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一年级是怎么做到的?五年级的女级长可从不会对别人那么亲切,她究竟送了什么圣诞礼物给布莱克,自从放假回来,她们在长桌用餐时总黏在一块,我发誓整个霍格沃兹除了布莱克的几位姐姐,没人可以叫她茜茜女士。”
斯内普路过斯莱特林休息室时碰巧听到有人这样说。
他暗自腹诽,何止布莱克,呵,她善于讨所有女士的欢心,连庞弗雷夫人都征服了。
他从旋转楼梯来到医疗翼,果不其然,这次蕾娜·奥利凡德也在。
记得第一次在医疗翼撞见时他们还是病友,他来拿营养魔药,她来拿止痛魔药,两人一人占一个床位,相顾无言。
他极力用自己的袍子遮住魔杖,不想被人发现那是他母亲的旧魔杖。
分院那天他坐在卢修斯·马尔福旁边,听到卢修斯说奥利凡德是个魔杖世家,英国最好的,几乎所有霍格沃兹小巫师的魔杖都是从加里克·奥利凡德手上购买的。而正戴上分院帽的那个女孩是他孙女,这代目前唯一一个孩子,毫无疑问她会是奥利凡德的继承人。
从那以后每次碰见她,斯内普都想办法降低自己魔杖的存在感。二手袍子,二手教材,或许有人能理解,但一根二手魔杖,实在太窘迫了。别的学生也许看不穿,但一个奥利凡德,他没有把握。
但这次也是,奥利凡德只扫了他一眼,显然比起同学的魔杖她更愿意关注手上的那本《7至17岁小巫师常见病大全》。
“庞弗雷女士在忙,感冒药剂库存快见底了,她去找院长拿魔药,拜托我照看这里几分钟,请先等等吧先生。”
斯内普也扫了她一眼。
就说吧,医疗翼的主宰已经被哄得团团转了,这事怎么也轮不到一个一年级。
在等待的过程中又来了几位生病的学生,蕾娜按照庞弗雷的要求做了紧急处理。感冒的丢一瓶感冒药剂,发烧的丢一瓶退热药剂,魁地奇摔断腿的......她拉上帘子扒掉对方的靴子,给伤口用了清洁咒让人躺病床上。
拿到魔药离开的学生出门时自言自语,怎么每次都有你。
没多久,一个赫奇帕奇的男生跑进来,只看表情蕾娜还以为他快死了,赶紧对他施了个检查术,好在只是食物中毒。
“吃了什么?”蕾娜没好气地问。
“巧克力蛋糕。”那男生的声音不太对,可能是声带受伤了。
“厨房的小精灵做的?”
“我室友变形咒变的。”
蕾娜像是被无语到了,借着喘息的功夫把长发扎成马尾,然后给那个男生一个呕吐咒。
斯内普终于相信她之所以被留在这并不是凭借把女士哄得心花怒放的本事,凡是她能解决的都被她打发走了,而那些不该她解决的都躺在床上,他不禁想到她怎么还没有打发自己离开,那不过是一提魔药的事,入门级的。
“奥利凡德家打算转业了?养自己的继承人进圣芒戈?”他凉凉地问,试图让对方注意到自己还在这里,既然她能干活,就快点把药给他。
“很遗憾我毫无兴趣,先生,我只是记得。”蕾娜用一种困惑地语气说,“我也想不通,我看了夫人在医疗翼的全部藏书并确信那是初见,可我答得出上面全部的知识,仅限理论。”
她一边用漂浮咒翻查那个赫奇帕奇男生的呕吐物,试图找出中毒源,一边嘟囔:“我也怀疑是不是加里克做了什么,让知识以一种卑鄙的方式进入了我的大脑。”
呕吐物中一团红色的部分忽然单独飘起,蕾娜回头,看见是斯内普在施咒,“红墨水,从加利福尼亚红杉里提取出来的,结论很明显。”
话音刚落,壁炉中就冒出绿色的火焰,里面出现了庞弗雷女士的身影。
交接很简单,“摔断腿的,树液中毒的。”蕾娜分别指向两个留下的病患,又指向斯内普,“复查的。”
庞弗雷这才关注到角落里坐着的男孩,“哦对,斯内普先生,今天是你复查的日子。”
“但是营养不良和贫血的症状都还在。”蕾娜说。所以她才没用几瓶营养魔药把人打发了,这需要夫人做出判断。
庞弗雷女士的魔杖从斯内普身上滑过,嘴里念念有词:“和第一次来医疗翼时相比已经有所改善了,但明显没有达到营养魔药的理论预期效果,是吸收效果不好吗,可就算个体吸收率低,加上饮食的辅助也不该......”
斯内普听着诊断,突然看到蕾娜抬头瞥了他一眼,意味不明的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心虚使然,他有种不好的预感,下一秒就听对方说,“事实上我认为他有轻度厌食。”
果然,被揭穿了。
许是童年时期营养匮乏,到霍格沃兹后他也曾尽情享受过食物,可两个极端之间的反转让他感到荒唐,牛肋排、甜食、黄油与海鲜,这种东西,这种可以随意获取取之不尽的东西,居然构成了他人生前十一年的困境......居然是如此的没所谓。
那之后他开始克制,食物一旦进入喉管,他就不可避免地回想起自己过去贪婪进食的事实,即羞耻,又丑陋。
但眼前的两位女士绝不认同。
“他在餐桌上通常只吃够基础代谢的食物,可他又不是成年人,十一岁只补充代谢,要拿什么长身体呢?”蕾娜发问。
庞弗雷表示赞同:“斯内普先生,要知道你才是身体的主人,而非医疗翼、我或者蕾娜,当然更不会是魔药,你不能让以上人或物对你的身体全权负责,你得自己更上心才行。我不会给你更多的营养魔药了,还是老剂量,但是答应我下次复查时我会看到你好转,好吗?”
没有人能在医疗翼违抗这位女士,斯内普僵硬地点头,最终拎着一提营养魔药离开医疗翼,他身旁是拎着止痛魔药的蕾娜。
关上门的瞬间,不满的声音响起,“还不知道奥利凡德女士有观察别人就餐的爱好。”听得出,斯内普压抑很久了。
“好巧,我也觉得这不甚礼貌,但假使先生你能对食物保持应有的尊重,也不至于让我陷入失礼的境地了。”
斯内普啧了一声,“我很尊重。”
“是吗,我觉得没有。”蕾娜无所谓地耸肩,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笑,“更重要的是,医疗翼的女王也觉得你没有。”
午饭还是老样子,斯内普草草了事,中途几次抬头,不着痕迹地往向长桌的某处,很好,女王的眼线没在观察他,他打算趁日照充足去外面看书。刚要起身,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看向教职工席位,目光和庞弗雷夫人撞个正着,女王对他微笑。
他认命地坐下,添了两块炸鱼。
午餐后他按计划去湖边看书,那里有棵山毛榉长得格外茂盛,阳光落下时会散出丝绒般的绿色柔光,他猜得有百年了。
他喜欢没课的时候去树下,树荫、水风和空气都是绝佳的书籍伴侣。
可这次被抢先了,他远远就瞟见有人在他专属位置上,捧着一本书。他不满地走近,看清了那个身影。
女王的爪牙,他在心中默道。
她没穿校袍,只在针织裙外面披了一条宽大的披肩,连长发一起裹在里面,整个人悠闲地倚在树干上,像在嘲笑他的一念之差——如果不是那两块炸鱼,他一定会比她早到。
但他不打算让步,平静地注视着前方,他试图用视线传达这个。在他说出‘这是我的位置’前,蕾娜察觉到了他,随即起身。
意识到自己占了别人的位置,她熟门熟路地对树用了个生长咒,踩着榉树伸展出来的枝干一步一步攀上树顶,坐在树的中央平台,把书一展,意思很明确,你看你的我看我的。
两人在Z轴上离得很近,但物理距离够远,互不打扰,倒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斯内普坐到树下也展开自己的书,从蕾娜的角度居高临下,刚好能瞄见他手里那本《家庭常用魔药:初级》,也能瞄见上面的字——斯内普用魔杖留下的,这样他在还书时还能撤销痕迹。
从书的备注来看,他大约是把上面的魔药分为三类,大量的F,光看制作流程就确定自己毫无压力;少量的叉,暂时做不了;和更少量的问号,旁边写着试试看,就今天。
蕾娜轻笑一声,投入到自己的书里。
太阳落山后,气温有些冷了,斯内普坐起身。
不经意间抬头,他看到躺在树顶的蕾娜,女孩一手翻书,一手拿着止痛魔药的玻璃瓶,以一个固定的频率在看书的间隙啜饮。
仔细想想......止痛魔药?
斯内普记得第一次在医疗翼遇到她时她也是去取止痛魔药的,当时他以为是女生很常见的那个。
但根据其他学生的说法,她是医疗翼的常客,出现在那的次数远不止自己撞见的几次,如若学生们每次在医疗翼撞见她的,都是她去找庞弗雷夫人取止痛魔药的时间,那她拿药的频率其实远超一月一次了。
长期的、持续性的、从外表来看没有任何不适的、能靠魔药缓解的疼痛,会是什么呢......
他低头思忖,毫无头绪,可又是一个不经意的抬头,他发现三步之内必有解药,蕾娜·奥利凡德手里翻动的是《全球经典头痛3000例——从病理解析到治疗方案》。
“头疼?”他不自觉地出声。
“不然呢先生,你以为......”蕾娜本能反问,话到一半她忽然反应过来,哇哦了一声,“懂的还挺多。”然后一个翻身改用手臂撑着趴在树顶,便于和对方对话。
“我通常会把十几岁的男生当做外表是人类,构造也人类一样,但本质上和人类没有一纳特关系的特殊生物,他们往往连第一性征第二性征都没分清呢。但是你看起来......”蕾娜来回打量斯内普,随后有了定论,“像个人类。”
斯内普可不觉得这是夸赞,也不喜欢她谈论恐龙的语气谈论同龄人,“特殊生物导致了你的头疼?”
“那倒没有,是找不出原因的头痛症,好像有人在这儿狠狠给了我一板砖。”蕾娜点着自己的太阳穴老实答道,“要是疼得太厉害晚上就会做梦,脑袋被劈成两半那种梦。我每年都去圣芒戈体检两次,美国的伊法魔尼一次,我甚至试了麻瓜医院,可所有治疗师出具的报告都是病因不明,先喝止痛药吧,假如还有效的话。”
“因为占据着斯莱特林最受瞩目的那位女士、无论她的注意力还是她身边的位置,你惹怒了布莱克女士的爱慕者,也可能是爱慕者们。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我们的奥利凡德终于被人套了麻袋,迎来一次麻瓜式袭击,并在清醒后因为承受不了打击而丧失了记忆。或许你是时候振作起来,接受这悲惨的现实了。”
斯内普抻着长音,保持着上挑的语调,和有节奏的断句,编了一出情景剧。蕾娜几乎要气笑,她有理由怀疑斯内普在报复她说他像个人类。
“如果是这样那真是太好了,至少证明我有望恢复。”蕾娜面无表情道,她怕自己忍不住翻白眼,“但是让您失望了,先生,我的头痛是先天的,从出生那一秒就开始了,并且我的记忆完整又连贯,不存在缺损。”
说完她看见斯内普有一瞬的呆怔,紧接着状似在记忆里翻找什么,就在蕾娜以为他为情景剧排了续作,或是又要说出什么让人不快的话时,她听到斯内普说:
“说起来,奥利凡德,你一直在叫我......先生?”
斯内普的语气有几分不确定。
蕾娜也愣住了,好像还真是这样。
不是斯内普,斯内普先生,这些她惯用的对人的称呼。
“我说不清楚,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只是......”这太奇怪了,蕾娜心想,“从第一眼看到您,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应该这样称呼您。”
本章时间点是1972年1月,斯内普第一学年圣诞节假期后,学生们刚回学校不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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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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