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莱西恩刚回客房的时候没有开灯,房间的墙面上挂着一副空白的画像,宛若睡着一般发出了清浅的呼吸声。她不知道画像中是谁,因为从未见对方出现过。
在黑暗中,一双熟悉的手缠上了普莱西恩的腰,紧紧地抱住了她,头埋在她柔软的腹部。雷古勒斯的声音闷极了:“先是格林格拉斯,又是罗齐尔,之后又会是谁呢?”
“我总归要嫁出去的。”普莱西恩敷衍着,摸了摸他柔软的发丝。
嫁她娘个大鬼头!这该死的魔法界找不出几个适龄适婚的男巫吗,怎么找来找去尽是那些歪瓜裂枣。科尔班·亚克斯利算一个,他埃文·罗齐尔算一个!
说真的,非得嫁吗?
她普莱西恩·布莱克为什么不能守住自己的姓氏,过自己想要的日子呢!
对!她知道,沃尔布加肯定又要说那些令人恶心透顶的话。说什么“你一切都是我给你的!”、“布莱克的荣誉高贵纯粹!”、“你得知道自己的责任,身为布莱克女巫的责任!”
但她不能总反抗沃尔布加,母亲的持续性暴躁并不能给她带来更大的好处,最后倒霉的只会是其他的家里人。
普莱西恩得学会安抚,她觉得接受一门母亲指定的婚事能让沃尔布加短暂地安静一会,接下来再反抗,母亲的怒气值上升200%,效果更佳!
“你可以留下。”雷古勒斯说,“我以后会是布莱克的家主,我说你可以留下就是可以留下,不必嫁给任何你不喜欢的人。”
普莱西恩轻笑了一下,做了个假设:“如果我喜欢的是麻瓜呢?你会让我嫁给他吗?”
雷古勒斯的心仿佛被灼痛,双臂勒得更紧了:“你不会喜欢麻瓜的,你喜欢同类,巫师同类。比如我,你不能只喜欢我吗?”
她挣脱开了雷古勒斯的手,慢慢地蹲下,借着窗外仅有的一点月色看清了坐在床上的男孩。普莱西恩轻柔地抚摸了一下弟弟的额发,顺着他湿润的、沾着泪的眼睫,摸到了他的面颊。
他刚刚哭过,偷偷哭的。像以前一样,总喜欢躲在没人找得到的衣柜偷偷哭。
稚气未脱,但逐渐蜕变成少年的男孩,被她无情地利用、推进另一个深渊的雷古勒斯。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呢?为什么他的口中总是说着爱与占有。
普莱西恩仿佛是第一次看清雷古勒斯的脸,他的眼睛是灰色的,和自己完全不一样。他的黑发是柔软的,带着微微的卷曲。他的唇是天生带着笑意的,面上的冷也不会阻挡他心底的善良。
她开始有点困惑了,雷古勒斯到底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呢?
她可是什么都没有啊!布莱克的金库以后不会是她的,格里莫广场没有她的房间,名字都有可能要改成其他人的,死后都得葬在别人的坟地。
他到底想要什么?雷古勒斯什么都有啊!父母的爱与关注,继承人的身份,金库财产,聪明的脑子,运动天分,英俊的脸……说真的,她都开始嫉妒了。
“你也太贪心了。”普莱西恩无情地说,她的目光一寸寸地扫视过雷古勒斯的脸,“为什么什么都想要,什么都想获得?而我什么都没有。”
“我拥有的不多,但我可以把我拥有的一切都献给你……全心全意的爱、古灵阁的财产,哪怕是我自己,只要你想要,我都会双手奉上。”
在黑暗中,雷古勒斯很难看清普莱西恩的脸,只能看到她那一双蓝色的、灼灼发光的眼睛。像是平静的海,海面下永远有着滔天的浪在涌动。
在那一刻,他真想吻她。
普莱西恩想起了罗齐尔和她说的那个阿兹曼托斯的女孩伊丽莎白,只因为不是继承人就什么都得不到,又因为什么都得不到所以被肆意地估价、贬低、抛弃。
为什么她不能是继承人呢?
评判继承人的标准是什么呢,又是谁在做这些评判呢?
现在的家主是奥赖恩,顺位继承人从第一往下的排布顺序原先是:西里斯、雷古勒斯、沃尔布加、普莱西恩。由于西里斯被分进了格兰芬多,所以目前雷古勒斯顺位第一。
普莱西恩位列第四,前面还有三个人那么碍事儿。
如果她想要上位,想要光明正大地保留自己的姓氏,继承大笔的财产,普莱西恩就得挨个儿除掉自己的弟弟和母亲。
西里斯已经半只脚踏出了格里莫广场,若是雷古勒斯身亡,继承人的名头才会回到他的身上。她必须要做点什么,把西里斯彻底踢出棋局。
她开始有了点新盘算,忽然觉得答应西里斯等他成年再让他逃出家门还真是太仁慈了,由于西里斯大了雷古勒斯两岁,她必须在西里斯成年以前就把他从族谱上除名,借沃尔布加的手把他从继承人名单上剔除。
不过,普莱西恩还有一点最后的怜悯,看在他们是亲姐弟的份上,她打算在西里斯五年级考完OWL之后下手。
在巫师届,拿到OWL证书就意味着有一定的生存能力,丢出去也能打工赚钱,不至于饿死在街头。
她必须保障西里斯在格里莫广场平安无事地活到五年级,与此同时,加剧沃尔布加和他的矛盾,务必让母亲忍无可忍地把他踢出家门去。
至于雷古勒斯……普莱西恩尚且还有一丝理智,她在疯狂地把雷古勒斯往食死徒里推的时候,就隐隐期待着有一天他会死在哪个不知名的地方,就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
患了病的老鼠总会死在不知名的角落,脑子里植入了疯狂念头的巫师也一样。
可想要达成这样的后果,她只能推波助澜,并不能一手操控。
雷古勒斯可能一加入伏地魔的麾下就死,也有可能像老马尔福一样活到四五十岁才死,还有可能和尼可·勒梅一样活上大几百年不死。
她没有办法操控死亡,趁她没有对自己的亲人掏出魔杖使用杀戮咒之前,他们彼此暂且都很安全。
但别忘了,除了雷古勒斯,普莱西恩的前面还排着一位布莱克。
那个真正地、完整地保留了自己的姓氏,占有了布莱克金库的布莱克女巫。在这一点上,沃尔布加似乎并没有像她说的一样“尽上布莱克女巫的责任”,嫁给一个同样高贵的纯血。
我为什么不能像她一样呢?
普莱西恩的眼中闪烁着疯狂,一股汹涌的情绪冲上心头。
不对啊……她厌恶的、痛恨的母亲不是早就给出了解题思路吗?她嫁给了自己的二代堂兄弟,财产、名字、血统都保留了。
因为她个人的强势和偏执,甚至逼得奥赖恩这个真正的家主不断地让位,让她把家里的大权独揽,在她哇啦哇啦说话的时候,奥赖恩只会躲到自己的书房里避而不见。
她恨透了的母亲,居然是她最想成为的人!
这多讽刺啊!
普莱西恩垂下头笑起来,散落的发丝遮住了她癫狂的神情。她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发出呜咽的声音,可听起来又像是笑声。
她跌坐在地上,失力地喃喃道:“我真是疯了,我真是疯了哈哈哈哈哈……”
墙上的画像似乎被吵醒了,白色的画像小声嘟囔了一句:“我们布莱克果然都有点疯狂的特质。”
“普莱……”雷古勒斯担忧极了,想要伸手去扶起她,却被扯到地上,疼痛瞬间击中了他的膝盖,但另外一种柔软覆在他的唇上。
那一瞬间,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对方似乎意图加深这个吻,他只得愣愣地张开了自己唇,任由对方采撷。
普莱西恩身上那股熟悉的,让他沉沦的雪松枝的香气再次燃烧起来,和他的血液一样沸腾,发烫。雷古勒斯不由地紧紧地抱住了她,就像抱住了自己最渴望亵渎的神像,似乎是想要把她勒紧自己的骨血里。
而现在,神终于向他伸出了手。
他们彼此拉扯,又紧紧地相拥,从站起身的那一刻就没松过手,直到双双跌落在床上。他知道!他就知道他们将是无比契合的。
走廊上传来的拖沓的小小脚步声,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他们擂擂作响的心跳上,只会让他们更加疯狂地拥抱着彼此,像两条纠缠在一起的蛇一样,在床上不由地蜷曲着自己的身体。
忽然,门外传来了一阵哒哒哒的敲门声,克利切沙哑的声音响起:“普莱西恩小姐,你睡了吗,你有看到雷古勒斯少爷吗?女主人在找他。”
他们急促的鼻息相互纠缠着,唇间留出的小小空隙还连着一丝晶莹。
普莱西恩浑身发软地倒在床上,眼神失焦地撇过头去,任由雷古勒斯细细地吻着她的赤红的面颊,和发烫的耳朵。
下一秒,她推开了雷古勒斯,侧过身,蜷缩起来,仿佛在排斥着他的靠近。
“你走吧。”普莱西恩把自己的脸埋在枕头里,发丝散落,声音细不可闻。
“我不会走的。”雷古勒斯说着站起身,又警惕地望了一眼纹丝不动的门,以防克利切进来。
我在干什么!我到底在干什么!普莱西恩迅速地坠落了现实,浑身发冷,一股更大的自责沉甸甸地压在了她的胃里。他们是什么关系,她怎么可以——
她比雷古勒斯大了足足四岁,四岁!他什么都不懂!他只是个孩子!
雷古勒斯懂什么叫爱,懂什么叫喜欢?他甚至还是个小毛孩,身体没有发育,声音也没有变过!他有什么资格说爱我,有什么资格说为我奉上一切!
他只是个脑子都没有发育完全的小男孩啊!
她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怎么能下手!她是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像她母亲沃尔布加一样!她居然和自己最厌恶的人一模一样!
普莱西恩失控地吼道:“滚开!我叫你滚开!”她哪是在骂别人,而是在骂自己!骂自己昏了头,失了智!
如果有可能,她真想亲手把母亲的那部分疯狂从自己的血肉中剥离,哪怕痛到发抖,痛到将自己撕裂,她都想让自己做个正常人!
可这部分疯狂又是她力量的来源,每次剧烈的情感,恨也好,爱也罢,都会成为她血脉中汹涌的魔力。她此刻能感觉那股灼热的魔力正在身体中冲击着,似乎想要通过某个媒介冲击出来。
雷古勒斯没有动,反倒是门外的克利切恭敬地应道:“好的,普莱西恩小姐。我上别处去找找雷古勒斯少爷,他可能在书库看书呢。”那一阵小小的脚步声又渐渐消失了。
门外恢复了寂静。
二楼的客房只有在有客人的时候才是最热闹的,否则平时几乎没人会呆在这里。何况普莱西恩的客房处在走廊的最末端,走进来还需要一点时间。
普莱西恩胡乱地抹去了脸上的泪痕,凌乱的床罩上还有她的一点眼泪。
她冷着脸说:“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雷古勒斯还想说点什么,却被劈头盖脸骂道:“滚!滚出去!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
[可怜]雷:啊?吻过就立马反悔吗
作者:纯洁的关系就不别多想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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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第 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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