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瓜们的科技日新月异,”一个低沉的声音在阴影里响起,“终有一日,他们恐怕会凌驾于魔法界之上。”
“哼,”另一人语带讥讽,“那群傲慢的巫师呢?上一次发明像样的新魔咒是什么时候?五十年前?还是一百年前?”
“长此以往,”第三个人平淡地补充,“魔法界的秘密还能隐藏多久?暴露在麻瓜眼前是迟早的事。”
“而那时,”第四个人的声音陡然转冷,“他们的目光,必将投向中州。”
短暂的沉默笼罩下来,最终,所有的视线,无论明暗,都聚焦于长桌尽头的主位。
“你打算怎么做,塞拉菲娜?”
被询问的少女端坐于主位之上。宽大的座椅衬得她身形略显纤细,却无法掩盖那份威严。
少女平静地迎向所有目光,她的声音清晰而平稳:
“我们需要魔法世界。它将是我们第一道,也是,最后的防线。”
······
1991年,6月,中州。
夏日的空气沉闷粘稠,雕花的窗棂外,铅灰色的云层低垂,酝酿着一场未至的暴雨。
幽深的殿堂内,光线晦暗。一名黑衣男子悄无声息地滑至中央,在端坐于高背椅上的少女面前单膝触地,姿态恭敬而利落。
他双手呈上一封以火漆密封的信函,声音低沉却清晰:“殿下,您要的消息。”
“哦?”少女的声音清冷如碎玉。
她并未抬眼,只是慵懒地抬起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指尖轻轻一挑,便将那封信函拈了过来。
火漆在她指尖无声碎裂。
她目光扫过信笺,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笑意未达眼底,反而让周遭的温度骤降了几分。
“看来,孤离开的这些年,那些旁支的跳梁小丑,早就觉得自己是卡斯蒂尔家族的主人了。”
话音未落,那薄薄的信纸在她掌心缓缓自燃。
紫金色的火焰贪婪地舔舐着纸页,瞬间将其化为飞灰,不留一丝痕迹。
火焰映照着她深邃的眼眸,里面是深不见底的寒潭。
“京,”少女的声音平淡,“解决他们。”
“是。”黑衣男子头颅更低,身影随即隐入殿宇的更深暗处。
······
大洋彼岸的英国魔法界,近日被一场风暴席卷。风暴的中心,是卡斯蒂尔家族那神秘归来的继承人。
她刚一露面,便以雷霆手段将一群盘踞家族多年的蛀虫连根拔起,尽数送入了阿兹卡班。
此举在古板守旧的纯血圈子里掀起了轩然大波,起初人们都在指责这位年轻继承人心狠手辣,行事冷酷。
然而,当魔法部公开了那些蛀虫令人发指的罪行——侵吞家族产业、勾结黑巫师、甚至进行禁忌魔法实验的证据后,所有的指责都化作了一声声叹息与倒吸的冷气。
更令魔法部上下眉开眼笑的是,这位继承人竟将追缴回的巨额赃款,分文不留地尽数捐赠给了魔法部。
理由冠冕堂皇:“此非吾财,受之有愧。”
至于她内心是否真的只是嫌弃这些钱“肮脏”,魔法部才懒得深究。
一笔从天而降、无需任何代价的巨款,足以让福吉部长和他的同僚们在睡梦中笑醒,哪里还会有什么意见?
“卡斯蒂尔小姐,”魔法部部长康奈利·福吉挺着微凸的肚子,脸上堆满热情过分的笑容,向面前的银发少女伸出手,“魔法部全体同仁,对您慷慨无私的捐赠表示最诚挚的感谢!您的义举将极大改善我们的工作环境,提升打击黑魔法的效率!”他的手指因为兴奋而微微发颤。
塞拉菲娜仪态优雅地回握,指尖微凉。她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眼底温和。
“福吉部长,您言重了。该说感谢的是我才对。”她的声音如清泉击石,“若非魔法部秉持公正,迅速做出判决,那些依附在我家族血脉上的毒瘤,恐怕难以如此顺利地被彻底拔除。请叫我塞拉菲娜就好。”
短暂的寒暄结束,塞拉菲娜婉拒了后续的宴会邀请。
踏进卡斯蒂尔庄园那古老而寂静的大门,她便径直穿过空旷华丽却冰冷的长廊,回到了自己位于塔楼顶层的卧室。
厚重的天鹅绒窗帘隔绝了外界的光线,室内一片幽暗。
她褪下繁复的外袍,仅着素色内衫,盘膝坐于柔软的大床中央。
阖上那双紫金色眼眸,强大的精神力瞬间内敛,沉入识海深处。
她的精神海中悬浮着一团不断翻滚、蠕动着的浓稠黑雾。像一团拥有生命的活物,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邪恶与不祥的气息。
这是噬魂骨蠕咒。
这诅咒如同附骨之蛆,无形无质却又真实存在。它能化作亿万细小的“蠕虫”,无视物理防御,直接钻入受害者的脑海深处,啃噬其灵魂。
中咒者不仅能清晰无比地“感知”到脑内有异物在蠕动、钻探,精神意志更会如同被蛀空的朽木般日渐脆弱,直至崩溃。
最可怕的是,它带来的痛苦是无时无刻都在承受着堪比“钻心剜骨”咒的极致痛楚,且无法摆脱,无法治愈。
它如影随形,只能被强行转移给他人,而无法被真正清除。
塞拉菲娜是极其幸运的。
在承受了最初那几乎令人疯狂的剧痛后,凭借着她远超常人的坚韧意志和独特的天赋异能,她硬生生在浩瀚的精神海中开辟出一方“囚笼”,将这恶毒的诅咒暂时封印了起来。
这让她不必时时刻刻忍受那非人的折磨,也暂时遏制了诅咒的进一步侵蚀,至少在未来几年内,不必担忧它会突然爆发,彻底吞噬她的神智。
然而维持这强大的封印,需要持续消耗她巨大的精神力。
虽然她仍能动用部分异能进行战斗或施展魔法,但她的修为境界却被这诅咒的封印死死堵住,再也无法寸进。
那团翻滚的黑雾,不仅折磨着她的身体,更成为她力量晋升的牢笼。
异能,这种源自血脉灵魂深处的天赋力量,在某些层面上与魔法有着奇妙的共通之处。
而世间那些强大而诡异的诅咒,绝大多数正是由古老而深奥的魔法创造。
塞拉菲娜对诅咒之道并不精通,这团盘踞在她脑海中的“噬魂骨蠕咒”,便是她亟需解决的难题。
这也是她选择在此时回归魔法界的重要原因之一——她需要在这里,在这个魔法文明的摇篮里,寻找解除或至少是更有效控制这诅咒的方法。
······
纽蒙迦德
这座矗立在悬崖峭壁之上的孤高塔楼,像一柄刺破阴郁天空的黑色巨剑,散发着拒人千里的死寂与荒凉。
塞拉菲娜站在塔楼脚下,仰望着那斑驳的石壁和狭小的窗口。
凛冽的山风卷起她银色的长发和深色的斗篷,猎猎作响。
她原本做好了准备,以为要面对重重叠叠的古老防御魔法,需要耗费不少时间和精力才能破解进入。
但当她真正靠近,精神力如触角般谨慎地探出时,却察觉到了异样。
塔楼周围确实弥漫着庞大而古老的魔力波动,但这些波动……是暗淡的。它们如同沉睡的巨兽,失去了被激活的光泽,沉寂在冰冷的石壁之中。
沉寂并非无害。
当塞拉菲娜再靠近一步,一股无形的、排山倒海般的魔力威压骤然降临!
这并非是由内而外、抵御外敌的防御魔法,而是一种对内的强大禁锢力场。
它像一座无形的牢笼,将整个塔楼死死锁住。
令塞拉菲娜心惊的是,她能感知到构成这禁锢的魔力储备极其充盈,饱满得如同蓄势待发的火山。
这意味着它们从未被消耗过,一次启动的记录都没有。
塔内那位曾经叱咤风云的黑魔王,竟是真的从未尝试过离开此地。
塞拉菲娜微微蹙眉。
她无法理解,究竟是怎样的情感,或者说是怎样的自我放逐的意志,能让一个拥有如此伟力的存在,心甘情愿地在这方寸之地画地为牢,将自己囚禁半个世纪之久?
不过,这份不理解并未在她心中停留太久,她的目标清晰而明确,旁人的执念与她无关。
沉重的石门在无声的魔法作用下缓缓滑开,露出里面冰冷、简陋得令人窒息的空间。
只有一张光秃秃的木板床,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一个枯瘦的老人正背靠着冰冷的石墙坐着,银白色的头发杂乱地披在肩上,曾经锐利如鹰隼的异瞳,此刻却像蒙尘的玻璃,平静地穿透昏暗的光线,落在门口的少女身上。
岁月和囚禁在他脸上刻下了深刻的沟壑,但某种内在的、如磐石般坚硬的东西,并未被完全磨灭。
“欢迎你,女孩。” 他的声音嘶哑低沉,却异常平稳,仿佛早已预料到她的来访。
塞拉菲娜从容地踏入这间囚室,并未因环境的恶劣或对方曾经的威名而有丝毫局促。
她微微颔首致意,声音清晰而冷静:“初次见面,先生。我是塞拉菲娜·卡斯蒂尔。”
格林德沃的目光在她身上缓慢地移动,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味。
“你似乎并不意外我知道你会来。”他缓缓说道,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是的,先生。”塞拉菲娜坦然迎视着他的目光,“就像您知道我会来一样。我想,这大概源于我们拥有某种……相似的天赋。”
她并未点破“先知”二字,但彼此心照不宣。
格林德沃的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牵动了一下。
“那么,让我们直接进入正题。我想跟你做一个交易,”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变得更加锐利,“一个你力所能及的,并且能够完成的交易。”
塞拉菲娜没有立刻回应交易的内容。
她向前走了一步,向这位昔日的黑魔王伸出了自己的手。
这个动作在此情此景下显得既突兀又充满深意。
“您口中的交易,其条件,我大概能猜出来一二。”她的目光坦诚而坚定,“但相比于一场冷冰冰、充满算计的利益交换,我更希望我们之间能建立另一种关系——朋友,或者师生。”
格林德沃的异瞳中清晰地闪过一丝惊讶,这在他枯井无波的面容上显得格外明显。
他审视着少女伸出的手,又看向她那双清澈的眼睛。
塞拉菲娜继续说道,语气诚挚:“我想请您教导我魔法。只要您愿意教,只要我能学会。而帮助朋友,回报师恩,于我而言,是理所当然、义不容辞之事。这比任何交易契约都更值得信赖,不是吗?”
囚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石壁外呜咽的风声。
格林德沃的目光变得复杂,似乎在穿透时光,审视着眼前这个大胆得超乎想象的女孩。
片刻之后,一丝极其微弱的笑意,融化了他眼底经年的寒冰。
他缓缓地、有些吃力地抬起了自己那只曾令整个欧洲颤抖的手。
最终,那只布满岁月痕迹的手,坚定地握住了少女伸出的象征着另一种可能的手。
“当然,”格林德沃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点温度,“我的朋友。我的……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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