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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梦境

2006年5月,伦敦。

此刻正值早晨9点,魔法部里一片忙碌景象,职员们有的踩着点匆匆赶到自己的工作岗位,另一些人则围在办公桌前,兴奋地讨论着下个月究竟哪支魁地奇球队能在世界杯半决赛中成功出线。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魔法部九楼的神秘事务司里,却是一片死气沉沉。

秋·张“啪”的一声,把一大摞厚厚的羊皮纸重重砸在克罗克司长面前。这摞羊皮纸可是她没日没夜地加班,熬了三周才完成的古代魔文翻译成果。她也不绕弯子,直接说道:“索尔老头,我申请大幅提高我的薪资福利待遇。就现在这付出和收获的比例,我继续工作简直就是在为爱燃烧了。”

“没错呀,我们整个神秘事务司都充满了爱,所有缄默人都是怀揣着热爱,才一头扎进这黑咕隆咚的地方的。”年过一百的老年巫师睁着他那双无辜得像小鹿般的蓝色大眼睛,眼巴巴地看着秋,额头上瞬间皱起了无数条沟壑,“而且说实在的,就因为大小姐你看不上部里发的那点可怜工资,我才决定把你招进来的呢。”

“这就是你理直气壮把我当牛马一样使唤的原因?”秋双手叉腰,怒视着他,凑过去让他好好看清楚她因过度劳累而产生的浓重黑眼圈。在秋强硬的态度下,索尔老头最终选择投降,批准她休五天的假期,并当场宣布她荣升为神秘事务司的司长助理。

熬了整整五年,终于升职啦?秋心里暗喜。可刚美滋滋地回到自己办公室,她立马就发现事情不对劲,自己简直是掉进了一个“行政事务大坑”。桌上的台式日历上突然冒出了无数条待办事项,密密麻麻的。还有那部经过魔法改良的电话,“叮铃铃”响个不停,吵得她脑袋都快炸了。原来,现在司里所有的行政事务都一股脑儿地归她管了。更过分的是,部长助理还跑来提醒她,下午得代替神秘事务司司长去出席部长会议。秋气得火冒三丈,气势汹汹地冲到司长办公室,结果索尔老头早就闭门谢客了,门上还用魔法写着要闭关研究一个月。

假期泡汤了,虽说她原本的计划也挺简单,就是回公寓睡个觉,再一个人去逛逛街。秋坐在自己杂乱无章的办公室里,周围全是挤得满满当当的书架,书架上那些发黄的古代魔文卷轴摞得歪歪扭扭,感觉随时都会掉下来。望着这场景,她心里突然一阵发慌,对下午要开的会议充满了恐惧。

秋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出现在人群里了,每天的生活就是单调的两点一线。拉文克劳同学会、DA聚会、校友魁地奇友谊赛,她一次都没参加过。当初那个在球场上闪闪发光的找球手,现在就像在魔法界蒸发了一样。

可她究竟是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样的呢?秋也不记得了。现在唯一还和她有联系的朋友,就是她以前的室友莎朗·福西特。每次两人见面,莎朗都会用那种满是惋惜、可怜的眼神看着她,但秋并不觉得自己过得有多惨。她的父母都健健康康的,古灵阁金库里存着好多金加隆,而且她每天都在从事自己最喜欢的古代魔文相关工作。

只是,她既没有爱人,也没有朋友。曾经去哪里都需要有人陪伴的秋,如今却开始充分享受着孤独。

或许这就是成长吧,秋在心里想着。人终究要靠自己,不能再依赖任何一个人。

秋叹了口气,把目光投向日历,只见待办事项正以红字闪烁个不停,疯狂发出预警。她是个责任心很强的人,向来不会因为不喜欢某项工作就选择逃避。所以即便此时焦虑得要命,她还是硬着头皮,开始一项一项地处理起这些行政事务。

祸不单行,日历上突然弹出一条重要提示:哈利·波特先生将接任傲罗办公室主任一职,此项任命自6月1日起正式生效。

“行吧,但你今天还不是傲罗办公室主任,所以肯定不会去参加下午的部长会议。”秋在心里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她现在完全不想见到任何和霍格沃茨有关的同学,特别是那些曾经和她约会过的。

不过,一说到约会,秋猛地想起,莎朗在周五晚上又给她安排了一场相亲。莎朗现在和斯特宾斯儿女双全,整天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最看不得秋孤独凄惨的模样。可秋真心想说,自己现在每天都过得挺开心的。

哈哈!她如今升职了,更多、更重要的工作任务落到了她肩上。这下,她有了合理的借口可以爽约。秋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来,立刻提笔给莎朗写信。

什么相亲啊,她压根就不想去。她现在对异性的耐心和容忍度一年不如一年,对方只要随便说一句不合时宜的话,或者有个小举动不合适,立马就能把她惹毛。

她的上一段恋情结束于五年前。对方是个法国人,毕业于布斯巴顿,是一名解咒员,精通古代魔文,和她有着很多共同话题。他温柔、绅士又保守,两人在泰晤士河畔漫步,告别时,他永远只是轻轻亲吻她的额头。她喜欢他对自己的尊重,喜欢他的黑头发和灰眼睛,也喜欢他的学识。可他们最后究竟是因为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闹翻的呢?秋有点记不清了,她只记得当时自己愤怒到了极点,脑海里不断回响着一句话:塞德里克绝对不会这样对我!

可这是真的吗?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秋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不适合再谈恋爱了。她感觉自己失去了爱人的能力,或许应该放过眼前这个可怜的男人。

塞德里克毁了我,秋有些怨恨地想,他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坏最坏的男人。可想着想着,她的眼泪还是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古代魔文就是我一辈子的爱人。”秋擦干了眼泪,从抽屉里取出一面表面碎裂的镜子。镜子边缘刻着复杂且密密麻麻的古代如尼文,由于历经岁月沧桑,磨损得十分严重。她已经花了大半年时间来修复这些如尼文,如今才快要接近收尾阶段。

索尔老头把这面镜子叫做“双生镜”。根据文献记载,它是最早研究时间转换器和厄里斯魔镜联合产生的副产品。可是一面镜子怎么能逆转时间呢?没人清楚它的真实用途究竟是什么。秋也不管那么多,因为这仅仅是工作内容,她开始仔细且小心翼翼地辨认着如尼文的残迹。

秋用魔杖刻了很久,情绪终于完全平复了。困意也一阵阵地袭来,她都已经一天一夜没睡觉了,就昨天中午眯了半个小时。先把这一小段古代魔文搞定就收工!秋给自己定了个小目标,打算在下午开会前在沙发上先睡上两个小时。

可不知不觉间,她竟然迷迷糊糊地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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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梦境,还是回忆?

秋悬浮在霍格沃茨礼堂的上空,以一种类似广角镜头的视角,俯瞰着地面上成百上千个紫色的睡袋。

好熟悉的一幕,就像四年级万圣节时,小天狼星·布莱克闯入霍格沃茨后,全校师生都在礼堂过夜的那个场景。那时候的她可快乐了,身边有最好的朋友奥琳娜,两人每天都嘻嘻哈哈的,一点儿心事都没有。可后来,奥琳娜也离开了她,因为生病,她的外祖父带她去了奥地利休养。从五年级圣诞节之后,秋就再也没见过奥琳娜,只能靠着逐年简短的书信保持联络。

她们当时睡在哪个角落呢?秋一边回忆,一边把视线投向了巨大的琉璃彩窗下。果然,在那里,一个黑色的小脑袋和一个金色的小脑袋紧紧靠在一起,正毫无形象地呼呼大睡。

“救命!我还流口水了。”秋在心里暗自觉得好笑,下意识地将视线缓缓扩散到周围。这种感觉真奇怪,她又见到了曾经的朋友们。这些人里,有的和她变得疏离,有的还背叛过她,最终各自走上了截然不同的人生道路。但现在,他们却聚在了一起,天真地以为未来永远都不会分开呢。

可有一个人,已经没有了未来。秋满心悲伤地想着,她知道他此刻正在礼堂门口站岗,因为他是级长。但她连往他那个方向瞥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为什么不敢看他呢?”她的心底突然有个声音冒了出来,“是害怕他和你在回忆与想象中的模样完全不一样了吗?都过去十二年了,你早就把他美化得面目全非啦。”

“怎么会呢?”秋反驳道,“我都幻想过无数次他中年时秃顶、发福、胡子拉碴的样子了。而且,还有好长一段时间,我都在回忆里四处寻找能证明他是渣男的蛛丝马迹呢。”

那个声音“咯咯”地笑了起来:“那你找到了吗?”

秋有些悲哀地想,他们在一起才半年多,可供回忆和挖掘的素材实在不够多。而且她每次试图这样做,最终却往往只起到了反效果。

“看看他吧。”那个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抗拒的诱惑,“或许,这是你最后一次认认真真端详他的模样了。”

她不受控制地望向了礼堂门口。

高大英俊的男孩保持着端正的站姿,却又似不经意间微微倚靠在墙边,他比她想象中还要年轻。秋原本以为自己已经27岁了,审美也会随之改变,可当她看到他时,却又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十四五岁时的模样。

他在看什么呢?为什么发呆时也显得那么深情。秋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意外地发现了自己。

所以,他早就喜欢我了吗?秋心里想着,她下意识地想抬手,却发现梦里的自己并不会流眼泪。

思绪一下子涌回了三强争霸赛的最后一个项目。刹那间,秋发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十六岁,可又不完全是十六岁时的自己,这种感觉特别奇怪,就好像有另一个灵魂和她一起同时挤进了这具身体里。

那是一个晴朗的夏夜,魁地奇球场被布置成了一座巨大的迷宫。她站在看台下的走廊里,等着塞德里克。那时他们已经相恋半年了,却还处在热恋期,一刻都不愿意分开。

穿着黄黑相间运动服的英俊男孩,满脸笑容地朝她快步跑来,然后一把搂住她的腰,抱着她原地旋转了一圈。

秋听到自己带着笑意问他:“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非常好!”塞德里克情绪高涨,“这是最后的挑战了,它将决定三强杯能不能放在我的幸运女神床头当夜光灯。”

“那可有点太亮了,你的幸运女神会失眠的。”秋果然被他逗得笑出了声,用拳头轻轻捶了下他的肩膀。

他一把攥住了她的拳头,她下意识地张开手指,想和他十指紧扣。没想到,这一举动被他发现了秘密——她的手心里,用魔法颜料精心描绘着大写字母“C.D”,那些字母仿佛被赋予了生命,正不断地变换着炫彩的颜色。

“你的名字。”秋邀功似地说。

塞德里克温柔地摩挲着她的手心,突然像想起了什么,反驳道:“不对呀,这不是你的名字吗?”说着,他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

“快比赛了,你不会突然发烧了吧!脑子不好使可不行啊,迷宫里面多危险!”秋焦急地踮起脚尖,摸了摸他的额头,“我是C.C,你才是C.D呀。”

“你再好好想一想?”他歪着脑袋,眼睛直直地盯着她,还特意瞪圆了眼睛,“把眼光放长远点嘛。”

秋这下反应过来了,她鼓起嘴巴,努力不让他发现自己那随时要扬起的嘴角。

“怎么说?”塞德里克脸上挂着笑眯眯的表情,狡猾得活像一只狐狸。

“听不懂,我的谜语哥。”秋一边说着,一边左右张望,“我奉劝有的人比赛的时候得专心点,别老想着那些无关紧要的事。”

可他已经知道了她内心的答案,这会儿正得意洋洋地笑个没完没了。

秋被他笑得脸发烫。正巧,弗立维教授正指挥着乐队演奏着勇士出场的进行曲。她恼羞成怒,刚要伸手推他,却被塞德里克反手一把搂住腰,将她拉近了自己的身体。

“真希望我能拿着奖杯,向你狂奔而来。”他贴着秋的耳朵,声音轻得就像在耳语,说完便低下头吻了她。不是蜻蜓点水似的轻轻碰一下,而是实实在在地落在嘴唇上,深情又热烈,还带着一丝淡淡的柠檬味。

“无论有没有奖杯,我都会在原地等着你向我奔来。”秋小声说着。

她看着她的勇士转身向球场中央跑去,全场都在高呼着他的名字,宛如一场美梦。

梅林,请让时间在这里停止吧。秋心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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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双生镜(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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