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布利多的葬礼在霍格沃茨湖畔举行,场面庄严肃穆,却又笼罩在巨大的悲伤与不安之中。
天空是阴沉的铅灰色,如同人们沉重的心情。
巨大的白色大理石棺椁停放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覆盖着霍格沃茨的校旗。
福克斯盘旋在棺椁上空,不再悲鸣,只是低低地盘旋,金色的羽毛在灰暗的天色下显得格外黯淡,仿佛连它也接受了这事实。
麦格教授作为临时校长,发表了简短而沉痛的悼词,声音几度哽咽。
学生们穿着黑色的校袍,脸上写满了茫然、恐惧和对未来的不确定。
魔法部的官员们列席,表情各异。
教师席上,弗立维、斯普劳特、海格等人泪流满面。
斯内普站在阴影里,黑袍裹身,脸色阴沉如铁,薄唇紧抿,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气。
只有站在他身侧、同样穿着黑色肃穆长袍的塞拉菲娜,能感觉到他黑袍下紧绷的肌肉和对伏地魔即将到来的警惕。
他藏在袍袖下的手,手指冰凉,紧紧攥着,塞拉菲娜不动声色地用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一丝细微的暖意传递过去,才让他紧绷的指节稍稍松动了一丝。
塞拉菲娜本人则显得异常平静。
她紫金色的眼眸平静地扫过下方的人群,扫过那具空棺,扫过盘旋的福克斯,最后落在遥远的天际线。
她的存在本身就像定海神针,让一些敏锐的教授在绝望中感到一丝模糊的支撑,也让潜伏在人群中的食死徒眼线感到深不可测的压力。
葬礼在沉重的气氛中结束。
学生们在教授和级长的组织下,带着行李,陆续乘坐夜骐马车或通过特殊门钥匙离开霍格沃茨。
城堡迅速变得空旷死寂,往日充满活力的喧嚣被令人窒息的静默取代。
夕阳的余晖给古老的城堡投下长长的、扭曲的阴影,如同蛰伏的巨兽。
夜幕彻底降临,霍格沃茨如同陷入沉睡的巨兽,只有风声在空旷的走廊呜咽。
校长办公室外的滴水石兽雕像,在惨淡的月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紧接着,一股强大、带着腐朽的魔力波动毫无征兆地降临!
石兽雕像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一股无形的巨力狠狠撞开。
两道身影无声地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伏地魔,一身漆黑的长袍,苍白蛇脸在月光下泛着非人的光泽,猩红的瞳孔如同燃烧的血钻,冷酷地扫视着房间。
他身边的斯内普,脸色比平时更加苍白,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紧抿的唇线显示出他内心的极度不平静,
但他强迫自己垂下眼睑,做出恭敬的姿态,内心却在疯狂预警。
伏地魔的目光瞬间锁定在房间中央那具覆盖着霍格沃茨校旗的白色大理石棺椁上。
他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笑意,没有半分对死者的尊重,只有对力量的贪婪和确认。
“打开它,西弗勒斯。”伏地魔嘶哑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
斯内普的心脏猛地一缩,他没有任何犹豫地走上前。
他抽出魔杖,对着棺盖一挥。
沉重的白色大理石棺盖无声地滑开,露出里面——
一具穿着考究蓝色星星月亮长袍的邓布利多“遗体”。
他闭着眼,面容安详,如同沉睡,但皮肤灰败,毫无血色,周身散发着那股源自冈特戒指、令人作呕的腐朽诅咒气息。
即使是斯内普,如果不是提前知晓计划,此刻也要相信这就是死去的邓布利多。
伏地魔猩红的瞳孔死死盯着棺椁中的“尸体”,那里面闪烁着狂热的贪婪和最后一丝顽固的疑虑。
他需要绝对的确认!
他没有丝毫犹豫,苍白的手指猛地抬起,魔杖直指棺椁!
“阿瓦达索命!”
刺目的惨绿色光芒瞬间爆发,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狠狠射向棺椁中邓布利多的胸口!
噗!
绿光命中了“尸体”的胸口!
被击中的胸口部位,那考究的蓝色星星月亮长袍瞬间变得焦黑、碳化!
一股属于索命咒独有的气息弥漫开来!
更关键的是——伏地魔在施展索命咒的同时,他那强大的精神力捕捉到了棺椁中那根躺在“邓布利多”身侧、被长袍衣角半掩盖着的魔杖——接骨木魔杖,老魔杖!
伏地魔意念一动,老魔杖顺从地飞起,稳稳地落入了伏地魔那只苍白、迫不及待的手中!
入手冰凉,木质温润,杖身流淌着古老而强大的魔力。
伏地魔的手指贪婪地摩挲着杖身,感受着传说中能令持有者战无不胜的力量!
是真的!
这触感,绝对错不了!
这就是他梦寐以求的死亡圣器之一!
伏地魔握着老魔杖,感受着它澎湃的力量,再看着棺椁中那具死得不能再死的“遗体”,心中最后一丝疑虑终于烟消云散!
邓布利多死了!
老魔杖到手了!
他,黑魔王,离真正的无敌和永生,又近了一步!
他那苍白的蛇脸上,甚至抑制不住地勾起了一个扭曲的笑容。
就在伏地魔因得到老魔杖而狂喜时——
一个清冽平静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黑魔王阁下,深夜造访,扰人清梦。不如移步天台,喝杯樱桃汁如何?”
伏地魔猛地转身!
猩红的瞳孔锁定了声音的来源。
塞拉菲娜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办公室通往天文塔的螺旋楼梯口。
她换下了一身肃穆的黑色长袍,穿着一件银灰色丝质长裙,银色的长发随意披散,在月光下流淌着柔和的光晕。
她手中端着一个水晶高脚杯,里面盛着深宝石红色的液体,正是她钟爱的樱桃汁。
紫金色的眼眸温和平静,静静地看着他。
伏地魔那狂喜,在这突如其来的、荒谬的邀请面前,竟然诡异地凝滞了一瞬。
他看着这个一身贵气、在如此情境下依旧从容得近乎诡异的银发女人,看着那双在月光下如同蕴藏了星河般的紫金色眼眸,一股混杂着警惕、探究和某种被吸引的感觉涌上心头。
这感觉陌生而危险,却强烈地压过了他取得老魔杖的喜悦。
鬼使神差地,伏地魔那苍白蛇脸上紧绷的肌肉线条松动了一丝。
他没有立刻发作,猩红的瞳孔扫描着塞拉菲娜的每一寸表情。
“……樱桃汁?”
伏地魔嘶哑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和探究,“一种……缺乏力量的饮品。”
但他没有拒绝,反而迈开了脚步,朝着塞拉菲娜走去。
斯内普紧随其后,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他完全无法理解塞拉菲娜的意图,更无法理解伏地魔竟然真的接受了这荒谬的邀请!
天文塔顶,夜风凛冽,吹拂着两人的衣袍。
圆形的平台上,只有一张小巧的石桌和两张石凳。
塞拉菲娜优雅地坐下,将另一杯早已准备好的樱桃汁推向伏地魔的方向。
伏地魔没有坐,只是居高临下地站着,猩红的眼睛落在塞拉菲娜身上。
“你看起来有很多问题。”
塞拉菲娜抿了一口杯中的液体,紫金色的眼眸迎上那令人胆寒的目光。
伏地魔的瞳孔微微收缩。
这个女人……太直接,也太危险了。
伏地魔猩红的蛇瞳微微眯起,他向前踱了一步:“我研究过空间。”
“并非如你那般随心所欲地开辟通道。我曾涉足过一些古老的魔法,试图理解并扭曲它,制造出稳定或临时的魔法容器,甚至……撕裂屏障。但我所触及的,更多是固定坐标的传送与拓展内部维度,像你这样……”
“……精准、瞬时,仿佛空间本身是你意志的延伸,将遥远的两点如同纸张般对折……这其中涉及的原理,远非寻常的空间魔法所能解释。”
他抛出了几个具体而艰深的问题,围绕着如何稳定地感知并锁定遥远或未知的坐标,如何在强行扭曲空间结构时抵御维度本身带来的排斥与撕裂力,以及这种操作对施法者自身魔力消耗与精神负荷的极限在哪里。
他的问题直指核心,显示出他在这方面并非浅尝辄止,而是进行过相当深入的思考和实践,只是似乎遇到了难以逾越的瓶颈。
塞拉菲娜安静地听着,指尖轻轻摩挲着水晶杯壁。
待他说完,她才缓缓开口:“你的研究方向更偏向于‘使用’和‘改造’现有的空间规则,这本身没有错。但或许,可以换一个角度。”
她微微抬手,一缕紫金色的光晕在她掌心上方流转,
“不要试图去对抗空间,或者仅仅将它视为一种可塑的工具。试着去理解它,感知它自身的呼吸与脉动。每一个稳定的空间结构,无论大小,都有其内在的节点与纹理,就像树叶的脉络,或是水流的走向。强大的力量确实可以强行破开通道,但那如同用蛮力砸开一堵墙,动静大,消耗也大。”
“更高明的方式,是找到那堵墙上本就存在的、最细微的缝隙,或者,理解其砖石垒砌的规律,轻轻抽动其中关键的一块。感知它,共鸣它,然后……引导它。消耗的并非纯粹的魔力去蛮横地撬动,而是精神力去共振与抚平。
至于坐标……当你真正理解了一个空间的质地,即使未曾亲眼所见,也能通过其在整个空间中的回响,大致定位它的存在。这需要……近乎直觉的感知,而非单纯的计算。”
伏地魔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蛇脸上表情变幻不定。
塞拉菲娜的回答看似坦诚,实则滴水不漏,充满了引人深思的谜语,没有给出任何具体的咒语或公式,反而像是在描述一种玄而又玄的境界。
这反而更加勾起了他无穷的探究欲。
他感觉眼前仿佛打开了一扇通往全新魔法殿堂的大门,隐约窥见了其内的瑰丽与深邃,而这把关键的钥匙,就握在这个神秘的女人手中,看得见,却难以真正触碰。
“贝拉特里克斯,”伏地魔突然转换了话题,声音重新变得冰冷,带着审视,“是你杀了她?”
“是的。”塞拉菲娜回答得干脆利落,没有任何掩饰,“她想杀我。在邓布利多死后的混乱中,她像一条失去理智的疯狗一样扑上来。我给了她选择离开的机会,她放弃了。”
伏地魔猩红的瞳孔紧紧盯着她,似乎在判断她话语的真伪与背后的含义。
贝拉的疯狂和偏执他再清楚不过,在那种认定邓布利多已死、极度憎恨塞拉菲娜的情况下,不顾一切地发动袭击,完全符合她的性格。
而塞拉菲娜所展现出的、连他都感到忌惮的力量,悄无声息地解决掉贝拉,也完全在可能范围之内。
更重要的是,塞拉菲娜此刻的坦诚,反而让这个答案显得更加可信——她似乎不屑于,也无需在这种事情上撒谎。
短暂的沉默后,伏地魔似乎得到了他想要的确认,不再追问贝拉的具体细节。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塞拉菲娜和她手中那杯仿佛与眼前肃杀氛围格格不入的樱桃汁,最后落在那片深邃无垠、群星隐匿的夜空。
他此行的主要目的——确认邓布利多之死与获取老魔杖——以一种超出预期的方式达成了,虽然损失了贝拉这个虽然疯狂但战力不俗的下属,但塞拉菲娜关于空间魔法的那些只言片语,却像最诱人的毒药,在他心中埋下了更深的种子,蠢蠢欲动。
塞拉菲娜却一直看着他。
那温和的紫金色眼眸,透过眼前这张苍白蛇化的狰狞面孔,似乎在看许多年前那个在霍格沃茨熠熠生辉、惊才绝艳的汤姆·里德尔。
理论上来讲,汤姆和伏地魔自然是同一个人,连续的意识和记忆。
但是,看着眼前这个为了追求所谓纯粹力量而彻底抛弃过去、扭曲了自身形态与灵魂的存在,又有多少人能在情感上,真的将他们视作同一个人呢?
伏地魔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目光中的异样,那并非恐惧、憎恨或敬畏,而是一种他难以准确形容的探究,甚至带着一丝令他极为不悦的惋惜。
他感到一种莫名的烦躁,仿佛内心深处某个被彻底封存、早已视作腐朽的角落,被这目光不经意地拂过。
“你在看什么?”伏地魔的声音比刚才更加冰冷,带着一丝被冒犯的愠怒。
塞拉菲娜并不在意他的不悦:
“你觉得你和汤姆是一个人吗?少年时候的那个汤姆。”
塞拉菲娜有些遗憾他不是汤姆了。
像十几年前魔法界那场由伏地魔掀起的黑暗动荡,其核心人物的信息,早就被势力盘根错节、情报网络遍布全球的中州扒得一干二净了。
毕竟那么大的事件,中州就算是隔着海峡看热闹,也得把关键人物的底细摸清楚。
汤姆·里德尔——一个才华横溢却走向极端、灵魂破碎堕落的黑暗之星,无疑会引起中州那些本就游走于灰色甚至黑色地带的人们的侧目。
中州本就对强大而独特的灵魂,尤其是偏向黑暗属性的存在,有着天然的兴趣(当然,塞拉菲娜喜欢的是西弗勒斯那种五彩斑斓的黑)。
她还记得当初她对朋友说心系西弗勒斯时,那位朋友略带惊讶地说:“我还以为你会对那个汤姆·里德尔更感兴趣呢。”
她们当然不能理解,毕竟只有她真正靠近并了解了西弗勒斯灵魂深处的坚韧与复杂。
对中州而言,魔法界的风云变幻大多只是遥远的信息,是茶余饭后的谈资,不会真正影响她们的决策,自然也难以投入过多真情实感。
仅此而已。
她因伏地魔的提问而陷入了短暂的回忆,但这份走神,却让一直紧绷着神经站在一旁的斯内普彻底不好了。
尽管他依旧维持着那副阴沉、恭敬的姿态站在伏地魔侧后方,低垂着眼睑,完美地扮演着忠诚仆人的角色,但他全身的肌肉都在那身厚重的黑袍下绷紧了。
他清晰地捕捉到了塞拉菲娜语气中那丝微不可察的“遗憾”,以及她此刻陷入回忆的眼神!
一股混合着强烈醋意、不安的怒火猛地窜上他的心头,几乎要烧穿他引以为傲的理智。
随之而来的还有巨大的委屈——他就在这里,站在她身边,经历着生死一线的危险,而她的思绪,竟然飘向了那个……那个疯子年轻的时候?!
伏地魔也一直沉默着。
他没想到塞拉菲娜会如此直接地问出这个问题,更清晰地感觉到了她那句“遗憾”背后的含义。
遗憾什么?
遗憾没有亲眼见过、接触过那个充满野心尚未完全被疯狂吞噬的汤姆·里德尔吗?
他亲手抛弃、视为软弱与耻辱印记的过去,他竭力想要抹杀、彻底割裂的那个旧我,此刻却有人为之逝去而流露出遗憾。
这种情绪对他而言陌生而讽刺,让他心中翻涌起复杂的滋味。
塞拉菲娜从短暂的回忆中抽离出来,微微晃了晃手中的杯子。
好多年前的事情了,竟然还会因一个提问而想起来。
都怪这过目不忘的记忆力。
她抬起空闲的那只手,对着天台边缘的空旷处轻轻一划。
嗡——
一道紫金色的空间漩涡无声无息地裂开。
“夜深了。”
塞拉菲娜温和地说,“谈话到此为止吧。这个通道会送你到马尔福庄园。”
她顿了顿,目光转向一旁低气压的斯内普,语气自然地说道,“西弗勒斯就留下了。”
伏地魔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他强压下这一切,知道今夜无法得到更多了。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最后瞥了一眼那平静的紫金色漩涡,然后迈开脚步,高大的身影毫无犹豫地踏了进去,消失在其中。
空间漩涡在他进入后迅速收缩、弥合,最终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天文塔顶,只剩下塞拉菲娜,和那个浑身散发着醋意与委屈的魔药大师。
关于汤姆·里德尔的这段我一直在犹豫写不写,最后还是决定写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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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 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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