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一个清冷午后,天空是洗过般的淡蓝色,几缕薄云像撕扯开的棉絮。霍格沃茨魁地奇球场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下,草皮还带着清晨露水的湿润气息。空气里充满了期待和皮革球的味道。
“加油,哈利!让他们见识见识光轮2000的速度!”罗恩·韦斯莱站在场边,双手拢在嘴边大喊,红头发在阳光下格外显眼。他旁边是赫敏·格兰杰,她正埋首于一本厚重的《古代如尼文简易入门》,但时不时也会抬起头,推推眼镜,关注着场上的情况。
伊芙琳·弗利也站在场边。她看着哈利·波特骑着他那崭新的、流线型的光轮2000在低空做着热身盘旋,火红的队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来到霍格沃茨的日子后,她对魁地奇这项运动也多了不少关注和热情。
“嘿,伊芙琳!看我的!”一个充满活力的声音在她身边响起。里昂·霍华德骑着一把学校提供的、略显老旧的横扫七星,像一阵风似的掠过她面前,栗色的头发被风吹得向后飞扬,脸上洋溢着纯粹而兴奋的笑容。他灵巧地在空中转了个圈,然后稳稳地悬停在伊芙琳前方几英尺处,手里紧紧抓着一个沉甸甸的鬼飞球。
“伍德队长说我传球的时机把握得不错!希望正式比赛时也能这么顺!” 他刚刚成功通过了选拔,成为了格兰芬多魁地奇队的新追球手,此刻正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
“小心点,别得意忘形摔下来。”伊芙琳笑着提醒,但语气里带着真诚的鼓励,“看好你,追球手先生。”
“放心!”里昂咧嘴一笑,正要再飞一圈,球场入口处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一群穿着崭新、银绿色魁地奇队袍的身影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为首的是斯莱特林魁地奇队队长马库斯·弗林特。他块头很大,脸上带着一种傲慢的、志在必得的神情。
与弗林特不同,阿尔伯特·沙菲克,作为斯莱特林的击球手兼副队长,他面无表情地在边上整理自己的装备,动作一丝不苟,带着近乎刻板的沉静。
跟在身后的,是同样穿着崭新队袍、趾高气扬的德拉科·马尔福,他那头淡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格外刺眼。更引人注目的是他们手里拿着的扫帚——七把一模一样、闪闪发亮的、最新款的光轮2001!
格兰芬多队员们的热身动作都停了下来。哈利降落到地面,眉头紧锁。队长奥利弗·伍德走上前去,他的好心情显然被破坏了:“弗林特!这是我们的训练时间!场地是我们先预定的!”
弗林特脸上堆起一个假笑,慢悠悠地从怀里掏出一张羊皮纸,像展示战利品一样在伍德面前抖开,差点戳到他的鼻子。纸上签着一个华丽而熟悉的、带着冰冷气息的花体签名——西弗勒斯·斯内普。
“看清楚了吗,伍德?”弗林特拖长了腔调,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斯内普教授特批,斯莱特林队今天下午使用场地,专门训练我们的——新找球手。” 他故意加重了“新找球手”几个字,目光挑衅地扫过哈利和他崭新的光轮2001,最终落在马尔福身上。
马尔福立刻挺直了背脊,脸上挂着那惯常的、令人讨厌的假笑,用一种刻意拔高的、足以让场边所有人都听见的声音说道:“哦,是的。我爸爸觉得整个球队都应该配得上最好的装备,所以就小小地赞助了一下。”
他抚摸着手中光轮2001光滑的柄身,眼神轻蔑地扫过格兰芬多队员们手中新旧不一的扫帚,尤其是在哈利的光轮2000和里昂那破旧的横扫七星上停留了片刻,发出一声轻嗤。
场边的罗恩气得脸比他头发还红:“卑鄙!你们这是作弊!靠钱买来的名额和装备算什么本事!”
赫敏也放下了书本,眉头紧锁,眼神锐利地盯着弗林特手中的批条和马尔福那副嘴脸。
“规则允许,韦斯莱。”弗林特耸耸肩,故意把批条收起来,叠得整整齐齐塞进口袋,“要怪,就怪你们队长没本事搞到更好的批条,或者……”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格兰芬多队员们,“……更慷慨的赞助人。”
“你!”伍德气得握紧了拳头,脖子上青筋暴起,但他知道和弗林特硬碰硬没有好处,尤其是在对方拿着斯内普的批条时。
就在这时,马尔福的目光落在了场边的赫敏身上。看到她手里那本厚厚的《古代如尼文简易入门》,他灰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恶毒的光芒,嘴角咧开一个更加刻薄的弧度。他拖长了腔调,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球场有些凝滞的空气,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极致的侮辱:
“看来有人需要多读点书,好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嗯……像个泥巴种?不过,有些东西,是书里学不来的,对吧,格兰杰?”
“泥巴种”这个词,像一道淬了毒的冰锥,狠狠地扎破了球场上的所有声音。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阿尔伯特望向马尔福,蹙了下眉。
罗恩的反应最快,也最激烈。他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瞬间涨红了脸,发出一声怒吼:“你竟敢——!”
他猛地抽出他那根破旧的魔杖,手因为愤怒而剧烈颤抖着,直直指向马尔福那张得意的脸,“吃鼻涕虫吧,马尔福!吃鼻涕虫!”
一道刺眼的绿光从罗恩魔杖尖端射出!然而,那光芒极其不稳定,扭曲着,然后猛地反弹回来,不偏不倚地正中罗恩自己的腹部!
“呃——!” 罗恩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猛地弓了起来,脸色瞬间由红转绿,然后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干呕起来。一条又大又肥、黏糊糊的鼻涕虫,伴随着恶心的声音,从他大张的嘴里呕了出来,掉在翠绿的草皮上,缓缓蠕动。
“罗恩!” 哈利和赫敏同时惊呼,冲过去扶住他。
“噗哈哈哈!” 斯莱特林队员们,除了阿尔伯特,都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哄笑声。马尔福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瞧啊!韦斯莱家的穷鬼连个像样的恶咒都使不好!只能喂自己吃鼻涕虫!太适合你了,韦斯莱!你就只配和这种玩意儿打交道!”
弗林特也抱着胳膊,脸上带着残酷的笑意欣赏着这一幕。
场边的伊芙琳,在马尔福吐出那个词——“泥巴种”——的瞬间,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一股寒意顺着她的脊椎爬上来,不是因为天气,而是因为那个词本身所携带的、**裸的恶意和侮辱。
她灰蓝色的眼睛紧紧盯着马尔福那张因得意而扭曲的脸,又看向罗恩痛苦干呕的狼狈样子,再看向赫敏——赫敏正用力拍着罗恩的背,帮他顺气,但她的脸色苍白得吓人,嘴唇抿得紧紧的,那双棕色的眼睛里不再是平日的聪慧灵动,而是燃烧着冰冷的怒火和一种被当众羞辱的屈辱感。她没有哭喊,但那挺直的背脊和紧握的拳头,比任何眼泪都更清晰地表达着她的愤怒和尊严受到的践踏。
一股强烈的反感和愤怒在伊芙琳心中翻腾。她厌恶马尔福那副嘴脸,厌恶他用那个词去攻击赫敏,更厌恶他此刻对罗恩狼狈样子的嘲笑。她下意识地向前迈了一步,手指甚至微微碰到了自己袍子里的魔杖杖柄。就在她几乎要开口斥责马尔福时,一个身影比她更快地冲了过去。
是里昂·霍华德。
他猛地从扫帚上跳下来,甚至没顾上放稳横扫七星。他几步冲到罗恩和赫敏身边,毫不嫌弃地扶住罗恩另一只胳膊,同时挡在了赫敏身前,面向哄笑的斯莱特林队。他脸上那阳光般灿烂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伊芙琳从未见过的、混合着愤怒和保护的严肃神情。他榛子色的眼睛里燃烧着怒火,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地盖过了斯莱特林的嘲笑:
“闭嘴,马尔福!用钱买装备很了不起?靠侮辱别人来显得自己高贵?你那套纯血论的臭裹脚布,只能证明你骨子里的低劣!”
里昂的话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熄了斯莱特林一部分人的笑声。马尔福的笑容僵在了脸上,随即变得更加阴沉和恶毒:“霍华德?你算什么东西?一个连自己父亲是谁都不知道的杂……”
“够了!” 奥利弗·伍德一声怒吼,打断了马尔福即将出口的更加恶毒的话语。他高大的身躯挡在了自己队员前面,脸色铁青,像一头发怒的雄狮。他指着球场入口,声音因极力压抑愤怒而微微发颤:“滚出去!弗林特!带着你们的新扫帚和你们满嘴喷粪的找球手,立刻!滚出我们的球场!就算有斯内普的批条,我也不允许你们在这里污染空气!”
弗林特脸上的假笑消失了,他瞪了伍德一眼,又看了看还在干呕的罗恩和怒目而视的里昂、哈利、赫敏,最后目光扫过脸色冰冷、眼神锐利的伊芙琳。他哼了一声,似乎觉得再待下去也无趣,而且目的已经达到(霸占了场地,羞辱了对手)。
“我们走,伙计们。让这些输不起的家伙自己玩吧。记得清理干净你们的……副产品,韦斯莱。”他故意瞥了一眼地上那条鼻涕虫,然后带着斯莱特林队,大摇大摆地离开了球场,留下刺耳的哄笑声在身后回荡。阿尔伯特回头看了一眼伊芙琳,眸子里带着些许复杂,翻涌起难以言喻的暗流。
球场上只剩下格兰芬多的人。阳光依旧明媚,但空气仿佛凝固了,充满了屈辱、愤怒和鼻涕虫的腥臭气味。
赫敏蹲下身,用魔杖小心地将罗恩吐出的鼻涕虫清理掉,动作有些僵硬。她的侧脸线条紧绷,依旧一言不发。
哈利扶着还在干呕的罗恩,脸色难看。
伍德队长环视着沮丧的队员们和一片狼藉的场边,重重地叹了口气,一拳砸在旁边放扫帚的架子上:“训练取消!解散!”
伊芙琳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马尔福那张刻薄的脸和他吐出的那个词——“泥巴种”——在她脑海中反复回放。那不仅仅是马尔福对赫敏的侮辱,那个词本身所代表的、她从小耳濡目染的血统论调,此刻像毒蛇一样缠绕着她的思绪,让她感到一阵窒息般的恶心。
她看着赫敏沉默而挺直的背影,看着里昂扶着罗恩时那毫不掩饰的关切和愤怒,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过去所身处的那个“纯血世界”散发出的傲慢与恶臭,与马尔福、弗林特之流并无本质区别。
里昂帮着哈利把罗恩扶起来,准备回城堡找庞弗雷夫人。他经过伊芙琳身边时,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和安慰:“别往心里去,伊芙琳。马尔福就是条疯狗。” 但他眼中还残留着对赫敏遭遇的愤怒。
伊芙琳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她默默地跟在赫敏身后,一起离开球场。深红色的袍子被风吹起,拂过她的脸颊。这一次,球场上的冲突,不仅仅是一场关于场地霸占的闹剧,更像是一面镜子,让她看到了自己内心尚未完全厘清的混乱,以及那深植于血脉中的傲慢阴影。
马尔福的侮辱像一颗种子,在她心中埋下,让她开始真正审视那个词的分量,以及它所代表的、她正试图挣脱却尚未完全摆脱的世界。
海格的小屋坐落在禁林边缘,像一颗巨大的、长歪了的棕色橡果。温暖的灯光从圆窗里透出来,烟囱里飘出带着木柴香气的白烟,与禁林傍晚升起的薄雾交织在一起。这小小的、有些歪斜的木屋,此刻成了暴风雨后唯一的避风港。
哈利、罗恩(还在时不时干呕一声,脸色发绿)、赫敏、伊芙琳和里昂,沉默地走向小屋。罗恩的呕吐袋里已经装了几条黏糊糊的战利品,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腥味。
赫敏走在最前面,背脊挺得笔直,脚步却有些快,仿佛想逃离身后球场上残留的屈辱和那个恶毒的词。她紧抿着嘴唇,棕色的眼睛直视前方,目光却有些空洞,仿佛灵魂的一部分还停留在马尔福吐出“泥巴种”那一刻的冰冷羞辱里。
里昂搀扶着虚弱的罗恩,眉头紧锁,栗色的头发在傍晚的微风中显得有些凌乱。他时不时担忧地看向赫敏僵直的背影,又看看罗恩惨绿的脸,低声安慰着罗恩:“坚持住,伙计,海格那儿肯定有热茶……或者……呃……强效点的东西。”
哈利跟在赫敏身边,几次想开口说些什么,但看到赫敏那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侧脸,又把话咽了回去。他碧绿的眼睛里充满了愧疚和愤怒——既是对马尔福,也是对自己没能及时阻止罗恩那失控的恶咒。
伊芙琳走在最后。袍子被她无意识地攥在手里,指节微微发白。她的目光始终落在赫敏那挺直却显得异常单薄的背影上。马尔福那张刻薄的脸和他吐出的那个词——“泥巴种”——像烧红的烙铁,反复烫在伊芙琳的心上。她感到一种混杂着愤怒、恶心和……一种奇怪的、感同身受般的刺痛。那个词不仅仅侮辱了赫敏,它像一把淬毒的匕首,也刺穿了伊芙琳自己试图构建的、与那个傲慢纯血世界割裂的壁垒,让她看到了那壁垒之下依旧残留的污秽。
“砰砰砰!”哈利用力敲响了海格小屋厚重的橡木门。
门几乎是立刻被拉开了。海格巨大的身影堵在门口,乱糟糟的胡子上还沾着一点岩皮饼的碎屑。他粗犷的脸上原本带着热情的笑容,但看清门口这群孩子——尤其是脸色惨绿还在干呕的罗恩、以及赫敏那苍白冰冷得吓人的脸色——时,笑容瞬间变成了惊愕和担忧。
“梅林的胡子!你们这是怎么了?快进来!快进来!”海格连忙侧身让开,粗声粗气地招呼着。
小屋里的温暖和混杂着木柴、岩皮饼、茶香以及某种神奇生物皮毛的味道立刻包裹了他们。牙牙兴奋地扑上来,湿漉漉的鼻子挨个嗅着。壁炉里的火焰噼啪作响,驱散着傍晚的寒意。
“坐!都坐下!”海格手忙脚乱地清理开桌子上的大铜壶、几块刚烤好、硬得能当武器的岩皮饼和一叠《预言家日报》。“罗恩小子,你这是吃了啥不干净的东西?”他关切地看向还在干呕的罗恩。
“不……不是吃的……”罗恩虚弱地摆摆手,又是一阵反胃,赶紧对着纸袋。
哈利简短地、带着压抑的怒火,讲述了球场上的冲突——斯莱特林拿着斯内普的批条霸占场地,马尔福炫耀新扫帚和买来的位置,然后……他说到这里顿住了,目光担忧地看向赫敏。
里昂接过了话头,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愤怒:“然后马尔福那个杂……那个家伙,就用最恶毒的词侮辱了赫敏!‘泥巴种’!罗恩气疯了,想对他施咒,结果咒语反弹了……”
“泥巴种”这个词从小屋里说出来,空气仿佛瞬间又降了几度。壁炉的火焰似乎都黯淡了一下。
海格巨大的身躯猛地一震!他粗壮的眉毛紧紧拧在一起,脸膛因为愤怒而涨得通红,像一块烧红的烙铁。他蒲扇般的大手猛地握紧了拳头,指节发出咯咯的响声,粗重的呼吸像拉风箱一样。
“那个……那个卑鄙下流、满嘴喷粪的小毒蛇!”海格的声音低沉得如同闷雷滚动,充满了骇人的怒意,“他怎么敢?!他怎么敢对赫敏说那个词?!我要把他的脑袋拧下来塞进炸尾螺的窝里!” 他巨大的身躯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仿佛下一秒就要冲出小屋去找马尔福算账。
“海格!别!”哈利和里昂同时喊道,怕他真的冲动行事。
赫敏依旧沉默地坐在壁炉边那张巨大的扶手椅上,双手紧紧抱着膝盖,蜷缩着身体,仿佛想把自己藏起来。她把脸深深地埋在膝盖里,肩膀几不可察地微微颤抖着。
海格的暴怒并没有让她好受,反而像一面镜子,映照出她所遭受侮辱的严重性,让她感到一种更深沉的难堪和无助。牙牙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悲伤,呜咽着把巨大的脑袋搁在了她的腿边。
海格看着赫敏的样子,像一只被戳破的气球,满腔的怒火瞬间化成了心疼和无力。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巨大的手掌烦躁地抓了抓自己乱蓬蓬的头发:“哦,赫敏……好姑娘……别理那个小混蛋!他就是嫉妒你比他聪明一百倍!一千倍!” 他笨拙地试图安慰,声音放得很轻。
海格笨拙地去翻找他的大茶壶,嚷嚷着要给罗恩弄点提神剂,这引起了罗恩新一轮的恐慌性干呕,又忙着把烤得硬邦邦的岩皮饼往哈利和里昂手里塞,试图用食物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里昂努力配合着海格,接过一块能当砖头用的岩皮饼,假装研究它的“独特口感”,试图说点轻松的话题活跃气氛。哈利则忧心忡忡地看着罗恩,又时不时担忧地看向角落里沉默的赫敏。
伊芙琳没有去接岩皮饼。她默默地走到壁炉边,在赫敏旁边的地板上坐了下来。她没有立刻说话,只是拿起旁边小桌上放着的一根长长的、色彩斑斓的凤凰尾羽,无意识地用手指轻轻梳理着那光滑柔软的羽毛。壁炉的火光跳跃着,映在两人身上,在墙壁上投下晃动的影子。
小屋里充斥着海格粗声粗气的安慰、里昂故作轻松的话语、罗恩压抑的干呕声和牙牙的呜咽。但这些声音似乎都离赫敏和伊芙琳很远。
过了好一会儿,伊芙琳才用很轻、只有赫敏能听到的声音开口,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她没有看赫敏,目光依旧停留在手中那根温暖的凤凰尾羽上。
“那个词……” 伊芙琳的声音有些干涩,她似乎在斟酌着每一个字,“我以前……在弗利庄园,在我祖母和她的那些‘高贵’朋友嘴里……经常听到。她们用这个词的时候,就像在谈论花园里需要清除的杂草一样自然,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轻蔑。”
她停顿了一下,手指无意识地捻着羽毛的尖端。
“我一直觉得刺耳,觉得不舒服。但今天……今天听到马尔福用它来骂你……” 伊芙琳终于微微侧过头,灰蓝色的眼睛看向赫敏埋在膝盖里的后脑勺,眼神复杂,“我才真正……感受到了这个词的恶毒。它不是轻飘飘的议论,它是武器。它被说出来,就是为了刺伤人,就是为了把人踩在脚下,就是为了……否定你的一切。”
赫敏埋在膝盖里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但没有抬起头。
“他否定不了你,赫敏。” 伊芙琳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他连你智慧的万分之一都达不到。他只能靠他爸爸的钱,和他那张吐不出象牙的嘴。那个词……它很脏,很恶毒,但它伤不到你真正拥有的东西。你的智慧,你的勇气,你读过的每一本书,你掌握的每一个咒语……这些才是真实的,是那个词碰都碰不到的。”
伊芙琳伸出手,不是去碰赫敏,而是轻轻地将手中那根温暖、光滑、闪烁着奇异光泽的凤凰尾羽,小心翼翼地放在了赫敏紧紧抱着膝盖的手臂旁边。羽毛在炉火的映照下,流转着金红的光辉,像一小簇无声燃烧的火焰。
“你看,” 伊芙琳的声音更轻了,几乎像耳语,“凤凰的羽毛……传说中它代表着重生和不屈。它很珍贵,不是因为它来自什么‘神圣二十八族’的凤凰,而是因为它本身就蕴含着光明和力量。” 她意有所指地说着。
赫敏的呼吸似乎停顿了一瞬。她依旧没有抬头,但那只紧抱着膝盖的手,微微动了一下。指尖,极其缓慢地、试探性地,触碰到了那根放在她手边的、温暖的凤凰尾羽。
她没有拿起它,只是让指尖感受着那光滑柔软的触感,感受着羽毛本身散发出的、微弱却真实的暖意。壁炉的火光在她低垂的眼睫上投下颤动的阴影。蜷缩的身体似乎不再那么紧绷,肩膀那细微的颤抖也渐渐平息了。
小屋里,海格终于“成功”地泡好了一壶浓得发黑、气味可疑的茶,正大声招呼罗恩来“试试效果”。里昂正努力用牙齿和一块岩皮饼搏斗,发出嘎嘣嘎嘣的声音。哈利看着罗恩视死如归的表情,想笑又不敢笑。
嘈杂声中,壁炉边的一小块地方,却仿佛被一种无声的暖流包裹着。伊芙琳没有再说话,只是安静地坐在赫敏身边的地板上,看着炉火。赫敏依旧埋着头,但那只触碰着凤凰羽毛的手,没有再收回去。
那根小小的羽毛,像一个无声的承诺,一个微弱的火种。它无法立刻驱散赫敏心中所有的屈辱和冰冷,但它传递了一个信息:在这个充满偏见和恶意的世界里,她并非独自一人。那份来自朋友:一个同样在挣脱枷锁的纯血女孩的笨拙却真诚的肯定,像炉火一样,在冰冷的心底,悄然注入了一丝珍贵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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