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清晨，遥远的北塔楼仿佛沐浴在圣光里，凯伊和达芙妮坐在教室，等待着一会的占卜课。
人并不多，听奥利弗说占卜课老师神经兮兮的总点人回答问题，她们特意找了靠里的位置。
凯伊刚放下书本，手还没来得及离开，就被一大堆东西砸疼了。
“这位子是我们的，走开。”
米里森伯斯德叫道。
她个子很高很壮实，光站着就挡住了凯伊眼前所有的阳光。
她是潘西死党，凯伊很是头疼，“那你好好坐，”揉了揉刺痛的手腕，她默默施了一个让桌子变黏糊的咒语，转身走开。
潘西猛地冲过来，胳膊狠狠撞了下她的肩膀，“听着，肮脏的小红毛，因为你，德拉科昨天受伤了，你必须去医疗翼给他道歉。”
声调很高，足以让整个教室听见。
“是啊是啊，要不是你不愿意去骑那只死鸟，怎么会给波特机会出风头，要不是……”
米里森帮腔，顺势挤在潘西身边，“要不是你们两个，德拉科就不会生气不会惹到那只不长眼的鸟！”
她们沉浸在自己可怕愚蠢的逻辑里，越说越来劲，两个人挤在桌子边，想要把达芙妮也一起赶走。
凯伊不想说任何废话，她用鼻子哼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但不做。
等到黏糊咒语生效，她才拉着达芙妮走远。
“喂——你！”
达芙妮怕她们追上，惊恐地回头，却被凯伊拽住，“别怕，听我数一二三——”
她眨眨眼，微笑着晃了晃手指。
倒计时结束，耳边恰好传来她们的尖叫声。
“怎么回事，我怎么被黏住了——”
惊恐地换成了那两位，凯伊哈哈地笑，冷冰冰看着潘西和米里森撞到桌子上，摔得东倒西歪。
“你真厉害。”达芙妮竖起大拇指，笑嘻嘻地。
凯伊有点得意地翘了翘嘴角，“欺负我可以，但要想一想后果。”
接着，她装作和一切无关，低着头翻书。
沉浸时，教室里的同学越来越多，正看到茶叶占卜的诀窍，凯伊隐约察觉什么人在看自己。
她抬头，却没有任何发现。
继续看书。
就在凯伊以为是错觉的时候，波特三人朝她走来，议论着刚才的事，声音陆陆续续夹杂着她的名字。
“我说，伍德老妹是真有手段啊，以后我们别惹她了……”
韦斯莱嘟嘟囔囔。
“嗯。”波特附和着，看了她一眼。
专注地，和刚才的目光一模一样。
他居然也这样想……
凯伊刻意回避波特的眼神，心里莫名其妙酸酸的。
“早上好，你们也选了占卜。”
波特主动打招呼，好像无事发生。
祖母绿的眼眸里倒映着凯伊的身影，并随着两人距离的拉近，越来越大。
阳光底下，穿着白衬衫打领带的少年，整个人都是亮亮的。
作为报复，凯伊并不打算理他。
“哼。”
转过头，红色的后脑勺明明白白写着——“离我远点”。
波特刚刚扬起来的笑容一瞬间僵在脸上。
“我说什么来着，快走吧！”
不等愣住的他做出反应，韦斯莱一把揽住他，把人带走了。
他们恰好坐在斜后方。
余光瞥到波特红色的袖口，凯伊回想起前世那个家伙到处抓自己的无数个瞬间，恨恨戳了下课本。
羽毛笔笔尖在纸上洇出黑色的印记。
这堂课一点都不美妙。
进程过去一大半，凯伊还是没有弄清茶叶占卜到底该怎么解读。
虽然奥利弗早提醒过，特里劳妮教授很无聊，但当时她完全没放在心上。
毕竟对于他哥哥那个魁地奇脑袋来说，除了飞行课没有什么是有趣的。
现在她意识到了。
“天目——那昭示着命运的伟大的神秘力量！”
“特里劳妮像只四眼蜻蜓，”韦斯莱的吐槽从背后传来。
凯伊看了眼正在中间“起舞”的占卜课老师，认同地点点头。
却恰好被抓到了。
“哦孩子！你要当我的课代表，对吗？”
特里劳妮兴奋地扑过来，满身的装饰品叮叮当当地碰在一起。
简直和一只发疯的蜻蜓没有任何区别。
凯伊下意识想躲，使劲往后退，重心不稳几乎就要摔倒，胳膊忽然一沉。
“喂——”青草香拂过，波特扶住她的手臂，“当心点。”
嗓音带着男生变声期的沙哑。
这句话，与之前他和韦斯莱对她的议论交织在一起，搞得凯伊脑袋懵懵的。
哈利波特，到底什么意思？
她克制住抬头去看他表情的心思，慢慢让自己身体变得平稳，从他的束缚中逃走。
“老师，我平时功课很多。”
凯伊急忙拒绝。
可惜，特里劳妮没有给她更多犹豫的时间，“别害怕孩子，当我的课代表好处多多，比如...免费占卜不限次数！”四眼蜻蜓在这个发呆的空当把全班的名单塞给她。“别推脱了好吗？”
米里森和潘西偷笑的声音陆陆续续传来，像苍蝇一样嗡嗡作响。凯伊无奈坐下，低头看见自己面前的茶杯已经被魔法蓄满了水。
“老师，这是...？”
“你先来，第一个做示范，让我演示一下如何通过茶叶残渣来看命运。”
很是娇小，凯伊个头还没有瘦弱的特里劳妮大，被她轻轻一提，人就快要飞起来了。
落地时凯伊慌慌张张整理下头发，忽然有些庆幸还好西奥多没有选这门课，她可不希望自己现在狼狈的样子被他看到。
特里劳妮动动手指，凯伊的茶杯从空中飘过来。
“喝吧，喝了它，我给你们演示。”
过于佝偻的背让教授看上去如同在翻倒巷搜罗垃圾的女巫，凯伊默默翻了个白眼，然后摆出得体的笑。
“好的。”说着她一饮而尽。
好苦...奇怪的味道在嘴里晕开，她努力克制才没有吐出来。
特里劳妮拿走只剩残渣的杯子，整张脸皱成一团细细端详。
“多么有趣！来自天目的召唤！”她像捧着一个奖杯，一只手高高举起来，在整个房间里来回转悠，可能是这副样子实在瘆人，所有同学都低着头不敢直视这位疯疯癫癫的教授。
她的脚步慢慢移动，一阵风似的掠过凯伊和达芙妮的桌角，最终停在了韦斯莱和波特跟前。
波特居然瞪着那双绿眼睛，一眨不眨地和特里劳妮对视。
那个家伙一定疯了。
凯伊腹诽。
“说吧，韦斯莱，说说看你从这个茶杯里看到什么？”特里劳妮笑眯眯地把杯子怼到韦斯莱跟前。
红头发男孩惊恐地看了眼，嘴巴长成圆形：“一个毛茸茸的，长条东西。”
微笑消失了，比旋风还快。
四眼蜻蜓蹙眉：“再看看？你觉得预示着伍德小姐的什么特质？”
罗恩挤挤眼，憋了半天吐出一个词：“怪？”
全班同学哈哈笑起来。不乏一些斯莱特林的人正在幸灾乐祸。
“格兰芬多看人还挺准的，”布雷斯扎比尼大声喊道，“不过你少说一句，伍德从来不梳头不洗澡！”
“你们胡说——”达芙妮跳起来维护凯伊。
被她制止了，“没事。”
她嘴硬，眼中却泪光莹莹。
“stop，stop！”特里劳妮试图维持课堂秩序，可惜大家越说越来劲。
青春期的男女生，总会乐此不疲地跟风，嫉妒这种情绪，发酵起来也是不问缘由的。
不少人早就看不惯一个出身卑微的家伙常年占据斯莱特林第一名的宝座，巴不得找机会狠狠嘲讽凯伊。
“她哪有什么未来，像个病老鼠一样瘦弱！”
“是啊，整天不理人，以为谁待见她似的！”
...
凯伊沉默着，努力去够魔杖想给自己来个消声咒，就在她念念有词咒语时，一道沉稳有些沙哑的男声落下来，让整间屋子安静了。
“我看到了凯伊——的茶叶。很漂亮，很轻盈，雪白无暇，像片羽毛。”
哈利静静地说。
凯伊以为自己听错了，诧异地回头，哈利冲她笑了笑，黑头发毛毛躁躁地堆在脑袋上，很软很温暖。
或许是救世主名气太大，周围人安静下来。
刚刚蒸腾起的诋毁凯伊的氛围也逐渐消散。
特里劳妮连忙站到波特身边，充满期待地点点头，“继续说？”
“所以，她会有光明美好的未来。”
哈利很笃定，目光炯炯看向凯伊。
轰隆——仿佛脑袋边炸开一道闪电。
凯伊还是头一次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可以如此快，就像困在笼中的一只鸟，尽管撞得生疼，仍旧奋不顾身，砸在硬邦邦的边缘上。
听着，特里劳妮表情变得严肃，没肯定也没否认。
她瘦弱干枯的手动了动，茶杯从波特面前缓缓飘起来。
“羽毛，漂亮轻盈，但也容易散。对吗？这预示着，需要好好珍惜，悉心保护。”
“我会的。”
哈利说。
凯伊心跳得更快了。
神经有问题？乱保护什么...
这节课后面的内容凯伊完全没有听进去。
达芙妮以为是她当众出丑所以心神不宁，担忧地托着凯伊胳膊走路。
“没事吧？我们去吃饭，别把这些东西放心上。”
“好。”
尽量让自己恢复镇定，凯伊穿过人群，慌慌张张偷偷寻找波特的身影。
“在找哈利啊，他被特里劳妮留下了。”格兰杰恰好路过，冲她眨眨眼睛。
“为什么？”凯伊回答完才意识到自己暴露了，“啊不，我没有...”
“四眼蜻蜓说他会遇到不祥，因为她从他的茶叶渣里看到一条黑狗，”格兰杰边说边用审视的目光打量凯伊的表情。“你曾经说会养一条黑狗吓唬哈利...”
凯伊没说话，脑中浮现出曾经波特在她面前欲言又止的样子，恍然。
“所以，你们一直想问我的问题是这个？那是我开玩笑。”
她摆摆手。
格兰杰专注地看了她一会。
“Wait——格兰杰，你不会相信特里劳妮的瞎话对吗？我没有养狗，奥利弗最讨厌狗，他不会允许我在家养那种阻碍他练习飞行的动物！”
轻松语气和否定回答，终于让这个格兰芬多最优秀的女孩表情缓和下来。
“我不相信特里劳妮，但我相信你，伍德。”格兰杰接着说，“因为我们把你当朋友。”
“你们？”
“你们才说过，不会再惹凯伊，还说她有很多坏心思！”
达芙妮忿忿不平。
格兰杰痛苦地扶住额头，“梅林啊，罗恩的话你们就反着听吧，那就是个不开窍的傻瓜！至少我和哈利，把你当朋友。”
女孩眼神真挚，带着格兰芬多特有的热忱。
努力了许久，凯伊没能拒绝。
“好。”
她主动握了握格兰杰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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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
斯内普的魔药课一如既往地折磨人。
照常领骂之后，哈利托着被西莫和纳威弄坏的坩埚，灰溜溜地往寝室走。
不祥，不祥...
几天前特里劳妮的提醒一遍遍在耳朵边回荡，他有些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试图把这些鬼扯的胡话丢掉。
走着走着，月光底下，依稀可以看到寝室门口有个瘦弱的身影正在来回晃。
“一，给；二，不给...”
凯伊嘴巴里念叨着奇怪的词汇。
“这么晚，你怎么在这？”哈利摁下快一拍的心跳。
女孩子像被抓住的小鸟，整个人呆呆的，原本白皙的脸颊霎时间烧红了。
“我...喏——”
不等她说完，哈利怀里被塞了样东西，软软的，带着玫瑰花的香味。
是他自己的围巾。
“一直忘了还。”凯伊说，“我用助眠的药水泡了泡。听，听格兰杰说你最近总是睡得不舒服...”
哈利花了一些时间才明白过来她的意思，心里慢慢升起暖意。
不知道是因为毛茸茸的围巾，还是因为面前的女孩子。
“谢谢。”
“我又没做什么！”凯伊移开目光，嘴巴倔强地撅起来，“这只是有借有还，可不代表我把你当朋友。”
说完，她瞬间就飞走了，留下哈利在原地。
月光余晖涤荡着银白色的波澜，衬得凯伊背影更加瘦弱易碎。
真的。
好像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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