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受一个陌生人的死亡其实不难,最起码对索迈来说是这样的。
他当然对伊芙林教授承受的苦难抱有同理心,但要让他因此茶不思饭不想那还是有点过了头。
比起扼腕叹息这个家庭所遭遇的不幸,这件事背后的疑团更让他在意。
伊芙林教授为什么要隐瞒自己女儿的死亡?她没有对弗立维说实话,那她是否对邓布利多说了实话?
她女儿死了,那她女儿是什么时候死的?在七月份的时候有没有给她寄去霍格沃茨的录取通知书?她的死因又是什么?和亚伯·伊芙林的死有没有关联?
面对这些疑惑,现有的手段这些都无法解释,偏偏能和他讨论的巴蒂这会儿应该还在家里做功课,他要憋两个星期才能回霍格沃茨,眼下纠结这事成了无用功。
但并不代表他就要因此废掉自己的思考,他拿出一张纸,开始尝试着理清头绪。
按照时间顺序:
亚伯·伊芙林与戈莎·塞尔温在霍格沃茨陷入爱河→两人毕业后双双入职魔法部,私奔结婚,戈莎改夫姓伊芙林,与塞尔温家族决裂→两人诞下一女蕾茜·伊芙林→亚伯·伊芙林执行傲罗任务死亡→戈莎·伊芙林被魔法部开除→戈莎·伊芙林应聘霍格沃茨→戈莎·伊芙林在有求必应屋获得冠冕→戈莎·伊芙林意图在她与‘巴蒂’单独待在一个房间里时将拉文克劳的冠冕给他,但最终放弃。
因为完全没法判定它发生在哪一部分之前,所以蕾茜·伊芙林死亡一事没有在这条时间链中,被索迈独立画在一旁,他把这几个词圈了起来。
眼下只能确定蕾茜的死亡发生在蕾茜的出生之后,这是句完全没有任何参考价值的废话,提供不了任何有用的信息。
同样的,他又在最后一条之前画了个插入符号,写上‘奇洛表现反常,并且和伊芙林教授有私下来往’。
到底和奇洛有没有关系?眼下索迈也难以判断,但最起码他与伊芙林教授小声窃语的场景是被索迈亲眼目睹的。
这么一写清晰多了,索迈不得不捡起那个他隐有察觉但一直回避的问题——拉文克劳的冠冕为什么会和伊芙林教授扯上关系?
他之所以一口咬定现在冠冕在伊芙林手里,除了他自己诡异的直觉外,能扯得上关系的决定性证据只有那天在对方办公室里听到那一声金属与木头的碰撞声。
因为王冠头饰是圆形的,所以在被她随意扔到抽屉里时,冠冕有一个相当明显的‘打转’动作,虽然没亲眼看见,但这声音却做不了假,再结合她当时提到的‘增长智慧’,除了拉文克劳的冠冕还能有什么东西?
此时拉文克劳的冠冕已经是伏地魔的魂器之一了,而它为什么会出现在伊芙林的手里……难道她和伏地魔是一伙的?
这个念头刚在索迈脑子里出现的一刹那就被他划掉了,同样的怀疑,上一次他内心做出的解释是邓布利多不可能会置之不理,这次也是同样。
而且还有一点,她格外注重打扮,曾经穿过露出大半胳膊的裙子,而她的左边胳膊并没有黑魔标记,如果她是故意用魔法遮掩,她的道行一定没法全须全尾地瞒过那几位教授。
再说了,她魔法部的出身难道还不能自证清白?
……
索迈突然卡壳了,因为他又发现了一个疑点——戈莎·伊芙林被魔法部开除的原因是什么?!
他只知道是被老克劳奇审批开除,还是在自己丈夫因公逝世的前提下仍被开除——问题这就出来了,究竟得是多大的罪名,才能让有英烈牺牲的傲罗丈夫的寡妇被坚定地扫地出门?
如果只是工作大意,那罚她钱或者写检讨就算顶天了,大动干戈到革职的地步,已经不可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了吧?
索迈想起良久以前他刚知道伊芙林教授丈夫去世的时候,巴蒂似乎问了一嘴朱诺被魔法部开除的原因,而朱诺当时回答的是她也不知道……
当时他光顾着可怜伊芙林教授了,全然没琢磨为何丈夫殉职后的伊芙林教授不仅没有步步高升,反倒是被赶出魔法部,还是邓布利多给了她一个黑魔法防御课的教职。
也许巴蒂的父亲,老克劳奇先生知道,但他没有手段和巴蒂沟通,而且对方忙于补课,应该没精力再去管这些‘别人的闲事’。
疑点越堆越多,但此时这些都无法得到解释,所以空想成了苦想,再发展下去也没有结果。索迈把纸和笔往桌子上一扔,随后又心虚地拿起其他纸把这张‘思维导图’盖住,被家里人看到就不好,再让他们质疑霍格沃茨的师资就更不好了。
他转身上了床,这会儿因为方才的那通头脑风暴,他的大脑非常清醒,但他也无法否认自己的身体已经疲惫到了极点。在灵魂与□□的拉扯中,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伴随着最近发生的一切的牵挂睡着了。
……
……
他好像又回到了霍格沃茨,站在学校后面的黑湖岸边,能清晰地看见在平静的湖面之下有几只人鱼在游泳。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但他好像在等什么人。他无所事事地在岸边蹲下,在湖水的倒影中观察自己。
索迈想起了自己曾读过的希腊神话,记载了一段流传甚广的故事——传说有一位俊美的青年,名叫纳西索斯(Narcissus),是方圆百里远近闻名的帅哥,正因为这份被众人追逐的英俊,他为人轻浮,自视甚高。
有一位叫作厄科(Echo)的山林仙女,因为曾用她喋喋不休的嘴帮助神王宙斯躲过他善妒神后的捉奸,被神后赫拉诅咒终生只能重复别人的话。她也是仰慕纳西索斯的芸芸众生其中一员,但因为这份爱意不仅没被纳西索斯接受,反而被他轻佻地回以恶言,羞愧难当而死。
虽然肉身已经死去,只留骨骼化作了顽石。但神后赫拉的诅咒仍在生效,她的声音得以保留,留在了山林中,每每人们在山林空谷中大声喊话,她便会把话语的内容同样地喊回去,这种物理现象就以厄科来命名——回声(echo)。
但像厄科这样,内耗自己直至死亡的温良仙女还是少数,另一名爱慕纳西索斯的男性在被拒绝后,妒火中烧,向复仇女神涅墨西斯祈祷‘我希望他爱上一位永远不会爱上他的人,并让他付出生命的代价!’
涅墨西斯接受了这份祷告,她引导着纳西索斯来到一处河边,并让他见到水面中自己的倒影——天啊,纳西索斯疯狂地、无法自拔的、不可避免地爱上了潜藏在水面下的那位俊美青年——他自己!
他想要去摸摸对方如他一样白皙的皮肤,而后发现只要他伸手去触碰,那名青年就会立刻消失在水中,像是在拒绝他的靠近一样,他只能远远地在水面之上一睹他的英姿,让他好生痛苦。
从此,他因为无法与水中的那位青年相恋而茶饭不思,日渐憔悴,最后死在了水边。在他伏尸的岸上开出了一株美丽的花,就以纳西索斯来命名——水仙(narcissus)。
当然,除了水仙之外,纳西索斯这种自我崇拜、乃至爱上自己的情结也同样以他来命名,自恋(narcissism)便是因此而来。
不过故事只是故事,索迈不会好笑到爱上水中的倒影,但他同样注视着自己出了神——因为在水中的自己似乎要比真实的自己看起来年长一些。
现在的自己理应是二年级,而水面中的自己则看起来正在经历甚至已经过了青春期,怎么看都起码四年级了,而且不知是不是因为湖水不如镜子管用,倒影中的自己似乎白种人的那部分面貌特征被削弱,而黄种人的特性则相较之下更为明显,有点意思,他仔细去看,看到忘乎所以,不知何时身后来了一人也全然没发觉。
“啊——”
索迈意识到自己被身后的人掐着脖子按在了水里,湖水争先恐后地涌入他的气道,每个肺泡都被灌满,窒息的痛楚袭上大脑,他越发不能呼吸,似乎马上就要死在黑湖——
——
“啊——”索迈猛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还是他卧室的天花板,他坐起身来,惊魂未定的感觉仍未平息。
他看向坐在床边的赛思,毫无疑问,这就是始作俑者。
只见赛思把悬在半空中的手往回收了收,他只是想捏着弟弟鼻子让他起床,谁知道反应这么大,像是他掐着对方脖子似的。
“……醒啦?”赛思装作无事发生地说:“爸妈回来了,你别睡了。”
“知道了。”索迈叹了口气,平静地下床,对着落地镜整理衣服。
梦中的一切都太过蹊跷,他记忆中自己从来没去过黑湖那里游玩,而且水中的倒影看起来也与他本人半像不像,像是几年后的他,又有点像是上辈子的他,可上辈子的他怎么会还穿着巫师袍出现在霍格沃茨呢?
唉,终究只是一场梦,梦就是这样不讲道理,说明不了任何事情。索迈确定挑不出错处后才和赛思一起下楼,见到坐在客厅的父亲与母亲,他压下心中的异样,努力扬起一个笑脸。
他跑上前给了母亲一个拥抱,赛思在楼梯拐角处笑着,就连他的父亲也坐在一旁的沙发,嘴角有所松动。
宁芙和托马斯有条不紊地安排着接下来的一切,霍华德宅又久违地热闹起来,那个荒唐的梦和一切谜团似乎都在今夜被他暂时性地遗忘。
——
1.大体整理了下之前的情节与谜团[抱抱]对齐一下,虽然之前说的八月底和三十章的誓言都要落空了...[捂脸笑哭]应该不会拖太久
2.梦中的索迈:闺楼独看花月,倚窗顾影自怜[可怜]
完全学杂了,以上只不过是三国杀的一句台词,大家忽略吧[裂开],不过此处水仙的意象倒确实是我特意为之的,在本文中,谁是纳西索斯?谁是厄科?谁是爱而不得怒火中烧的男青年?谁又是害死纳西索斯的涅墨西斯?我们还是后面再揭晓吧[抱抱]……希望能揭晓[捂脸笑哭]
其实复仇女神涅墨西斯Nemesis在英文中的意思也与她相关‘报应’。
3.与前面那个‘这颗星星知道它和另一个星星组成了这条狗的肛//门’吗一样,一开始赛思被索迈的反应吓到的想法是‘反应咋这么大,和被捏了蛋似的。’最后还是改得和谐了[闭嘴]
就是这样,二年级应该还会写一小阵子,下次见[捂脸笑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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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第70章 水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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