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学期第四天，与魔药课教室连通的黑漆漆的教师休息室里，斯内普面无表情地喝光了满满一杯苦咖啡。
昨天的课让他觉得自己的“清理一新”都有熟练成无杖魔法的可能了。
他只有一双眼睛、一张嘴、一根魔杖，而那群家伙眨眼间就能在教室的各个角落制造出各种各样的混乱。
明明只是最简单的治疗疖子的药水的制作——它的制作方法就在《魔法药剂与药水》这本书里躺着——步骤简单，不需要用到什么高深的技巧，只需要按照要求向里面添加材料即可。
斯内普想不明白，一年级的四个人，居然出现了那么多的意外情况——被火焰烧到头发（呆头呆脑的赫奇帕奇）、试图用手指搅动坩埚里的药剂（盲目自信的格兰芬多）、为了躲开溅出来的药水撞倒别人的药剂瓶（笨手笨脚的斯莱特林）、试图用新学的漂浮咒处理掉下去的药剂瓶结果泼得到处都是（自作聪明的拉文克劳）……
斯内普把杯子放回餐盘，两者发出响亮的磕碰声。
斯拉格霍恩教授收拾东西离开时脸上的轻松神情或许不仅仅是出于礼节。
斯内普开始怀疑他答应成为魔药学教授是个错误！
脸上皱巴巴的家养小精灵抬起头，用大大的眼睛看了看这位脸色越来越阴沉的教授，哆哆嗦嗦收走餐盘，带着在盘子上撞得响个不停的刀叉飞快消失了。
斯内普皱着眉看了眼时间，起身裹上新的外袍。
原本的那一件被挂在角落，后背处一滩红褐色的黏液正在咕噜噜冒着泡泡，显而易见地棘手和糟糕。
斯内普脚步顿了顿。
“很好，”他冷冷地看了一眼，丢过去一个火焰咒：“第一节课就为教师事业献出了一件外袍。”
灰烬轻轻落到地上，斯内普有些嫌弃地绕开，从另一侧钻进了通往魔药材料库房的门。
他由衷希望一会六年级的魔药提高班不要像昨天一年级的魔药课那么混乱——没人想上课念魔咒把嗓子念哑，魔药课本来是个不怎么需要挥舞魔杖的课程。
这个时候，斯内普尤其庆幸自己提高了对前来上课的学生的要求。
如果延续斯拉格霍恩教授的习惯，这个提高班上应该有15个学生，但出于对斯拉格霍恩教授宽和的教学风格的了解，他要求只有在O.W.L.（普通巫师等级）考试中至少获得“O”（优秀）的成绩，才有资格进入提高班，因此，这次来上课的有五名学生——好极了，比昨天还多一个。
有基础魔药制作能力的小巫师，应该能很好地独立完成生死水这种稍复杂的魔药的制作，而昨天的经历证明，减少互相干扰对于提高制作药剂的成功率有一定作用……
斯内普摸着下巴挥动魔杖，把几张课桌调整得更分散了些。
学生还没来，教室里空荡荡的，他干脆找了个椅子在角落里坐下。
地窖的采光有限，魔药材料又有很多需要避光保存，所以教室里的光线并不充足，配上煮着诡异东西的坩埚和糟糕的气味，简直和麻瓜故事里邪恶巫师的家一模一样了。
邪恶巫师眯了眯眼睛。教室的门虽然开着，但走廊里火把的光也只是照亮了门口的一小块地方，占据更大面积的寂静昏暗短暂地把他从忙碌的教学任务中拉了出来。
斯内普的目光从偶尔闪过人影的教室门移向不远处的桌子。
这是他还在霍格沃茨上魔药课时最常坐的桌子，桌角不知道被什么磕破了一块，好在完好的桌面足够长，坐两个人都绰绰有余。
最开始几年和格兰芬多一起上魔药课的时候，莉莉经常会和他搭档，两人总是能合作制作出最完美的药剂，为各自的学院赢得加分。但最后两年的魔药提高班上，莉莉坐得远远的，几乎没跟他说过话了。
阴影无声地笼罩住斯内普，身后的墙壁散发着地窖独有的凉意。
昨晚他去校长办公室找邓布利多，但一直等到天亮都没人回来——这位伟大的领袖大概是带着那些匿名小鸟在到处救人。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食死徒们最近的行动把他排除在外了。
斯内普闭上眼睛，不知道第几次在心中问自己，如果当初那个预言他……
不，没有如果。
斯内普猛地睁开眼睛，把视线转向地面闪烁的光影。
一切只是恰巧而已。
恰巧是他透露了预言，恰巧预言里的人与莉莉有关。
后悔没有意义，一切已经发生了。
斯内普试图说服自己，预言涉及的只是她的孩子，他已经请求过黑魔王不要伤害莉莉，只要她不反抗……
但以莉莉的性格，这个的可能性又有多大呢？
莉莉，他的——朋友。
他们还算是朋友吗？
决裂的场面再次浮现在眼前，斯内普默默深吸了一口气。
地窖阴冷的，混杂魔药气味的空气让他重新镇静下来。
斯内普在心中暗暗为莉莉祈祷。她已经成功藏了一年，只要足够小心，自然可以继续藏下去。
至于食死徒同僚们……他们一直完不成任务，大概已经气急败坏了，希望愤怒和恐惧能蒙蔽那些本来就不怎么灵光的脑子。
*
塞拉行走在通向霍格沃茨礼堂的走廊上，暗暗怀疑自己是否因为缺少睡眠以至于脑子有点不灵光。
她在昨天下午询问庞弗雷夫人那瓶银色缓和剂的相关信息，但却得到了“没有什么银色缓和剂”的答复。
会是她看错了吗？
金灿灿的夕阳里，露出疑惑神情的校医女士领着她走到了药柜边。
“如果你确定自己没有看错的话，”庞弗雷夫人停在了某一列药柜前，“那瓶缓和剂……我记得当时是在这里拿的，它的制作者应该是西弗勒斯……没错，他当时刚刚做好，放在最外面了……就是我当时拿的那瓶。”
可惜当时的那一瓶已经喝光，没办法再拿出来验证或者比对。而经过昨晚的尝试，摆在同一层药柜的其他出自斯内普教授的缓和剂并不能起到同样的效果。
“或许你可以请西弗勒斯再制作一瓶，”庞弗雷女士补充道：“西弗勒斯会对这个感兴趣的。”
塞拉回忆着庞弗雷女士对这位前学生现同事的乐观期望，眼前浮现的是跟在和蔼的邓布利多校长身后的严肃男巫略显憔悴的脸。
希望吧……
塞拉试图分析亲手制作的魔药可能有特殊效果这件事对一个魔药学教授的吸引力。
即使这意味着，因为一个见过几面的学生毫无凭据的胡言乱语，他需要牺牲休息时间，大量重复制作看起来毫无区别的药剂，只是为了她的安眠。
塞拉放慢脚步，想找到提高可行性的方法。
耳边传来有节奏的草叶摩擦声，有什么东西正在接近这里。
塞拉握紧魔杖。
一只毛色暗灰的猫轻盈地从半开的城堡窗户跳进来。它凸起的暗黄色眼睛盯着塞拉，慢吞吞地伸了个懒腰。
这是管理员费尔奇的猫，它长得和它的主人很像，也和它的主人一样神出鬼没，尤其爱告状。
费尔奇的猫嘴边的毛发黏着一些暗红色的东西，塞拉垂下眼，收起魔杖轻声问好：“早上好，洛丽丝夫人。”
仰着头的猫用爪子洗了洗脸，慷慨地收回锐利的目光，缓缓晃了晃尾巴，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开了。
总有小巫师认为投喂洛丽丝夫人能有效降低自己违规时被城堡管理员先生抓住的概率。
事实上，没有人能证明这一点，但显然，他们宁肯去和脏兮兮的疑似猫狸子的猫搞好关系，也不愿意多看那个阴森森的疑似哑炮的管理员一眼。
搞好关系的方法包括但不限于随身携带被迷昏的小老鼠、小鸟、干肉块等，相当直白的投其所好。
塞拉眯起眼睛，成功抓住了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想法。
魔药课教室的门开着，冷飕飕的风混着魔药材料的气味从里面冲出来，吹得塞拉鼻子有点痒。
她探头看了一眼。
昏暗的教室里没有人，只零散地摆了几张桌子。这几张桌子隔的很远，仿佛有什么神秘力量让它们彼此忌惮。
塞拉竖起魔杖看了眼时间：
【08:58】
她左右转头看了看，走廊上最后一个走动的人也消失在楼梯转角。
【08:59】
塞拉翻出课表确认自己没有走错教室。
【09:00】
代表整点的绿光在魔杖尖端闪烁。
这光芒也倒映在塞拉陡然变得惊恐的蓝色的眼睛里。
明亮的蜡烛光芒被黑暗吞没，脚下坚硬的地面变成一踩就陷进去的落叶堆……
塞拉的心脏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如果……”空无一人的教室里飘出嘶哑的声音，眼前真实的魔药课教室缓缓替代了虚幻的阴森禁林。
塞拉抬起手肘抵住墙壁借力站稳，感受着心脏的跳动慢慢平复。
教室内传来的声音冷冷地继续说道：“如果你不想上课，小姐，请你转身离开，而不是顶着苍白的不情不愿的脸像石像一样站在门口。”
塞拉松开因为用力握住魔杖而攥得发白的手。
这不是食死徒，也不像皮皮鬼的风格，这两个绝不可能说“请”这个词……
霍格沃茨又引进新的鬼魂了？
塞拉盯着发出声音的昏暗角落。
“新的鬼魂”在塞拉的注视下从侧面墙角的阴影中长了出来。
首先浮现的是一只鹰钩鼻，然后是苍白的脸以及一线抿紧的薄嘴唇，最后，这个高大瘦削的人影披着张牙舞爪的黑色外袍脸色不善地走到了门边。
“斯内普教授。”塞拉突然觉得嗓子有点干。
真是坏运气，她没有走错教室，但她的同学好像都迟到了，斯内普教授好像还误以为她不想来上课……
这很可能招致他的怒火而给她的计划增加难度。
空气安静了一会。
在塞拉觉得自己真的要变成石像时，斯内普教授终于点点头。
他平平的嘴角向两边扯了扯——这个表情绝对算不上和善——用他低沉的嗓音说道：“温特小姐……”他停顿了一下，“进来上课。”
他利落地转身，手中魔杖一挥，向讲台走去。他身后，魔药课教室的大门缓慢地关闭。
塞拉赶忙趁着门还没彻底关上闪身走进教室。
斯教出场撒花，喝咖啡命很苦的样子（不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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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魔药课提高班（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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