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觉得，人要么在沉默中死亡，要么就在沉默中变态。
他悄悄瞥了一眼那截被随手拿出来当教材的骨头，再联想塞拉菲娜刚才关于“打人贼疼”的发言。
当年的塞拉菲娜，离变态恐怕也就一步之遥。
“哈利，”塞拉菲娜望向他的方向，语气平淡，“别以为我猜不到你正在心里怎么蛐蛐我。”
哈利浑身一激灵，瞬间挺直了背脊，仿佛被麦格教授抓到了夜游。
“没、没有！塞拉菲娜！”
他连忙否认，后背沁出一层冷汗。
梅林啊，她眼睛看不见怎么还能这么精准地感知到他的想法？！
赫敏适时地开口，试图将话题拉回学术层面，尽管她的声音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塞拉菲娜，这种符文……是每个人都能学习并刻画的吗？”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又瞟向那截骨骼，脸上混合着强烈的好奇与一丝恐惧。
“理论上，每个人都能学，赫敏。”塞拉菲娜的注意力被成功转移，“但它的难度在于几个方面。首先，符文必须由施加者本人亲手刻画，无法假手他人。其次，在刻画的整个过程中，承受者必须保持绝对清醒，不能昏迷，不能失败。每一笔落下，都没有重来的机会。”
“就拿最基础的源纹来说，如果在刻画过程中，施加者的精神力不够凝练、控制力稍有偏差，符文就可能失控，变成一个无意识的魔力黑洞。它会疯狂地抽取周围一切能量，包括承载者自身的生命力，直到吸干为止。”
“而且，学习符文有一个隐藏的先决条件——施法者的精神力必须修炼到能够内视己身的程度。你至少得看清自己内部的魔力流动和骨骼经络，才能精准地下笔。否则，闭着眼睛乱刻，跟自杀没什么区别。”
赫敏听得入神，下意识地追问：“那……刻画的过程，应该很疼吧？”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这问题似乎有些多余。
塞拉菲娜：“当然，每一笔落下，都伴随着蚀骨焚心的剧痛，仿佛将灵魂放在烧红的铁砧上反复锻打。”
“炼金术的核心法则之一，就是等价代换。想要获得超越常规的力量，就必须付出对等的代价。疼痛，只是其中最基础、最直观的一种。”
她的语气太过平淡，反而让这番话显得更加沉重。
客厅里再次陷入一片死寂，只有壁炉里木柴燃烧偶尔发出的噼啪声。
众人看着那截刻满符文、象征着难以想象痛苦与力量的骨骼，再看向塞拉菲娜那平静得过分的脸，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
罗恩悄悄咽了口唾沫，觉得喉咙发干。
斯内普自始至终没有开口，只是将下颌轻轻抵在塞拉菲娜的发顶，手臂环着她。
没有人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但那紧抿的唇线和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都表明他此刻的心情绝不平静。
塞拉菲娜掂量了一下手中那截刻满符文的臂骨，突然将它往斯内普眼前凑了凑：“要吗？我的周边，绝版珍藏。”
众人：“……”
刚刚还弥漫在客厅里的、关于痛苦、代价与力量的沉重氛围，瞬间被这句极不着调的话冲得烟消云散。
所有人都是一副被噎住的表情，看着那截曾经属于塞拉菲娜身体一部分的骨头，被她如此随意地当作“周边”推销。
斯内普：“……”
他垂眸看着近在咫尺的苍白骨骼，上面那些复杂的纹路在光线下泛着微光。
即便是以他的阅历和定力，面对这种“馈赠”，也一时陷入了无言以对的沉默。
人在极度无语的时候，是真的会忍不住想笑的。
斯内普的嘴角抽动了一下。
他抬起眼，深邃的黑眸对上塞拉菲娜那双灰蒙蒙、却带着狡黠笑意的眼睛。
他看到她脸上那副“我很认真在安利”的表情，最终，像是无可奈何，又像是某种纵容，他伸出手，不是去接那骨头，而是屈起手指，用指节在她额头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
“胡闹。”他低声说，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但那份无奈之下的纵容却显而易见。
塞拉菲娜“嗷”了一声，捂住额头，虽然不疼，但还是配合地做出委屈样子：“不要就算了嘛，很珍贵的。”
弗雷德和乔治终于再也忍不住，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互相捶打着对方，眼泪都快出来了。
“梅林啊！‘我的周边’！哈哈哈哈！”乔治一边笑一边喘气，“我宣布，这是我们听过最硬的周边！”
赫敏张了张嘴，想从学术角度探讨一下保存自身遗骨的伦理问题，以及“周边”这个词用在人体组织上的严重不当，但看着塞拉菲娜那理所当然的样子和斯内普教授那习惯性纵容的态度，她发现自己又一次词穷了。
罗恩的表情像是生吞了一只鼻涕虫，看看那骨头，又看看塞拉菲娜，喃喃道：“这可比‘酸味爆爆糖’刺激多了……”
哈利则是在内心默默补充：而且这周边的获取方式也太硬核了。
塞拉菲娜耸耸肩，似乎毫不在意自己的安利失败，手腕一翻，那截臂骨就消失不见了。
她重新靠回斯内普身上。
斯内普感受着重新靠过来的重量，手臂自然地环住她。
他瞥了一眼笑得东倒西歪的双胞胎和表情各异的众人，脸上又恢复了那副惯常的、没什么表情的表情，只是眼底深处，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未散尽的、无可奈何的暖意。
莫丽看着这一幕，摇了摇头，脸上却带着笑意，低声对亚瑟说：“我现在相信了，能治得住西弗勒斯的，果然不是一般人。”
她顿了顿，补充道，“至少在‘出人意料’这方面，塞拉菲娜绝对是顶级的。”
亚瑟深有同感地点点头，推了推眼镜：“我现在开始好奇，她们的日常生活得有多……精彩了。”
斯内普显然听到了这边的低语，但他只是抿了抿唇，选择性地无视了。
他低头看着靠在自己肩上、似乎又开始有点走神的塞拉菲娜，最终只是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将下颌轻轻抵在了她的发顶。
行吧，他的伴侣确实……非同一般。
他早就认了。
客厅里的气氛随着塞拉菲娜收起那截令人瞠目的臂骨而稍稍缓和。
她转向金妮，语气恢复了平日的指导性：“关于符文，我建议你先从基础炼金术的理论学起。我这里有几本入门书籍，你可以看看。”
她手指微动，几本皮质封面的书籍和一张绘制着纹路的羊皮纸出现在金妮面前。
“这是源纹的完整结构和能量引导示意图，能不能成功，就看你的悟性和毅力了。”
接着，她望向哈利，话锋一转：“对了，哈利，有件事需要提醒你。下学期霍格沃茨会有一位新教授，专门负责黑魔法防御术。”
她略微停顿，似乎在斟酌用词，“……你多加小心。”
哈利、罗恩和赫敏立刻竖起了耳朵，神情瞬间变得凝重。
乌姆里奇的阴影和假穆迪的欺骗还历历在目，“新教授”这个词几乎等同于麻烦。
“新教授？是谁？”赫敏急切地追问。
“是魔法部指派的吗？”罗恩皱着眉，一脸不信任。
哈利的心沉了下去。
塞拉菲娜特意提醒，意味着这个人绝不简单，甚至可能极其危险。
塞拉菲娜的回答言简意赅：“大概率是食死徒安插的人。”
她扫过哈利紧张的脸，“如果遇到问题，找不到我和西弗，可以去找布雷思或者达芙妮，他知道该怎么做。”
哈利重重地点了点头，将这个信息牢牢记在心里。
过了一会儿，塞拉菲娜站起身，对着哈利、罗恩、赫敏以及明显对练习新魔法跃跃欲试的弗雷德、乔治和金妮说：“你们不是想试试新学的防御咒语和……嗯，骷髅士兵的协同作战吗？去后院的练习场吧，我看着。”
年轻人们立刻兴奋起来，暂时将新教授的忧虑抛在脑后，叽叽喳喳、摩拳擦掌地涌向后院。
塞拉菲娜刚要抬步跟上，一直安静待在她身边的斯内普也动了。
他下意识地就要站起来，跟她一起去。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浓浓讽刺意味的声音响起，像一盆冷水泼进了刚刚升温的气氛：
“哟，斯内普，你这黏糊糊的鼻涕虫，现在连一步都离不开你的小女朋友了？看个孩子练习魔法也要跟去当尾巴？怎么，怕她跟别人跑了？”
小天狼星抱着双臂，懒洋洋地靠在门框上，灰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挑衅和不耐烦。
斯内普的动作瞬间顿住。
他缓缓地、极其优雅地转过头，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眸锁定了小天狼星，冰冷的视线几乎能将人冻僵。
他用一种刻薄的审视目光，上上下下、从头到脚地扫视着小天狼星，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评估和怜悯的鄙夷。
半晌，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斯内普先慢条斯理地纠正了关系称谓：“是妻子。”
紧接着，他标志性的毒液开始喷洒：“布莱克，你现在的样子，像极了……一只被主人遗弃在雨里、浑身湿透、又冷又饿，只能对着路过的、衣着光鲜的行人无能狂吠的落水狗。”
他微微歪头，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吐出结论：“你在嫉妒。”
“嫉妒？！”小天狼星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猛地站直，炸了起来，凌乱的黑发似乎都气得竖起了几根，“我嫉妒你这只阴沟里的老蝙蝠？！嫉妒你像块发霉的狗皮膏药一样黏着别人？！开什么梅林的国际玩笑！”
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拔高，显得有些尖锐。
斯内普像是被这个激烈却空洞的反驳取悦了，脸上甚至浮现出一丝孩童般恶劣的炫耀表情，这彻底颠覆了他平日阴郁内敛的形象。
他慢条斯理地站起身，身姿挺拔，贵气逼人。
“哦？是吗？”斯内普轻飘飘地反问，修长的手指优雅地抚过左手无名指上那枚戒指。
光芒一闪，几件折叠整齐、材质肉眼可见极其不凡的崭新衣袍出现在他手中。
其中一件深紫色、绣着暗纹的长袍在出现的瞬间，甚至散发出古老而强大的魔力气息，显然是出自炼金大师尼可·勒梅之手的珍品。
“塞拉菲娜的眼光自然是极好的。”
斯内普语气平淡，内容却嚣张至极，他特意将尼可·勒梅制作的那件袍子抖开一点，在小天狼星眼前慢悠悠地晃了晃，
“喏，这只是她为我新添置的几件‘小玩意儿’之一。她总担心我穿得不够体面，怕我……着了风寒。”
最后一句，他几乎是带着气音说出来的，嘲讽拉满。
不等小天狼星再次咆哮，斯内普手指又是一动。
几张颜色各异的符纸悬浮在他面前。
符纸出现的瞬间，一股令人心悸胆寒的恐怖威压骤然扩散开来。
除了塞拉菲娜依旧神色如常，甚至带着点看好戏的无奈，包括莫丽、亚瑟、卢平、金斯莱、穆迪，甚至刚走到门口准备去练习场的哈利等孩子们，全都感到一阵窒息般的压迫感，魔力运转都变得滞涩！
斯内普欣赏着众人骤变的脸色，尤其是小天狼星那瞬间煞白、写满惊骇的脸，慢悠悠地介绍，语气带着欠揍的优越感：
“这些，是塞拉菲娜担心我遇到‘某些不长眼的麻烦’或者‘疯狗拦路’时，特意为我封印的……嗯，一些小玩意儿。”
他修长的手指一一拂过那些散发着毁灭气息的符咒，“布莱克，你恐怕……连这些是什么，意味着什么，都一无所知吧？”
他轻蔑地哼了一声，手腕一翻，符咒瞬间消失，那恐怖的威压也随之消散，留下满屋子惊魂未定、大口喘气的人。
但斯内普的炫耀还没结束！
他像是彻底打开了某个名为“气死布莱克”的快乐开关。
戒指光芒再闪，一张由整块纯净无暇的星光宝石打磨而成的精致茶几凭空出现，轻盈地落在沙发旁。
而更让所有人眼珠子差点掉出来、呼吸再次停滞的是上面随意摆放着的东西。
那些材料的形态和光泽，是在场所有懂行的人穷尽一生都只能在典籍插图上惊鸿一瞥的传说级存在！
任何一样流落出去，都足以让整个魔法界的魔药大师和炼金术师疯狂，让古灵阁最深处的金库都黯然失色！
此刻，它们却如同杂物般，随意地堆放在那张本身就已价值连城的星光宝石茶几上！
斯内普的目光扫过这些能让任何魔药大师疯狂的珍宝：“哦，还有这些，塞拉菲娜从中州带回来的……嗯，算是当地特产吧。她说大概够我配几锅无聊时打发时间的魔药。”
他甚至还拿起一块材料，对着光看了看，仿佛在检查成色。
最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压轴好戏，戒指光芒微闪，一颗拳头大小的深蓝色核心（冰魄之心）悬浮在他掌心。
那核心散发出的寒意让周围温度骤降，冰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上附近的家具表面，空气中凝结出细小的冰晶。
“她还带我去探险，”斯内普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难以抑制的兴奋，“我亲手解剖了一头在挪威海深处蛰伏了三百年的海妖，完美地剥离了它的毒囊和主神经索。还有这个——”
他特意将那颗散发着恐怖寒意的冰魄之心，朝着脸色铁青的小天狼星的方向展示了一下，
“阿尔卑斯山脉千年冰窟里的冰霜巨蜥的心脏结晶，对灵魂稳固有奇效。亲手从它仍在跳动的胸腔里取出来的感觉……确实令人难忘。”
死寂。
整个贝壳小屋仿佛被施了最高级的集体石化咒。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被磁石吸住一样，死死钉在斯内普身上——他手中那颗散发着致命寒意的冰魄之心，他旁边那堆随便一样都能引起魔法界地震的“杂物”，以及他那张写满了“我有塞拉菲娜我骄傲”、“我被富养我光荣”的、欠揍到极点的脸。
所有站在门口准备去练习的孩子们，全都像被施了定身咒，嘴巴张得能塞进一只胖地精，眼睛瞪得比金色飞贼还圆。
他们齐刷刷地、带着难以置信和“教授你被掉包了吗还是我们集体出现幻觉了”的惊恐眼神，看向唯一还能保持淡定的塞拉菲娜。
塞拉菲娜站在那里，一手扶额，紫金色的眼眸里充满了“又来了”、“没救了”、“简直没眼看”的无奈和纵容。
她白皙的指尖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嘴角微微抽动，显然对自家这位突然开启“孔雀开屏 炫妻狂魔”模式的伴侣感到十分头疼且……
还有一丝隐秘的得意。
小天狼星的脸由白转红，再由红转青，最后变得一片铁黑，胸膛剧烈起伏，握着魔杖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骨节发白。
他被斯内普这一连串炫富、炫实力、炫经历、炫伴侣宠爱的组合拳打得头晕眼花，理智的弦彻底崩断，胸中的怒火几乎要冲破天灵盖！
他猛地抽出魔杖，杖尖直指斯内普，因为极致的愤怒，声音都变了调，咆哮道：“你这个该死的——”
“小天狼星！别！” 哈利焦急地压低声音喊道，但他太紧张了，那悄悄话的音量在死寂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别动手！塞拉菲娜会生气的！她……她会打你的！”
哈利完全是基于对塞拉菲娜恐怖实力的认知，以及不想教父吃亏的本能发出的警告。
然而，这话听在旁人耳中，尤其是此刻正在气头上的小天狼星和炫耀上瘾的斯内普耳中，含义就完全不同了。
斯内普闻言，下巴骄傲地仰得更高了，几乎要对着天花板，脸上写满了“听见没？我有人罩着！你敢动我试试？”的得意洋洋，甚至还挑衅地瞥了小天狼星一眼。
塞拉菲娜嘴角的抽搐更明显了，扶额的手滑下来捂住了半张脸。
眼看小天狼星气得浑身发抖，魔杖尖都开始迸溅出危险的火星子，而斯内普还在那里像个斗胜的、开了屏的渡鸦一样昂首挺胸，塞拉菲娜终于忍无可忍。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那叹息里充满了“家有幼稚鬼”的无力感。
她走上前，无视小天狼星几乎要喷火的目光和斯内普那副“快来表扬我气死他了”的期待表情，直接伸出手，温柔地拉住了斯内普的手腕。
“走了。”
斯内普被拉着，还不忘回头对着气得快要冒烟的小天狼星，投去一个充满极致优越感和胜利者姿态的、冰冷而嘲讽的眼神。
下一刻，紫金色的空间漩涡在她们身侧骤然出现，瞬间吞噬了两人的身影。
只留下客厅里一群被雷得外焦里嫩、面面相觑、半晌回不过神来的众人，以及一个气得彻底原地爆炸、对着空气挥舞魔杖咆哮“鼻涕精！你给我等着！我一定要你好看！”的小天狼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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