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場上的喧囂逐漸退去,只剩風聲在空曠的看臺間遊走。斯萊特林隊員們成群結伴的離去,勝利的笑聲在陽光下顯得格外張揚。
德拉科落在最後,將腳步刻意放緩,似乎是在拖延時間。當他的身影即將跨出球場時,卻忽然回頭,目光帶著一絲陰冷的嘲弄,沿著看臺逐層掃過,才轉身消失在通道裡。
場地驟然安靜下來。遠處偶爾傳來收拾器材的金屬碰撞聲,卻只讓寂寞的餘韻更顯分明。
西維亞始終沒有動,任陽光在書頁間投下細碎的影子。片刻後,她才慢慢闔上膝上的書卷,指尖在封面上輕輕摩挲了一瞬。
特洛伊沒有催促,只是站在一旁默默守候。直到笑聲與人影徹底消失在午後的陽光裡,整個球場只剩下他們兩人後,他才動了動身子,靜靜朝她伸出了一隻手。
「走吧。」他的聲音低沉而壓抑,像是還殘留著場上的火氣,但那冷意卻明顯不是針對她。
西維亞只是靜靜點了點頭,起身收好書卷,與他並肩踏下看臺。
午後的風從空曠的球場中央拂來,攜著青草的清苦氣息,也混雜著未散的塵土。陽光在遠處的草地上拉出長長的影子,映得他們的步伐顯得格外孤單。
經過半晌的沉默後,特洛伊終於開口,壓著一抹隱忍不去的火氣:「不用理他。」
西維亞微微側過頭,視線落在他冷硬的側臉上,卻沒有立刻回答。她的手指仍死死攥著書角,像是要藉著那份力道才能維持鎮定。胸口的起伏細微卻急促,似乎有什麼話被壓在喉間,最終還是無聲吞回。
「我知道。」她終於低聲回道,語氣輕到幾乎要被午後的風聲攪散。那聲音像是止於喉間的迴響,帶著無可迴避的克制。
特洛伊沒有再說什麼,只側過眼神看了她一瞬,神情仍冷,卻壓住了方纔的火氣。
兩人並肩踏下石階,背影漸漸隱沒在長廊的陰影裡。空曠的球場與在風中飛舞的旗幟在陽光下靜靜延展,像是在為這場對峙做最後的註腳。
長廊的石壁上仍殘留著午後的熱氣,像將兩人的沉默一併悶在其中。西維亞和特洛伊並肩走著,腳步聲在空曠的迴廊裡迴盪,卻無人開口。
就在這種壓抑將近凝成實質之際,一陣誇張的腳步聲忽然從拐角處響起。節奏輕快得幾乎是踩著鼓點,與剛才的沉默格格不入。
下一瞬,洛哈特迎面而來。他身著一襲過於華麗的長袍,顏色在陽光下閃得刺眼,胸口還誇張地別著一支簽名羽毛筆,像生怕旁人沒注意到似的。臉上掛著熟悉的笑容,神采飛揚,與石牆間殘留的熱氣一樣令人窒息。
「啊!多麼動人的一幕!」洛哈特猛地停下腳步,長袍隨勢一揮,雙手誇張地張開,藍眼睛閃閃發亮,幾乎要把整條長廊當成演講舞台。
「兩個來自不同學院的年輕巫師,肩並肩走在夕陽下的長廊——跨越隔閡的友情,甚至是愛情!真是霍格華茲的浪漫佳話!」
突兀的聲音在石壁間反射,顯得格外聒噪。
西維亞整個人微微一僵,腳步不由自主停下。她垂下眼簾,指尖死死攥著書頁,呼吸也隨之收斂,唯恐一抬眼便對上洛哈特的視線。
特洛伊眉峰一沉,冷冷地側過頭去,彷彿洛哈特的話語只是風裡一陣刺耳的噪音。
洛哈特渾然不覺,仍舊滔滔不絕,聲音響亮得足以傳遍整條長廊:「我總是為這樣的場景動容——會讓我想起往昔,一位天資聰穎的少女,和她那位心高氣傲的追求者……啊,我就不提名字了,畢竟這種故事總容易引來流言蜚語!」
字字句句都帶著戲謔與自以為是的渲染,像是把現場硬生生擺成了舞台。
西維亞的呼吸不自覺加快,胸口微微起伏。眼底浮起隱隱的慌意——她完全不懂他口中的故事在指誰,卻覺得那些話像一束聚光燈,毫不留情地將自己推到眾人中央。
特洛伊盯著她神色的變化,眉目瞬間冷硬下來。他往前一步,整個人像一道屏障擋在西維亞身前,語氣森冷的打斷:「教授。」
洛哈特愣了一瞬,隨即又迅速堆起他那套招牌式的誇張笑容,仿佛剛才的低氣壓只是年輕人羞澀的掩飾。他揮動手臂,語氣更顯浮誇,硬生生要把僵硬化作一場「佳話」。
西維亞低著頭,手指幾乎要把書頁攥皺。那份不安像潮水般悄悄漫上來,她沒有反駁,卻顯而易見地渴望從這束刺眼的「聚光燈」下退開。
這時,一道沉穩的聲音適時響起:「教授。」
只見約書亞·斯卡曼德抱著一本封皮有些磨損的《寒域靈禽錄》,從長廊另一側走來。少年步伐不疾不徐,神情平靜,語氣卻帶著恰到好處的尊敬與求教意味:「我正想找您指點。關於北境極光之焰的資料,我在圖書館裡查閱多日,仍有疑問。不知您是否願意解惑?」
洛哈特先是愣了一下,隨即神色一亮,彷彿整個人重新站上了舞台中央。他立刻揚聲笑道:「啊,終於有學生懂得欣賞我過往的經歷了!極光之焰,沒錯,我當年可是親眼——」
話語尚未鋪開,約書亞已沉穩地順著他的話接下去,語調平和卻帶著精準的引導,將他牢牢牽進「靈獸與遠征」的話題裡。
洛哈特顯然樂見其成,步伐也隨之被牽引,整個人興致勃勃地投入新的談資,聲音漸漸遠去。
西維亞微微抬眼,看見約書亞不動聲色地朝她點了點頭,像是在提醒她不必在意。她的呼吸漸漸平穩下來,低下頭悄然退到特洛伊身後。
特洛伊抬眼望向約書亞,雖然沒有開口,但眼神裡的冷意終於淡了幾分,只剩下隱約的警惕。
長廊恢復了短暫的平靜。午後的餘暉斜斜映在石壁上,將兩人的影子拉得修長。只聽見西維亞壓低的呼吸聲,與旗幟在風中偶爾的輕顫聲,一同被時光靜靜攤開。
西維亞手中的書頁仍在微微顫動,像是剛從一場無形的壓力裡掙脫出來。她低著頭,指尖卻依舊攥得緊緊的,仿佛一旦鬆開,就會再度被那刺耳的聲音籠罩。
特洛伊靜靜立在一側,沒有立刻開口。只是略微側過身,整個人擋在她與剛才洛哈特離去的方向之間,像一道無聲的屏障。
片刻後,他才低聲道:「別理他。」語氣冷硬,卻壓得極輕,像是怕再驚擾到她。
西維亞沒有回答,只是微微點了下頭。午後的光從高窗傾瀉而下,落在她垂落的睫毛上,為她投下一片靜默的陰影。
兩人並肩走過長廊,腳步聲在石板間一下一下敲響,伴隨著旗幟在風中的低低顫動。兩人之間的沉默像一道延伸不斷的陰影,將他們一路包裹到轉角之外。
夜裡,寢室中只剩燭光在石壁間輕輕搖曳。火光一明一滅,把陰影投在床幔上,顯得格外安靜。
阿斯托莉亞靠在西維亞身側,聲音帶著幾分撒嬌的輕軟:「這幾天上課的時候,盧娜都幫了我好多忙。她總會注意到我快撐不住的時候,幫我把重點先記下來……」
她的語氣裡有著不加掩飾的親近與依賴,說著說著,眼裡便泛起笑意。那笑容像夜裡一簇小小的燭火,帶著暖意,又像是在向西維亞炫耀一份獨屬於自己的依靠。
西維亞靜靜聽著,指尖卻無聲一緊。腦海裡不受控制地閃回當時的情景——阿斯托莉亞在全校注視下咳得臉色發紅,呼吸急促得近乎窒息。達芙妮慌亂失措,李奧納多神情繃緊,唯獨特洛伊沉穩無比,杖尖溢出柔和卻堅定的金光,把她從崩塌的邊緣拉回。那一幕裡的冷靜與確然,幾乎像是他天生便帶著的本能。
而自己當時卻只能僵坐在原地,連半步都無法上前。無力感壓在胸口,直到此刻仍像暗影般揮之不去。
若同樣來自弗利家,他能理所當然地展現血脈賦予的力量,而她卻只能沉默旁觀……那麼自己究竟算什麼?這個「弗利家女兒」的身份,又有多少是真實的?
疑問在心底翻湧,卻從未化為聲音。她只是微微俯身,靜靜伸手替阿斯托莉亞掖了掖被角。動作極輕,像是怕驚擾到她的安眠。燭光搖曳在她指尖,映得她的神情更加沉靜,像是將所有的紛亂壓下。
「早點睡吧。」她的聲音聽似平淡,卻怎麼也掩不住那絲隱隱的遲疑。
阿斯托莉亞乖順地應了聲,眼皮很快闔上,呼吸也漸漸均勻,沒察覺她的異樣。
寢室裡重新歸於寂靜,只剩西維亞一人,凝望著燭芯在一瞬輕顫後熄滅。黑暗迅速漫開,如同暗潮將她的懷疑與無力一併吞沒。那份窒悶在心底盤旋不散,如同夜色一般永無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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