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茨城堡外,阴雨连绵,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将禁林和魁地奇球场都浸泡在一片湿冷的灰暗之中。
泥泞的草地被无数次的起飞降落蹂躏得面目全非,但这丝毫无法冷却伍德胸腔里燃烧的火焰。
魁地奇赛季的压力像无形的巨石,沉甸甸地压在格兰芬多队长的心头。
训练被提到了前所未有的优先级。
即使在这样令人沮丧的天气里,伍德的哨声也如同穿透雨幕的惊雷,在湿漉漉的球场上空尖锐地回荡。
他像一头不知疲倦的狮子,在瓢泼大雨中嘶吼着指令,要求队员们完成一次次近乎苛刻的急转、俯冲和规避动作。
冰冷的雨水顺着他的护目镜流淌,却浇不灭他眼中炽热的求胜欲。
哈利和队员们浑身湿透,冰冷的魁地奇袍紧贴在皮肤上,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白雾,但没人敢抱怨。
伍德那绷紧的下颌线和燃烧的眼神,比任何惩罚都更有威慑力。
就在这样一场泥泞不堪、精疲力竭的训练结束后,一个冰冷刺骨的消息,像是从头上浇下的冰水,狠狠砸在了哈利头上。
“什么?!”哈利的惊叫盖过了更衣室里换衣服的窸窣声和抱怨声,他翠绿的眼睛因震惊而瞪圆,“斯内普?!下一场对赫奇帕奇的比赛,他当裁判?!”
消息的来源是垂头丧气的安吉利娜·约翰逊,她刚从麦格教授那里确认了这个“噩耗”。
“千真万确,哈利。”安吉利娜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表情凝重,“麦格教授也无可奈何,斯内普是主动要求的,而且符合规定。”
一股寒意瞬间从哈利的脚底窜上脊背,比刚才淋透的雨水还要冰冷。
斯内普当裁判?
这简直比一百个游走球同时瞄准他还要可怕!
那个男人无时无刻不流露出的针对,那双在魔药课上如同毒蛇般盯着他的黑眼睛……
哈利几乎能想象到比赛时,斯内普会如何利用裁判的职权,在规则边缘对他进行“合法”的刁难,甚至……制造“意外”?
更衣室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队员们面面相觑,脸上都写满了担忧和不忿。
罗恩的脸涨得通红,挥舞着湿漉漉的毛巾:“这绝对是个阴谋!他肯定想找机会把哈利从扫帚上弄下来!我们得做点什么!”
“对!”赫敏的声音带着急促的焦虑,她的大脑飞速运转,“不能坐以待毙!我们需要一个计划……一个能阻止他在赛场上使坏的计划!或者……或者至少能限制他的计划!”
三人迅速围拢在更衣室角落里一个稍微干燥点的长凳旁,压低了声音,脑袋几乎凑在一起。
罗恩激动地比划着,提出各种天马行空的主意;赫敏紧锁眉头,试图从中筛选出哪怕一丝可行的方案,同时快速反驳罗恩那些过于离谱的点子;哈利则脸色苍白地听着,翠绿的眼眸里交织着愤怒、恐惧和一丝茫然。
就在这紧张密谋的氛围中,塞拉菲娜静静地站起身。
塞拉菲娜没有参与讨论,甚至没有多看那聚成一团散发着焦虑与阴谋气息的小圈子一眼。
她只是动作流畅地整理好自己干燥整洁的长袍。
然后,走向更衣室的门口,轻盈而无声。
在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前,她的目光短暂地扫过角落里那三个绞尽脑汁的身影,紫金色的眼眸里一片平静,早已看穿了他们所有计划的徒劳。
门在她身后轻轻关上,隔绝了更衣室里的潮湿、汗味和激烈的低语。
走廊里同样阴冷,但少了那份喧嚣。
塞拉菲娜没有丝毫犹豫,方向明确地朝着城堡深处那通往地窖的阴冷石阶走去。
阴冷的雨气似乎缠绕着她的衣角,但她挺拔的背影在昏暗的光线下,却显得格外清晰而坚定,径直没入通往地窖的阴影之中。
通往地窖的石阶盘旋向下,每一步都让空气变得更加阴冷、潮湿,弥漫着熟悉的魔药原料混合气味。
塞拉菲娜的步伐从容而熟悉,鞋子落在在冰冷的石阶上,发出规律而清晰的“嗒、嗒”声,这声音对于地窖的主人而言,已经如同壁炉里木柴燃烧的噼啪,成为环境的一部分。
推开那扇厚重的橡木门,独特气息扑面而来,比走廊更浓烈,但是对于习惯于这里的人来说,却也带着一种奇异的“家”的味道。
地窖办公室内的光线幽暗,几盏悬挂的魔法灯管散发着稳定的冷绿光芒。
斯内普背对着门,站在宽大的实验台前,俯身专注地批改着一沓厚厚的论文。
他瘦削的黑色身影在冷光下像一道凝固的剪影,只有握着羽毛笔的苍白手腕在移动,笔尖划过羊皮纸发出持续的、细微的“沙沙”声。
实验台一角,一个小坩埚里正用文火煨着某种药剂,深紫色的液体表面偶尔鼓起一个气泡,发出轻微到几乎听不见的“啵”声。
塞拉菲娜的进入并未打断那“沙沙”的书写声。
斯内普甚至没有一丝停顿。
他只是极其轻微地调整了一下站姿,为门口到壁炉旁那张她常坐的高背椅之间,让出了一条更顺畅的无形路径。
塞拉菲娜轻轻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雨声和寒意。
她没有说话,目光平静地扫过房间。
杂乱却有序的书堆、冒着微小气泡的坩埚、墙角那个施加了重重防护的黑曜石储物柜,最后落在壁炉旁那张铺着厚实墨绿色绒垫的高背椅上。
椅边的矮几上,还放着她上次离开时未看完的那本厚重的封面烫金的古代魔文研究著作。
她像回到自己书房一样自然,径直走向壁炉旁。
她没有生火,地窖的恒温魔法足以驱散最深的寒意。
她脱下沾染了室外湿气的外袍,随意搭在椅背上,然后优雅地坐下,拿起那本魔文书,翻到她夹着银质书签的那一页。
动作流畅而安静,没有发出任何多余的声响。
地窖里重新陷入更深沉的寂静。
这寂静被两种声音和谐地填充着:斯内普笔尖划过羊皮纸的“沙沙”声,以及塞拉菲娜偶尔翻动厚重书页时发出低沉而悦耳的“哗啦”声。
空气里弥漫着旧书墨香、魔药微苦的气息,以及沉淀下来的宁静。
斯内普依旧背对着她,专注于手中的论文。
他红墨水的批注凌厉依旧,在一个关于“嚏根草精粹提取温度”的错误答案旁划下刺目的“T”,但紧绷的肩膀线条,却在塞拉菲娜落座、书页声响起后,微微放松了一丝。
他甚至没有回头确认她的位置,那份存在感和地窖的阴影一样,是他早已习惯的“常量”。
时间在笔尖和书页间静静流淌。
塞拉菲娜的目光沉静地落在古老的魔文符号上,思维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
斯内普面前那令人烦躁的论文似乎也变得不那么难以忍受了。
坩埚里的气泡缓慢地升起、破裂。
关于魁地奇裁判的念头,像是投入深潭的一颗小石子,在塞拉菲娜的心湖里轻轻漾开一圈微澜,随即迅速平复。
她当然知道那个消息。
哈利惊惶的声音、罗恩愤怒的嚷嚷、赫敏焦虑的谋划,在更衣室的角落里清晰可闻。
她知道斯内普主动要求担任下一场比赛的裁判。
但那又如何?
他想当,便当了。
他自有他的理由,或许是监督,或许是刁难,或许……只是心血来潮。
这都无关紧要。
她不会去揣测,更不会去干涉。
正如他不会干涉她坐在这里看书一样。
这是他们之间无声的默契。
彼此的空间,彼此的决定,互不侵犯,却又在同一个空间里共享着这份独特而冰冷的宁静。
她信任他行事的分寸,即使那“分寸”在旁人看来充满恶意。
至于哈利可能的担忧?
那是哈利需要面对的挑战,与她无关,也与此刻地窖的宁静无关。
她并不在意哈利的想法,也不在意伍德几人的想法,她只是一味地支持斯内普。
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一个偏心的人。
塞拉菲娜的指尖轻轻拂过书页上一个复杂的魔文结构,漂亮的眼眸里一片澄澈平静,毫无波澜。
她没有抬眼去看斯内普的背影,裁判一事从未在她脑海中停留。
斯内普批改完一篇论文,将其重重丢到“已完成”的那一摞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他伸手去拿下一篇,动作流畅自然。
他同样没有去想塞拉菲娜是否知道裁判的事,或者她对此有何看法。
她坐在这里看书,这就够了。
她的沉默就是最好的态度。
这比任何言语都让他感到……舒适。
无需解释、无需防备的舒适。
地窖里,只有笔尖的“沙沙”与书页的“哗啦”在幽冷的灯光下交织,如同最和谐的二重奏。
窗外的雨声似乎更大了,但被厚厚的石墙隔绝,只留下模糊的背景音。
坩埚里,又一个气泡悄然升起、破裂。
在这片由魔药、墨水、羊皮纸和无声陪伴构筑的孤岛里,魁地奇的喧嚣、裁判的争议、以及城堡里所有的纷扰,都被暂时地、彻底地隔绝在外。
留下的,只有一份冰冷却奇异的平静,以及两个习惯了彼此存在、在沉默**度时光的灵魂。
至于哨声是否会不公?
那将是未来的事,与此刻地窖的宁静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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