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的门在身后沉重地关上,隔绝了走廊里最后一丝微弱的光线。西弗勒斯·斯内普背靠着冰冷的橡木门板,疲惫如同潮水般淹没了他的四肢百骸。
处理完卡罗兄妹关于海格事件的聒噪报告后,他批改了堆积如山的公文,又应付了几个试图打探消息的魔法部官员的猫头鹰,最后还要为了学生安全亲自夜巡……这一天仿佛被无限拉长,榨干了他最后一点精力。
壁炉的绿火只剩几点余烬,微弱地跳动着,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投下摇曳不安的巨大阴影。寂静无声,只有墙上画像们的均匀呼吸声。
他没有走向办公桌,而是径直推开侧门,走进了自己狭小、冰冷的卧室。
这里是他唯一的避风港,一个充斥着草药、羊皮纸和他自己独特苦艾气息的堡垒。他需要片刻的喘息,需要将脑子里那些令人作呕的面孔——卡罗兄妹谄媚又愚蠢的嘴脸、魔法部官员虚伪的试探——统统驱逐出去。
他走到角落那个带玻璃橱窗的工作台旁,没有开灯,借着窗外洒进来的稀薄月光,熟练地从一个上了锁的抽屉深处,取出一本厚重的没有任何标题的书。
书页边缘磨损得厉害,内页泛黄,散发出古老羊皮纸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黑暗气息。这不是什么愉快的读物,而是一本详尽得令人毛骨悚然的黑魔法典籍大全,是他早年……在某些不太光彩的渠道获得的战利品。在神经时刻紧绷如琴弦的日子里,阅读这些晦涩危险甚至是邪恶的知识,对他而言,竟成了一种特殊的放松方式,能让他暂时忘却现实的污浊和自身的枷锁。
他走到床边坐下,将书放在膝头。冰冷的油灯被他用魔杖点亮,豆大的火苗在玻璃罩内跳跃,勉强照亮了书页。
他翻到上次中断的地方——关于“黑魔法能量容器”的章节。书中详细论述了各种用于束缚、储存或转移强大黑暗力量的媒介,从简单的诅咒物品到复杂的炼金矩阵。他修长而苍白的手指划过那些密密麻麻的带着古老插图的手写体文字,试图将思绪沉入其中。
然而,今晚的平静注定是短暂的。
就在他刚刚翻开新的一页,目光落在“次级魂匣的共鸣效应”这个副标题上时,一股灼热的刺痛感猛地从左臂内侧炸开!
黑魔标记!
斯内普的身体瞬间紧绷如铁,所有的疲惫和试图放松的念头被这尖锐的召唤撕得粉碎。他猛地站起身,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那本厚重的典籍被他随意地丢在冰冷的床铺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站起身,魔杖滑入掌心,黑袍翻卷,大步流星地冲出卧室,甚至没有再看那本摊开的书一眼。卧室的门在他身后自动关上。
就在门关上的瞬间,一股不知从何处钻入的夜风,带着霍格沃茨城堡的凉意,打着旋儿溜进了卧室。它调皮地拂过床单,吹动了那本摊开的黑魔法典籍的书页。
哗啦——
书页被风向后翻动了一页。
风停息了。昏黄的油灯光下,摊开的书页上,一个触目惊心的单词占据了页眉:
魂器 (Horcrux)
下方是密密麻麻的古老扭曲的文字,详细描述着撕裂灵魂的禁忌仪式、制作魂器的邪恶要求、以及……摧毁它们那近乎不可能的严苛条件。一个象征被分裂灵魂的插图在页脚处若隐若现。
霍格沃茨的大门在深夜中显得格外巍峨而阴森。斯内普如同一个从夜色中凝结出的黑色幽灵,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紧闭的大门前。他微微垂首,姿态恭敬,但黑袍下的每一块肌肉都紧绷着,大脑封闭术构筑的坚冰壁垒在意识深处轰然升起,隔绝一切可能的思想波动。
空气仿佛凝滞了片刻,接着,一股强大到令人窒息的魔力凭空涌现。空间扭曲,伏地魔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斯内普面前。惨白的蛇脸在月光下泛着非人的光泽,猩红的眼眸扫过斯内普,带着审视。
“主人。”斯内普的声音低沉滑腻,如同毒蛇滑过冰面。
伏地魔没有回应他的问候,只是用那双毫无温度的红眼睛盯着他,仿佛在穿透他的颅骨读取着什么。斯内普维持着绝对的静止和思维的空白。
“带路,西弗勒斯。”伏地魔终于开口,声音嘶哑而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去邓布利多的坟墓。”
斯内普的心脏在胸腔里猛地一沉,但脸上没有泄露丝毫情绪。他微微躬身,转身,魔杖轻点,沉重的橡木大门无声地向内滑开。他沉默地在前面引路,脚步在寂静的城堡庭院中几不可闻。伏地魔紧跟在他身后,无形的压迫感笼罩而来,连空气都变得粘稠冰冷。
穿过空旷寂静的场地,黑湖边那座白色大理石坟墓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伏地魔在坟墓前停下,眼睛凝视着墓碑上阿不思·邓布利多的名字,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你可以走了,西弗勒斯。”伏地魔没有回头,声音淡漠。
斯内普没有丝毫停留或疑问,立刻躬身行礼:“是,主人。”
他迅速退开,转身朝着城堡方向走去,每一步都走得稳定而迅速。他能感觉到背后那道冰冷的视线一直追随着他,直到他走入城堡的阴影之中。
他没有回头,径直回到了校长办公室。
办公室内依旧昏暗,只有壁炉里重新燃起的绿火提供着光源。斯内普反手锁上门,隔绝了外界。他没有坐下,而是直接走到邓布利多的画像前,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他来了。去了你的坟墓。”
画像中的邓布利多立刻睁开了眼睛,湛蓝色的眼眸在昏暗光线下显得异常锐利,刚才那种安详的睡意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终于动手了……”邓布利多的声音带着沉重的叹息,还有一丝了然,“为了老魔杖。”
斯内普的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他能拿到?”
“毫无疑问,”邓布利多的画像语气凝重,“他终于得到了它……或者更准确地说,他以为他得到了它。”画像中的老人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混合着疲惫、计划得逞的微光,以及对即将到来的风暴的忧虑。
斯内普沉默了。他能想象那个场景,那个疯子掘开坟墓,攫取他自以为胜利的象征。一种冰冷的厌恶感在他胃里翻搅。
“西弗勒斯,”邓布利多的声音将他拉回,“他拿到魔杖后,必然会测试它的力量。你要更加小心。他对你的信任……或者说利用,恐怕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
“我的处境无需你提醒,邓布利多。”斯内普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冰冷刻薄,但眼底深处的凝重并未消散,“我只关心……他下一步会做什么?霍格沃茨……”
“风暴将至,”邓布利多打断了他,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他得到了他想要的‘武器’,他不会等太久的。城堡里的孩子们……西弗勒斯,尽你所能。还有……艾诺……”
“她在我视线之内。”斯内普生硬地回答,不愿多谈。
邓布利多深深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缓缓闭上了眼睛,仿佛再次陷入了沉睡,但眉宇间的忧虑并未散去。
斯内普转身,不再看画像。他感受到了深入骨髓的疲惫,不仅仅是身体的,更是灵魂上的。
推开卧室的门,油灯还亮着,豆大的火苗摇曳着。他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床上——那本被他随手丢弃的黑魔法典籍还摊开着。
他走过去,准备将它收好。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在摊开的书页上时,他整个人如同被一道无形的石化咒击中,瞬间僵在了原地!
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冻结了。
魂器 (Horcrux)
那个单词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进了他的瞳孔!
他猛地扑到床边,双手几乎是颤抖地捧起了那本沉重的书,油灯的光线被他急切的动作带得一阵剧烈摇晃。
他的眼睛贪婪地、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扫过书页上那些古老扭曲的文字:
“……分裂灵魂的终极亵渎……”
“……谋杀,作为撕裂灵魂的楔子……”
“……将灵魂碎片封存于容器,获得伪劣的不朽……”
“……极度邪恶的魔法造物,散发出古老而强大的黑暗波动……”
“……摧毁极其困难,常规魔法无效……蛇怪毒液……厉火……或特定强大的净化圣物……”
一段段文字如同冰冷的毒蛇,钻入他的脑海。每一个句子,每一个描述,都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他记忆中无数被忽略、被刻意模糊的锁链!
为什么艾诺和邓布利多如此执着于寻找拉文克劳的冠冕?一件“极其关键的黑魔法物品”?
为什么艾诺提到哈利最终能活下来,语气如此笃定,却又讳莫如深?
为什么伏地魔能在索命咒反弹后归来?为什么他的灵魂显得如此……不稳定?
为什么……为什么……
所有的线索、所有的谜团、所有的刻意隐瞒,在这一刻,在这触目惊心的“魂器”一词面前,轰然贯通!
伏地魔制作了魂器!而且不止一个!
拉文克劳的冠冕……是一个魂器!
波特身上有伏地魔的灵魂碎片?!所以他才必须死一次?所以邓布利多才安排了那所谓的生路?!
巨大的震惊如同海啸般冲击着斯内普的理智。他感到一阵眩晕,手指无意识地收紧,几乎要将脆弱的书页捏碎。他跌坐在冰冷的床沿,后背被冷汗浸透。油灯的火苗在他剧烈收缩的瞳孔中跳跃、变形。
原来如此……原来这就是他们死死瞒住他的真相!一个足以让伏地魔将他撕成碎片的秘密!一个……解释了一切疯狂计划的终极答案!
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一尊被遗弃在黑暗中的石像。时间失去了意义。窗外的夜色从浓黑转为深灰,又从深灰透出熹微的晨光。油灯的火苗早已耗尽灯油,悄然熄灭。卧室里只剩下越来越清晰的黎明光线。
这本小说主要是女主视角,但我发现有些情节和斯内普的情感转变有时候比较模糊,所以后面也会穿插一些斯内普的视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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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真相(斯内普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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