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大难临头
“塞巴斯蒂安。”那个人轻轻的低语。他的声音却像蛇一样滑行在整个房间，“我很信任你。”
“是，是的。”跪在地上的人身形介于男孩与男人之间，他畏首畏尾，战栗不止，发出的每一个音节都在哆嗦，“我辜负了您的信任，我的主人……”
“够了。”那人打断他的话，“你和你的家族需要受到惩罚……”
又是一年圣诞节。
克卢希丝今年受邀去了马尔福家，她很久没和纳西莎见面了。
“这是什么……？”克卢希丝扯了扯围巾，眯起眼睛看着在马尔福庄园的紫杉树篱上踱步的白色大鸟，“白孔雀？”
纳西莎抿嘴勉力笑了笑，一向矜持的面孔上裂开了一条缝。
马尔福庄园的内饰金碧辉煌，光门厅就已是普通人家客厅的两倍大，一条名贵富丽的奥布松长地毯覆盖了整个门厅的石头地面。而大厅则被一张漆黑的安妮女王风格的长桌所横贯着。这并不是克卢希丝第一次来，比起上一回，大厅里又新添了不少名贵器具和油画。
克卢希丝解下斗篷交给旁边侍候着的家养小精灵，挑剔地环顾一周，这地方连天花板都闪得扎眼。精雕细刻着九头蛇首的大理石壁炉的火焰都像烧着金子似的闪亮，火光给室内家具都镀上一层金色。
卢修斯热烈欢迎她的到来，并向克卢希丝高傲地介绍了那些价格不菲的收藏品——它们大多来自无数个世纪以前被处死的某个男巫或女巫。
“好极了，好极了。”克卢希丝随意的敷衍着。终于到了用餐时间，头盘上了十几道，餐桌上静谧无声，克卢希丝秉持优秀的用餐礼仪，木头人似的切着盘里的熏鱼。
“怎么样？”纳西莎询问，她的蓝眼睛很期待似的注视着克卢希丝的脸。
“味道很好。”克卢希丝用手帕捻了捻嘴角，并略带别扭地微微一笑。
家养小精灵有条不紊地在席间传菜，克卢希丝始终低着头，卢修斯微微侧头和纳西莎低声交谈。
“康奈利……他想要我帮帮他，何乐而不为？那对我们都有好处。”
纳西莎和他耳语了几句，卢修斯面色一变，肉眼可见的恼怒迅速占据他的面部。他像只喷气的火龙一样翕动鼻翼，发出一声嗤笑。
“塞巴斯蒂安惹了大麻烦……把东西藏好……邓布利多……”他的嗓门有些提高。说话间夹杂着嘈杂的刀叉切割肉类的声音，纳西莎在衣袖下捉住卢修斯的手腕，眼睛转向克卢希丝的方向，示意这里还有别人。
克卢希丝此时正弯腰捡着掉在地上的餐巾。
卢修斯立刻噤了声。他脸上带着明显的烦躁，有些用力的把叉子捅进一块牛排里。
克卢希丝直起身子坐正了，一个家养小精灵立刻走上来，把那条掉在地上的餐巾拿走了。过不了一会，另一个家养小精灵走到她身边，带着一条新的餐巾。
克卢希丝拿过新餐巾垫在腿上，并没有看小精灵一眼，随意地擦了擦手。
她宁可作出失仪的样子，也绝不惹祸上身。
“晚上在这留一夜吧。”纳西莎手扶上她的肩膀，说道，“我和姨妈说过了。”
克卢希丝只是点头，目光却移向别处。
纳西莎领着她去了房间，房间装潢简单，没什么多的东西，只是给客人作临时下榻用的。克卢希丝摸了摸挂在床头的圣诞袜，和纳西莎说过晚安后，她就把门带上，退出去了。
塞巴斯蒂安怎么了？她感到焦虑。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他永远不会让任何人放心。
“别让她知道了。”卢修斯仰面躺在床上，纳西莎半靠在枕头上，手里握着本书，随意翻了几页，转身轻轻把灯吹灭了。
黑暗中，她眼睛里泛起水光，像是不忍的样子，然而并没有落泪，纳西莎合了合眼睛：“我清楚。没有告诉她，你自己也小心不要说漏嘴了。”
她躺下来翻了个身，面对着她丈夫，最终还是说：“但她……唉。她应该有知情权。”
卢修斯打断了她：“你觉得她会同意吗？无论她知不知道，你这个表妹总归还是要加入，难道她知道了就能改变什么？”
他停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激动了，于是放缓了声调。
“这是主人的命令，亚克斯利家族必须再有一个人，要怪就怪塞巴斯蒂安，他没把…保管好，惹上了这样的麻烦，主人原本想要老亚克斯利……但她被推出去了。”
纳西莎转过脸，把手垫在眼睛和枕头之间，发出细弱的抽泣声：“她才16岁……”
卢修斯叹息了一声：“正好让她和雷古勒斯作伴了，主人需要一个新的保管…的人选。”
“现在的关键是，怎么把她带到主人面前。”
“新学期诸事顺利。”纳西莎握着克卢希丝的手，后者站在壁炉前，身上披着件厚厚的长斗篷，听到这话点了点头。
“你快毕业了，想过就业吗。”纳西莎莫名地问了一句，随即心下一痛；这几乎是一句废话，她自己也清楚，克卢希丝的未来是怎样的，安排的明明白白。
克卢希丝情绪平淡无波，她轻轻松开纳西莎的手指：“我和雷古勒斯已经在母亲的决定下订婚了，我想，我应该没有出门自己选择就业的机会。”她冷冷哂笑，僵硬而讽刺地扯了扯嘴角。
绿色火光顿起，克卢希丝的身影消失在壁炉中。
再度回到学校，整个霍格沃茨，尤其是斯莱特林内部，气氛压抑很多。新的学生涌入，看到克卢希丝都会低头避开。塞巴斯蒂安这个不折不扣的蠢货，就差把自己是食死徒写在脸上，黑魔王真的会允许这种蠢东西待在自己麾下吗？全霍格沃茨的学生估计超过半数的人都知道了。
而克卢希丝作为他的亲眷，自然也是被避之不及的存在。
她懒得搭理，毕竟现在她更多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身上。黑魔王的势力在不可避免地崛起，新上任一年的部长明彻姆是个强硬派，阿兹卡班周边驻防的摄魂怪数量达到从前的一倍以上，但面对那位也只是勉强硬撑。她原本不是个关注时政的人，但现在也不得不拿起预言家日报。
最使她担忧的是雷古勒斯，他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一天比一天阴郁，笑容似乎从他身上被夺去了。他退出了斯莱特林魁地奇球队，几乎不再拿起扫帚，偶尔克卢希丝能见到他，他的眼里却满是沉沉的忧思和野心。
“你发生了什么？”那天吃晚饭时，克卢希丝忽然问他。
雷古勒斯抬头看了她一眼，喝了口柳橙汁，咽下去后才开口：“怎么突然问这个？”声音有些发抖。
克卢希丝没说话，而是突兀地向下看，似乎突然对霍格沃茨的桌布产生了莫大的兴趣；雷古勒斯放在桌上那只手也是发抖的。
“没什么事情。”雷古勒斯说，“就那样，我去斯拉格霍恩那做了就业指导，父亲计划让我进魔法部 ，你觉得呢？哪个部门适合我？”他刻意地伪装出放松的语气。
撒谎。克卢希丝盯着他。
“你之前明明说过那位大人对你很有兴趣。雷古勒斯，我的记性好着呢。”克卢希丝说，“你自己也很想去，没必要顾虑我的想法。”
雷古勒斯深深地看着她，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出来，但又咽回去了。
“你为什么不打魁地奇了？”克卢希丝继续问，她有太多问题想一股脑问出来，“是因为那位大人？你太忙了？”
雷古勒斯避开她的目光：“O.W.L.s在即，学业更要紧。”
“既然你都要加入食死徒了，”克卢希丝冰冷地说，“那位大人很在意属下的成绩吗？”
“雷古勒斯，我看不明白。”她放软语气，想分散注意力似的拿起酒杯，“你现在谎话连篇。”
一个世纪那么久的沉默，他们身边的学生已经走完了，连刀叉餐具相碰的声音都没有，安静地像一座死坟。
“是。”
对面忽然响起声音。
“我是要加入了，就在这个学期。”
“祝贺你。”克卢希丝看着他，“你一定很高兴。”
雷古勒斯目光灼灼，他握紧了手中的叉子，仿佛看见了纯血统一片光明的未来。
“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了？”她说，“包括姨妈？”
“包括妈妈。”雷古勒斯说。
这天晚上外面难得下了雨，晚冬的雨格外凌厉和冷漠，克卢希丝走回寝室的路上看见了塞巴斯蒂安，他还是那副行色匆匆，不知道忙些什么的样子，顺着向地窖的楼梯下去了。
“塞雷纳德，”克卢希丝走进寝室，习惯性地打了声招呼。
没有人回应。
她脱下靴子，换上拖鞋，抬起头时，却发现壁龛前站了一个陌生的红头发女孩。
这女孩看着比她们年纪小，斯莱特林，一张娃娃脸，满头淡金红色的细密卷发，一看见她就好像呼吸困难似的满面通红。
克卢希丝缓缓挑起一边的眉毛：“你是？”
塞雷纳德从盥洗室里面走出来，手里拿着她的魔法梳子：“千万别用坏了，不然让你赔。”她挑剔地对那女孩说。
她转过头：“你回来了？”注意到克卢希丝探究的目光，塞雷纳德说，“这是三年级的亚历珊卓·艾克莫。”
“她找你借东西？”克卢希丝说，把校袍挂在衣架上。
艾克莫找准时机离开了，她向着塞雷纳德连连道谢，边退出去把门关上。
总感觉有什么古怪，克卢希丝的第六感开始活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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