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里斯肆无忌惮地摊开四肢,静静地躺在空无一人的格兰芬多寝室里。屋内漆黑一片,只有细碎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铺满地毯的地面。
今晚是圣诞节平安夜,寝室里的其他人早在上午就已踏上回家的列车,除了他之外。
沃尔布加寄来的信件被他仍在床底,上面的字句历历在目。西里斯皱起眉头,厌烦地翻了个身。
如果可以选择,他根本就不想出身在这该死的纯血家族,更别提会和家族中的其他人一样,追随那虚无缥缈的“纯血主义”。
“西里斯,你这次真的不回去吗?”
在今日早晨的长桌上,雷古勒斯拦住了他,那双和他极为相似的眼睛里充满着责备。
“今年的圣诞节与往常确实不一样,父亲和母亲……他们都是为了你好。”
“呵。”西里斯发出了一声轻不可闻的讥笑,他抬头,一字一顿地对自己亲爱的弟弟说道:
“除非对我施放夺魂咒,否则,他们就别想在那破联姻舞会上看到我。”
“你真的认为这是‘好’?一种被迫选择,没有自由的‘好’?”
雷古勒斯愣了一瞬,眼中的光芒逐渐黯淡。他没再继续劝说,最终沉默地离开格兰芬多长桌。
西里斯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弟弟远去的身影,一众格兰芬多在他身旁怪叫着,挥舞着拳头,拍着他的肩膀。
“干得好!”
“西里斯.布莱克,好样的!”
“真不愧是我们格兰芬多!”
是的,他赶走了雷古勒斯.布莱克,决定不回到格里莫广场十二号。他将在霍格沃茨度过一整个圣诞节,这当然非常好。
西里斯也跟着其他人一起咧开嘴,露出象征胜利的微笑。他一把饮尽手中的南瓜汁,却不慎被呛到,爆发出阵阵咳嗽。
咳嗽得太急,太猛,人的身体又太脆弱,让他的眼角都被憋出了眼泪。
“我的母亲说已经准备好了我最喜欢的蛋糕,什么都收拾好了,就等着我回去呢。”
“我的家人也是,我最想要的那套衣服,他们已经放在我的床头了!”
“我弟弟写信给我,说他想我了,我也想他了……”
“别着急,这不是马上就能见面了吗?”
“真是一刻都不想在霍格沃茨待了,我只想快点回家!”
西里斯逆着人流,穿过无数张洋溢着喜悦的面孔。他的深灰色眼眸中,名为“愉快”的情绪随着他的移动,一步一步,消失殆尽。
他快乐吗?不用回家看见那些厌烦的面孔,肯定是快乐的。
他压抑吗?不用被裹挟着游荡在那些虚伪的交际中,肯定不是压抑的。
他孤独吗?熟悉的好友全部告别了他,奔向家人温暖的怀抱,只留他一人在这空荡的校园里,肯定是孤独的。
“妈妈总说,不管我是不是女巫,都是他们最骄傲的女儿。”
温蒂的话语浮现在他的脑海中,他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在有求必应屋的下午。他们一起待在那个温馨的房间里,谈论着彼此内心最深处的秘密。
温蒂是明白他的,他知道。这名赫奇帕奇一直都将情绪写在自己的脸上,生怕别人读不出她内心中的所思所想。
或者说,是害怕他读不懂。
窗外似乎开始飘起小雪,西里斯面无表情地盯着那一片片碎落的雪花。他突然想起,1972年的那个暑假,那个骑着自行车,从斜坡上直冲向下的女孩,于他面前快速掠过的那一瞬间。
尽管他看过其他许多场魁地奇比赛,体验过在扫帚上直冲向下的快乐,但这些都不能掩盖,那一幕所带给他的深刻印象。
那时,她与他宛若两条几乎并无交集的平行线,只在彼此生活的齿轮上规律地转动着。
可之后就不是了。
西里斯忽然有一种奇异的感觉遍布全身,他一向是不信命的,时常嗤笑命运的那些所谓信徒,笑他们荒唐,笑他们无知。
但在瞥见那双红棕色瞳孔的那一刻,他突然又是有些相信命中注定的。
不然该如何解释,在拥抱温蒂时,他那颗跳跃的格外轻快,几乎快要脱离胸膛翩翩起舞的心脏?
当他在麻瓜集市上看到那支漂亮的蝴蝶发夹,几乎没有思考,温蒂的面孔瞬间从他眼前闪过。
反应过来时,他已将自己为数不多的麻瓜钱币交予摊贩,而银色的蝴蝶发夹,正静静躺在他的手心。
“这一定很适合她。”
在医疗翼的夜晚,他小心翼翼地将那支发夹装入盒中,和他亲手写下的纸条一起,悄然放置熟睡的女孩身旁。
无人知晓,那发夹曾在他校袍口袋里躺了一日又一日。他无数次想要将它拿出,却又轻轻放下。
詹姆、莱姆斯、彼得是他人生中的第一道光。因为他们,自己才能懂得什么是朋友,什么是快乐,什么是自由。
而温蒂,是他人生中的第二道光。大家似乎总是会忽视坐在角落中的赫奇帕奇,但他总能准确地发现那道安静的身影。
他不由自主地接近她,靠近她,期待能够从她脸上看到不一样的表情。
她似乎总是对其他人也都非常温柔,脸上无论何时,嘴角总是微微扬起,带着那副温和的微笑。
但西里斯不想只看到这些,他期望能看到那个鲜活的,真实的她。
“如果可以,我希望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能获得幸福。”
那是在黑湖边,温蒂与自己诉说的,她的梦想。西里斯乍一听感觉荒谬,但细细想来,却合情合理。
毕竟,那可是一名乐于助人、热爱生活的赫奇帕奇。
四年级时所经历的一切,都是他不愿回忆的。他不明白,为何温蒂不愿直接前来质问自己,而是选择自顾自地将那封信的内容坐实,认为这就是他亲手所写。
但如果,他自己也能再勇敢点呢?在第一次发现温蒂的不对劲时,就用力拽住她,追问她,让她对自己实话实说呢?
但这世界上没有“如果”的存在,人们只能接受过去所发生的所有事情。
所以,才更要珍惜当下,享受今天,让自己不留遗憾。
想做什么就去做,不要输给那份胆怯。
西里斯的指尖轻轻拂过柔软的布料,带来的触感让他回想起昨日在槲寄生下的那个吻。他们是那样青涩,那样笨拙,生怕弄疼彼此,留下并不完美的记忆。
他们气息交织,呼吸相容。在那一刻,他们只属于彼此。
虽然这是他们的第一次接吻,但他断定,这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次。
西里斯缓缓从床上坐起,他慢慢地走到窗边,凝视着窗外被雪所覆盖的霍格沃茨。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纯白的雪。
雪一直都是纯洁的,极美的,却是转瞬即逝的。
他走到桌前坐下,拿出抽屉中早已为温蒂准备好的圣诞礼物——一瓶精致小巧的山茶花香水。
自从在有求必应屋中看到过山茶花的身影,他就已经明白,那是温蒂最喜欢的花。
将山茶花香水作为礼物,想必她也不会拒绝。
“我的子孙,千万不要被纯血统的傲慢蒙蔽双眼。请记住,爱才是魔法最本质的模样。而勇气,可以铸就一切。”
那句在有求必应屋中所瞥见的话语突然映入西里斯的脑海,他也想起了一个人,安多米达.布莱克,他最喜欢的堂姐。她与伊斯拉.布莱克一样,都在毕业后选择被家族除名,嫁与自己的心爱之人。
布莱克家族带给被除名者的不是地位与荣耀,而是枷锁与桎梏。
西里斯轻轻抽出信纸,将羽毛笔吸满墨水。停笔后的片刻间,他已将整个礼物包装妥当。
午夜的铃声适时敲响,詹姆的猫头鹰如约而至,那是好友所答应他的,会在圣诞夜将自己的宠物借予他,让猫头鹰替他送信。
西里斯小心翼翼地将他准备好的所有礼物都绑在猫头鹰的爪子上,注视着它缓缓起飞,飞向他所遥不可及的夜空。
带着他心中的所有思绪,飞到每一个他所渴望见到的人身边。
伯明翰公园街二号,屋内,壁炉中的柴火烧得正旺,在模糊的火光中,温蒂轻轻将还未拆完的礼物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妈妈,我喜欢的人,他……很受欢迎。”温蒂盯着自己手中被包装规整的礼物,“所有人都说他是霍格沃茨最耀眼的星星,但我不是月亮。”
“傻孩子,追逐星星,你从来都不需要成为月亮。”艾丽娅轻轻捏了捏女儿的脸颊,“你要知道,星星向来都会化作流星,来到想要靠近他的人旁边。”
“流星吗……”温蒂囔囔自语着,下意识地将视线投向窗外。
天空开始飘起阵阵细雪,温蒂突然想起走廊里那个带着水果糖甜味的吻。西里斯的手指穿过她发间时的小心翼翼,与他平日里张扬的模样判若两人。
“西里斯,他其实,比想象中还要温柔。”
温蒂不自觉抚上自己的嘴唇,随即立刻被这个动作吓了一跳,她急忙抓起手边的礼物盒,“梅林啊!这竟然是詹姆他们寄来的?”
盖子随着她的动作被打开,从里面滚出几颗会咬人的橡皮糖,它们正在地板上活泼地跳跃着,盒子底下附带着一张字迹潦草的羊皮纸:
“给未来的西里斯女朋友——尖头叉子、月亮脸、虫尾巴敬上。”
温蒂的耳朵瞬间变得通红,她手忙脚乱地把橡皮糖全部扔回盒内,将盖子重新归回原位。
“看来,他的朋友们同样都很期待。”艾丽娅也瞧见了盒子底下的纸条,她笑着朝温蒂递来一杯热可可。
“他们就是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格兰芬多!”温蒂气鼓鼓地将盒子扔到一旁,接过母亲手中的陶瓷杯,狠狠喝下一大口热可可。
“那你呢?”艾丽娅观察着地面上剩余的最后一个包裹,“温蒂,你在这个假期里,有给你的男孩寄去礼物吗?”
“妈妈,他还不是什么‘我的男孩’!”温蒂一本正经的反驳道,“我还没答应他!”
“好的,好的。”艾丽娅了然于心地点了点头,她指了指躺在地上的最后一件还未被拆开的礼物。
“那这个,是不是就是他送给你的礼物?”
“是的……”温蒂小声嘟囔着,将礼物拿到了自己面前。
她小心翼翼地拆开礼物,包装纸滑落的瞬间,山茶花的香气悄然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那是一瓶小巧的香水,玻璃瓶在炉火映照下折射出橘红色的光芒,玻璃瓶身上缠绕着一根红色丝带,末端系着小小的、有些变形的蝴蝶结。显然,系它的人将它拆了又系,绑了又拆。
想象着西里斯略微有些笨手笨脚的模样,温蒂忍不住扬起嘴角。她轻轻拧开瓶盖,刹那间,山茶花的气息温柔地朝外涌出,像是将整个鲜花盛开的季节都封存于此。
“还有这个。”艾丽娅从礼物包装纸下抽出一张对折的信纸,递给温蒂。
温蒂将其缓缓展开,西里斯熟悉的花体字迹顿时映入眼帘:
“致格温多琳.怀特莱斯:
我记得在有求必应屋里,你将山茶花放在自己卧室的书桌上,斗胆猜测,你对山茶花情有独钟。
山茶花的味道很好闻,记忆中,我曾经在你的身上也闻到过,不知我是否记错了。当然,如果我的记忆出现偏差,向你致歉。
圣诞快乐,在平安夜前一晚发生的事情,让我非常高兴。愿你的答案,配得上我的等待。
不过,我也想再问一次,可不可以,不要等到情人节?
期盼回音的,
西里斯.布莱克”
“什么嘛……”温蒂抿起嘴,但嘴角的笑意还是出卖了她的心情。
似乎,随着时间的流逝,她越发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答应西里斯了。
……
“砰砰,砰砰。”
一阵来自玻璃的激烈敲击声将西里斯从梦中唤醒,他打着哈欠从被窝中坐起,一只横斑腹小鸮映入眼帘,以及它爪子上的一份包裹。
“等等……这是?”他瞬间从床上一跃而起,急急忙忙地穿好衣服,跑到窗边。
他打开窗户,猫头鹰瞅准时机将包裹甩至他的怀中,立刻不耐烦地扬长而去。
“这难道就是她问我圣诞节在哪度过的原因?”
西里斯坐在地上,他慢慢拆开缠绕在包裹上的丝带,当包装纸完全被撕开时,里面的礼物终于露出真容。
是一对红色的魁地奇护腕。
护腕内侧用金线绣着“西里斯.布莱克”,但针脚颇为歪歪扭扭。很明显,这不是出自专业裁缝之手。
西里斯用指尖抚过那些凸起的线头,突然注意到边缘有个小小的、褪色的墨点,像是有人在缝制时不小心扎到了手指。
一张信纸从两个护腕的交叠处滑落,西里斯将它从地面上捡起,缓缓展开:
“致西里斯.布莱克:
既然你是找球手,那魁地奇护腕对于你来说肯定也是必不可少的一样东西。收下了我的这份礼物,下次比赛,就请换上我给你的这副护腕吧,希望它能够带给你好运气。
至于那个问题的答案,我还是维持原来的想法,情人节再说,只是和现在相差一个多月的时间,不是吗?
圣诞快乐,请追逐你内心的选择。愿你永远自由,永远快乐。
祝一切安好,
格温多琳.怀特莱斯”
西里斯愉快地放下信纸,小心翼翼地将护腕套在手上,尺寸刚好合适,不多不少。
看起来,下一次的魁地奇球赛,冠军又将被格兰芬多一举拿下。
因为他已经有了独属于自己的幸运女神。
明天就是《自由诗》发表一周年啦,还会加更的!
没想到自己真的已经写了一年……时间过得好快……
希望能继续书写,把这个故事讲完!
他们终于要在一起了……感天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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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圣诞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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