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Harry Potter[Alter]（Avenger组）】
他不知道在里德尔府的这几天是怎么过的。恐怕对罗恩和赫敏来说也是如此。
他当然不会一直以为那声音是幻觉，他又不傻，在对话停止之后他很快就想明白了。
那些人说的一点都没错。他身上有伏地魔的一片灵魂。
因为他杀了人、他的灵魂不再完整，所以那残破而卑劣的魂片在漫长的沉寂之后，终于可以和他讲话了。
多么可笑啊！
在所有糟糕的事情都平息以后，在一切都开始走上正轨以后，在他再次感受到了生活美好的时候，在他第一次开始对未来有所期待、真正拥有一个未来的时候，告诉他——他注定是不能幸存的。他的任务，就是去死。
他恐惧死亡吗？也许有，也许没有。但他更多的是愤怒。
为什么？凭什么？
难道他付出的还不够多吗？他不是自己选择了这个命运的！从头到尾，他都活在别人的选择中、别人的安排中！
那些有选择的人，在他能够说任何话、做任何事之前，就已将全部选择做完，留给他的只有死亡，或是死亡！
一股强烈的怨恨从他的内心深处油然而生。
如果当初伏地魔选择的是纳威而不是他，如果伏地魔没有愚蠢地轻信一则他甚至都没有听完整的预言，如果斯内普没有选择告密（还是不完整的信息），如果特里劳妮没有搭错了线说出这劳什子的预言，如果邓布利多选择面试了另一位预言课老师或是选择了在自己的办公室面试——一切都会不一样！
他会拥有一个家、有一个完整的童年。或许他还会有弟弟或是妹妹。他会认识戈德里克谷的那些邻居，在巴希达·巴沙特家喝下午茶。或许他会更早一些和韦斯莱家的孩子们成为朋友。小天狼星会带着他参加一些令妈妈皱眉的娱乐项目，而卢平会温柔地教导他控制自己的力量……
也许会有别的什么人去打败黑魔王，每一个暴君都会迎来推翻他的人。但这个人不会是他。
或许他、他的家人都会在这个过程中牺牲，但一切都会是他心甘情愿的选择。没有人告诉他要怎么做，他会是全然属于自己的。
只要——！
如果现在所经历的一切，就是因他被选中而注定遭受的命运，那么他诅咒这命运！
他可以想象，如果是在霍格沃茨之战中途知道了这件事，会发生什么。
当那么多人的性命都危在旦夕时，当他知道自己有能力阻止这一切时，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心甘情愿地选择自己的死亡。
他宁愿一切发生在那个时候。那该有多好！
不是现在——
不是在他拥有了从没有过的希望之后。不是在所有人都开始走向新生活的时候。
不是在，除了那些为了他继续活下去的权利而努力抗争的人，没有其他任何人受到伤害的时候。
他们做错了什么呢？他做错了什么呢？
他想，他所求其实很简单。
他可以死。死亡不是他所惧怕的东西。但不是这样，不是像害虫或是牲畜一样，被人围猎、屠戮。
不，他要堂堂正正地、主动自愿地走向死亡。
赫敏和罗恩明白这一点，金——金妮也明白这一点。所以这几个月来，他们一直陪伴着他、支持着他。
但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事情，现在看起来却那么难？
该死的是他，不是金妮——
她不应该为救他而死。这一切都不应该发生……
现在这个因为谋杀而四分五裂的灵魂，真的有任何值得救赎的地方吗？
他感到有另一个存在靠近了自己。这样说又好像有些不准确，因为他们早就长在了一起、难分彼此。他只觉得一股更为强烈的愤怒涌上了心头。
在哈利可以表达自己的愤怒前，收音机发出了滋滋的响声。
他放下手中的报纸。
报纸上，是埃非亚斯·多吉、提贝卢斯·奥格登和其他一些曾与他有关短暂交集的老一辈接受采访的报道。
“我见过他。”报纸上，多吉说道，“他是一个好孩子。不管现在的报纸上倾向于如何编排他，他无疑是一个好孩子。非常勇敢。”
“他已经背负了太多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重担。我们作为年长者，应当给予他更多的理解。”
“我们在要求一个刚刚成年就已经为魔法界付出了一生的孩子，去放弃自己年轻的生命。”
“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吧。给他一些时间和空间。”
“他已经无数次为魔法界做出了正确的决定。我们应当给他多一些信任。”
小小的扬声器里传来熟悉的声音。只是，不同于上一次他们搜寻到电台时的兴奋*，这一次他们都很沉默。
“哈利，虽然不知道你现在身在何处，但如果你碰巧在听，有一些话，我们希望可以让你听到。”是李·乔丹的声音。哈利还是第一次听见他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哈利，许久不见，希望你一切安好。”是金斯莱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疲惫，“首先，希望你能接受我的道歉。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一步，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我的疏忽。”
“然后是，发生在因弗内斯*的事情……”金斯莱停顿了一下，“是一场因为沟通失效发生的不幸。不要责怪你的同学们，他们只是想帮忙，只是这其中发生了……一些不可控的变故。我们……魔法部愿意按战时标准，对事故全员予以赦免。”
三人都皱紧了眉头。
哈利当然知道，在伏地魔统治期间，很多“正派”的巫师也杀过人。见鬼，他自己就因为转移到陋居时使用的咒语太过“仁慈”被责骂过。但……
说实话哈利真的不在意魔法部的法律会怎么给自己定罪，毕竟不管怎么样他们都是要他死的，没有差别。
现在的举措，虽说看上去是保住了他的名声，但金妮的死同样也不了了之，对他来说倒不如——
“邓布利多最后对我们、我和莱姆斯说，‘哈利是我们最宝贵的希望。相信他。’不管他当时的话指向的是什么——即便现在听过这话的人只剩下了我一个，我依然相信着这句话。我相信你最终一定会做出正确的决定。”
他的脑海中响起一声嗤笑：「他是在以退为进，道德胁迫你自己选择死。这个你至少听出来了吧？」
「闭嘴。」
“哈利，我……”韦斯莱先生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沙哑，一旁的罗恩紧张地坐直了身子，“我的女儿——”他的声音哽咽了一下。“她选择用生命保护你。到最后一刻她都相信，存在着让你活下去的可能性。我们也一样。战争已经结束了，我们有全世界的时间，可以用来寻找帮你脱离他的办法。回来吧，哈利——让我们帮助你。你们不需要独自承担这一切。让我们这些大人，也好好地帮你们一次。拜托了。”
然后他似乎再也不能这样忍受下去，仓促地离开了话筒。
“哈利，哦，哈利——”是韦斯莱夫人的声音，她在哭，“我失去了一个孩子。又一个孩子——被夺走了。所以，求求你，回来吧，哈利。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的，我发誓——回来吧，让我们保护你。我不能——我不能再失去一个孩子了。不要让我失去你——求求你……”后面的话语完全和哭声混在一起。他们听见似乎是芙蓉的声音轻柔地哄走了她。
“哈利，比尔和我已经开始寻找剥离神秘人的方法了。”芙蓉说。
“是这样的。所以不管你选择回来，或是继续在外避难、等到我们这边有结果了再回来，我们都尊重你。但是，”比尔接过了妻子的话，“注意安全。”
“嘿，哈利！”乔治的声音，听着就令人快活，但与此同时，又很难不让人想到另一个相似声音的缺席，“别把自己绷得那么紧，想开点。情况最差也不过就是你脑袋上多个东西不是？想象一下，到时候一起上街，你脑袋上多个东西，我脑袋上缺个东西——嗷，妈妈！”
一阵杂乱的声音后，乔治终于回来：“总之，没什么迈不过去的坎。我们一定能解决的。”
哈利想笑，但又笑不出来。
“就是这样，哈利。等你想好了，联系我们，好吗？”李·乔丹最后总结道。
而后播报就结束了。
在广播再次开始自动循环前，罗恩一言不发地关掉了收音机。
赫敏和罗恩都无声地看向哈利。
他心中莫名的生出了烦躁。
“我一个人想想。”扔下一句话，他离开了温暖的起居室。
再无人看顾的里德尔府破败、潮湿。哈利沿着墙纸上长满的霉斑，漫无目的地游荡在大宅内。
「真有意思……」脑海中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没人问你的意见。」哈利没好气地打断。
但对方没有理会他：「哦，你或许太过沉浸于被感动得两眼汪汪，而没有注意到……不如伏地魔大人来好心地提醒你一下……现在整个魔法界，或许除开韦斯莱那一家子——虽然是血统背叛者，但也就他们像点样子……所有人，包括曾经你认为是‘战友’的那些，都试图通过道德，绑架你主动去死。」
哈利没有理会他，他走近了一间或许曾经是会客厅的大房间。房间里有一些挂画和藏书，但都已腐朽不堪，一旁的沙发更是早就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当然，我们不用担心其他那些人怎么想是不是？这套他们前年就试过了，对你没用。这些人的道德谴责你一向不放在心上，不过……」脑海中的声音蓦地冷了下来。
「告诉我，男孩，你不会真的在考虑去死吧？」
哈利指了指壁炉上一张积满了灰尘的照片，照片中，一个金发的年轻女人和汤姆·里德尔站在一起：“我见过她——她是你爸之前的女朋友是不是，叫塞西利娅的那个？现在还摆在这，看起来如果不是你妈妈的迷情剂，他们说不定就结婚了。”
「你确实在考虑。」
哈利抬起头，历代继承里德尔家的男人们的画像悬挂在房间中央。
“我听说里德尔家在村子里挺不讨人喜欢的，为人势利粗暴，死了都叫人拍手称快。这是你爷爷吗？看上去脾气就不太好呢。说不定你的性格就是遗传的他们。当然啦，你外公和舅舅的性格也不怎样。”
「莫非你觉得自己的决定很无私？到这个时候了，还抱着你那可笑的救世主情结……连拯救自己的觉悟都没有，你以为你还能拯救谁呢？」
哈利举起魔杖在老汤姆·里德尔的画像上涂鸦。
「广播做出来，目的就是利用你的弱点胁迫你妥协、迫使你停止抗争主动赴死。尽管如此，即便是我也不得不承认，确实存在真诚相信着有其他方法、为你争取活下去的机会的人。你以为你是在当英雄吗？……你以为你是在拯救他人、不给他们添麻烦吗？大错特错。你不过是一个头脑发热的小男孩——自以为是地践踏他们的真心罢了。」
“你在跟我谈‘真心’？”哈利讥嘲。
「就因为我不相信它，不代表我不懂它……有多少次，伏地魔大人的成功，仰仗了那些人自以为掩藏得很好的‘真心’……我见过的比你多了太多，男孩。」
“而你现在‘利用真心’，也不过是为了阻止我破坏你最后这个容器罢了。不要装得你有多在乎。这不适合你。”哈利不耐烦地说。
“这是我的决定。只是我的。”
“和其他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面对算计、压迫、谴责、攻击，哈利·波特只会反抗到底。
但爱，会让他心甘情愿地放下一切。
就在刚刚，在广播结束的那一刻，即便身处阴暗潮湿的室内，他也再一次感到了仿佛在晴朗的圣诞、火炉旁一般的温暖，并非□□而是纯粹精神的。
乌云密布的天空，云中破开一条裂隙，投下一束光。
够了。
这就足够了。
他已经抗争过了，表达了他的态度，现在是时候停下来了。
再继续下去，毫无意义。他失去的远比他得到的多出太多，未来也只会失去更多。
这样疯狂的过山车，他终于可以停下来休息一下了。
堂堂正正、主动自愿。
为了他爱的人，也为了他自己。
“赫敏，”推开起居室，他便说道，“可以麻烦你给他们发个消息吗？”
* 也就是第七部第22章的那次。
* 随手搜了一个城市，在苏格兰高地非常偏北的地方，到2020年也就六万多常住人口。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1章 20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