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柴噼啪作响。
一阵暖意从身后慢慢接近她冰冷的身体。辛西娅没有回头,西里斯也没有打扰她。她趴在窗台上,这里被仔细擦拭过,准备这间安全屋的那位凤凰社成员想必是个善良又细心的人。
这间屋子的布置虽然朴素得过了头,却一尘不染,准备得十分用心。她不知道是哪位凤凰社的成员负责整理安全屋,那些人可能也并不会知道他们亲手布置的安全屋里会住上什么人。知道越多风险越大,在完成一切工作后,他们沉默地离开了这间屋子,并再也不会回来。
“西里斯……”
“我在。”西里斯在她身后说。
辛西娅转过身。屋里只点亮了一盏烛台,她的身影在月光和火光的共同照耀下摇晃不定。
“我想和你说一些事,一些你可能短时间里无法接受的事。所以……拜托,西里斯,请先听我说完它们——无论你有多么反对我的观点,都请先听我说完它。”
西里斯深吸了一口气,他已经猜到辛西娅要说的是什么了。
“好吧……如果这能让你安心。”他终于软化了。
辛西娅搬来两张老旧的扶手椅放在窗前。它们坐上去嘎吱作响,和上面铺着的碎花布套一样古老,但有着被阳光好好晒过的气息。两把扶手椅一高一矮,颜色与样式也不一致,如此刻辛西娅和西里斯迥然不同的内心。
西里斯依旧无条件地信任他所有的朋友,用他的话来说,如果连最亲密的挚友都不能完全信任,那“朋友”一词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而辛西娅……她还是那一句同样的话。
怀疑是为了更好的信任,她只是想证明她是错的。
现在的巫师界可没有处于什么太平的年代,倘若任凭一些小小的猜疑在心里如种子般发芽,那么它终有一天会长成一棵阻挡在朋友间的参天大树,枝繁叶茂,洒下的阴影只会让朋友愈发不能看清对方的面孔。他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将这所有的猜疑都掐灭在稚嫩的幼苗,不给它任何长大的机会。
墙上的时钟滴答作响,已经凌晨两点半了,但无论是辛西娅还是西里斯都完全没有困意。待云层再一次遮挡住月光时,辛西娅终于说完了一切。她一股脑地将所有的猜测全部倒了出来,不管西里斯到底能接受多少,至少现在,她没有什么瞒着他的想法了。
他们之间应该是透明的。在牵着手离开校园时,他们说好了会共同面对可能发生的一切——无论是好是坏,都会为彼此分担一半。
“所以……现在你怎么想?”辛西娅问。
西里斯没有说话。
他起身去了厨房,研究了好一番麻瓜的灶台后终于打着了火。辛西娅闭上了眼睛,她听见了清水注入金属容器的声音,接着西里斯又开始在橱柜里翻翻找找,老旧的木质橱门在打开与关闭时吱呀作响。辛西娅睁开眼,她没有去打扰他,只是安静地在扶手椅上坐着,看着遮蔽了月亮的乌云再次散开,看着明亮如水的月光将窗外的树影照进屋内,在她的脚边摇摇晃晃。
西里斯在思考——他需要属于他自己的空间和时间。辛西娅耐心地等待着,直到西里斯的脚步声在她的身后越来越近。她回过头来,西里斯的手里拿着两个不成套的茶杯,热气从杯中升腾而起,遮住了他的面容。
“你要哪一杯?”他问。
“要你左手上那个。”辛西娅说。
西里斯点了点头,将那个印着碎花的茶杯递给了她,捧着另一个印着斜纹的杯子重新坐回了扶手椅。辛西娅抱着温暖的茶杯,吹了口气拂开蒸腾的热气,小小喝了一口。
茶叶很一般,只能勉强说有点茶味。辛西娅借着月光看了看杯子里的茶水,她没有看到茶末,可能这里的厨房只存放了劣质的茶包。但多淡的茶也都是茶,她端起杯子又喝了一口。只要手里还能捧着一杯茶,无论发生什么,日子都可以继续这么下去。
“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
一阵长久的沉默后,西里斯终于开口说。
辛西娅转头看他,但西里斯依旧盯着他手上的茶水。他喝了一口,接着皱起了眉头,探身将茶杯放在了面前的窗台上。热气在月光下袅袅上升,西里斯不再看它,他侧过身,严肃地注视着辛西娅的眼睛。
“刚刚煮茶的时候我仔细复盘了最近发生的所有事,你说得没错,辛西娅。一切都太过巧合了,只是我一直在有意地忽视这种巧合而已。凤凰社的成员确实最近一直在被食死徒袭击,但只有我们——我,你,还有詹姆和莉莉——几乎就没能在一个安全屋里待足一周过。我们已经足够谨慎了,就算我们在都食死徒的头号名单上,也不至于会被发现得那么快吧。简直就像是他们一直躲在我们身后、监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一样。”
“之前为了能在遇到突发事件时彼此之间可以有个照应,我们都是和朋友们互通安全屋地址的。这样万一我们遭受了无法承受的攻击还可以去朋友的安全屋暂时躲避,他们也一样。这还是第一个只有你我以及邓布利多知道地址的安全屋。”辛西娅指了指四周,“邓布利多已经开始防着一些什么了。”
“让我想想我们和哪些人说过安全屋的地址……”西里斯死死地抓着椅子的扶手,“莱姆斯和小矮星……只有他们两个知道我们每一个安全屋的地址,也只有他们两个和我们一样提前知道了波特夫妇葬礼的时间安排,也知道凤凰社的成员几乎都会去参加葬礼。所以那天才会有那么大阵仗的食死徒出现在波特家的老宅——他们是想一网打尽。”
辛西娅点了点头。
“所以我有一个计划,”她说,“但现在就开始实施还是有点太突兀了,我们需要先等一等,顺便看看在没有其他人知道安全屋地址的情况下,食死徒这次还会不会飞快地找上我们。我想,在这段时间里,邓布利多还会要求我们四人再见面的。”
“为了詹姆和莉莉的事。”西里斯说。
“为了詹姆和莉莉的事。”辛西娅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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