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场是魔法史考试。
下午两点钟的时候,学生们走进礼堂,在倒扣着的的卷子面前坐下,拿起统一发放的羽毛笔。巨大的沙漏被玛奇班教授拨动了一下,就梭梭地往下漏着沙子。
普莱西恩的目光快速划过第六题——
简述魔杖条例对十八世纪妖精暴动起到的作用。
她提笔写道:管控作用,由于……
这个考点她复习过,甚至清晰地记得标准答案应该是什么样的。复习的那天晚上,普莱西恩把头枕在雷古勒斯怀里,闭着眼睛回答他的随机提问。
其中就有这么一个关于妖精与魔杖的问题。
现在,她恨不得把自己记得的、会的全写上去,但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是个巫师,而不是妖精,不能为妖精说话。
巫师和妖精之间关于魔杖使用权的问题,进行了长达世纪的拉锯战,但最后妖精们还是受到了管控——他们不得像巫师一样使用魔杖。
站在妖精的立场,自然是起义的失败;对巫师来说,这就是贪婪的下场。
第九题,要求阐述国际巫师联合会的成立时间、原因和情况,并解释列支敦士登巫师拒绝加入的原因。
普莱西恩全神贯注地写着答案,进考场前刚好扫到了列支敦士登。仅仅扫到了这个名词,没想到这么巧地考到了。
……第一届国际巫师联合会在法国召开,妖精们派代表前来参会,被拒。
列支敦士登没有派任何代表前来参会,当日在首都瓦杜兹爆发了百人抗议游行,苏世黎方面派傲罗维持现场秩序。
其原因在于,列支敦士登魔法界对国际巫师联合会的第一任会长任命存疑。
会长皮埃尔·波拿库德,支持巨怪权益,此举措严重侵犯了列支敦士登巫师的自由人权、生存权……
只因为列支敦士登境内有个邪恶残忍的巨怪部落,他们以猎杀巫师为乐,把撬开的头颅当碗用,甚至会把人皮鞣制成革。
列支敦士登巫师一度人才凋敝,甚至要向北欧魔法部求助。
她忽然想到了父亲曾送给她的人皮本,后来又被她转赠给了雷古勒斯,似乎就是那个部落出产的手工艺品。因为绝版了,在黑市上能炒出天价。
支持妖精权益的是屑,支持巨怪权益的也是屑,无论支持什么,拿到明面上来肯定会有反对的声音。
妖精想要做人上人,想要统治巫师,巫师想要统治全世界。权力似乎成了所有人追逐的桂冠。
第十七题,历史上《保密法》被违反过几次,提出了哪些法案当以修正。
她稍微停顿了一下,扫了一眼沙漏。为什么要把一个写无止尽的题目放在十七题?要是真论起来,这张羊皮纸都不够写的。
出题人肯定有其深意的,对吧?她有些吃不准,便草率地写了三条,如果都答完了还有空余时间,就再补一点。
1749年的肯定算一个。
还有哪个?
外头的光太盛,坐在她前面的阿米莉亚头发简直在发光。她忽然有种感觉,若是活得够久,说不定能看到阿米莉亚起草修订《保密法》的那一天。
**官博恩斯?
托福迪教授正在考场中巡视,,普莱西恩不得不低下了头,重新专注在卷子上。
考试时间还算充裕,涂满了整张卷子之后,普莱西恩仔细地检查了两遍,见还有一刻钟的空余,她就开始补充第十七题的答案。
坐在她前面的阿米莉亚也很谨慎地检查。
在礼堂最前头的斯多吉早就昏昏入睡,在老玛奇班教授谴责的目光下,依旧睡得很香。
“咳咳!还有十分钟!”玛奇班教授的声音幽幽地响起,提醒着学生们注意把握时间。
这样的提醒对斯多吉来说简直是清风拂山岗,他已经对魔法史产生抗性了。从一年级第一次上宾斯教授的课开始,他就已经开始闭上了眼睛。
不过这不代表他的魔法史差,相反,他相当热衷于巫师和妖精之间的拉锯史,对那些战争头头是道地讲个不停。
也是历史原因,他对妖精们十分地抗拒和不信任。
斯多吉说他们家的金子从不放在古灵阁,他老爸也不喜欢和妖精往来,认为他们狡黠难缠,喜欢玩文字游戏。“把自己的钱交给妖精,那可是真完了!”他当时说。
沙漏里漏完最后一粒沙子的时候,玛奇班教授宣布考试结束,全部停笔。所有人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等卷子收完。
羊皮纸飞向礼堂的最前面。同学们悉悉索索的声音,伴随着解放了的欢呼声,还有抱怨声、讨论声,一下子全迸裂了。
阿米莉亚不安分地转过身,用一张兴奋到红扑扑的面颊,开始自说自话地和普莱西恩讨论起了刚才的考题。
“你的第十七题写了几个?我写了十一个修正法案!”她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普莱西恩被掏空一般的表情,依旧喋喋不休,“要不是时间来不及了,我能写十七个!”
“好……太好了。”普莱西恩附和。
她还不知道居然有整整十七个!而不是一千七百个!饶了她吧,都考完了为什么还要纠结这个!
她能写对五个已经谢天谢地了。
好在艾米琳及时地解救了她:“普莱、莉亚!接下来什么安排,我真的迫不及待要玩个痛快了,刚才就一直在想考完了要不要去厨房拿点东西吃,馋的不行……”
艾米琳兴致很高,没注意到自己的头发在考试时揉得一团糟。她手上提着三个包,一挥魔杖丢给了走在最后面的两个人。
散场的时候,大伙都乱哄哄的,但那种劫后余生的喜悦是共通的,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几个格兰芬多包括刚睡醒的斯多吉,正闹着去魁地奇球场来一局。而赫奇帕奇们则说着,晚上要敞开肚皮吃个痛快。
就连斯莱特林都放松了许多,既没有去找格兰芬多的茬,也没有讥讽赫奇帕奇只知道吃。几个斯莱特林男生很快离开了礼堂。
普莱西恩这才回过神:“你饿了吗?我包里还有早上从长桌上打包的麦芬蛋糕,拿了好几个呢。”
“麦芬!可以,我想吃!”艾米琳的口水都要滴下来了,“去黑湖边走走吗?外面看上去天气很好!”
阿米莉亚婉拒了点心,她要留着肚子吃晚上的大餐,吃个肚皮溜圆。
“我们什么时候会出成绩啊,我可不想一整个暑假都在等成绩。我觉得我的古代魔文起码要扣五分,因为我把一个w看成了e,一整个句子都翻译错了!”她抱怨。
阿米莉亚已经为这件事懊悔好几天了,逢人便说这件事。让人还以为她考砸了一样,事实上,她每年的魔文考试都是O。
“也许是一分。”普莱西恩安慰,“扣五分就太苛刻了。”
“七月吧,弗立维教授告诉我们,最快是七月末。”艾米琳接过了巧克力小蛋糕,满足地啃着上面的巧克力碎。
普莱西恩没吃,把剩下的几个都给了饥肠辘辘的艾米琳。
“谢谢!”艾米琳笑眯眯地口齿不清地说,“我真的快饿晕了,早饭都没吃。”
“为什么不吃点?”
“太紧张了。”
一旁的阿米莉亚激动地差点跳起舞:“好在我们都考完啦~考完啦~”
阿米莉亚费力地扯着自己的包带子,里面放满了她的魔法史笔记本。要不是包上有咒语,阿米莉亚就要被那些书压成矮人了。
从一年级认识到现在,艾米琳和普莱西恩都像小葱一样长得又高又瘦,只有阿米莉亚堪堪到她们的肩部。
“要是能空着手就好了。”阿米莉亚利索地敲了敲自己的包,缩成巴掌大小收进自己的口袋,“书啊,真是碍事!”
不错,这下好多了。
阿米莉亚拍了拍空空如也的手,叉着腰,意气风发地朝黑湖的方向一指:“冲吧,我的女战士们!”
结果,两位战士不约而同地绕过了她,拾级而下。因为腿长,她们走得比阿米莉亚快上许多,搞得她在后面追得费劲。
“等等我!”她喊。
结果一追上她们,阿米莉亚就大笑:“我比你们快!”
黑湖上泛起波光,巨乌贼懒洋洋地翻着身。
湖的另一边是村子和火车站台,更远处是幕布一样的蓝天和轻飘飘的云。四周以茂密的森林相辅助,叫人看花了眼。
六月末和煦的暖风搅动了湖面,也抚平了人心。
离开城堡的那一段路很长,要一路向下才能走到黑湖。眯起眼睛,眺望远方时,普莱西恩才发现这是她们的来时路啊,新生入学的时候也走的这些台阶。
那个时候,她心里想的是什么呢?宏伟冷峻的城堡,还是冰冷无比的黑湖?
可她那会是第一次前往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啊,恐惧、敬畏、还是兴奋?有没有离开格里莫广场的快乐呢?
毕竟她所有的噩梦、仇恨还有摆脱不掉的枷锁,都是来源于格里莫广场啊。
她回头望了一眼城堡,霍格沃茨依旧静谧地屹立在那儿,巍峨耸立,像是她最坚实的后盾和靠山一样,目送她的前行。
前往黑湖的路是很长的,阿米莉亚吧嗒吧嗒地跑得很快,一下子从最后一个跑到了第一个,她一向是不喜欢落在后头的。
艾米琳嬉笑着去追,一口气跑下了好多台阶,又回过头招呼:“普莱,快点——”
该怎么办呢?
她看着飞奔下台阶的朋友们,庆幸自己从未放开过自己的手,哪怕是母亲的羞辱、责罚,她都不想放弃的友谊。
她们像太阳一样照耀着她,指引着她,向外面更广阔的世界跑去。
该离开了,该从格里莫广场离开了。
还要叫那来自地狱的链子还要锁着我一辈子吗?
“嘿!阿米莉亚,你就业咨询问的是什么啊?”
阿米莉亚在前头招着手,等她们,娇小的身躯费力地朝普莱西恩喊:“魔法部!我想去法律执行司——”
艾米琳不喜欢那么高调,搞得走这条路回城堡的低年级都在看她们这群考完试的二愣子。她想装作不认识,故作潇洒地从旁边插着兜走过,却被阿米莉亚一把抓住:
“这个人!想去圣芒戈当治疗师——”
阿米莉亚紧紧握着艾米琳的手,一起站在远处向她挥手。
“你呢——你的未来是什么样子的——”
普莱西恩大步跑起来。越跑越快,越跑越快,跑过一个阶梯,三个阶梯,每踏下一步,仿佛离那遥不可及的未来更近一步。
她总能在朋友们身上看到希望,而不是被困在哪家的宅子里,做哪个的夫人,要接二连三地生孩子,生得出纯血继承人才好。
她不会以嫁了个纯血为荣,也不会为爱私奔,更不想肆无忌惮地去杀人,不会花钱去支持剥夺麻瓜的性命!
这样的日子就该被抛在身后,叫人厌弃。
她是个自由的女人、巫师,有权利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大步向前,大步向前吧,朝着热爱的世界奔去,改造出一个有希望的世界。
我与你们约定。
[爆哭][爆哭]姑娘们,大胆地向前走啊。我们一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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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第 6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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