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略掉那只躲在最后面喘着粗气的大狗,古尔芒和哈利、罗恩一起再次踏上了树影幢幢的路途。他们径直朝着禁林的中心走去,将近走了半个小时以后,他们明显越来越深入森林内部,周遭的树木变得极为茂密,小路完全消失在灌木丛中了。
“这里的血迹变得更多了。”哈利低声说着,手指向一片被鲜血铺盖的杂草丛。
“这片血还是新鲜的,也许那只独角兽刚刚才离开这里。”古尔芒蹲在草丛边,又一次闻到了独角兽血里混杂的恶意的味道。
“这说明我们找对了路,”罗恩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也许继续走下去,我们就可以把那只可怜的小家伙给好好包扎一下了。”
三个人都互相看了一眼,脸上的神情各异,但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继续前进。地上的血迹越来越密了,哈利又发现了一棵树的树根上溅了许多血,古尔芒俯下身去检查树根周围的血痕,却发现这一片的血迹凌乱不堪、似有拖拽挣扎过的痕迹。
古尔芒沿着血痕挪蹭的方向往远处望去,透过无数纠结缠绕的枝杈与树叶,隐隐能瞧见不远处的一小块空地上,似乎正躺着一团白色的身形。
哈利也看见了那边的空地,他拍了拍罗恩的肩膀示意,三个人默契地没有出声,放轻脚步朝空地那边走去。
眼前的景象打破了罗恩的美好期待,他们谁都没办法帮助受伤的独角兽包扎伤口了——它僵硬地倒在这块空地的中央,一双凝固着惊恐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它已经死了有一段时间了。
“怎么会……”
罗恩呜咽了一声,下意识地把目光投向身边的哈利,结果却发现他正捂着额头,显然已经痛苦到了摇摇欲坠的地步——罗恩连忙扶住哈利,正此时,灌木丛里闪出了一道带兜帽的黑影,它在地上缓缓爬行,渐渐逼近独角兽的尸体,垂下脑袋,发出了吮吸血液的声音。
古尔芒瞠目结舌地望着眼前这匪夷所思的一幕,吸食血液滚入喉中的细微声响,简直听得人毛骨悚然。
一呼一吸间,古尔芒很快回过神,她举起左手手中的琨刀,朝着那个不知名的怪物奋力一甩——那家伙闪身一躲,琨刀砸在它的脚边——罗恩在此时朝天空发出了一道火花,古尔芒趁那怪物愣神的片刻从杖尖射出一道禁锢咒——那怪物堪堪躲开魔咒后不再有所停顿,竟然直起脊背站了起来,转身逃往树林的更深处。
“古尔芒,哈利的伤疤在疼!”罗恩急切地嚷道。
“你看着他,我追上去瞧瞧!”
古尔芒绝不愿意丧失眼前这个吞噬恶意的良机,抬脚就朝那怪物移动的方向飞奔着追去。
“昏昏倒地!”
追上了一段路程,眼看着已经进入她的攻击范围了,古尔芒瞬间释放出一束强烈的红光,但是那个黑兜帽立刻侧身趴下,躲过了魔咒的攻击。
那家伙似乎被古尔芒激怒了,它停下了脚步,突然抬起袖口,一道狠厉的绿光闪电一般直扑向古尔芒。
由不得古尔芒多想,只得迅速往后一仰,绷紧身体,直直向后倒去,绿光几乎是擦着她的下巴疾驰而去的。她在余光中瞧见那个带兜帽的家伙紧随绿光之后朝她奔来,同时,她又听见她身旁的树丛里响起了马蹄小跑的动静——古尔芒跌倒在地,仅仅用手肘撑起身体的功夫,那戴兜帽的黑影正朝她猛扑过来,随即从侧边冲出一道白色的虚影——
“扑通”一声,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在倒地的瞬间,厮缠扭打在了一起。那带兜帽的家伙,发觉力气难敌立刻甩出魔咒,趁着偷袭的空档脱了身,然后忽地隐去了身形,彻底消失在漆黑的树影之中了。
“你没事吧?”
古尔芒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小跑到那个倒地难起的救命恩人身边,离近一瞧,古尔芒才完全看清了这个半人半马的英俊面孔——她霎时想起海格之前偶然提及的一个新词汇——马人。
古尔芒注视着马人的那双犹如蓝宝石一般的浅色眼瞳,动作机械地搀住了他壮实的手臂,费了些力气,把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谢谢你救了我。”古尔芒的心里涌起些后怕,她望着马人那头凌乱的白金色长发,有些担心地问道:“你没被那家伙伤着吧?”
马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静静地凝视着她,片刻后,他忽然抬起头来,仰望着夜空:“你不是我们这里的人,在此之前,你的星星从未出现在我们的这片天空之中。”
古尔芒愣了愣,刚想出声狡辩,马人那空远的嗓音再一次幽幽响起。
“我得提醒你,尽量远离其他星星的运行轨迹,也绝对不要违抗天意,每一颗星星的轨道都和它们的命运紧紧相连,如果你随意干涉,轻则付出代价,重则背负因果,更甚者,如果你背负的因果超过了你本身的命运,你就再也无法脱离星星的轨道了……”
马人的话音未落,从空地另一边又传来了一阵马蹄声。接着又有一匹马人从树丛中冲了出来,他黑发凛凛,面部线条粗犷,一双凌厉的黑眼睛一瞬间就锁定在了古尔芒身上。
“意想不到……你就是天空中突然多出的那颗星星?”
他迈开前蹄,围着古尔芒绕起了圈子。他一会儿仰面瞧瞧星空,一会儿又俯身仔细打量了一番古尔芒。
“你不是人类?为什么要假装成人类的样子?”他用些许惊疑的语调问道,“你要知道,随意扰乱行星的运行、搅动天意,这会要了你的命。”
古尔芒脑袋有些发懵,她学着马人的样子也扬起头去观望星空,结果除了一片普普通通的星星以外,什么也没瞧见。她思索了一会儿,捕捉着她熟悉的词汇,开口问道:“天意,你指的是天道吗?”
“行星运行的法则,亘古不变,就是天意。”黑头发的马人说,“我们是发过誓的,绝对不能违抗天意,对你的提示只能到此为止了——而你需要回答我的问题。”
“还是要谢谢你们——因为……我到这里来,是被逼无奈的,”古尔芒神情认真地答复着,抬手扯下了缠在脖子上的布条,“我本来的样子被封印了,失去了回去的力量。如果能彻底破解封印,我一定立刻返回我原来的世界。”
“让我看看。”马人低下头来,认认真真地观察了半天,才缓缓吐出来一句:“相当古老的文字。”他说着,又贴近了一些,一只粗糙的手指触及刻有封印的皮肤上——古尔芒立刻感觉到脖子上传来凉丝丝的魔力,稍稍缓解了封印的束缚,虽然仅仅只有一刹那。
“抱歉,我帮不了你了,这道封印是由古老的龙族文字施加的,想要强行破除的话,也只有上古血脉才可以冲破……想要完全解读它,或许只有我们的祖先可以办到了……”马人的情绪有些低沉,不过,他忽然又打起了精神说道:“我叫贝恩,他是费伦泽——如果你同意的话,我可以把这串文字带回去研究一下,可能会有什么其他的发现。”
古尔芒短暂地思考了片刻,脸上涌出微笑:“当然可以……我叫古尔芒,很高兴认识你们。”
贝恩点点头,身上的敌意又消散了不少,待他记录完那几圈的龙文后,他扭头对着他身后的马人说:“费伦泽,罗南刚刚去见海格了,他最近总是对征兆忧心忡忡的,我得去找找他——你赶紧送她回去吧,我可不想再有巫师找借口溜进我们的林子。”说罢,贝恩踏着马蹄转向树林,飞驰着离开了。
“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古尔芒面向留下来的费伦泽,轻声问道,“和那些死去的独角兽有关吗?”
“今夜的火星很明亮,”费伦泽的蓝眼睛中饱含愁绪,“罗南是为林间那些受伤害的无辜生命忧心,杀死一只独角兽是一件极其残暴的事,而那个家伙完全是为了一己之私,用独角兽的血来延续生命——犯下绝不能被原谅的罪行,他得以苟活的生命会因此受到诅咒的。”
话音刚落,费伦泽忽然将目光移向树林之中,“是海格,他过来找你了。”
古尔芒朝着费伦泽注视的方向望去,什么也没瞧见,她再竖起耳朵细听,什么也没有听见——但是没过一会儿,海格确实从他们面朝的林荫中走了出来。
“费伦泽,原来是你,太好了,多谢你守着这孩子。”海格红着眼眶,冲上来和费伦泽热切地握了握手。
“我应该做的,”费伦泽低声说着,蓝眼睛又望向了古尔芒,“警惕命运的抉择——尽管马人也曾有过失误……祝你好运。”
说罢,费伦泽向海格道了别,飞扬的马蹄渐渐消失在了禁林的更深处。
“我们快走吧,马尔福那小子吵个不停,就连赫敏都差点儿忍不住想要打他一拳了。”海格说着,从他宽大的裤子口袋里掏出了一柄匕首,“听罗恩说,这是你落下的——这匕首真漂亮,不是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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