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茨的夜晚总是带着一种独特的喧嚣与宁静。
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里，炉火在巨大的壁炉里熊熊燃烧，驱散了苏格兰高地晚间的寒意，将温暖的金红色光芒洒满整个房间。
低年级的学生们挤在沙发上下着巫师棋，或者叽叽喳喳地讨论着课堂趣事，而高年级的学生则更多占据了安静的角落，埋头于羊皮纸和厚重的书本中。
莱莉选择了一个绝佳的位置——一张正对壁炉、柔软得能让人陷进去的扶手椅。
她手里捧着一本摊开的《高级魔药制作》，但目光涣散，显然心思早已飘到了九霄云外。
过了片刻，她将书本稍稍下移，露出小半张脸，然后发出一声极其幽怨，仿佛承载了世间所有烦恼的叹息。
“唉——”
这声叹息在相对嘈杂的休息室里并不算太突兀，但足以传到不远处一张巫师棋盘旁。
正在和西里斯、莱姆斯下巫师棋的詹姆第一个竖起了耳朵。
他原本正要移动他的皇后，听到这声叹息，动作瞬间僵在半空。
他几乎是立刻扭头看向莱莉的方向，脸上写满了毫不掩饰的关切——或者说，是对某个红发女巫相关消息的本能反应。
“怎么了？”詹姆丢下棋子，几步就跨到了莱莉的椅子旁边，蹲下身，仰头看着她，语气急切，“莱莉？你没事吧？是不是……是不是莉莉怎么了？”
他自动将任何女性的烦恼与莉莉·伊万斯挂钩。
西里斯和莱姆斯对视一眼，也放下了棋局，慢悠悠地踱了过来。
西里斯双手插在裤兜里，灰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洞察和一丝了然的玩味，他靠在莱莉的椅背上，懒洋洋地开口：“得了吧，尖头叉子，我看我们的小麻烦精这副样子，不像是碰上了麻烦，倒像是……”
他拖长了语调，上下打量着莱莉那副“愁云惨淡”的模样，嘴角勾起一个了然的弧度，“又在琢磨什么需要人帮忙的坏点子了。”
莱莉抬起眼皮，哀怨地瞥了西里斯一眼，心里暗骂这条蠢狗直觉太准，但脸上依旧维持着愁苦的表情。
她看向詹姆，声音有气无力：“是莉莉……也不全是莉莉。因为玛丽的事情，莉莉已经愁得晚上翻来覆去好几天睡不好了，我看着都心疼。”
这话像是一支精准射出的箭，正中詹姆那颗为莉莉跳动的心脏。
他一想到莉莉可能因为失眠而显得憔悴，立刻像是自己的南瓜汁里被掺了醋，整个人都焦躁起来。
“梅林的旧袜子！”他低声咒骂，烦躁地抓了抓他那头本就乱蓬蓬的黑发，“那个该死的迈尔斯！他就不能安分点吗？就没有什么办法能解决这个麻烦吗？”
莱莉眼看鱼儿上钩，在心里偷笑，但表情管理依旧到位。
她重重地叹了口气，把书合上，抱在怀里，语气充满了无力感：“我和莉莉找到了他人渣的证据，校报上登过他因为行为不检被扣分，他之前换女友的速度比费尔奇换巡逻路线还快。可是……玛丽现在根本听不进去，她觉得我们是在嫉妒她，破坏她的爱情。”
西里斯嗤笑一声，带着点布莱克式的刻薄：“典型的，被所谓的爱情糊住了脑子。”
莱姆斯不赞成地打断他：“西里斯。”
他转向莱莉，眉头微蹙，带着理性的担忧，“那你们打算怎么办？直接揭穿恐怕只会让玛丽更抵触。”
莱莉等的就是这句话。
她坐直了身体，脸上露出一丝被逼无奈的决绝：“所以我们打算迂回进行。”
詹姆立刻追问：“怎么迂回？”
“迈尔斯是个喜新厌旧的人渣，”莱莉缓缓说道，灰绿色的眼睛里闪烁着算计的光芒，“如果……他有了新的、更吸引他的目标，主动抛弃了玛丽，那玛丽不就能看清他的真面目了吗？”
“什么？！”詹姆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猛地跳了起来，声音拔高了八度，“你们打算自己去当那个新目标？！不行！绝对不行！那个人渣凭什么！他敢碰莉莉一根头发我就把他塞进打人柳的树洞里！还有你莱莉！你可是……”
他卡壳了，脸憋得有点红，似乎在搜寻合适的词汇来表达他对朋友的保护欲，“你可是我们的人！怎么能让那种货色靠近！”
他急得在原地来回踱步，双手不停地挥舞，活像一只被激怒的、试图保卫领地的炸尾螺。
西里斯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伸手用力拽了一下詹姆的袍子后摆，把他拉回现实：“控制一下音量，尖头叉子！你是想现在就通知整个格兰芬多，还是想直接给那个迈尔斯写封预告信？”
莱姆斯也连忙按住詹姆的肩膀，试图让他冷静下来：“詹姆，先别急，听莱莉把话说完。她既然提出这个想法，肯定有她的考虑。”
西里斯这才重新看向莱莉，灰色的眼睛里带着“我就知道”的神情，他懒洋洋地开口，直接切中要害：“所以，你有计划了？而且，这个计划……需要我们做点什么，对吧？”
莱莉立刻换上了一副“你懂我”的表情，用力点了点头，脸上那点愁苦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狡黠的兴奋：“没错！目前是有一个初步计划了。但是嘛……”
她拖长了语调，目光在三个男孩脸上扫过，“需要几位英勇无畏、为朋友两肋插刀的绅士，稍微配合一下。”
詹姆一听“英勇无畏”、“为朋友两肋插刀”，胸膛立刻挺了起来，那股子热血和冲动瞬间占领高地：“那当然！伟大的波特骑士义无反顾！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西里斯和莱姆斯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脸上都露出了“果然如此”和“我就知道没好事”的混合表情。
西里斯甚至已经开始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了。
莱莉看着詹姆那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忍住笑意，清了清嗓子，用一种极其无辜且自然的语气，抛出了那个石破天惊的请求。
“或许，你们愿意去当这个新的目标？”
空气瞬间凝固了。
詹姆脸上的慷慨激昂和英雄气概瞬间冻结，像是被最强大的石化咒击中，他张大了嘴巴，足以塞进一整只巧克力蛙，眼睛瞪得溜圆，仿佛亲眼目睹了巨怪在跳芭蕾舞。
“什……什么？！”他几乎是尖叫出声，声音都变了调，“我……我们？！去……去当目标？！莱莉你疯了？！我们是男的！”
他指着自己，又指了指西里斯和莱姆斯，仿佛需要确认这个基本事实。
西里斯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亲耳听到这个离谱的要求时，还是忍不住抬手捂住了半张脸，发出一声介于呻吟和嗤笑之间的声音。
莱姆斯则是直接愣住了，温和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和这太荒谬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詹姆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强烈反对，“这太……太离谱了！我宁愿去给费尔奇那老家伙擦奖杯！”
莱莉早就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她无所谓地摊了摊手，语气轻松：“好吧，既然你们不愿意，那也没办法。看来只能我和莉莉自己上了。唉，希望迈尔斯不会那么快就动手动脚，也希望莉莉能演得像一点，别露馅……”
她一边说着，一边作势要起身回宿舍。
“等等！”詹姆猛地叫住她，脸上写满了天人交战。
一边是作为男性的尊严和巨大的尴尬，另一边是莉莉可能要去面对人渣，这选择题对他来说简直比魔药课的实践还难！
他的脸皱成了一团，内心剧烈挣扎，最终，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让我想想。”
西里斯看着詹姆那副纠结到快要自燃的样子，又看了看莱莉那副“一切尽在掌握”的表情，突然觉得，这件事好像也没那么完全无法接受了？
至少，过程一定会非常、非常、非常有趣，足以在未来几年里成为嘲笑尖头叉子的绝佳素材。
他摸着下巴，灰眼睛里重新燃起了兴趣，甚至带上了一点唯恐天下不乱的兴奋：“男扮女装去戏弄一个自以为是的渣男？啧，仔细想想，这主意虽然烂透了，但确实有点……别出心裁的挑战性。”
他承认，这比看着詹姆日复一日地进行那些愚蠢的追求戏码要有趣得多。
莱姆斯也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他永远是那个最冷静、会思考实际问题的人。
他提出了最关键的技术性难题：“莱莉，就算我们同意。可我们要怎么伪装成女生？我们三个都已经开始变声了，身高也比大多数女生高出一大截。这根本不可能瞒过去。”
莱莉似乎就等着这个问题，她脸上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灰绿色的眼睛亮晶晶的：“这个嘛……我自然有我的办法。魔法的世界无奇不有，不是吗？复方汤剂或许有点麻烦，但一些巧妙的变形咒、混淆咒，再加上一点点……视觉误差和道具辅助，未必不能试试。”
她卖了个关子，“所以，你们要考虑考虑吗？我不强求哦。”
说完，她真的站起身，抱着那本厚厚的魔药书，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假装困倦地朝女生宿舍的楼梯口走去。
在她身后，三个男生面面相觑，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詹姆的脑海里，两个小人正在殊死搏斗：一个在声嘶力竭地呐喊“男扮女装！奇耻大辱！会被西里斯笑话一辈子！”，另一个则在绝望地哀鸣“可是莉莉！莉莉可能会被那个人渣纠缠！”。
西里斯则纯粹在“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乐趣和“这事真他/妈离谱”的现实之间摇摆，但看着詹姆那副痛苦面具，他觉得前者的吸引力正在急剧上升。
莱姆斯则在飞快地权衡利弊，理性告诉他这太疯狂了，但情感上，他无法坐视莉莉和莱莉陷入麻烦而袖手旁观，尤其是当朋友们似乎已经倾向于同意的时候。
最终，是詹姆先败下阵来。
他想到莉莉可能会对那个人渣假笑，可能会被那个人渣纠缠……他猛地一跺脚，像是下了赴死般的决心，压低声音吼道：“……干了！”
西里斯挑了挑眉，看着詹姆那副仿佛要去炸毁魔法部的架势，忍不住吹了声口哨，语气带着调侃：“哇哦，看来爱情的力量果然伟大。”
莱姆斯看着已经达成一致的两人，无奈地叹了口气，但嘴角也忍不住弯起一丝温和的弧度：“好吧，为了莉莉和莱莉，也为了让那个欺骗女孩感情的家伙得到点教训。”
达成了共识，三人立刻叫住了已经走到楼梯口的莱莉。
“莱莉！”詹姆的声音还带着点视死如归的悲壮。
莱莉停下脚步，转过身，脸上瞬间绽放出一个无比灿烂、充满感激的笑容，仿佛他们刚刚答应了她去摘月亮。
她快步走回来，挨个用力地和他们击掌：“太棒了！你们真是我最好、最勇敢的朋友！格兰芬多加一百分！”
西里斯在她和自己击掌时，顺势伸手用力揉乱了她那一头金棕色的长发，动作亲昵又带着点报复意味：“少来这套，小麻烦精。就知道你早就挖好坑等我们跳了。”
莱莉这次没躲，只是冲他做了个鬼脸：“能者多劳嘛，西里斯。”
詹姆看着莱莉，脸上又换上了那副委屈巴巴的表情：“莱莉，我们都牺牲这么大了……你……你帮帮忙，在莉莉面前替我说说好话行不行？我真的好冤枉……”
他觉得自己简直是世界上最悲惨的追求者。
莱莉抱着手臂，歪着头，笑嘻嘻地看着他，故意拖长了语调：“比如，让莉莉叫你‘詹姆’？”
詹姆的眼睛瞬间像被点亮的灯泡，但他还是强忍着兴奋，假装矜持地摆了摆手：“呃，这个……是不是太快了？其实……只要莉莉不再迁怒我，能像之前那样跟我说说话，我就很满足了……”
他越说声音越小，没什么底气。
西里斯没好气地给了他一肘子：“瞧你这点出息！”
然后，西里斯转向莱莉，灰眼睛里闪着精明算计的光：“至于我嘛，辛苦费可不能少。我看你从加雷斯那儿顺来的那个金色飞贼摆件就挺不错的，眼馋好久了。”
他早就注意到莱莉经常在公共休息室里把玩那个做工精致、翅膀会微微颤动的金色小球。
莱莉想了想，那个摆件确实很漂亮，但比起整治渣男和帮莉莉解决问题……她爽快地点了点头：“成交！只要计划成功，干得漂亮，它就是你的了！”
莱姆斯看着这“肮脏”的交易，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好了，不早了，具体计划我们明天再详细商量？你们女生也该去休息了。”
“没问题！”莱莉心情大好，再次和三人击掌，形成了一个短暂的、充满“阴谋”气息的同盟。
互道晚安后，她脚步轻快地走上了通往女生宿舍的螺旋楼梯。
一推开自己宿舍的门，莉莉正坐在床沿，手里拿着一本魔法史，但显然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听到开门声，她立刻抬起头，碧绿的眼睛在灯光下闪烁着紧张和期待的光芒：“怎么样？”
她早就知道莱莉的全盘计划，虽然最初觉得让男生们做这种事实在是太委屈、太尴尬了，但一想到玛丽的处境和迈尔斯的可恶，又被莱莉描绘的“惩奸除恶”外加“看好戏”的前景说动，最终半是担忧半是兴奋地同意了。
莱莉关上门，脸上露出一个胜利的笑容，冲莉莉比了个成功的手势，耸耸肩：“搞定了！虽然过程有点‘惨烈’，但波特先生为了你，可是连‘伟大的牺牲’都愿意做了。”
莉莉的脸微微泛红，有些不好意思，但更多的是松了一口气和隐隐的兴奋。
她跳下床，和莱莉用力地击掌，压低声音开始叽叽喳喳地讨论起后续的计划，比如如何巧妙地让迈尔斯“偶遇”这几位“新来的转校生”，如何设计对话……
直到深夜，她们才带着对明天“行动”的期待，沉沉睡去。
而在楼下的公共休息室，詹姆、西里斯和莱姆斯还坐在壁炉边，面面相觑，脸上带着一种如梦初醒的、混合着荒谬、尴尬和一丝格兰芬多式的跃跃欲试的神情。
今夜，注定有许多人难以入眠。
詹姆：什么？为了莉莉，干了！
西里斯：这可真他妈的离谱，又有点意思。
莱姆斯：呃，好吧，为了朋友。[坏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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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赌上一个金色飞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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