罕见的信。
自从那个暑假之后,父母就极少给自己寄信了,一方面是伏地魔派遣的任务实在太过密集,他们也许根本找不到时间写信,另一方面,庄园经常会迎来伏地魔的拜访——这件事他已经被提前告知,写信还是太过冒险的举动。
卢西恩用手指扣起那封薄薄的,已经完美和桌子贴合的信,发现里面应该只有半张纸——或者更精准一点,只有一小块纸条,看来是匆忙的嘱咐。
他用右手不着痕迹地把信封塞进衣服内侧,左手接过餐具,继续一下一下地叉着没吃完的馅饼。
“我先走了。”在一分钟后,实在太过好奇的卢西恩把试图竖起来的叉子一放,直接倒在了盘子的边缘上,发生清脆的一声响。
对面的西弗勒斯显然并不在意他先走是为了什么,只是胡乱地点了点头,继续垂着脑袋,一边吃早餐一边看着手边的书。
确保寝室的门已经关好,卢西恩索性靠在门后打开了信封,把那张比半个手掌还小的纸条正面朝上放在了手心里。
卢:大脑封闭术加紧,黑魔王会面。
没有署名,卢西恩感觉自己的头皮一紧,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感遍布全身。
如果说之前还有一些沾沾自喜,觉得自己掌握了一点大脑封闭术的精髓——至少斯拉格霍恩教授是这么夸他的,那么现在,他对自己学过的东西已经完全失去了信心,根本不觉得在伏地魔面前会有任何的胜算。
卢西恩确实从来没认同过伏地魔的主张,但无法否认的事实就是——伏地魔拥有强大的力量,他是一个聪明、敏锐的巫师,能力无法被别的东西掩盖。
这个消息就像瞬间给卢西恩还算过得去的生活投下了一个难以逾越的障碍物,他相当确定,在把这一关过了之前,这件事会一直萦绕在他的脑子里。
不抱希望地翻过纸条,卢西恩企图从别的地方——除了他自己本身的能力外找到一些可能的解决方案。
但似乎是猜到了自己的儿子的想法,伊索黛尔在背面留下了小小的一个单词:邓布利多。
说实话,卢西恩一直觉得邓布利多可以直接成为“解决方案”的同义替换词。
他再次仔仔细细地扫视了一遍纸条,发现上面并没有留下明确的日期或者数字,所以他认为自己的父母也不知道这场所谓的“会面”是在什么时候。
突然,感觉到纸条的下面透出了淡淡的蓝光,卢西恩将纸移到了一边,发现一行蓝色的字正在他的两只手中间跳跃着,躲藏在纸条的后面。
来我办公室 .AD.
显而易见,卢西恩急急忙忙地把东西收进了自己的抽屉里,在关上的时候差点撞到了自己的右手大拇指——邓布利多要向他透露点什么。
“你看——卢西恩,伏地魔有些迫不及待要拓展新成员了。”卢西恩捧着一杯混合着花香的蜂蜜茶,感叹校长办公室的待遇比斯拉格霍恩教授那里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在学期中?确实有点太急了。”他的声音几乎轻不可察,嘴巴在杯子上方小范围地蠕动。
“是啊——他显然有什么更大的打算,觉得目前的人数还不够他赢下这场战争——但其实依我看来,只有一些从学校就跟随他的成员才是真正的食死徒,现在的寻找大多只会捕捉到由于恐惧——或者威胁才屈服的人,但他应该也不在意,只是想让自己看起来派头更足一点,看起来——支持者更多一点。”这还是卢西恩第一次听到邓布利多一下子讲了这么多话,他慢慢地点着头,伏地魔的过于自信迟早会带来失败,为什么他们总是学不会谦虚?
但自己好像还没资格说这种话,他又喝了一口茶,邓布利多连说出这些发人深省的话的权利都是自己赢得的。
“所以——卢西恩,我相信你一定在认真学习大脑封闭术,但没有人,无论多么天赋异禀的人,可以在这么短的一段时间里完全掌握,更何况即将面临的是极度危险和紧张的氛围,我认为——,”邓布利多卖关子的能力有所进步,他看着卢西恩急切的求知眼神开心地笑了,“我认为,你应该调整好心态,然后尽量营造一点虚假的记忆——伏地魔想要看到的那种记忆。”
卢西恩沉默了,他连敲打杯子外壁的手指都停下了活动,“您是说像那种——歧视混血麻瓜,彰显自身优越性,把他的理念贯穿到底的行为吗。”
他甚至都没有使用问句,卢西恩觉得这已经属于“恶趣味”的范畴,为了刻意讨好和隐瞒立场去创造一些坏的记忆,但他确实没有强大的大脑封闭术,可以帮他躲过这场必须发生的歧视。
“是的,卢西恩。”邓布利多的语气里没有一丝犹豫,就好像这种事情已经不值得他去悲伤了,“我敢肯定----大部分人都这么做过,只要这些行为不是发自内心,我相信所有受伤的灵魂最终都会得到抚慰的。”
卢西恩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小题大做,但他确实第一次感受到摄神取念这个咒语有多么的冒犯,也许它从一开始就不该存在,“好的----教授,我知道了。”
如果说有唯一能确认的一件事,那就是----卢西恩的效率一向是可以信赖的。
一节没有任何风波的魔药课,卢西恩在斯拉格霍恩教授宣布下课后背上书包,默默地站在了亚克斯利的身后,跟着他一步步挪出教室,毕竟有他在的地方就有歧视----卢西恩不用担心找不到时机了。
“哟!爱德华?你的魔药课成绩再好有什么用?我相信你妈妈坩埚里的泥巴种臭味到现在都还没消散吧。”简直毫无瓶颈期,卢西恩有很多时候都好奇,对方是怎么这么顺畅地抓住一个混血的。
他随后摆出那副惹人生气的嘴脸,诀窍就是把笑意隐藏在眼睛里。
那些高年级的学长暂时不在,亚克斯利明显已经把自己任命为了代理“队长”,在等回答的期间转过头四下寻找着可以命令的手下。
卢西恩一反常态地直视对方的眼睛,仿佛自己一直都是一个勇于尝试并且热爱这种行为的霸凌高手。
在得到许可后,他慢慢悠悠地踱步到爱德华面前,让两人的脸仅仅做到不贴在一起。
“你要是聪明点就该改姓你妈妈的麻瓜姓氏,至少那样不会给斯莱特林丢脸。”卢西恩特意把呼吸声放大,让自己的鼻息喷在对方的脸颊上,用一种比他平时的声音大得多的音量完成了这一句威胁。
“说得太精辟了,卢西恩。”亚克斯利的牙龈明晃晃地露在空气中,他几乎要忘乎所以了,显然这对他来说是个值得享受的场景。
然后以同样的速度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卢西恩特意瞥了一眼旁边,他果然看见独自一人的莱姆斯正一脸难以置信地站在门外,迟迟不肯进去。
这是他挑好的时间,周一的上午,两人的魔药课就紧紧地挨着,他想着或许可以一石二鸟。
“你在看什么?卢平?平时在格兰芬多被保护地太好了,现在想常常被骂的滋味吗?”在完成了排练过无数次的场景后,卢西恩做了这辈子第一次做的动作----他用舌头舔了一下上嘴唇,似乎是在为自己的话感到沾沾自喜。
莱姆斯依旧一动不动,他死死地盯着对方那双藏在眼镜后面的眼睛,感觉对面的人非常陌生,实际上,他刚刚好像看见了一瞬间,那一瞬间卢西恩还跟之前一样,站在自己的对面,用那种充满笑意的眼神看着自己,但也只是那?一瞬间。
卢西恩看见了亚克斯利示意离开的手势,他特意从走廊的边缘走到中间,重重地撞了一下莱姆斯的肩膀,头也不回地扶着书包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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