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话现在不说,以后可能就没机会了,所以罗萨利亚干脆一股脑全讲了出来。她语气轻松:“我说完了。轮到你了。”
斯内普冷冷道:“我没什么想说的。拉文谢德,但你最好是言行一致。藏好自己的尾巴,否则……”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紧绷的气氛停顿住了。莉莉赶忙用期待的语气说:“让我们快点结束这个话题吧,我相信误会都已经解开了?”
“什么误会?我觉得罗萨利亚压根没做错什么。”佩妮好似拿定主意要唱反调,她来劲地说道:“如果不是没法选‘家长’,她为什么要上赶着住进又小又脏的纺织巷?”
“佩妮——”莉莉说。
斯内普像是无法再忍受下去那般喊道:“就是她主动要来的!”“因为我没有朋友。”
“……什么?”他扭过头来。
罗萨利亚慢吞吞说:“来蜘蛛尾巷的事确实是我决定的,因为……我没有朋友。”
“我之前……病得很严重,几乎无法出门,也很少和外人交流。偶尔气色不错的时候,母亲会带我出去,但没有人和我玩。连小孩也更喜欢本身就生活在阳光下的人,不是吗?”她叹了一口气,用一种难以启齿的语气说:“所以,当艾琳夫人寄信给我,说她有一个和我同岁的儿子,可以和我做朋友的时候,其实我很……我很……期待。”
斯内普一动不动地望着她,嘴巴微微张开了。
“所以我就告诉艾琳夫人,我想来。”罗萨利亚微微别过脸去,说:“但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显然,你们有自己的交际圈。是我再次不合时宜了。”
莉莉闻言,上前握住罗萨利亚的手,语气动容地说:“不!不,罗萨……我可以这么喊你吗?你也是被期待着的,我发誓,我就很想认识你。我很高兴你能跟我们说这么多,难道现在我们还不是朋友吗?”
“莉莉……”罗萨利亚的睫毛颤动,勉强盖住眼中的氤氲:“你真好……”
佩妮“哼”了一声,将手里的树叶全部扔掉,语气怪异地说道:“我渴了。我要回家喝水。你们继续留在这儿玩吧。”
说完,她转身就往树林外走去,然而走了十几步,她又停下来,像是在等谁,偏偏她又不好意思僵站着太久,只好回头喊道:“莉莉!你是要跟我走,还是要继续‘斯内普一家’待在一起?”
莉莉握着罗萨利亚的手,有些进退两难,她最终喊道:“我待会儿再去找你!”
佩妮的脸顿时变得通红,她牙齿发颤:“不用你跟着我了!”随后就向游乐场跑去。
握住她的那双手在颤动,罗萨利亚能感觉到莉莉在动摇,于是说:“没事的,佩妮看起来更需要你,莉莉。我们明天可以再见面,不是吗?”
莉莉放开了她的手,感激地说道:“罗萨,你真是个善解人意的人!”
说罢,她又和呆站在一边的斯内普挥手告别,然后追着佩妮离开的路径跑去。
树林里就剩下了罗萨利亚和斯内普。
罗萨利亚首先开口,不慌不忙地说:“你看了我叔叔的信,是吧?我是说那个‘傻子’的称呼。”
斯内普眼中闪过一丝不自然,生硬地说:“他对你的认识显然有问题。”
“因为他就没见过我几次。”罗萨利亚道:“那你现在对我有别的评价了吗?”
斯内普说:“你很狡猾。”
罗萨利亚歪歪脑袋,笑了:“好的。”
她也许确实很狡猾,但至少不是没安好心。罗萨利亚扪心自问,她只是选了一条最快捷的方式,一推一拉、先扬后抑地拉近了和他们的关系。尤其针对斯内普,她花了一点小心思:
比如先刻意忽视他和他的问题,把他晾在一边,再辅以忽硬忽软的态度,用“朋友”这个借口牵制住他——于是,他前前后后的注意力就全都不自觉地落在她身上了。
或许他能直觉地察觉出她的一些手段,但永远无法确认它们。不论如何,她的目的达到了。
“你饿吗?”罗萨利亚突然问。
斯内普不明所以,警惕地问:“什么?”
罗萨利亚说:“艾琳夫人说你经常不吃午饭,今天中午你也确实没回来。”
母亲的名字似乎令斯内普的态度缓和了一些,他轻声道:“我不饿。”
罗萨利亚随口说:“但你这样容易长不高。”
斯内普有点不可置信:“什么意思?”
罗萨利亚言简意赅:“字面意思。”
斯内普嘴角下拉,转身迈步离开,说:“我要回去了。你随便吧。”
罗萨利亚三步并作两步跟上他:“一起吧。我觉得艾琳夫人见到我们在一块儿会欣慰的。”
“她不会关注这个。”
“我不这么认为。”
说完,斯内普又往前迈了一大步,他似乎想要不动声色地拉开些距离,可不幸的是,罗萨利亚察觉了。她忽然觉得这样很有趣,便装作毫无知觉的样子,又很快贴近他。
几个来回过后,斯内普的脚步变得愈发急促,他扭头问:“为什么?”
“因为艾琳夫人确实希望我们能成为朋友。”罗萨利亚随口道,低着头,又把脚步又贴了上去。
“我是说,”斯内普皱着眉头停下来了,“你为什么要离我这么近?”
闻言,罗萨利亚抬眼,困惑般“哈”了一声:“我们不是在聊艾琳夫人吗?”
斯内普用视线把她从鞋跟到发丝的每一寸都扫视了一遍,随后揪住了自己身上宽大的外衣。这动作使得他里面那件孕妇服稍显服帖,也显得他离她更远了。
他说:“你肯定有别的原因。”
他不太好骗。罗萨利亚想了想,只好抬手指向斯内普的头发,并在对方的脸色变得煞白和愤怒之前说:“你头发里有落叶。我想提醒你,但不知道怎么开口。”
斯内普立刻伸手去摸,果真抓到一片。他盯着那叶片皱起眉来,神情变得乱糟糟的,说道:“现在问题解决了,离我远点。”
罗萨利亚耸耸肩,往后退了一步示意他先走。
后半段路,他们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直到抵达门口,罗萨利亚才重新靠近了斯内普。
虽然他还是冷着脸,但什么也没说。
因此,艾琳夫人从楼上下来时,看到的就是两个挨在一起的小巫师。
她挥之不去的疲惫面色在看到这一幕时得到了缓和:“嘿……你们果真碰上了?我希望你们相处得很好?”
罗萨利亚一边换鞋一边回答:“还不赖。是吧,西弗勒斯?”
斯内普很轻地“嗯”了一声,仿佛是被逼迫着才从喉咙里发出这个音节。
“太好了。”艾琳夫人说:“我正要出门买点东西,应该会在托比亚回家前回来。你们就呆在家里吧。”
“好的,夫人。等会儿见。”
罗萨利亚让出了玄关的位置。
她没注意到的是,斯内普直到她转身背对自己的一瞬间,才飞快地脱下鞋,然后绕过艾琳夫人和罗萨利亚,躲进了卫生间。
罗萨利亚并不太在意斯内普干什么去了。她还有自己的事要做——目送艾琳夫人离开后,她就径直回到房间,从书架上挑选了一本初学者魔药典籍,开始了防患未然的魔药补习。
楼下,不多时,卫生间的门缓慢打开了。
斯内普湿漉漉地站在门口的地垫上,头发滴着水。他冲洗了自己,可清洁效果并不显著,而且身上依然套着脏兮兮的旧衣裳。
他拐弯去了厨房,找出生硬的面包片塞进嘴里粗暴咽下,不在乎嗓子剌伤般的疼痛。
如果罗萨利亚在,她一定会惊叹:此人仿佛只活一个生命体征。
吃完面包片,斯内普似乎好点了。他想到了什么般,轻手轻脚地走向楼梯间——楼梯间的门锁着,他就趴在门洞上往里看:
里面,母亲常用的魔药用具以及原来的旧课本都已经不见,剩下的那些仪器都是比较冷僻的工具。
半晌,他直起身,面无表情地向自己房间走去。
罗萨利亚是在一记巨大的摔门声中惊醒的。
她几乎被吓得一哆嗦,醒来时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呆坐了半天才想起来:这里是蜘蛛尾巷,而下午的时候,魔药书如生死水般轻松把她放倒了。
现在几点了?外面是什么情况?
罗萨利亚活动活动肩膀。窗户外,太阳几乎落下。
斯内普家的隔音并不算好,她把耳朵贴在墙壁上,能依稀听见一个男人叫嚷的声音:“饿死我了——晚饭呢?我每天饿得要死,你却还在煮你那臭哄哄的魔药?”
听起来这就是斯内普的父亲,托比亚·斯内普。
紧接着响起的是艾琳夫人颤抖的声音:“你小声一点,托比亚!今天拉文谢德家的孩子住进来了。”
“你在威胁我?”
“我只是提醒你!别当着外人的面!”
“咚!”
又一声闷响,托比亚的声音低沉下来。罗萨利亚为了听清他的话,整个人直接趴在地板上。
“你少用这种语气……她是……那又如何?我照样……提醒我了……收养她……那笔抚养费呢!”
“你别想……那是加隆……巫师的钱……寄存在古灵阁中……每笔花销都……只有两个孩子能……”(1)
“什么——我是为了……忍受你一天到晚……乱七八糟的药瓶……你现在竟然……我们不能花……只有两个孩子……那有什么用!”
“……没有这些……就没有我的工资……你从没考虑过儿子……”
“你还敢这么跟我说话——”
罗萨利亚听不下去了。
她对这种事一丁点忍耐度都没有,何况这还是因为自己引发的蝴蝶效应。
她起身从手提箱拿出自己准备的三份礼品盒,并打开了最小的那个。盒子里面躺着的是,一把精美但低调的宝石剃须刀。她轻轻挥舞魔杖,在上面下了一个魔咒:托比亚一旦使用它接触自己的脸颊,准会因为忍受不了突发的瘙痒而疯狂抓挠。
当然,这还不算完。
她把剃须刀重新装好,拿着托比亚的“礼品”和自己的魔杖走出房门。
在路过斯内普房间时,她脚步一顿。罗萨利亚看到斯内普的影子正紧贴着门缝。
她毫不犹豫地拧动把手,房门果然没锁。斯内普被罗萨利亚打一个措手不及,但又因为不想暴露自己而硬生生憋住声音。
罗萨利亚不想猜他有没有在心里骂自己,只是挑眉,用口型说道:
【出来看好戏。】
斯内普慌乱又愤怒的神情僵住了。
(1)一个细节设定。阿莱西奥支付的抚养费中被储存在古灵阁中,只有罗萨利亚和斯内普两个小孩可以花这笔钱。这也是艾琳夫人作为受托照料人的回报。此外,艾琳夫人自己有一份魔药工资,也是由阿莱西奥支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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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拉近关系的连环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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