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GM:loml-Taylor Swift(Minnz Piano)
在一阵令人窒息的气流挤压后,埃莉诺打了个趔趄,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她正站在这条熟悉的小巷子里,手里拎着箱子。在三个大垃圾桶和堆积如山、臭气熏天的垃圾的掩护下,没有人会注意到这个肮脏晦暗的角落凭空出现了一个女子。
她用力抹干净脸上的眼泪,试图让自己镇静下来,低着头向红砖楼那边走去。她穿得很少,冷风吹得她瑟瑟发抖。
走出巷口,就好像收音机突然调大了音量,说笑声、脚步声、汽车的轰鸣声和鸣笛声混杂在一起,构成吵闹的节日交响乐。街道上和店铺里都已经摆上了圣诞装饰,人相当多,到处都亮堂堂的。她努力不让路人看到她哭红的眼睛鼻子和沾满黏腻泪水的发丝,心事重重地穿过人群。
埃莉诺快步爬上四楼,见四周没有人,她拔出魔杖一指门锁,门咔哒一声打开了。她踏上灰扑扑的鞋垫,用力一关门,仿佛立刻泄了气,把箱子一扔,瘫坐在地上。
她开始放声大哭,任由泪水淌得到处都是。她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感觉。悲伤交织成一团凌乱的网,缠紧她那不堪重负的心脏,她没法理清也没法解开。怨恨、忧郁、绝望、疲倦、迷茫、痛苦、不安……这些东西,这么多天以来一直被掩埋着,终于在今天爆发出来,把她淹没。
父亲那凶狠的话语依然在她耳边回响。“作为一个女人,你没有选好丈夫;作为一个战士,你对不起战友;作为一个职员,你严重失察且频频告假。”她在争吵时只感到失望和悲愤,现在她却不住地觉得爸爸说得是对的。她确实什么都没做好。
在一声声啜泣声中,窗外夜色渐浓。不知过了多久,哭声逐渐小下来。她轻轻将头靠着墙,红肿的双眼无神地注视着餐厅里摆放整齐的桌椅,过去的日子如放电影般浮现在脑海。
埃莉诺还记得去年的这个时候,她和小天狼星、莉莉、詹姆、马琳、罗伯特、艾丽斯、弗兰克、莱姆斯和彼得一起,在这间房子里过圣诞节。这是她和小天狼星的新家。她记得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炖菜、烤鸡、热红酒和果挞,肉桂的香味充斥着整个屋子。在餐厅暖黄色灯光的映照下,每个人的笑容都那么柔和好看。战争之下,和平的日子似乎遥遥无期,然而阴影在前,家园在后,至少在那个夜晚,在这间屋子里,他们疲惫却也幸福。她开始理解,当时的自己是怎样在友谊和爱的陪伴下,奇迹般地克服那些恐惧和困难,顽强地战斗了那么久。
但现在埃莉诺觉得,那些相聚的时刻同时给了她一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在战争爆发了那么久的情况下,他们还好好地活着,拥有彼此,这是莫大的幸运。这让她心里生出了一点难以察觉的侥幸,觉得在这场灾难中,他们能走到最后。那个恐怖的日子来临时,她几乎没有任何心理准备。想到这里,她冷笑了一下,那么多人死去,那么多家庭离散,她凭什么认为命运会垂青她和她的朋友呢?
如今,她一个人缩在这空荡、冰冷又昏暗的房子里,窗外城市的灯火是仅有的光线。又一个圣诞节即将到来,街上的节日氛围已经十分浓厚,神秘人败退带来的喜悦在巫师届还没有丝毫消减。但她还是孤独而执拗站在原地,溺水一般回忆着过去的一切。
过了一会儿,埃莉诺回过神来,此时天已经彻底黑了。她立刻想起了明天是星期一,这无疑让她更加绝望。其实只要再上三天班就放假了,但她似乎连这也无法忍受。埃莉诺·布莱克,或许现在应该是埃莉诺·金,是失职失察的,与罪犯鬼混的,被怀疑的,被议论的,被指责的。埃莉诺只觉得,至少现在,魔法部是她这辈子再也不想踏足的地方。
这段时间她已经请假很多次了,希尔夫人对此还相当不满。这样下去,她肯定会丢掉工作的。更重要的是,即便神秘人已经退败,但他的手下们仍然在四处作乱,她知道他们很需要她,何况她还是记忆注销部的后备人员。
埃莉诺有点崩溃,长叹了一口气。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不会回那个家了,她实在没有余力应付争吵,也就是说,她得在这里继续住下去。现在她略微平静一点,站起身来,开始收拾这间充满太多思绪的屋子,她曾经的新婚爱巢。
地上和其他家具上都覆着一层厚厚的灰。她不习惯魔法家具,小天狼星又对麻瓜的家感兴趣,所以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没有魔法的。房子里到处都是小天狼星的痕迹,这无疑让她更加心碎。客厅里随手搭在沙发上的外套,卫生间的牙刷、漱口杯和毛巾,卧室里挂在衣帽架上的她十七岁亲手为他织的格兰芬多配色围巾……
这一切都在提醒她,他们曾经是如此亲昵,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现在却相隔那么远,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她那么想靠近,想得要发疯,但是全世界都在阻挡她,包括她自己的心。埃莉诺一遍遍告诉自己,你爱的不是他,是他假扮成的人,那个你会选择信任的人。
埃莉诺没办法确定自己对小天狼星的看法。本来无论如何,她一定会选择相信他。然而所有人,她的战友、师长、上级、同事,都在向她展示:铁证如山,一切都清清楚楚。这动摇的是她多年的信念和爱,是对她和朋友们的侮辱。她无法想象,在曾经那些美好的时光里,小天狼星,或许正在谋划她和其他人的死期。
有时她想问问小天狼星,如果他真的是那个奸细,那么在他们的感情里,他有没有哪怕一点点的真心。但这时她总会想到莉莉、詹姆、彼得和其他由于情报泄露惨死的社员,那些努力坚持了很久的普通人,那些不会魔法、本该与这场战争无关的人因为失去亲人和家而绝望不已……埃莉诺很清楚自己没有必要,也没有资格去考虑这个。
埃莉诺拖出了他的旧行李箱,已经被施过无痕伸展咒。她轻挥魔杖,在心里默念“收拾”,房子里所有小天狼星的东西都飘进了房间,有序地收进了箱子里。她把箱子塞到衣柜的最里面,关上了柜门。
她举起魔杖指着地面,集中精神,从房间走到客厅,地上的灰尘也一点一点聚拢在她杖尖。把整个房子都走了一遍后,她用魔杖轻划一圈,灰尘全部消失了。
把带来的东西全部放好后,埃莉诺简单洗了洗脸。她看着镜子里忧郁的眼睛,决定再去一次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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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轻微的爆响打破了冬日的寂静。埃莉诺穿着大衣,围了围巾,撑着一把黑伞从浓密的树丛里走出来。
雪中的戈德里克山谷十分有韵味,像是童话里的地方。尖顶的低矮房屋上是厚厚的积雪,每一棵松树上都盖着白色的糖霜,和霍格沃茨一样。许多人家都在房屋上挂起了圣诞装饰,灯光从窗户中透出来,使这些小屋显得相当梦幻。借着街灯的光亮,她向广场上走去。
像以前一样,埃莉诺一走到战争纪念碑前,石碑就开始变形。她闭上眼睛,睁开眼时,石碑已经变成了两个穿着睡衣的女孩,两人手里都拿着一个杯子,正在碰杯。她们靠在一起,脸上露着明媚的笑容。左边是莉莉,右边是她。
这幅画面像刀子一样插进她的心。她清楚地记得,这是她们十五岁那年暑假的时候。
埃莉诺没有停留,穿过一排排墓碑,走到莉莉和詹姆的那座前。她不易察觉地伸出魔杖,清掉墓碑上的污垢和地上的雪,坐了下来。
她注视着白色的大理石墓碑,手指轻抚碑上凹陷的刻字。詹姆·波特和莉莉·波特,他们曾经鲜活地存在于这个世界,音容笑貌,如此动人,现在全化作冰冷粗糙的石刻字母,几个数字简单说明他们令人惋叹的年轻岁数。
“最后一个要消灭的敌人是死亡”,埃莉诺一直不太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艾丽斯告诉她这是说莉莉和詹姆的生命高度已经打败了死亡。碑文是由魔法部的荣誉官员选的,还有葬礼仪式、荣誉勋章、追思大会等等。尽管詹姆和莉莉的生命绝不只是因为哈利打败了神秘人才有意义,但她知道魔法部大张旗鼓做这些无非是因为“大难不死的男孩”。而且即便这碑文是一句赞美之词,但她仍然不喜欢它,它太冠冕堂皇,太艰涩虚无,离她深爱而熟悉的友人相去甚远。詹姆和莉莉会感谢世人对他们的歌颂,可他们的生命绝不是这样一句漂亮而空洞的话可以概括的。
雪越下越大。风雪之中,她的大雨伞搭在肩膀上,像一个屋顶,保护着墓碑和她。埃莉诺很想一辈子都待在这里。她觉得,莉莉和詹姆仿佛正和她坐在一起,就这么静静地坐着,一句话也不用说。她坐在这里是安全的、幸福的,因为他们不再是战士,不再有责任,他们只是三个坦诚相对的朋友。在这里,没有任何压力、顾虑或痛苦。她觉得,此刻这是她更愿意视作家的地方。
过了很久,或许一小时,或许一天,或许是一百年、一万年,不知道有多少飞雪落在地上,不知道有多少路人投来好奇的目光……终于,她有点踉跄地站起身,颤抖着变出了一大束白玫瑰放在墓前,然后踏入了黑暗阴翳的树影中。
也许只有某只松鼠看到,一个年轻的女子抹了抹眼泪,随后消失在这里。
这是1981年冬天的情节,想了想还是放到开头吧。背景是21岁的埃莉诺在莉莉詹姆去世和小天狼星移送监狱后,因为受到打击暂时住在了妈妈家,她情感的混乱影响了自己的生活,因此和父母发生了剧烈冲突,最后还是回了原先和小天狼星的房子。透露一下,小天狼星会进阿兹卡班,但是会在第六年就被救出来。
这章写得人好难过[心碎][心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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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永恒的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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