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弗雷女士把门打开一条缝，警惕地看着眼前的弗罗斯特，她的嘴唇抿成一条线，看得出来医疗翼中的病患令她十分烦心。
“斯拉格霍恩教授要去邓布利多教授那儿议事，他让我来您这儿关禁闭。”弗罗斯特脸上堆着恰当的不情愿和怨怼。
庞弗雷狐疑地拧着眉毛，但罗齐尔挨了一拳在医疗翼赖着不走的一幕立刻浮上这位校医的心头，她沉着脸点头：“你就是弗罗斯特·乔伊。”
啊哈，在霍格沃茨出名的法子其实很简单——揍断一个纯血的鼻子！
“进来吧，”庞弗雷让开一条窄缝，在弗罗斯特进入后迅速地关上门并且上了锁，“跟着我走，不要乱动东西。”
弗罗斯特老实地垂手紧跟庞弗雷，但他的眼睛正扫来扫去，医疗翼的空间很大，病床都挨着墙放，入夜后窗帘都拉上了。
折了胳膊的多里安·范恩躺在其中一张床上，正在睡觉。
快放假了，庞弗雷女士尽量不让学生在医疗翼过圣诞节，大多数床位都是空置的。
弗罗斯特注意到角落的病床拉着帘子，他多看了几眼，庞弗雷捕捉到了他的好奇，瞪着眼睛正打算警告他，但弗罗斯特率先开了口。
“庞弗雷女士，西弗勒斯是我的朋友，那个帘子里面受伤的人就是他对不对？”弗罗斯特的喉咙里滚动着哽咽——这招是在蜘蛛尾巷练出来的，为了在闯祸后博得琳达·乔伊的轻判，“我几天没见着他了，给他寄信也没有回音。”
庞弗雷女士的眉头松动了一点：“猫头鹰不能进医疗翼，鸟类的羽粉容易污染魔药。”
“他真的受伤了？”
“伤得不轻。”庞弗雷说，她抱起胳膊，“嗯，看来霍拉斯压根就没让你来我这儿，对吧？你是来打探消息的。”
弗罗斯特大方承认：“我担心他。”
庞弗雷很严厉，但她也很善良，弗罗斯特是两天来第一个询问西弗勒斯·斯内普情况的学生，那个苍白消瘦的可怜孩子竟然连个探访的朋友都没有，而那两个今早就被她赶走的惹祸精倒是访客不断。
“五分钟。”
“谢谢您！”
庞弗雷领着他走向角落的床位，校医挥动魔杖，浅蓝色的帘子往左右分开，弗罗斯特立刻钻了进去。
帘子里比弗罗斯特以为的要大，除了病床，还有一把椅子，一个斗柜，一台放着瓶瓶罐罐的小推车。
“五分钟。”庞弗雷女士再次强调，转身离开。
病床里，斯内普那双总盛满刻薄和嘲讽的黑眼睛紧紧闭着，黑发散在枕头上，显得他脸色比平时更苍白。
空气中隐约有清冽的药草味，斯内普一定受了外伤。
弗罗斯特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木头嘎吱一声响。
斯内普便睁开了眼睛。
一瞬的昏沉，他便对上弗罗斯特的视线。
弗罗斯特举起双手：“首先，我承认不经同意就拜访你是很粗鲁无礼的举动，但是我已经来了，并且好不容易争取到一丁点探访你的时间，行行好，斯内普，别马上赶我走。”
斯内普掀起眼皮，弗罗斯特知道他想翻个白眼，但是庞弗雷的药让他的肌肉反应跟不上大脑指令，那看起来像是应允了他的请求。
弗罗斯特抓着膝盖，没见到他的时候他满心担忧，但是真的坐在这位学长的病床边上，他压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斯内普一定会讨厌他的问候和关切，探访病人得说些让他开心的事才行。
弗罗斯特找了个话茬：“邓布利多喊来了波特先生。”
斯内普讥笑道：“然后呢，邓布利多被开除了吗？”
弗罗斯特以为自己听错了，好在他反应很快：“波特家族也是霍格沃茨董事会成员？”
斯内普轻哼一声，眼神空洞地盯着医疗翼灰色的天花板：“詹姆·波特和西里斯·布莱克差点——”
高年级的斯莱特林从被褥中伸出他精瘦的手臂，拽住弗罗斯特的手腕：“给我魔杖。”
冰凉的鸡蛋液又一次从弗罗斯特的头顶流淌到脚跟，但这回斯内普不光在他身上使了幻身咒。
“统统石化。”
弗罗斯特僵硬地立在斯内普床头柜旁边，挨着浅蓝色的帘子，动弹不得地站着。
斯内普的手收回被子中，他仍然紧握着弗罗斯特的魔杖。
几秒钟后，庞弗雷女士掀开了帘子，张开嘴正要赶人，却发现斯内普这儿空荡荡的。
“他走了。”斯内普说。
庞弗雷点点头，嘱托道：“早些休息，如果实在睡不着，床头柜里有稀释后的生死水，能让你睡个好觉。”
帘子重新合上，斯内普的手从被褥中探出，他抓着魔杖，却没有解开弗罗斯特身上的咒语。
因为帘子很快被无形的东西顶出不规则的弧形，接着又飘落着合拢，要么是幻身咒，要么就是——
“嘿，斯内普，别拿魔杖指着我们。”詹姆揭下隐形衣。
西里斯抱着胳膊站在床脚，他踢了踢铁架床，探头往床底看了一眼，确认没有人：“刚才谁走了？埃弗里还是穆尔塞伯？”
斯内普阴沉地瞪着他们，魔杖依然指向两个格兰芬多。
“也许是在我们进来之前，”詹姆说，他朝弗罗斯特的方向走来，然后一屁股坐在床边的椅子里，烦闷地抓了一会儿头发，瞟了一眼魔杖，才对斯内普说，“你不能把莱姆斯的秘密告诉任何人。”
“他是狼人。”斯内普一字一顿地说，“每个月他都在尖叫棚屋里，满月的时候——”
“是的，没错，”西里斯拍了两下床尾的金属架，锵锵声打断了斯内普的话，他警告道，“莱姆斯来霍格沃茨念书经过了邓布利多教授的同意！”
“啊，是了，那么邓布利多对此也负有责任。”斯内普咬着牙，“而你们想用狼人害死我！”
“那是意外！”詹姆解释，弗罗斯特能看出来他尽力在保持冷静，也努力地不喊斯内普鼻涕精，詹姆徒手在空气里比划出一个方形，“尖叫棚屋联通地道的门很结实，那是一扇内开门，莱姆斯不可能打得开。”
斯内普用毒蛇般的嘶嘶声说：“波特，如果你对那扇门那么有信心，那么就坐实了想害死我的人就在你们之中。”
他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游走，那视线令西里斯不快。
“没人在乎你的死活，鼻涕精。”西里斯鼻子里喷出哼声，“但是不要把莱姆斯的事情传得人尽皆知——邓布利多教授也会跟你谈的。”
“他已经和我谈过了。”
西里斯：“那你就该知道——”
“校长不想将你们赶出学校。”斯内普缓缓地说，詹姆和西里斯的脸立刻就明亮起来，斯莱特林勾起嘴角，接着说，“所以邓布利多承诺，你们会向我道歉——真挚的、发自肺腑的——”
“你这个混蛋！”西里斯冲上来，拳头停在半空最终收了回去，“是詹姆救了你的小命！你应该感谢他！”
“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布莱克！”
“我说得有错吗？”西里斯甩开詹姆劝阻的手，“是的，莱姆斯身份特殊，作为他的朋友，我们在湖边讨论晚上陪他度过满月的事，然后呢？你像窃贼一样地偷听我们谈话，跟踪我们去尖叫棚屋，莱姆斯闻到了你，然后他发了狂——”
“也就是说莱姆斯·卢平不受控制。”斯内普冷静地总结，“并且，我不认为我在偷听，你的声音大到鲁伯特·海格在小屋里都挺得见，你是故意的。”
詹姆也忍受不了了：“斯内普，现在这件事情已经有结论了，谁也不会被开除，但是——”
斯内普不客气地打断他：“那么就滚开，波特，别指望从我这儿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也别指望我会原谅你们——即使你们道了歉。”
西里斯一秒也不想多呆：“走吧，詹姆，咱们和他还有什么可说的。”
詹姆似乎还想努力一把，但他看到斯内普已经闭起了眼睛，只好将隐形衣披在了两人肩头。
“弗罗斯特怎么在这儿？”西里斯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医疗翼中回荡。
“嘘！闭耳塞听失效了。”詹姆说，“庞弗雷来了，咱们快走。”
病床上的斯内普指着床头柜后的小角落：“显形！”
空无一物！弗罗斯特不在那儿！
波比·庞弗雷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她听到了西里斯和詹姆的说话声，可那两个臭小子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她嘟哝着：“医疗翼什么时候成霍格沃茨的厨房了！谁都要跑来待一会儿！梅林……乔伊先生？你怎么躺在这儿？”
弗罗斯特昏沉沉的，他的四肢绵软无力，似乎躺在粘稠的南瓜汁里，耳朵里也灌满了水，有人在喊他，声音仿佛是从湖对岸传来的……
“弗罗斯特·乔伊！”
他终于睁开了被胶水粘住的眼皮，看到斯内普刚刚看过的那块灰色天花板，弗罗斯特的头很痛，比摄神取念的后遗症更难受，而他的嘴里一股苦味，像是干嚼了一把蒲公英。
弗罗斯特扭头朝声音的方向看。
庞弗雷女士站在旁边，手中拿着一瓶绿色药剂。
“……清醒剂？”
“是的，乔伊先生。”庞弗雷严厉地说，扭头质问斯内普，“斯内普先生，你给你的朋友灌了一整瓶生死水吗？”
“我没有。”
“你最好是没有！我会查清楚的。”庞弗雷狠狠挥动魔杖，蓝色的帘子把两张床包围进去，“今晚谁也不能再进来，你们俩也不许再出去，现在！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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