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朵！”
“朵朵——”
“嘿！”
恍惚之中，格拉狄斯感到有人在她脑门上拍了一把。
她艰难地抬了抬眼皮，却发觉它们仿佛有千斤重。耳朵里依旧嗡嗡直响……风暴海啸的浪潮声、穿云裂石的崩塌声、地底深渊的鬼泣神嚎……与那魔头的声音混在一起……
刹那间，她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几个月前的魁地奇赛场……在夺魂咒的作用下随瓢泼大雨跌坠而下……
格拉狄斯又缓了缓，再次尝试睁开眼……残破的天花板、混乱颠倒的家具陈设……一如从前。她终于忆起了今夕何年。
偏过头，她发现艾尔芙伊德、阿莉莎和奈莉都在——尽管她们同样狼狈不堪，但都奇迹般地活了下来，眼下正无比担忧地注视着她。
“咳——”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忽然有些发肿。
不过，她们真的顺利回来了……回来了。
格拉狄斯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臂，发现魔杖仍然搁在手里——只是有些松垮。
“……你终于醒了！”紧跟着“劈里啪啦”一顿拍打——
就连盖文·沙米索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
格拉狄斯又愣了一下……她缓口气坐了起来，用力时无意中牵动了左肩——令她感到惊讶的是，肩上那道伤口已经愈合如初——长袍下，完全看不出那里曾有伤疤。
这不是做梦。
她自己拍了几下额头，确定脑子没丢……隔着几道墙，人来人往的声音似乎越来越响。
“你们——都还好吗？”
她们都无大碍，并且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也已奇迹般地消失了。方才，格拉狄斯昏厥过久，大家的心都提了起来。
“……我们查到卡莉朵拉·塞尔温的时候就预感会有什么大事发生……但是最让人始料未及的是，那魔头竟然也来了……看来，我到得还算及时。”盖文又望了望艾尔芙伊德和奈莉，“别急，你们的爸妈使用门钥匙，半小时之内怎样都到了——”
艾尔芙伊德：“太好了！”
奈莉笑了：“我倒是不急——”
说话的当儿，她们跟随盖文穿过被炸毁的走廊、往大礼堂的方向去。
“目前——你们可能想象不到，入境手续异常繁琐。”盖文颇为无奈地说，“我要是直接幻影移形，那群英国佬恐怕又要大动干戈！不过眼下嘛，这都不是事儿……”
格拉狄斯跟在后面，有些茫然地点了点头，盖文的话好像根本没有过脑。
“我还没告诉我妈妈呢。”阿莉莎躲避着大家的目光，捋了把刘海儿，“现在，她待在家里才是最安全的。”
奈莉回过头来。“她总会知道的。”
说话间，已有几名学生家长冲进门厅，面色是发疯似的焦灼。
“那你是怎么过来的？”
一声清脆兽鸣回应了格拉狄斯的话——年轻的狮鹫正候在通往中庭的石阶前。一双眼睛犹如警示灯般在黑夜中闪闪发亮。
“萨恩洛斯！”她的眼眶不觉有些湿润，“好久不见……”
“那位帮你们拉外援的老巫师应该也快回来了。就是留着海象胡、大腹便便的那位——”
艾尔芙伊德：“没错，是斯拉格霍恩教授！”
盖文：“我飞来时，他正带人敲开沿途每一户人家的房门——”
门厅里，一对穿着时尚的中年巫师将佩蒂尔姐妹紧紧拥进怀里。离他们不远，加斯特斯和索菲的母亲安妮丽泽·弗利也来了，她正搂着儿女低声说着什么……苏珊与她母亲苏塞特·博恩斯坐在大理石楼梯的台阶上，互相依偎着；纳威的奶奶就坐在她们身边。
滔滔不绝的议论声没等他们进入礼堂便已传出老远。
“不可能的！”纳威断然否定，“我刚才见过哈利，他还好好的——”
“我跟他说，我们都会战斗下去——”
“对，这八成又是他们蛊惑人的奸计！”西莫的声音更大。
可是环顾四周，哈利·波特真的不在他们当中。
众人的心莫名沉了下去。
高窗外，薄雾迷蒙，星子仍未沉睡，天边一丝若有若无的亮色勾勒着远山模糊的轮廓。
此时，早已过了那“一小时”……伏地魔若是守时立即带人前来围剿，现在早该到了。金斯莱·沙克尔在高台上来回踱着步，麦格教授和斯普劳特教授面色凝重……他们不是没考虑过，大家能设想到的、最糟糕的事情已在这期间发生。
纳威和西莫相顾无言。与哈利同住多年，他们当然了解他的为人。刚刚那么说——虽然他们比这里任何一个人抱的希望都多，但那又何尝不是心底一句空白徒劳的自我宽慰。
见了格拉狄斯他们，卢娜和迪安又拿了五杯黄油啤酒过来。盖文大大方方地道了谢。他们轻轻碰杯……格拉狄斯一口气喝下大半，温热、暖烘烘的浓香让她感到踏实多了。
“这次见了阿尔马维瓦，我有足够的信心生擒活捉他！”阿莉莎直接干了杯中酒，“绝不会让他跑了！”
“那必须也有咱一份！”大家举杯示意——里面也是一滴不剩。
双开门外，费尔奇仍旁若无人地清理战场。皮皮鬼不知从哪儿搜罗来了一堆小玩意儿、抄在手里，大嘴又咧到了耳根子……
隔着厚重的石墙，分辨不清的叫嚷声、示威声、嗔喝声、重物着地的踉踉跄跄……似乎越来越近。
门厅里的工作没做完一半，橡木大门外忽然传来简讯——
“他们带人过来了！”
奥利弗·伍德的话没说完，大家已经不约而同地冲了出去。
天色仍是暗沉沉的。各色灯火映照之下，场地上闹得沸反盈天——
城堡里所有的幸存者都挤到了大门前。
食死徒大军如约而至。伏地魔本人就站在一字排开的队伍前。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海格悲痛呜咽。
正当一些同学为海格幸运生还感到欣慰时，大家终于看清了他怀中那人——
“不！”
麦格教授、罗恩、赫敏、金妮——不知多少人的哀恸缠在一起，悲呼撕心裂肺！与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讥讽的尖笑一同萦绕在城堡上空——
伏地魔到底说了什么、又编排了什么动听的谎话——无人在意。连续两发震天动地的“无声无息”也没能将众人悲愤的诅咒压下去！
至此，他还妄想着众人俯首称臣、给他下跪？！
一个身影猛然朝伏地魔冲了过去！
不过——没等拳头碰到魔头，他就被缴了械！
开学前，纳威第一次奋起冲锋，当时伸出援手的人就站在包厢门口；第二次他们身处同一间教室——哪怕是在大礼堂里与库厄斯·塞尔温们发生冲突，他们之间的距离都不会超过两米。
然而此时，咒语被悉数挡开。大家爱莫能助——用奈莉的话说，就是“赢不了，还得赔一个进去！”
现在，霍格沃茨的守卫者们确实只能杵在一旁干瞪眼——大家眼下也只有一个念头：希望格洛普从天而降，一巴掌呼死这个谎话连篇的魔头！
一眨眼的工夫，纳威已经十分顽强地重新站了起来。他昂首挺胸，将守卫者们与伏地魔一党远远隔开。
虽然纳威的行为着实激励了霍格沃茨的守护者们，但是他们的心早已提到了嗓子眼——
“从今往后，这所学校再也不需要愚蠢的分院——”
他们的魔杖攥紧了……中了全身束缚咒的纳威根本无从反抗……软塌塌的分院帽被强行扣在他头上……
“我那高贵的祖先萨拉查·斯莱特林立下的规章制度足以引领霍格沃茨……复兴我们伟大古老的魔法传统和价值观——”
在那魔头身后，五、六十根魔杖齐举——其中的意味再明显不过：谁胆敢靠近，会比纳威更早一步被魔咒穿成筛子！
格拉狄斯高举魔杖，紧盯着差不多位于正对面的那双冰冷的湖蓝色眼睛，丝毫没意识到掌心已被金属纹路磨得生疼——
“倘若有人继续反抗，下场将会和纳威一样！”
“轰”的一声爆响！伴着冲天火光——
高声呐喊、焦急的悲切、愤怒的狂吼再度震碎了那魔头的消音咒！
与此同时，震耳欲聋的喊杀声由远及近，在黯淡天光的笼罩下似乎被放大了无数倍——
赶来救援的学生亲友团、霍格莫德的帮工伙计和店主老板在霍拉斯·斯拉格霍恩的带领下冲进操场——
禁林方向，马蹄声阵阵，行进节奏极其规律——放眼一看，贝恩与罗南齐头并进！一时间，拉弓声、嘶吼声交织成一片——
霍格沃茨的守卫者应声而起！
当下就给食死徒排头来了一记猛冲！队尾十来个巫师匆忙接招半空纷飞的箭矢，但很快被马人们冲得四下奔逃——中坚力量又被亲友团拦腰一截！
场地顿时无比混乱！
在格洛普呼唤海格、海格寻找哈利的一瞬间，纳威从燃烧的分院帽中抽出一柄银色的长剑——剑身镶嵌闪闪发光的红宝石——朝着伏地魔的方向凌空一斩！
大蛇登时断成两段！
伏地魔的愤怒、伏地魔的恐惧、伏地魔的咒语——被不知从几方飞来的铁甲咒拦腰阻断——
格洛普与其中一个巨人又斗在一起！双方舍命拼杀，大地震颤——
一时间，听得笛声响——萨恩洛斯一个俯冲来到格拉狄斯身旁，她纵身一跃，十分轻盈地跳到它背上——在躲开威尔克斯的昏迷咒的同时，反手一击！
身后飞来了更多咒语——她已腾空而起，直奔那个挥舞魁地奇球门、迎战格洛普的巨人——
“冲啊！”
蔫翼紧随萨恩洛斯，夜骐小分队也接连升空——坐骑升级之后，勇士们的战斗值也跟着暴涨。
“要是我们没法参加魁地奇决赛，那不如直接打满这一场！”
“好嘞！”
艾尔芙伊德、阿莉莎和奈莉在空中奋力挥着魔杖——夜骐们似乎非常懂得她们的心思，用爪子狂抓那几个巨人的脸、戳他们的眼睛——出招又准又狠，抓得巨人们连连后退。
“走你——”
格拉狄斯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精神头。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打败他们！
“打败他们！”
“打败他们！”
“打败他们！”
巨人们步法混乱，离他们最近的几名食死徒抱头鼠窜——
奈莉：“哎，别跑啊，你们！”
艾尔芙伊德：“看招——”
此时，绝大多数巫师已经退回了城堡。众人一齐混战，群星乱斗的场面好不热闹！
“呦，那不是西奥多·诺特他爹？”安东尼·戈德斯坦接下厄尼和汉娜，挥舞魔杖拼杀，“好歹一把年纪，也不掂量掂量自己还剩多久——”
阿不福思一边叫年轻人退下，一边与奥古斯特·卢克伍德决斗——
“现在可是我们比你们人多！好主子没教过你们怎么数数吗——”
门厅已然拥挤不下！通往礼堂的双开门完全不起作用，人群蜂拥而至——
又一声“轰隆”！
佩戴挂坠盒的克利切打头阵，率领霍格沃茨的家养小精灵冲进了战场！有的挥舞刀叉，有的手握平底锅，迎上食死徒就是一阵骇人的“叮叮咚咚”——
乔治·韦斯莱和李·乔丹一起对战库尔本·亚克斯利——纳威和罗恩联手抗击芬里尔·格雷伯克——
两名仍然戴面具的食死徒来不及躲避，就遭到了西莫、杰森、厄尼、汉娜的合力夹击——
卢修斯和纳西莎·马尔福根本无心参战。他们一边高喊“德拉科”，一边在混战人群中跑来跑去——
在马尔福夫妇飞闪过后，亚瑟·韦斯莱奔跑着与康维尔·窦迦决斗，来来往往中，二人技法娴熟、不分伯仲，杖尖火星飞舞——
弗立维教授正与安东宁·多洛霍夫决斗——盖文对战一个蒙面食死徒——阿不福思在击昏卢克伍德之后又对上两个——
在礼堂的另一边，海格不由分说、徒手抓起沃尔顿·麦克尼尔狠狠地往石墙上一抛——
“砰”的一声！阎罗非死即昏——
几米开外，赫敏、金妮、卢娜苦战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不下。眼看姑娘们逐渐处于下风——
“闪开！”莫丽·韦斯莱怒吼着飞奔而至！
麦格教授与金斯莱并肩抵抗伏地魔王——霍拉斯·斯拉格霍恩见状，魔杖一挥！也加入进来——
与此同时——虽然大多数巫师已退回城堡，但场地上的战斗依旧没有停止。
“卡布里克尼·塞维林！”苏珊与她母亲一同扬起魔杖。
食死徒闻声回身。尽管他看上去非常疲惫，但是毫发无伤。他平静地看着她们，面色分外苍白。
“看来你我之间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苏塞特大喝：“我跟一个杀人犯没什么可说！”
魔杖旋即劈下！食死徒更不答话——
两位成年巫师正决一死战，魔咒光风阵打阵！直垒得人呼吸困难——苏珊拿不准是不是要上前帮忙——
这时，又是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弓弦响！风刀箭雨当即不由分说地砸了下来——一道光幕迎着箭雨在他们方圆五米的范围内铺开，马人的短箭被光刀斩成碎片，木屑纷纷落下，箭头“噼里啪啦”地掉了一地！
然而马蹄声尚未远去，光幕突然消失——
苏珊刚挥动魔杖站稳，她的胳膊就被某种温热粘稠的东西扯住了——一支短箭正插在食死徒的后心上，箭矢没过了胸口——
“咔嚓”！没等食死徒完全倒下，马人已经用力踏在了他的脊背上——
苏……
“妈妈——”
更多的马人飞驰而过——苏塞特已将苏珊揽进怀中——巨人们在格洛普和空中游击队的完美配合下彻底溃败——挥舞魁地奇球门的巨人也在挨了格洛普一记重拳之后瘫倒在地。
又是一声震天的“轰隆”——
橡木大门外，班克罗夫特一家已经顺利制服了特拉弗斯和塞尔温，此时紧随蒙哥马利们跑进门厅。
礼堂双开门附近已经被围观的人群挤得水泄不通……
但更多的人——不论巫师、马人还是家养小精灵仍在不断涌入……格拉狄斯、艾尔芙伊德、阿莉莎和奈莉随空战小分队的其他成员顺利凯旋，诺拉和泽尔达跟在她们身边——
她们刚进门，人群中心一阵呐喊——在厮杀和助威的呼声中，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瞪着凸起的眼珠轰然倒地！
斗至半酣的伏地魔余光瞥见追随他多年的忠仆一个个倒地而亡——甚至连眼皮都没来得及合上，怒气向整座城堡炸开了！
与他决斗的三位巫师都被震得飞了出去——观战的学生立刻挥动魔杖、纷纷上前，以防他们直接摔在硬邦邦的石头地面上——
当下，又是一片惊呼——兴奋的、急切的、忧心忡忡的——
哈利·波特从隐形衣下现身！
哪怕霍格沃茨之战已过去许多年……作为当初在礼堂里围观那场世纪对决的一员——当人们再度提及那一个个或令人振奋、或极度揪心的场面以及哈利的表现，没有人不为之震撼。
这震撼直到今天也未曾消减——
当索命咒对上缴械咒——那个原名是汤姆·马沃罗·里德尔的巫师倒在地上。两手空空，躯壳萎缩——他生前自诩伏地魔王，死相平平无常。
高窗外，正值旭日东升！
金色的曙光温润着所有人的脸庞，如沐新生——哈利手握命运杖，缓缓转过身——
礼堂里，欢呼声已是排山倒海——人群纷至沓来——
许多同学相拥而泣——
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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