边生自己的闷气,一边继续与头发斗争,一个小时之后,她总算料理好了一切,提着一个背包,扣紧钱包的搭扣,扭开了门把手。

客厅里只有弗利夫人一个人,她看上去准备参加聚会,穿得颇为正式,举着一面小镜子在调整脖子上钻石项链的戴法,她冷淡地瞥了伊洛温一眼。

“妈妈,我昨天说过,和小布莱克先生约定好在伦敦见面。”她装作恭敬地说。

“……哼。”弗利夫人目不斜视,仍旧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人家愿不愿意理你就不一定了,记住,别给弗利丢脸。”

伊洛温没理会她,捏了一把飞路粉洒在壁炉,她钻进碧绿的火焰,口齿清晰地念道,“破斧酒吧!”

酒吧照例喧嚣不断,人们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喝酒、聊天、讨论时事,老板汤姆正在和两个留络腮胡子的男人大声讲话,发出咯咯的笑声。空气中弥漫着酒味儿,伊洛温皱了皱鼻子,眯着眼睛,在酒吧内搜寻她渴望见到的那个身影。

目光定格在一个角落,十六岁的少年捧着一本书靠在墙角,黑发柔顺地打理整齐,身着一丝不苟的深绿色长袍,一改往日不自觉显露出的傲慢,此刻的雷古勒斯·布莱克温和、安静。

“嘿。”伊洛温略带局促地挥了挥手,走到他面前,不自在地揪了揪袍角,“我还以为你在一般场合只穿黑袍子呢。”脑海里冒出一个念头:我们现在,是在约会吗?

“反正不是礼服长袍,挺舒服的吧,”雷古勒斯抬起头,从容地将书本收进背包,“走吧,这里有点吵。”

他们并肩走出酒吧,伊洛温的脑海里响起了轻松的夏日轻音乐,与喜欢的少年行走在和煦的阳光下,脚步比往日轻快的多。她屏吸,感受着身边人的气息,他看上去不会被任何事物动摇,永远那么淡然,他的长袍擦过她的手指,伊洛温不留痕迹地触碰着他,慢慢抬头,雷古勒斯的耳尖微微发红,她的心跳得更厉害了。

“嗯……谢谢你愿意陪我来玩。”伊洛温总觉得,应该说点什么。

“是我提出来的,所以应该是我谢谢你,小姐。”雷古勒斯狡黠地眨眨眼睛。

查林十字街人来人往,麻瓜们三五成群地走在大街上,每个人都显得很快乐。的确,英国的夏天并不炎热,雨后的伦敦光鲜亮丽,在难得的大晴天,有什么烦恼不能被轻风悄悄带走呢?

伊洛温第一次觉得,只是踏在实实在在的地面上,也让人如此心安。

“到啦,这里是入口,”眼前是一座不怎么起眼的一家普通书店,伊洛温推开门,风铃声如常响起,“只要去证明我们是巫师……”

她拉着雷古勒斯的袖口,小跑到店内不远处的柜台前,身着麻瓜正装的店员一脸职业微笑,“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你们?”店员打量着两人的巫师装扮。

“我们要去猪鼻子集市。”伊洛温说,这是地下城的名字,她的声音有一点点颤抖,第一次作为主动的一方带人来,这和跟着别人来可是有很大区别。

“请出示证明。”店员微微欠身。

伊洛温点点头,从长袍口袋里找出一枚铜纳特递给店员,对方仔细检查了一番,递还给伊洛温,“没问题,先生和小姐,这边请。”

她领着两人走到书店尽头的一排书架前,掏出一把钥匙点了点,书架荡漾开水波纹般的印记,随后归于平静。店员指示道,“像穿过九又四分之三站台一样走进去吧,祝你们玩得愉快。”

雷古勒斯难压好奇之心,他看了看抿嘴朝他微笑的伊洛温,率先向书架走去。

面前是崭新的世界。

“猪鼻子集市”简直就是对角巷的超级升级版,无数条长街,左右是各式各样、琳琅满目的门店,礼花在天空中炸开(当然是假天空),人们的穿着也五颜六色、千奇百怪,穿长袍的只是少数人,更多人穿得像摇滚明星,奔跑在街道上,挥舞着魔杖。动感的音乐无处不在,也找不到来源,每拐一个弯,依靠魔法在每个人各自的脑海里响起的音乐就会切换。

这里对于保守派的布莱克而言,实在是过于震撼了。

伊洛温看到雷古勒斯震惊但极力掩饰的样子,忍不住笑得更灿烂了,“怎么样?够大吧?”

说完,她勾起嘴角,“不过,你讨厌的麻瓜玩意儿,这里还挺多的,确定要逛吗?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雷古勒斯收回目光,拍了拍伊洛温的肩膀,低头凑在她耳边,低声说,“别把我想得那么坏,我并没有那么疯狂。”

这回惊讶地轮到伊洛温,她诧异地扭头,盯着雷古勒斯,“那我对于你们的观点,再也琢磨不透了。”

“啊,我们这些所谓的狂热纯血主义者,观点也是有出入的,”雷古勒斯煞有介事地比着手势,“比如我,我认为作为巫师,有比麻瓜更胜一筹的天赋和能力,反而是我们躲躲藏藏,这并不公平。我的心愿是让纯血巫师成为世界的主导者,而不是奴役麻瓜,仅此而已。”

“好吧,”伊洛温看上去若有所思,“至少,我还挺喜欢麻瓜文化的,在很多方面,巫师都有所欠缺啊,比如音乐、建筑、职业多样、社会制度和规则的成熟性等等。”

雷古勒斯表示赞同,“是啊,因为巫师是从麻瓜中分裂出来的嘛,体系还不够完善。”

伊洛温在心中哼了一声,不够完善?巫师的所有东西,几乎都是取自麻瓜,经过了几百年、上千年,巫师的体系依然落后和依附于麻瓜,她不禁对巫师的统筹能力与创新能力表示怀疑。

当然,她没有把这些想法说出来。

他们随便选了一条路,就开始逛街。伊洛温皱眉想了想,“嗯……我觉得,我需要弄一些非洲树蛇皮。之前去翻倒巷没找到,而且那儿太危险了。”她来之前没有想到这个目的,只是突然想起,和莉丝一次小小的谈话罢了。

“你要非洲树蛇皮做什么?”雷古勒斯摆摆手赶走了一个试图向伊洛温推销香水的矮个子巫师,接着问,“复方汤剂?”

“呃,的确是这个目的,”伊洛温有些尴尬,“不过我发誓,我没想干什么坏事,仅仅是好奇而已。”

“那你想变成谁?”雷古勒斯显得很好奇。

“这个想法是莉丝提出来的,我们想互换身份来着,所以……”伊洛温摊了摊手,少年人大胆的想法:变成对方的样子。

“行吧,魔药大师。”雷古勒斯好笑地看着她,“你什么时候变得和格兰芬多一样喜欢寻求刺激了。”

“你这个才刚考完OWL的小鬼才该好好钻研一下魔药高级班的课程呢。”伊洛温盯着雷古勒斯故作老成的样子,不禁出言调侃,她和莉丝讨论复方汤剂那件事的时候,雷古勒斯还不认识她呢。

“诶,你觉得我变成莉丝的样子,莉丝变成我,你能发现异样吗?”伊洛温突然来了一句,目光不经意间落在少年身上,她看不惯他总是一脸淡然的样子。

“肯定会,”雷古勒斯的表情很认真,“我自问很了解你。”

“比西里斯了解。”他没头没脑地添了一句。

伊洛温眨了眨眼,随即大笑起来,笑得那样舒心。她拨弄着耳边的几缕金发,声音很轻松:“哦,雷尔,我也相信你能,我希望你能。”她第一次称呼他为雷尔。

她站在雷古勒斯——她喜欢的少年面前,从未感到如此放松,如此自在。她珍视雷古勒斯每一个落在她身上的眼神,渴望敲开他冰冷的外壳,窥探他眼底的世界——那里或许有阳光,或许无比温暖,她不相信那里会是一片被白色填满的冰川。

突然间,就在那一刹那间,她感到“其实我有点喜欢你”这几个字就要呼之欲出,这几个单词躁动着,已经冒到她嗓子眼,一股前所未有的激动和惶恐充斥在她身体的每一处。伊洛温嘴唇微微颤动,发出几个模糊不清的音节,她最终将那句话咽了下去。

“不……不。”她对自己小声说,目光颤巍巍地看向雷古勒斯,生怕他察觉到些许异样。幸好后者只是无言地盯着她,沉默又一次蔓延开来。伊洛温感到后怕,辛亏她没有把那句话说出。

“Elowen,”他轻轻地、缓缓地念道,“Ellie,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吗?”

伊洛温几乎就要断定,他又露出了一抹狡黠的微笑。但无论如何,她的回答只会是,“当然可以。”她不知道看哪里才能不脸红,而这时候移开目光显得刻意,于是,她让目光定格在雷古勒斯头上翘起的发丝上,有点像小猫耳朵。

“好啦好啦,逛一逛吧,我打算买点东西呢。”伊洛温深吸一口气,佯装镇定地说。她率先往前方大大小小的店铺跑去,不时驻足停留,让琳琅商品占据自己的视线。

“你想买点什么?”雷古勒斯把手背在身后,问道。伊洛温跺了跺鞋跟,思忖道:“其实我没带多少钱,想给莉丝和西里斯各买一件麻瓜礼物,他们都很喜欢麻瓜的东西。”

“西里斯也有份儿啊?”雷古勒斯偏了偏头。

“我当然也愿意给你礼物啦,”伊洛温无奈地笑了笑,“但你应该不太想要麻瓜东西吧,纯血那些,首饰之类的,我也不了解,所以……”

“我想要和黑猫有关的东西,”雷古勒斯很快地说,双手各伸出两根手指在头上比了两个三角形猫耳朵,“行吗?不要贵的,你送的就行。”

你送得就行,你送得就行,你送得就行……心脏跳得从未如此厉害,一下一下撞击在伊洛温身上,肾上腺素在飙升,大脑几乎是一片空白。她就那样怔怔地瞪着雷古勒斯,面颊通红,许久才憋出一个字:“好。”

雀跃和慌乱交织在一起,令她第一个与雷古勒斯共度的夏日,色彩更为斑斓。混杂的光线令伊洛温视线模糊,但摆在眼前在事实却不容置疑。“不能自作多情…不能自作多情…别高看自己了,我没这个本事让雷古勒斯喜欢的……”她红着脸自言自语,在兴奋与质疑间不断徘徊、来回横跳。

“那家店挺精致的,先一起去坐坐吧?”雷古勒斯就在这时候开口,指着一家冷饮店。

伊洛温要跳出胸腔的心脏平静了一些,她深吸一口气,把少女心事从脑海里驱散,她不想让自己显得过于小心和容易脸红,“嗯,走吧。”

在思考会不会太傻白甜和乖乖女人设了emmmmm有没有人愿意评论一下,现在读者感觉到女主人设是什么样的,我想调整但无从下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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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盛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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