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得跟上他,跟上他!这是搞清海格在做什么的最好机会。我受够了一直做的无用功!”
“是的,我们已经在跟上他的路上了泽诺比娅,不要这么激动。”
冰冷的城堡外墙吞没了身后的狂欢,脚下的草地因秋雨而想吞噬她们的鞋底。拉斐尔不得不提起长袍的下摆,以防沾上泥水。
“你凶她干什么——”莉娜还没说完,一道黑影就从泽诺比娅的兜帽里蹿出来,精准地落在拉斐尔头上。
“叼得好,马芬!多咬几口!”
马芬“呸呸”吐出几根金棕色的头发,爪子麻利地将战利品薅一把塞进肚兜里,这才心满意足地蹦回泽诺比娅肩上。
拉斐尔习以为常,抚平被马芬撩得翘起的发丝:“每天被它揪几根头发,我也许就能成为霍格沃茨第一个因为宠物而秃顶的学生了。”
三人躲在一棵橡树后,脑袋由低到高排成一列。
海格大手中的小号角映入泽诺比娅眼内,响声近距离响起,褪去缥缈,细节变得无比清晰。
泽诺比娅意识到,比起一般的清亮号角声,这更像是某类生物胸腔发出的、带着震颤的嗡鸣。
难怪莱姆斯一开始会将其以为成神奇动物的叫声,他或许听得比她清楚。
号角声落下,周围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
“用马芬去试探是目前的最优解,”拉斐尔用气声飞快地说。
“现在我们基本可以确定海格召唤的是一种神奇动物,它们之间互动总比我们这些入侵者唐突上前更顺畅。而且我们需要让海格无法辩驳的证据,他可以拦住我们,但他拦不住一只嗅嗅。”
“绝不可能!”
泽诺比娅自是知道马芬的本事的,可八眼蜘蛛的照片又出现在她眼前,她把因兴奋而探头探脑的马芬更紧地往怀里揣了揣。
“我们还不知道那是什么,怎么能让马芬去当诱饵呢?它看不到那东西,受伤了怎么办。难道你会让小灰干这事吗?”
拉斐尔虚弱地反驳:“你们有谁还记得它原本叫格林……现在叫这懒猫的原名它都不理会。”
“马芬那么灵活,听力也好,实话说它能躲开绝大部分的......”莉娜同意拉斐尔的逻辑,但在泽诺比娅伤心的注视下,她话锋一转。
“不过担心很正常,泽妮。我把我的小牛送去做牛肉的时候也很担忧,我们总是关心自己的宝贝。”
泽诺比娅听到牛肉时小脸惨白。
“梅林在上,莉娜,”拉斐尔呻吟道,“有时你比我还擅长说话。”
一阵轻微的骚动打破了她们的争论。
一个个肖似马蹄又略有不同的印迹,凭空出现在禁林边缘湿软的泥土上。
莉娜捂嘴:“我原本以为是隐形兽,现在看来绝对不是。”
海格显然没有发现她们。他从桶里挖出一大块东西。
受限于角度,她们看不到那是什么,但泽诺比娅知道不能再等。
海格将手中的东西朝着脚印前方的空地扔了出去,同一时刻她下定决心,略不情愿地掏出拉斐尔送的加隆——开学第二天给马芬的见面礼。她用尽力气,金色的流光也向那儿飞去。
海格弯腰去探另一个水桶,露出他身前的景象。
血淋淋的生肉。
辨清楚的下一秒,那块肉在她们眼前凭空消失了。
一声骨头被咬碎的“咔嚓”声在寂静的林边响起。
湿润的咀嚼声。那不明生物的舌头从泽诺比娅的耳道钻进大脑,控制她的神经令她手脚发麻、动弹不得。
“……我们确实应该放弃嗅嗅突击的计划。”拉斐尔嗓音干涩。
迟了。
早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前,马芬就一蹬她的心口,几次奔跑跃向了那枚本属于它的礼物。
焦急压倒了一切,她不顾一切地从树后冲了出去,魔杖已握在手。
“泽妮!”
“泽诺比娅!”
莉娜和拉斐尔惊慌失措地跟了上去。海格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水桶“扑通”一声掉在地上,他转过头,正对上泽诺比娅因愤怒和恐惧涨得通红的脸。
泽诺比娅眼里只有那团在空中追逐着金币的、脆弱的黑色毛球。她指着那两个小东西,念咒念得飞快:“羽加迪姆雷维奥萨!”
金加隆在她的咒语下向上浮,还没等她让加隆飘过来,马芬也跟着一跃而起,它的前爪在空中抓挠,竟让整个身体悬挂在半空中。
“怎么会有嗅嗅在这儿——”
“哇啊!”
劲风几乎把她们吹倒,现在她们知道这家伙一定有一双巨大的翅膀了,或许是许多家伙。
翅膀撕裂空气,发出如同船帆被扯破的巨响,一股暴雨后泥土的气味扑面而来。
泽诺比娅被刮得连退几步,魔杖偏离方向,加隆失去控制,剧烈摇晃。
一声尖锐的、非人的啼叫在她们头顶炸开。
马芬却丝毫不受影响,仿佛傍上靠山,喜滋滋再次向上攀爬,追逐着金加隆。
然而它身子突然一颠,整个嗅嗅上下翻转,小爪子紧紧陷在空气中,身子左右摇摆,却始终不肯放手,几度胡乱抓挠那金色。眼看马芬就要掉下去,被那看不见的蹄子踩成一张皮。
“冷静泽妮!”
翅膀扇来狂风,也摧毁了泽诺比娅的理智。耳边嗡嗡作响,莉娜和拉斐尔顶着风死死抓住她,才让她没直接扑到那活跃的生物脚下。
斗篷被拽开颗扣子,半个肩膀从空当中冒出来,泽诺比娅紧紧攥着魔杖,近乎歇斯底里地大喊:“加隆飞来!飞来!飞来飞来飞来飞来!”
要说她气急了,她还记得召唤咒不能召唤活物,可要说她没有,她却试图使用召唤咒。
不知密密麻麻的咒语中的哪一句起了效果,那枚可怜飘摇的加隆嗖得直飞过来。
马芬终于爪子一松,在掉到地上之前灵活一翻身,肚皮朝下在空中追随跳来——实际上是被吹来。
加隆没能停住,不甚稳当地擦着泽诺比娅的珍珠发夹飞过,两枚亮晶晶叮当两声,滚进远处的黑暗阴影里。
而马芬连翻几个跟头,一屁股栽回泽诺比娅手心。
“乌乌!这么兴奋会吓到他们!”海格用他雷鸣般的声音吼道。
风停了。
马芬不满地咕噜,但令人心悸的安静马上又笼罩这片空地。
“乌乌?”莉娜重复这个名字,“海格,那是什么?”
浓密的眉毛耷拉下来,巨大的身躯显得佝偻。海格虚脱般抚摸空气,并不正面回答莉娜的问题。
“他没想伤害你们,乌乌只是个好奇心重的孩子,他不经常见这么......年轻的小家伙。”
海格看过来,而他看上去并不愤怒。
你们都太小啦。海格嗫喏。
拉斐尔扶着莉娜的肩膀才勉强站稳。
他用上审问的语调,虽然这在海格眼里极其稚嫩:“海格,那里什么都没有。乌乌到底是什么?如果你不说出来,我完全可以猜测,它们对我们来说很危险——或者实际上就是一种威胁,所以你才不告诉我们。”
“邓布利多知道吗?”莉娜严肃极了。
“什么?不!它们没有威胁!邓布利多当然知道,我绝不会做对霍格沃茨和他不好的事——我只是不知道你们该不该知道......你们会害怕,这实际上也不被正式允许......”
海格的手套快被他揉烂了。而从海格的神情来看,他说的是真的。
手心里毛绒绒的团子鲜活,泽诺比娅怀抱属于她自己的大麻烦。她越过海格宽阔的肩膀,望向那片刚刚掀起大风的空地。
一个秘密交换一个秘密。在她心里,这是最公平的办法。
泽诺比娅祈祷海格不会把这件事告诉他无比忠诚于的邓布利多。
她自入学后夜游了许多次,照理说不会再担心小小的违规。可初次的失误总归不一样,她因马芬常常心惊胆战。
虽然马芬确实会制造一些小麻烦,但对于霍格沃茨而言,一只小小的嗅嗅简直称得上微不足道。说到底,校长真的会在意茫茫人海中,一个学生无意的、被迫犯下的、违反了入学通知书上明文撰写的规定的一个小错误吗?
泽诺比娅几乎快把自己说服了,她不过是被巧合和一只调皮嗅嗅推着走的无辜者,仅此而已——
卡辛做菜时总会放糖,他说是为了提鲜。但她总分辨不出那丝甜味。在一锅翻滚着诸多食材的汤里,汤匙里的几粒糖到底有谁立刻能察觉到呢?
泽诺比娅往往在品尝完一道佳肴后,才会意识到:啊,里面有糖。
在此刻,经历了两个月的校园生活后,泽诺比娅后知后觉。
她承认了当初在国王十字车站,发现马芬蜷缩在自己口袋里的那一刻,潜藏在惊惶心底的那一点点欢喜。
马芬有什么错呢?她才是那个和它心照不宣的主谋。
泽诺比娅忐忑不安地上前一步,没继续询问,而是将怀里的马芬高高托起,尽她所能让海格看清。
“海格,这是马芬,是我的嗅嗅。”
咕嘟。
泽诺比娅清晰地听到自己吞咽口水,但她未停下的声音出奇地冷静。
“这是我的秘密,它不该被带到霍格沃茨。它不明白这件事,我明白,可我还是带着它上了火车。”
“乌乌是你的秘密,对吗?”
莉娜努力朝海格和他身后的空气做尽可能大的友善笑容:“海格,我们不怕,我们不会说出去的。”
海格看着她们。
斗篷还歪在一边、眼神执拗的女孩高举嗅嗅的手微微颤抖。三双截然不同的眼睛,但里面都没有他最担心的东西。
没有厌恶,没有恐惧,没有因未知而产生的排斥。
“乌乌是夜骐,属于霍格沃茨的夜骐群。”
夜骐。
很耳熟,泽诺比娅想不起来她是否在书本上找到过这种生物,而拉斐尔懊恼地发出恍然大悟的叹息。
夜骐,夜骐,她一定在哪里听过——
她吃惊地抬起头:“爸爸在前年开过有关它风险等级评判的会议!”
“那些魔法部的无知蠢材总是不愿意亲自去了解!也没人驯养成功。”海格粗声粗气地反驳。
“哦——泽诺比娅,你的爸爸不是。但总有那么一群人认为夜骐是不详的、不吉利的。它们可是霍格沃茨里最聪明的生物之一!它们不过是飞马的一种,只要你不去招惹,它们比独角兽都要温顺!”
“但我们为什么看不见它们?”
“因为你们没见过死亡。只有亲眼见过死亡的人,才能看到夜骐。对其他人来说,它们永远都是隐形的。”
“现在霍格沃茨有十几只夜骐,我在饲养他们,不过不是所有夜骐都会听话,总有几只调皮的——”
一阵温热的气息拂过泽诺比娅的脸颊,她浑身一僵,看到自己呼出的白气旁,凭空多出了一团更大的白团。一声鼻鼾在耳边响起。
“有只就在我们旁边,是不是?”莉娜的声音因惊奇与兴奋而有些发颤。
“是的,他很漂亮。”海格骄傲极了:“乌乌是林子里出生的第一头夜骐。”
泽诺比娅眼见身旁的土地被乌乌踩得凌乱。
她能感觉到那头看不见的夜骐正在好奇地打量她的马芬——因为鼻息一下一下喷洒在了她的手腕上。
她能听到它硕大翅膀收拢,皮革般的翼面摩擦的轻微声响。
拉斐尔被另一头夜骐拱得东倒西歪。
“那只号角呢?”莉娜追问,她心中的惧怕已经被巨大的好奇心所取代:“用来召唤它们吗?”
海格的眼神黯淡下来。他转身朝小屋后一个隐秘角落走去。三人犹豫一下,跟了上去,那里有一个干草和旧毛毯铺成的温暖窝棚。
“五个月前,一头夜骐在生产时——哎,它没挺过去。现在的夜骐群里没有适龄的雌性,它太小了......这样小的新生命,胆子也那样小,在夜骐群里总是呆不住,总是不肯吃东西。”
“我学着吹出她安抚孩子的叫声。它回到夜骐群后,有时乌乌会来找我,我只能尽可能吹得响亮让小家伙听到。”
窝棚里传来一阵细微的、幼驹稚嫩的嘶鸣。
莉娜响亮地抽噎一声,算是半个农场长大的小孩感同身受:“哦海格......它很可爱,对吗?”
巨大的泪珠从他浓密的胡子里滚落,他重重地点头,用袖子擦擦眼睛,粗大的胳膊向空地挥:“过来,比尤,没事的。”
一阵轻柔的、几乎听不见的蹄声响起。生物幼崽的体温流向她腿边。
泽诺比娅小心翼翼地蹲下。
怀里的马芬不再扭动,反而好奇地探出小脑袋,对着她膝盖下的空气嗅了嗅。
她伸出指尖,就像海格之前做的那样:“你好呀,比尤。”
手指被什么温暖湿润的东西轻轻碰了一下。
海格欣慰地说:“她喜欢你们。可以摸摸她......如果想的话。”
泽诺比娅向前探,接着柔软而温暖的触感贴合在她掌心,宛如绸缎的皮毛,下面是生命的结实的、搏动着的肌肉。
“谢谢你,海格。”莉娜说,“谢谢你让我们认识了它们。”
她们回到城堡后迅速混入刚刚冲出礼堂、充满南瓜籽和糖霜气味的人流中。
一路无言地挤上拉文克劳塔楼的旋转楼梯,公共休息室里热闹非凡,三人没有加入狂欢,而是默契地走向了相对僻静的角落。
谁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彼此的呼吸声和炉火偶尔发出的轻微爆裂声。
“我还在想那种感觉。”
莉娜打破了沉默,她摊开自己的手掌,对着火焰的微光仔细看:“触摸一匹你根本看不见的……我还是不敢相信,这比书本里的东西疯狂多了。”
“疯狂的是海格,”
拉斐尔的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惊叹:“他在魔法部眼皮子底下,驯养着一群差点被官方定级为危险的生物。”
他停顿了一下:“而且,他还成功了。”
“如果按魔法部的评定来,邓布利多也可以被称为疯狂。毕竟他知道海格在做什么……现在我们也知道了。”
泽诺比娅陷进扶手椅柔软的织物里。
莉娜揉揉眼:“海格信任我们,他将他几乎最珍视的秘密告诉了我们。”
“两位,情感不能凌驾于事实之上。海格在冒着巨大的风险,而我们,”玻璃珠似的浅灰蓝眼睛扫过泽诺比娅和莉娜。
他耸耸肩:“我们现在也算是共犯了。”
“得了吧,拉斐尔。”莉娜说。
泽诺比娅笑得没莉娜那么放肆,相反她直接问道:“很值得,不是吗?”
“是的,”拉斐尔承认,“非常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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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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