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活节假期,我拿着宴会邀请函,再次走进金碧辉煌的马尔福庄园。
这次酒会规模要小一些,而我也不光是来吃东西的。纳西莎马尔福朝角落走来,脸色难掩憔悴,但笑容依旧得体。
“那位在等着呢。”她低声道,“小精灵会领你去。”
揭晓邓布利多谜题的时候终于要到了。
有了向导,第二次地牢之行顺利多了,我大步流星地走在庄园里,产生一种熟门熟路的错觉。打开石板门后,家养小精灵甚至点亮了地牢沿途的火把,在火光照映中,阴森森的地牢都显得少了几分寒气。
走到半路,小精灵伸出双臂向我示意目的地,鞠了个躬,默不作声地消失了。
我深呼吸,尽力平复鼓噪的心跳,走向地牢尽头微弱的光源。
穿黑袍的高瘦人影已经站在那里。
“新学期怎么样?看来挺充实的,我很高兴你没有来试图把他带走。”伏地魔开口,“还好你不是我通常遇见的那种蠢人。”
“这个法阵一看就不太稳定。”我评价,“那些光点是符文的能量枢纽吧?如果贸然碰到哪个,魔力传导出了问题,这整座地牢可能都要被炸翻。”
“毕竟是精密试验,调试起来比较复杂。”黑魔王不以为意,“上次回去之后,你有研究出什么名堂吗?”
“这个项目花了你那么长时间,我怎么可能在四个月里研究出新东西呢。”我淡淡道,“好了,寒暄就到这儿吧。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那张苍白诡异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别急,在那之前,有一份小小的惊喜礼物给你……”
他轻挥魔杖,缠绕在某间囚室栏杆上的锁链立刻断裂,优雅滑落,又升到空中,几乎没有发出声音。魔杖又一挑,那截锁链便短暂迸发出蓝光。
伏地魔伸出瘦长的手,关节和手指的比例异常古怪,在昏暗的地牢中泛着青白的冷光。他握住锁链的一头,示意我过去。
我忍住反胃的感觉,握住那条冰凉的铁链。
肚脐眼后面的无形钩子消失,我发现自己站在空中,风声呼啸,脚下灯火织成纵横交错的巨大棋盘。
伏地魔抬手一挥,那截铁链柔顺地化作一尾黑蛇,攀附在他脚边。
我默不作声地打量大地。人早已小得看不见,车辆和灯光只是流淌其间的细丝,供给城市命脉的呼吸。好像只要我伸出手,就能轻易拨开层叠的云雾,每个角落都尽收眼底,任我布局。
“伦敦。”黑魔王介绍,“准确来讲,麻瓜的伦敦。电力,内燃机,高楼大厦。麻瓜没有魔法,但创造了这一切,而巫师一直活在十八世纪。霍格沃茨甚至连电灯都没有,麻瓜的学校里却灯火通明。看看对角巷,再看看苏活区,为什么一个破败不堪,一个欣欣向荣?”
我没说话。我知道他并不需要回答。
“因为《国际巫师保密法》。因为巫师甘于自我限制,几百年来都戴着这幅枷锁枷锁,心甘情愿让巫师世界一步步变得更加渺小、无知且脆弱。”伏地魔平静的声音中夹带一丝疲惫,“信仰纯血的那帮蠢货固步自封,鼓吹麻瓜是低劣的,巫师才更高贵。但两边的蠢货其实并无分别,蠢得平分秋色。看看我们现在的样子,不少混血巫师毕业后选择回到麻瓜界,那些人接受了七年的魔法教育,却宁愿融入麻瓜中生活,因为人们早已习惯那种便捷,习惯看到持续向上的希望,习惯技术发展带来的生产力飞跃——魔法界做梦都不敢想的一切。”
我注视脚下壮丽的大地,轻声问:“你为什么选择留在巫师当中呢?因为这个世界更小,更便于建立你的新系统?”
黑魔王笑起来,笑声冷酷而短促。
“你以为我没全试过一遍吗?我毕业几年后去游历世界,戴过的面具数不胜数,仁君,暴君,英雄,逆臣……你见过十五岁的我,你知道剖析人心那一套对我有多容易。我解救过很多人,让他们免于苦难和凌虐,那些人对我感激涕零,称我为传奇或者神迹;我也役使过另外一些人,有意思的是,他们对我的敬畏并不更少。我走过的地方越多,就越觉得无聊。人类太相似了,奥尔沃特,你简直想象不到那有多无趣,无论是麻瓜还是巫师,无论在世界的哪个角落,人们永远为同一套东西折服。我试过恩慈与奖赏,责罚与哄骗,总是那一套,总是千篇一律……只要我想,世界就会在我脚下震颤。只要我想,就可以把一切握在手心:生灵,命运,灾厄,祸福。这些字眼看起来宏大遥远,只要你知道正确的方式,它们通通会成为听从你调令的奴仆。
“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我决定做点有意思的尝试,开始塑造黑魔王这个新角色。没想到,他算是迄今为止所有面具里最不那么让我厌烦的。我想做的事情或许需要很长时间,所以要解决死亡这个技术问题,这其实也不算什么难事。至于计划本身,实行的难度当然也比我想象中低很多,鉴于大多数人是如此愚蠢。一开始我觉得难以置信,但事实证明,纯血主义在魔法界是个召集力量的好由头。其实你也能从历史中一窥真相,毕竟麻瓜们经历过两次世界大战,理论和思想涌现得太快,不像那些所谓的巫师世家,他们从四百年前到现在,活法和脑筋也没什么太大区别……
“总之,我知道有个更好、更高效的办法,可以打造我想要的世界。魔法是一种奇妙的馈赠,但它必须与麻瓜世界进行接触,逐渐融合,吸收麻瓜的科学思想,获取麻瓜社会不断取得技术突破的进步动力,从而推动魔法研究。邓布利多太老了,他最多也只能维持现状,没有力气去推动更全面彻底的变革。”
伏地魔着迷地俯瞰脚下这幅画卷,黑蛇滑亮的鳞片在他脚踝边闪烁。他半晌才继续开口。
“我想你能够理解这种愿景。你明白魔法的玄妙,也见过麻瓜界的繁荣。邓布利多大可以在那座城堡里再当一百年校长,但事情不会有任何改变。巫师们仍然守着几百年前的规则,修补千疮百孔的社会。古灵阁的任何一个妖精都会告诉你,严格控制金加隆和英镑的汇率其实根本无济于事,魔法界的经济体量小得可怜,更别提什么经济活力。整个魔法世界只会日渐衰落下去。而一百年后的麻瓜们,谁知道呢,也许那些人的飞船会发射到火星和土星上。你也看到了,两个世界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
“所以,奥尔沃特,我想你会明白,当闻到掩藏在那些平静表象下的污秽腐朽,当发觉蝼蚁的愚昧已经对魔法世界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损失,我们必须承认,破坏了是为了重建。空有其表的魔法部,**顽固的威森加摩,狭隘盲从的巫师……别告诉我你不厌烦这些。你已经知道这个世界的运行法则了,不是吗?你知道你母亲是怎么死去的了,你也知道那些高举正义旗号的人能为自己的利益做出什么。这几年的历练难道没有让你成长吗?你难道没能看清吗?只有打破这一切,新的世界才能从废墟中重新矗立。”
都市繁华的灯火映在那双猩红色的眼眸中,我望着那张诡异苍白的面孔,忽然觉得非常、非常疲惫。
他是真的这么认为。黑魔王坦率地,甚至可以说是真诚地,向我展示他眼里的世界。
五年级时魔法部大厅的那场战斗,现在看来不过是小打小闹。伏地魔那时对我说,清洗并重建过度冗余的官僚系统是一场实验,当年和凤凰社的战争也不过是有点意思的对弈。今晚他透露得更多,更详细,足以让我瞥见他宏伟计划的模糊全貌。
连邓布利多都会承认,黑魔王对于魔法界的判断是正确的。今天我起码得知了一个确切的情报:没人能战胜伏地魔。他说死亡只是个可以解决的“技术问题”,他不仅能够永生,还要实现这个庞大恢宏的计划。
他不在乎用什么手段达到目的,流血牺牲对他来说只是一些小小的必要代价。他不在乎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他也许连自己的快乐也不在乎——因为这个概念对他而言不存在。他可以选择行善,他甚至真的尝试过,但善行让他觉得无聊,他根本不相信什么良知和正义公理。
没有任何人能拯救黑魔王。他绝不可能向善,或者忏悔。他无法理解情感,更无法体会。人们就是在和这样一个残缺、空虚的灵魂对峙,付出几十年,付出生命,打一场注定不会胜利的战役。
我想起魁地奇世界杯上流着泪握住哈利双手的老人,她的女儿在上一场战争中牺牲了。我想起圣芒戈的午后,头发花白的爱丽丝隆巴顿站在窗边,她手中握着虹彩闪烁的玻璃糖纸。我想到地牢法阵中瘦骨嶙峋的阿尔伯特,他在凤凰社隐姓埋名效力这些年,同僚们连他一张照片都没有。
这一切有什么意义呢。
高处的夜风呼啸而过,冰冷刺骨。
伦敦城灯火璀璨,在眼中模糊成旋转的团团光晕。
回到地牢后,伏地魔精心摆弄了那个法阵好一会儿,不同颜色的光芒在一圈圈如尼文中流淌融合,浮动的光点潮水般呼吸涨落。
我坐在地上,一言不发。黑魔王似乎将我长久的沉默当作一种消化和思考,就这么随我坐在一旁。
“好了,现在该听听你的看法了。”他终于开口,“我的变革计划,你有兴趣加入吗?”
我从地上爬起来,连灰都懒得拍掉。
“首先,我同意你的大部分看法。”我干巴巴道,“但鉴于你一边宣扬愿景,一边用阿尔伯特要挟我,我很难欣赏这种行为所指向的过激路径。可你也不会因为这个就变更计划——有哪怕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吗?”
“你知道没有,我采取的向来是最优路线。不过我猜也是,你不会就这么同意。”他有点遗憾地点头,“奥尔沃特和邓布利多把你培养得太懦弱了。”
“可能只有你会把这叫作软弱。”我苦笑,没有心情和力气字斟句酌,听见自己声音里的麻木,“也许只有杀戮才能给你带来一点感觉,毕竟你对这个世界没什么留恋,你是为了感受别人的痛苦,为了探索一个又一个计划才活着的。”
伏地魔思索片刻,竟然点了点头。
“相对准确。但我不会用‘留恋’这个词,别人的痛苦勉强可以归入‘不那么无聊’那一档,就像做黑魔王一样。一个职业发展建议,如果你以后决定到麻瓜界发展——当然了,前提是你能活到那时候——或许可以考虑心理咨询。不过从你的评价来看,我们分歧太大,短时间内很难求同存异。 “
“会有很多人想加入计划的,毕竟目标听起来很振奋人心。非常出色的招募演说。”我强撑着回话,“但是,你不打算杀我吗?”
“起码不是今天,我还指望你派上别的用场呢。”伏地魔似乎被逗乐了,“魔法界人口太少,要找个合格的潜在职员可不容易。而杀你随时可以杀。”
我疲倦地点头。
“还有呢?你想让我办的那件事是什么?”
黑魔王含笑望向我,让人毛骨悚然。
“一个选择。我可以释放你父亲,只要你杀死邓布利多。”
仿佛一壶冰水当头浇下,倦意一扫而空。
“首先,这件事并不是只有我能做。”我慢慢说,“想必你的手下们会乐意应下这份美差。想想看,干掉白巫师头子,不是所有人都能赢得这枚金勋章。“
指数级爆炸增长的问题挤满脑海,我边飞速抛掉一个又一个不成立的假说,边尽我所能,比今晚任何时候都更严密地建立摄神取念防御。
校长说的也是这件事吗?邓布利多知道伏地魔要杀他——不,邓布利多认为这是一件必须完成的任务。但他为什么必须死?凤凰社没有邓布利多就会群龙无首,还是他已经指定了接班人来指导今后的所有计划?校长怎么会认为这是正确的选择?杀了白巫师领袖,这算哪门子的正确?
“你该从更多视角来解读这个定义,我还以为你们既然笃信利他那一套,会更擅长从别人的角度想问题呢。”他指导,“只有你能办到,一方面来说,是因为邓布利多不会想到,你作为他的得意门生会痛下杀手。”
我忍不住打断:“先等一下,抛开这个任务不谈,我不是他的得意门生,哈利才是。”
伏地魔摇摇头:“妄自菲薄是坏习惯,奥尔沃特。你别看他嘴上不提,其实这些年花时间找各个教授下苦功夫培养你,心里想必是很骄傲的。怎么样,是不是觉得这项任务更有趣了?”
我继续争分夺秒地思考,没回答。
伏地魔不知道我和邓布利多有过争执,更不知道校长亲自委托我应承黑魔王的请求。为什么邓布利多希望由我完成这件事?校长的计划果真如此吗?伏地魔一直想杀他,按照里德尔的个性,一定做了充分准备,布下了重重陷阱,即使我拒绝或者失败,他也有充足的备选方案来达成目的。校长不可能不知道,他早就在刺杀的天罗地网之中。
我得答应,但又不能回应得太迅速,要做出艰难抉择的样子,要显得痛苦又困惑,才符合黑魔王的预期。
伏地魔正滔滔不绝往下说。
“另一方面来讲,只有你能完成,是因为这个任务对自己的成长而言意义非凡。你真的相信凤凰社那一套吗?她们维护的只不过是腐朽系统中还没彻底烂完的一小部分,而维持现状就是放任巫师界继续堕落,滑向死亡。我知道你并不完全赞同邓布利多的信念,你在魔法部给了我一个惊喜,你用了地狱之眼。我和凤凰社打过太多交道,你都想象不到那群人有多顽固,有时候明明能赢也不肯用黑魔法,就这么逐渐让我那群愚不可及的手下占尽先机。你没有犯这种错误,你知道胜利才是最终目的。杀死邓布利多,你的禁制和枷锁就会进一步解除,没有什么必须固守的‘原则’,想完成的事,你只管放手去做就好了。顺便一提,在我的团队里,你也将充分享有这种自主。”
他还真是时刻不忘招募。
“我其实有点佩服他。”黑魔王津津有味地评价,“虽然邓布利多那一套道德理念很好笑,但他绝对是最棒的对弈伙伴。阿不思邓布利多的行事准则,一切以目标和理想为先。为了下好他那盘棋,没有什么是不能拿来利用的。我认为他时常感到痛苦——当然,我可能也为他燃烧自我的负罪感柴堆里加过火焰——我给他出过那么多难题,他都完成得特别好,每一次都如此,简直是正义领袖能交出的最标准答卷。我的手下绑架凤凰社成员的家人,虐杀无辜平民的伴侣,有时候索要赎金,有时候套取情报。你知道吗,他一次都没有让我得逞。”
伏地魔咧开裂缝般的嘴,真心实意地笑了,冷酷的声音回荡在地牢墙壁间。
“他宁愿那些人受尽折磨,毫无尊严地死去,也绝不向我妥协。因为他知道,一次妥协意味着无数次将来的退让,只要他还想打败我,只要黑魔王这张面具还没被销毁,他就永远不能妥协。为了更崇高伟大的利益,他只能牺牲个体。”
我愣愣站在原地。
这就是邓布利多说的折磨?他背负的罪过,他所亏欠的那些人,他为尚未到来的胜利而付出的沉重代价……
“不太符合你对邓布利多教授的完美想象?”我的沉默似乎让伏地魔得到了更多乐趣,他带着笑意询问,“杀掉这样一个痛苦不堪的灵魂,你说算不算善举一桩?”
我艰难开口:“如果我答应你,你就会放了阿尔伯特吗?”
“这是自然。不放心的话,我可以和你立下牢不可破的誓言。”黑魔王说,“你父亲对我来说没太大价值,创新项目我随时可以再开始,真正宝贵的是那些符文的排布方式,是我一次次调试出的最佳参数。对你而言就不同了,世上最珍贵的是你的家人和朋友。你的爱,奥尔沃特,这就是你赋予她们的价值。”
他望着光点中瘦削的身影,忽然想起什么:“你好久没见过他了,是不是?我想你们最好见一面。”
魔杖挥动间,光点从连接着阿尔伯特颅骨的法阵光带中淌出,与如尼文字母流转的辉芒交汇,能量在整座法阵间起伏流转。
瘦骨嶙峋的人缓缓睁开眼睛。
我扑过去,下意识抬手想去碰他,但又不敢靠得太近,怕惊扰法阵的运行。
“……爸爸?”我努力看清那双浑浊黯淡的眼睛,心如刀绞,“对不起,我来得太晚了……我们找了你很久,我总是梦见他们找到你的那天……爸爸?是我,你还记得我吗?”
面前的人毫无反应。地牢昏暗的火把下,那双原本湛蓝的眼睛像蒙尘的玻璃球,呈现一种肮脏呆滞的蓝绿色。
“他只是需要一点时间。”黑魔王轻松的声音在我身后说,“你可以带他回去,加上一点关爱和照料,不出几个月他就能认得你了。但他等不了太久,实验进行到后期,会对原主的记忆和情感造成不可逆损伤。你完成任务,我结束实验。公平交易。”
我几乎没听他在说什么。我尽力克制住哽咽,想从这尊无动于衷的人偶里唤醒那个沉睡的灵魂。
“爸爸,你看看我。”有温热的东西不断淌过脸颊,眼前模糊不清,浮动的光点晕出拥挤的色块。
“嗯?这倒是在我意料之外。真感人……”伏地魔缓缓开口,“我都快忘记上次他自己的灵魂出现是什么时候了。谁能想到爱的力量如此强大呢,邓布利多一定会感到欣慰的……”
我匆忙抹掉眼泪,发现面前的人似乎正挣扎着要望向我。光点织就的魔法锁链限制了他的行动范围,他甚至连微微转过脸来都很困难。
我顾不得擦脸,立刻伏低身子,仰面对着他。
那双眼睛活了过来。闪亮的,跳跃着光彩的蓝眼睛,属于三年前那个快活健康的阿尔伯特,透过这张羸弱消瘦的面孔,再次望向我。
他干裂的嘴唇抽搐了一下,似乎想对我微笑。
“爸爸?”我轻声唤道,“爸爸,我来带你回家。”
那人缓慢地、轻轻地,对我眨了眨左眼。就像他平时对我们开玩笑那样,就像他只是出了趟远门,站在玄关,正要掏出那一大堆稀奇古怪的纪念品。
心头闪过模糊的预感。
下一刻,那人颤抖的指尖握住跳跃的能量光点,拼劲全力攥紧。
无数场决斗练就的本能反应比想法更快,我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防护咒就已经部署到位。
一切发生在瞬息间。
千万个光点疾速涌动,冲向咒文环绕的圆心,沉寂须臾后,光芒暴涨,转瞬吞噬了那个身影,继续急剧膨胀,昏暗囚室中仿佛升起一轮正午的日头。
过载的法阵辐射出充沛的魔力能量,挤满整个空间,让人难以呼吸。
那轮微型太阳在空中悬停片刻,轰然爆炸。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