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信任？
斯内普的话音悬在半空，但“倾向”或“隐患”这类词已然凝结在冰冷的空气里，裹挟着浓重的质疑与一丝难以察觉的……警惕。他所指涉的，显然远不止学术能力。
邓布利多正用银叉轻戳一块滋滋蜜蜂糖，闻言抬眼。半月形眼镜后的湛蓝目光平静地迎向斯内普阴沉的视线，带着洞悉一切的温和。他轻轻放下银叉，发出一声轻微的“叮当”。
“西弗勒斯，”老校长的声音依旧平稳，蕴含着抚慰人心的力量，却也不失不容置疑的坚定，“奥罗拉的能力，尤其是在防护性魔法与炼金术结合方面的天赋，毋庸置疑。这正是我们这项计划急需的。”他顿了顿，目光仿佛穿透墙壁，望向奥罗拉离开的方向。
“至于她的背景……是的，她是个孤儿。”邓布利多的语气变得更为郑重，“但教导了她十年、视如己出的格林教授，以他全部的声誉和魔法契约向我做了最严格的担保。他对她的品格与潜力抱有绝对的信心。格林教授是我的旧友，一位才华横溢，虽然……嗯，想法有时过于‘活跃’，但眼光极其精准的人。”
他的蓝眼睛重新聚焦在斯内普脸上，带着安抚，也带着一丝告诫的意味，“我信任格林教授的担保，也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确信奥罗拉的本性。她与她导师那些‘活跃’的想法不同，更专注于炼金术本身的纯粹。别担心，西弗勒斯。必要的关注是谨慎，但过度的怀疑，有时会蒙蔽我们的判断。”
斯内普的下颌线条绷得更紧，沉默无言，显然并未被说服。
“上一个孤儿院出来的，精通黑魔法的……” 话未说完，邓布利多便打断了他：“西弗勒斯，不是所有人都会成为他。”
然而校长的话语，依然未能彻底驱散他心头的阴霾。那对黑色的眼眸里，阴沉的疑虑并未消散，只是被一层更深沉、更晦暗不明的审视所覆盖。
他微微颔首，权且接受了校长的表态——或者说，暂时按捺住了最尖锐的反对。但那紧绷的肩膀和紧握在身侧的拳头，无不昭示着他内心的保留与持续的不安。一个孤儿，由一位“活跃”的导师倾力培养并担保……这本身就充满了变数。
邓布利多看着斯内普的反应，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目光转向栖架上假寐的凤凰福克斯。
福克斯发出一声轻柔的鸣叫。
老校长心中默念，老朋友格林啊，你极力推荐的这个孩子，确实才华横溢，但也继承了你几分……不省心。只愿她能把这天赋和你的信任，用在最稳妥的地方。霍格沃茨，可经不起太多“活跃”的折腾了。
斯内普未置一词。他猛地旋身，厚重的黑袍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如同宣告离场的旌旗，旋即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校长室。沉重的橡木门在他身后悄然合拢，隔绝了室内最后一丝暖意。
踏入阴冷的城堡走廊，斯内普的步伐非但未缓，反而愈发急促。邓布利多的理由——十年教导、魔法契约、旧友担保——如同冰冷的溪流滑过他的意识，却丝毫未能融化他眼底凝结的寒冰。
信任？在学生的安危面前，那与毒药无异！相信一个由精通黑魔法的格林倾注十年心血培养、并以其全部声誉担保的、同样精通黑魔法的孤儿？
斯内普的薄唇抿成一道毫无血色的细线。上一个因盲目信任而生的“救世主”传说，其苦涩的后果，整个魔法世界谁人不知？
更遑论，那个克拉克第一节课就留下的种种“传说”，仍在霍格沃茨幽深的走廊与阴影中悄然流传。
相信？绝无可能。
邓布利多沉湎于旧情与契约的桎梏，而他，西弗勒斯·斯内普，肩负的是沉甸甸的责任。魔药学教授，斯莱特林院长——守护霍格沃茨，守护这些年轻的生命，容不得半分闪失。
“我会盯着你，克拉克。” 钢铁般的决心在斯内普心底淬火成型，冰冷坚硬。她不再是一个需要表面客套的同僚，而是一个必须置于绝对监控之下的、高度危险的不稳定因子。
保护学生，是他不容触碰的底线。邓布利多可以寄托于飘渺的情谊，他只相信自己的眼睛与判断。
“我会盯紧你，” 斯内普在摇曳火光照不亮的昏暗廊道里无声宣告，字字如冰锥刺骨，“寸步不离。休想让你任何一点‘不省心’的苗头，逃过我的眼睛。
实战演习？” 他眼中寒光骤闪，如同出鞘的利刃，“要么在它萌芽前就被彻底扼杀，要么……” 他的声音在死寂中留下充满掌控欲的空白，“就必须在我的全程掌控下进行。”
话音落处，那漆黑的身影已如融入石壁的幽影，倏然消失在通往地窖的楼梯口，只在冰冷的空气中留下一股无声蔓延、令人窒息的监视气息，久久不散。
当然，校长室里那场围绕她的暗流涌动，奥罗拉浑然不知。
不过就算知道了，她大概也只会耸耸肩，甚至更高兴几分——能把一个潜在的“麻烦”包袱甩出去，换得更多属于自己的、不受打扰的研究时间，她简直求之不得。
她对黑魔法可没什么根深蒂固的偏见。拜托！在她看来，魔法本身哪有黑白之分？力量的本质是混沌的，真正决定其色彩的，从来都是施法者那颗跳动的心。
难道那些冠冕堂皇的白魔法里，就找不出几个威力骇人、足以瞬间夺人性命的咒语了？这种标签化的区分，在她眼中既肤浅又可笑。
至于监视？
呵。
那如芒在背的窥探感如此明显，她怎么可能毫无察觉？不过，她毫不在意。
奥罗拉嘴角勾起一抹近乎顽劣的弧度，指尖无意识地把玩着一枚流转着微光的炼金符文石。西弗勒斯·斯内普教授想盯？那就让他盯个够好了。
她实验室里堆积如山的实验笔记、那些常人看一眼就头晕眼花的炼金矩阵草图、还有角落里偶尔失控冒点小火花的新奇装置……足够那位疑心病晚期的院长大人“忙活”一阵子了。
“就看您……有没有这份耐性了，教授。”她轻声自语，仿佛在对着空气下战书，语气里听不出半点紧张，反而带着一种看好戏般的轻松。
她随手将符文石丢进一个盛满银色液体的坩埚里，一阵奇异的嗡鸣声立刻在安静的房间里扩散开来，掩盖了她未尽的笑意。她转身投入下一组复杂的符文校准中，把那如影随形的窥探目光彻底抛在了脑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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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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