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萨拉查拗不过他，只得叹了口气。他将信交给倪克斯，通过蛇的网络，信可以被更安全地送到汤姆手上。
然后，他们来到魔药学地窖。
萨拉查抬手敲门。
门被打开了一条缝。
斯内普阴沉的脸从门缝里露出来。
“什么事？”
“我想要看看魔药的进度。”
斯内普死气沉沉的黑眼睛在萨拉查和戈德里克之间逡巡两圈，最后开门将他们放了进来。
“我以为，阁下愿意将这样关键的任务交给我处理，是信任我的能力。这魔药不算很复杂，您卑微的魔药教授还不至于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劳动您亲自前来视察。”
斯内普阴阳怪气地说道。
“抱歉，西弗勒斯，但是我想，直接展示给戈德里克看会比较直观。”
他们走到一口冒着蒸汽的大锅前。
黏稠的魔药在坩埚中咕嘟嘟地冒着泡。
“复方汤剂……”戈德里克欲言又止，“你就打算伪装成哈利前去找伏地魔？”
“不是我。”萨拉查说道，“是西弗勒斯。”
“啊？他？”戈德里克用一种夸张又诧异的目光看向一脸不爽的魔药教授，“他能行吗？”
“您认为，我是那种，只会待在阴暗的地窖里熬制魔药、偷偷诅咒别人、没有半点行动力的废物巫师吗？”斯内普眯起眼。
“不、无意冒犯，但是，我认为我去比较合适吧？”戈德里克自告奋勇，“我完全有能力保护自己，逃跑能力也是一流。”
“哦？”斯内普滑腻的目光如蛇一般将戈德里克从头打量到尾，“您除了会傻乎乎地挥舞宝剑，还会什么呢？恕我直言，您知道如何反幻影移形吗？您懂得如何反制门钥匙吗？退一万步讲，您了解哈利·波特吗？”
戈德里克张张嘴：“打掉对方的魔杖、打掉对方的门钥匙……”
前两个问题的答案有点无法彰显他的英明，而且显而易见的是，无论斯内普还是萨拉查都已经听说过他在古灵阁的“英勇事迹”了。
戈德里克清咳一声，认真回答第三个问题，“我了解哈利，我和他可是做了快两年室友。”
“呵。”斯内普露出不屑的目光，戈德里克开始感到不自在了。
“那只是个意外，真的。我也没想到伏地魔会直接用门钥匙跑路……”戈德里克的声音越来越弱。
萨拉查戏看了个够，心情颇好地拉起戈德里克要走。
但是斯内普的毒液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站住。”
两位青春版创始人整齐地回头看向斯内普。
“行行好，怜悯怜悯您可怜的魔药教授、斯莱特林的院长，我的精力实在有限，任务多又繁杂，下次您再想教育您的小情人，请亲力亲为。”
“咳，抱歉，西弗勒斯。”萨拉查这下真的有点尴尬了。
两位创始人被蛇王驱赶出自己的领地，站在走廊里面面相觑。
萨拉查摸了摸鼻子。
“说真的，凤凰社没给你别的任务？”
戈德里克摇了摇头：“事实上我只跟小天狼星有所接触，并且直接听命于邓布利多调遣。我想，那些勇士们肯定不愿意接受一个学生加入他们，我能理解。”
“邓布利多怎么说？”
“保护好哈利，别的什么都没交代。”
萨拉查思忖着。
他的确有和邓布利多共同合作的计划，但是戈德里克如何安排，他们却并没有具体商讨过。
看来他与这位现任校长先生在脑回路上还真有一些默契。
“在我离开城堡期间，恶意随时有可能醒来，他身上还有创始人权限，万一幻影移形进霍格沃茨就糟糕了。你不但要看着哈利，还得替我守护城堡。”萨拉查转移话题。
“那你为什么不关闭创始人权限？这样恶意就进不来了。”戈德里克偏头看向萨拉查。
“我不能。”萨拉查抿了抿唇，“如果我要去利用核心调整权限，我的灵魂就有与核心融合的风险。我不能赌这个可能性。”
“什么？为什么？”
“我的灵魂是核心牺牲了语言模块强行留住的。”萨拉查轻声解释，“法阵发挥了应有的功效，我本就该与核心融为一体。核心的意识将我与城堡做了一层隔离，所以我的灵魂才能得以保留。创始人权限是核心中最机密的部分，强行更改必然要突破屏障。然而，如果我强行突破屏障，势必会触发法阵继续运行。”
戈德里克用了一点时间来消化萨拉查说的话。
“噢，那你之前说要改权限，不让我进屋，是骗我的咯？”
“……蠢狮子。”萨拉查优雅地翻了个白眼。
“我不需要别人来代替我，我自己可以承担这一切。”
在复方汤剂熬好之前，哈利找上斯内普。
小哈利一年级时常年在姨父姨妈家吃不饱饭，看上去有些瘦小娇弱，像一只小黑猫一般。在霍格沃茨养了一年，他的身上多了一些肉感，但和其他学生相比，仍然是瘦弱的。
斯内普注视着他，试图在他身上找到一些令人憎恶的詹姆·波特的影子。
但是他们太不同了。
詹姆·波特轻佻又随意，是个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平生最大的乐趣就是和他的蠢狗朋友一起找人麻烦。
而哈利不同。
哈利太不同了。
斯内普面无表情地看着哈利，像在看一只未知生物。
他不愿意承认的是，哈利虽然鲁莽，但是在很多时候，其实更像他妈妈。
那双继承自莉莉的绿眼睛倔强又凶狠，活像只小黑豹子。
“我不需要！”见斯内普不回答，哈利再次强调道。
“Well，well，well。相信我，扮演你对我来说也绝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斯内普轻声讽刺，“如果你想要逞威风，魁地奇球场才是你该去的地方。”
“你不能就这样决定我的事！”
“事实上，我能。如今，邓布利多校长不在学校，你亲爱的麦格教授将全部心思放在维护学校秩序上，她还需要代理一些校长的职责，也没什么时间来管与黑魔王有关的事宜，波特。”斯内普压低了声音，丝滑如大提琴般的耳语流淌进哈利的耳朵，“很不幸，这个令人不快的任务落在了我头上，波特，我有权力决定你该老实待在学校里。”
他弯下腰，贴近哈利，嘶嘶地吐出挑衅一般的话语。
哈利依然倔强地看着他，眼中似有泪光闪过。
斯内普如同触了电一般，浑身一颤，立刻面无表情地指向办公室门口：“滚出去，现在。”
哈利离开了。
斯内普崩溃地坐在沙发上，手指插进黑发中。
他有多久没主动想起过莉莉了？
莉莉·伊万斯，那个活泼的麻瓜家庭小姑娘，他童年时唯一能说得上话的人。
他们一同进入霍格沃茨上学，一个进了格兰芬多，一个进了斯莱特林。很长一段时间内，学院之分并没有对他们的友谊造成影响。
可是后来，世事无常。
他们撕破脸，他们绝交了。
之后，因为自己的、因为……
斯内普痛苦极了，地窖中只有魔药冒泡的咕嘟声，他开始强迫自己回忆，狠狠地去揭自己心口的伤疤，好像这样痛快又鲜血淋漓的疼痛能够让他觉得爽快似的。
因为自己将预言透露给了黑魔王，莉莉死在了那个夜晚。
阴暗、卑鄙、渺小、不值一提。
这些词汇构成了他的前半生。
“那你给我什么作为回报呢，西弗勒斯？”
“Anything.”
他将自己交给了邓布利多，他愿意做任何事来挽回自己的过错。
可莉莉依然没能活下来。
但是哈利给了他新的方向。
“你要保护那个孩子，那个莉莉的孩子。”
邓布利多说。
这句话就像一株救命稻草，让溺水的斯内普得以喘息。
却也让他进入无边牢笼，不得安宁。
是从什么时候起，他梦里那双绿眼睛的主人不再是莉莉？
是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遗忘詹姆·波特和他令人不快的过往？
他看着那个小崽子和两个朋友嬉笑怒骂，他听着其他教授夸奖波特的聪明。
他讨厌哈利的鲁莽，却也为他对朋友的维护感到满意。
那小崽子同时有着詹姆和莉莉的两面性，可是那些矛盾的特质展现在他身上，却又十分特别。
属于哈利·波特的特别。
学期开始时，哈利的失踪让他提心吊胆，在预想到哈利死亡时，他才明白，原来他也不仅仅是为了完成邓布利多的命令而想要保护哈利。
他没办法看着这孩子去死。
那是他的过错，也是他该承受的因果。
到后来，那孩子展现出了蛇语天赋……
斯内普并非没有疑问，但是纯血家族一向互相通婚，难免有哪一代冈特家的血脉就和波特家混在了一起。
他看着那个孩子被孤立，被嘲讽，走到哪里都没人愿意跟他说话。
斯内普心中却升不起一点儿快意。
为什么不反抗？为什么不打回去？你不是老波特的儿子吗？你应该生来就有那些令人厌恶的捣蛋天赋啊？
哈利没有欺负过别人。
就算斯内普再不想承认，他的心也很清楚，哈利与詹姆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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