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伏地魔的统治下，他们今年显然不能再去霍格莫德了。
艾诺本来还想趁机去买点魔药材料，她的复方汤剂快用完了。
另外，大战在即，她迫切需要多熬制一些必要的魔药以备不时之需，比如补血剂、解毒剂等常用魔药和……福灵剂。翻遍了自己的无痕伸展挎包和从家里带来的微薄储备，材料缺口依然巨大。
没办法，只能搜刮一下斯内普的储藏室了。这个念头让她既有些心虚，又带着点破罐破摔的坦然——毕竟，他们现在是合作关系，不是吗？
这天晚上，艾诺再一次出现在校长室门口。惊奇的是，她还没说口令——口令几天前刚被斯内普换成了月长石，滴水嘴石兽就仿佛感应到什么，带着一种不情不愿的迟缓，自己向一旁滑开了。
艾诺的心跳漏了一拍，深吸一口气，踏上旋转的石阶。
推开沉重的栎木门，斯内普果然已经一脸阴沉地等在那里。壁炉的绿火在他身后跳跃，将他的身影拉长，投在布满书籍的墙壁上。
“弗洛斯特女士，深夜造访校长办公室，有何贵干？”
艾诺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理直气壮：“我的复方汤剂……不够了，想借用一些魔药材料。”她决定开门见山。
斯内普的眉梢极其轻微地挑动了一下，仿佛听到了什么荒谬绝伦的笑话。“借用？”他拖长了音调，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我假设你指的是我私人储藏室里那些……价值不菲且来之不易的材料？”
“是啊，我需要熬制新的复方汤剂，”艾诺无视他的讽刺，语气坚定地列出清单，“还有福灵剂、补血剂、解毒剂、烧伤药膏……”
“福灵剂？”斯内普打断她，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被冒犯的尖锐，“你以为那是什么？蜂蜜公爵的比比多味豆吗？随随便便就能熬一锅出来？需要的材料、时间和技巧，足够让一个平庸的魔药师发疯十次！”
“我知道它很难，但我必须熬制！”艾诺毫不退缩，直视着他，“大战半年后就会爆发，我……我们需要它！同样也需要那些基础魔药救命！难道你现在还有时间和精力熬制这些简单的魔药吗？”她特意加重了“简单”二字，她知道斯内普最近在为伏地魔熬制一些稳定灵魂的高级药剂——毕竟自从摧毁冠冕后伏地魔的灵魂就越来越不稳定了，常常暴怒。
“我的材料不够了，霍格莫德去不了，对角巷更是龙潭虎穴！整个霍格沃茨，除了你的储藏室，我还能去哪里找齐这些东西？难道去找斯拉格霍恩教授讨要，然后让整个城堡都知道萨沙·福西特是个魔药大师吗？”艾诺补充道。
“所以你就理所当然地把主意打到我头上？”斯内普向前逼近一步，黑袍带起一阵微冷的风，“用我的材料，浪费我的收藏，去满足你那不切实际的妄想？弗洛斯特，你的脸皮厚度，倒是与日俱增！”
“这不是妄想！这是必要的准备！”艾诺感到一阵火气上涌，“我们是在合作！是为了同一个目标！难道你希望在食死徒毒杀我的时候，连一瓶像样的解毒剂都没有吗？还是说，你觉得我死了也无所谓，只要……”
“砰！砰！砰！”
一阵粗暴的砸门声骤然响起，打断了艾诺的话，也打破了办公室里剑拔弩张的气氛。那声音又急又重，带着一种蛮横的催促，仿佛下一秒就要破门而入。
斯内普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阴沉，眼中寒光一闪。他猛地转头看向门口，又迅速扫了一眼艾诺，那眼神里的含义清晰无比——麻烦来了。
“进去！”他压低声音，几乎是命令式地低吼，魔杖迅速指向办公室侧面通往他私人卧室的门。门无声地滑开一道缝隙。
情况紧急，不容多想。艾诺没有丝毫犹豫，身体比思维更快行动，一个箭步闪身钻进了那道门缝。在她身后，门无声地、迅速地合拢，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斯内普的卧室，与艾诺想象的样子截然不同。
没有华丽的帷幔，没有舒适的地毯，甚至没有一张像样的书桌。这里更像是一个极度简约甚至可以说是冰冷的避难所兼小型魔药工作室。
房间不大，光线昏暗，唯一的光源是床头柜上一盏样式古旧、光线微弱的铜制油灯。墙壁是未经粉刷的粗糙石壁，透着霍格沃茨城堡本身的古老和寒意。空气中弥漫着复杂的气味——陈年的草药味混合着旧羊皮纸、淡淡的灰尘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苦艾酒的气息？这气味并不难闻，却带着一种拒人千里的疏离感，如同斯内普本人。
一张狭窄的单人床紧贴着内侧墙壁，铺着简约的灰色床单和一条薄薄的深色毛毯，毫无褶皱，平整得像块石板。
床对面是一个巨大的橡木立柜，柜门紧闭，但柜子顶部堆放着一些蒙尘的厚重书籍和几个上了锁的锡罐。
最引人注目的是房间角落里一个带多层抽屉和玻璃橱窗的工作台。台面上散乱地放着研钵、杵、银质小刀、天平和一些空的水晶瓶，旁边还堆着几捆扎好的风干药草。橱窗里则整齐地码放着颜色各异的魔药原料粉末、切片和结晶块，标签字迹小而工整。工作台旁边的地上，甚至放着一个半满的、散发着奇异植物气味的大木桶。
这人好像有强迫症，那他为什么不把自己的油头好好洗一下？艾诺邪恶地想着。
这里没有舒适，只有实用；没有温情，只有专注。处处散发着孤独的气息。艾诺甚至能想象到斯内普深夜在这里处理魔药，或者在油灯下阅读古书的样子。
她屏住呼吸，尽量让自己紧贴着冰冷的石壁，侧耳倾听门外的动静。
办公室内，斯内普在艾诺消失的瞬间，脸上所有的激烈情绪如同被冰封，迅速转化为带着厌烦的冷漠。他整理了一下长袍前襟，用魔杖对着门的方向一挥，解除了静音咒，然后才用不悦的语调开口：“进来。”
门被猛地推开，阿米库斯·卡罗那带着酒气和汗臭的身影挤了进来。他脸色通红，眼神浑浊，显然喝了不少，走路都有些摇晃。他那双小眼睛像老鼠一样在昏暗的办公室里四处扫射，最终落在站在壁炉前的斯内普身上。
“西弗勒斯！”阿米库斯大着舌头喊道，声音洪亮而粗鲁，“刚才……刚才好像听到你这儿有点动静？吵吵嚷嚷的？”他打着酒嗝，努力想装出关心的样子，但更像是在搜寻什么把柄，“没事吧？是不是……是不是有什么小崽子溜进来捣乱了？让我帮你教训教训！”他兴奋地抽出魔杖，在空中胡乱挥舞了一下。
斯内普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像在看一块发霉的抹布。
“动静？”他慢条斯理地重复，声音冰冷滑腻，“卡罗教授，你大概是喝多了，把走廊里费尔奇那只蠢猫的声音，当成了我办公室里的交响乐。”
他的解释合情合理，语气中带着一丝对阿米库斯多管闲事的轻蔑。阿米库斯愣了一下，又狐疑地扫视了一圈办公室，确实没发现任何可疑的人影或打斗痕迹。斯内普的平静和那理所当然的冷漠态度让他一时语塞。
“呃，那……那行吧，”阿米库斯讪讪地收起魔杖，酒意似乎清醒了一点，“我就是……就是听见了，过来看看。毕竟现在……现在特殊时期嘛，小心点好，嘿嘿。”他干笑了两声，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
“你的关心我收到了，”斯内普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眼神中流露出杀意，“如果没有其他重要事务需要深夜打扰，卡罗教授，你可以离开了。”
阿米库斯脸上的横肉抽搐了一下：“好吧！好吧！我这就走！”
他嘟囔了一句什么，转身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还差点被门槛绊倒。
办公室的门被重重关上。斯内普站在原地，静静地听着阿米库斯沉重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又凝神感应了片刻，确认没有其他窥探者后，才走到卧室门前，无声地拉开了门。
艾诺立刻闪身出来，脸色有些发白，显然刚才的紧张并未完全消退。“他走了？”
“走了。”斯内普简短地回答，走到办公桌后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似乎在重新评估眼前的状况和这个麻烦的合作者。
艾诺深吸一口气，重新面对他，刚才被打断的请求再次变得紧迫。“材料……”
斯内普抬起手，打断了她的话。他盯着艾诺看了几秒，那目光锐利得仿佛能穿透她的颅骨，评估着她浪费材料的可能性。
办公室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壁炉火苗的噼啪声。
“福灵剂，”斯内普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平板，“成功率低于三成，就是对我材料的亵渎。”
“没问题！我有信心！”艾诺立刻保证，眼中闪烁着决心，“而且，即使福灵剂不成，其他魔药我绝对可以保证质量！我毕竟拿到了魔药学的N.E.W.T.S证书呢！我熬制魔药的水平……”
“哼，”斯内普冷哼一声，打断了她自夸的苗头，“你复方汤剂的气味都处理不干净，还敢谈水平？”
艾诺一噎，想起了那个致命的非洲树蛇皮气味暴露事件，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可是那也不能怪她嘛，毕竟再没有人的嗅觉会像斯内普那样灵敏了吧！
斯内普的指尖停止了敲击。他似乎做出了某种决定，尽管这个决定让他看起来极其不情愿。“材料，可以借给你。”他缓缓说道，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
艾诺眼睛一亮，刚要道谢——
“但是，”斯内普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熬制过程，必须在这里进行。在我的眼皮底下。”
艾诺愣住了：“这里？校长办公室？”
“不然呢？”斯内普挑眉，嘴角勾起一个刻薄的弧度，“难道让你把坩埚架在拉文克劳公共休息室？还是指望你那个冷清的宿舍能提供稳定的火源和无干扰的环境？最重要的是，”他身体微微前倾，黑眸紧盯着艾诺，“我需要确保我那些珍贵的材料，不会被你笨拙的操作浪费掉，或者……落入不该落入的人手里。在这里，我能随时纠正你的错误，弗洛斯特女士。”他最后一句充满了对艾诺魔药技术根深蒂固的怀疑。
“我同意。”艾诺点头，没有犹豫。
“很好。”斯内普似乎对她的识相还算满意。他站起身，走向壁炉。“你的宿舍壁炉，编号多少？”
艾诺报出了拉文克劳塔楼里她所住的那间宿舍壁炉的飞路网编号。
斯内普从壁炉架上拿起一个装着银绿色粉末的骨灰瓷罐，用魔杖对着壁炉里跃动的绿色火焰，低声念诵了一串复杂的连接咒语，魔杖尖端流淌出细密的银色符文，融入火焰之中。火焰的颜色似乎变得更加深邃稳定了些。
“连接已经建立，”他放下魔杖，转身看向艾诺，“以后来校长办公室就通过壁炉，明白了吗？”
“明白。”艾诺记下。
“如果你发现飞路网被封，那就是我这里有人或是……不方便，”斯内普补充道，语气带着警告，“不许擅自闯入！如果你撞见了什么不该看见的，后果自负。”
“没问题。”艾诺郑重承诺。
斯内普走到卧室那个巨大的橡木立柜前，用魔杖在几个隐蔽的点位敲击了几下，立柜无声地滑开，露出了后面隐藏的如同小型魔药库般的储藏室。
各色水晶瓶、锡罐、玻璃罐、干燥的草药束、奇异的生物器官……分门别类，码放得一丝不苟，在昏暗光线下闪烁着微光。艾诺甚至看到了她急需的非洲树蛇皮和稀有的犰狳胆汁。
斯内普没有让她进去，只是站在门口，用魔杖随意指了几个区域：“基础材料在那边。福灵剂所需的珍稀材料……等你证明自己的魔药水平后，再来拿。现在，拿上你今晚需要的复方汤剂材料，立刻离开。我要休息了。”他下了逐客令，显然今晚的“惊喜”已经够多了。
艾诺没有废话，迅速而精准地从他指定的区域取走了足够的双角兽角粉末、非洲树蛇皮碎片、流液草茎干和几样辅助材料。
接着她抱着材料走向壁炉，对着壁炉抓起飞路粉。
“拉文克劳塔楼，七号宿舍。”她清晰地说出目的地，将飞路粉撒入火焰。
绿色火焰猛地蹿高，将她包裹。在消失前的最后一瞬，她似乎看到斯内普正凝视着她，侧脸在跳动的火光下显得异常疲惫。
火焰熄灭，办公室里恢复了寂静。
斯内普走到壁炉边，凝视着火焰，低声补充了一句只有自己能听见的话：“蠢货，这里至少比你的塔楼安全。”他挥动魔杖，熄灭了大部分光源，只留下一盏小灯，高大的身影缓缓融入了办公室的阴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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