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密关系这四个字，对于汉尼拔来说非常值得思考。
这和婚姻关系一样，对于他而言都不是他擅长的领域。
他很难理解，在两个人的关系中，能出现那么多复杂的情绪。
也很难理解，明明自己都是脆弱生命的一员，带着奄奄一息的身体，却在努力保护着另外一个人。
只是因为两个人之间多了一个名为感情的枢纽带。
在这枢纽带之间又极易产生怨怼的情绪，伟大的一方希望对方理解自己，而另外一方则认为伟大的一方在做着什么背叛自己的事情。
长久以往，情绪及其不对等。
会发生什么。
只会让名为”后悔“的情绪出现。
他会后悔吗？
汉尼拔思考着，这是他之前从未思考过的问题。
但是，现在的有了变量，他和以前不一样了。
虽然没有名为感情的枢纽带，但是有了名为羁绊的事物。
琼的存在。
那他是否也会变成菲莉丝那样呢？
尤其是，琼的寿命。
他真的能接受吗？
羁绊是绝对可怕的。
它和感情一样，一旦有了，就表明再强大的人也有了明确的弱点。
这在以前，他是绝对不能接受的，但那是以前了。
任何事都想着为自家小仓鼠做好打算。
就连现在，他都在想等一下该喂自家小仓鼠吃什么。
或许，他早该意识到，他与之前并不一样了。
......
杰克与菲莉丝的误会似乎还在增加。
汉尼拔也明显能”闻“到菲莉丝的身体正在衰退，**之味越来越重。
就连琼也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
其实，第一次看诊时，菲莉丝的那句，她应该和杰克一起去看婚姻咨询，并不是玩笑话，也不是自我嘲讽。
而是真切存在的问题。
“没想到你竟然会养小动物。”再一次过来看诊时，菲莉丝注意到了琼的存在。
“作为心理医生养一些小动物也有助于身心健康。”汉尼拔示意菲莉丝坐下。
“确实。”菲莉丝认可汉尼拔的话语，但是再多的安慰此时也掩盖不了自己身体的虚弱。
“杰克似乎很笃定他自己的猜想，他似乎通过一种近乎沉默的方式让我承认这件不存在的事情。”
“我觉得杰克不一定是猜想这个事，你很爱他，不是吗？”
“但是爱情并不能影响很多女性在外面有鱼水之欢。”菲莉丝平静的叙述着这一事实。
此时的她，带着身体上的损伤和心理上的压力平静的在汉尼拔面前叙述着她内心的苦楚。
或许，终有一刻，伟大的一方会失去耐心，破损的感情带着心底的爆发冲破名为保护的牢笼。
那一刻，谁也不会赢。
“你似乎感觉到被杰克背叛了。”
“我没有感觉到被杰克背叛，因为癌症而生气也是毫无意义的。”
“当然有。”
“癌症并不残忍。”菲莉丝顿了顿，“它只是从我的肝脏时离开迷了路，来到了我的肺部，并且在肺部住了下来。”
汉尼拔听着菲莉丝的叙述，只觉得十分有趣。
菲莉丝的状态其实慌张中带着对于死亡的恐惧，她对杰克的情感也比上次多了一丝责怪的意味，可是，她还在撑。
还在把自己的感受囚禁原地。
直到，她某一天真正将自己解放出来。
菲莉丝的诊疗时间很快就结束了。
这位在杰克口中十分坚强又美丽的“贝拉”，在离开汉尼拔的诊疗室时，眼底却隐约有了泪意。
汉尼拔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感叹了一句，“人真是一个复杂的生物。”说完还摸了摸琼的小脑袋。
“不知道杰克知道了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汉尼拔很期待。
今天除了菲莉丝并没有其他预约的患者。
汉尼拔正准备坐在书桌前看书时，威尔来了。
他似乎情绪上有点儿不太稳定，似乎带着隐隐约约对于未知的恐惧。
“发生什么了，威尔？”汉尼拔看着威尔从口袋中拿出某种药物，直接吞下，在药物吞下的瞬间，威尔的神情似乎趋于平常。
“明明我晚上想将自己裹进睡袋里，防止自己乱跑，结果在频繁的睡梦间，再次醒来发现自己在房顶上，就差一点儿就要迈出那一步，听起来有点儿疯狂不是吗？”威尔有些自嘲的笑着。
即使他不愿意承认，但是汉尼拔之前所说的，似乎有一定的道理。
说不定，他的精神真的正在遭受崩溃，只是他没有察觉。
或者，已经有迹象表面了，只是他在逃避。
“所以，你最近做梦频繁吗？”
“最近做的梦明显比以前多了。”
“或许在睡梦中，你能感觉到真正的安全感。”
“现在可不一定了。”威尔看向汉尼拔，“都不太清楚下一次，我会在哪里醒来。”威尔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你判断出那个“天使制造者”如何选定被害人了吗？”
“他眼中的人和别人眼中的不一样，他可以辨别人的“好”与“坏”，或者是他自认为他可以。他所伤害那对夫妇，是头号通缉犯，而第二个受害者也是一位被判刑的重犯。”
“所以上帝给了他透视眼？”
“上帝可没有给他透视眼，而是给了他肿瘤。”
威尔不禁想起了第二个受害者，
他还是那样天使的造型，被绑在架子之上。
这是威尔第二次“欣赏”这位天使制造者的作品。
也是在那时他意识到，这位天使制造者所制造出来的天使，并不是圣经中的天使。
他的天使有翅膀，似乎模仿的是现实当中的雕塑和名画中的天使，而圣经中的天使并没有翅膀。
他在恐惧又在审判，又在坦然接受一切。
所以，这位天使制造者是一位思想与行为相悖论的存在。
”很显然，这位天使制造者正在被肿瘤折磨着。“
“但是他似乎与这件事和解了。”
“你也很快会与那些事和解的。”汉尼拔似乎很笃定。
这让威尔一时间有些愣神，“你也会因为因为一些事情而烦恼吗，汉尼拔医生？”
这个问题让汉尼拔思考了一下，若是以前确实没有什么烦恼的。
“或许会有吧。”汉尼拔看向书桌上某只已经睡着的黄色生物，“或许，我应该理解你对那些毛孩子的态度了，威尔。”
威尔没有回答汉尼拔的问题，他点了点头，认可了汉尼拔的话。
无论是什么样的人，只要有了羁绊，就会变得不一样。
威尔离开了。
汉尼拔一直在诊疗室待到夜幕降临才回家。
这几天过的，对于琼来说，与之前的生活一样，没有任何区别。
唯一不同的是，可能就是这几天听说的事情变多了。
今天的汉尼拔变得很奇怪。
他回家之后，将她放在了地毯上，自己一个人就坐在沙发旁，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事情。
“吱？”你咋啦？
这样的汉尼拔，琼没有见过。
汉尼拔看着小小的琼，愣了一会儿，随即回道，“没事的，琼。”
真的没事吗？
自家铲屎这个状态，琼自然不相信，但是让自家铲屎说实话，琼没有本事。
琼只好走到汉尼拔的脚边，一屁股坐了下来，整只鼠就这样乖乖的待在汉尼拔身边。
时不时还还晃动着自己的小脚丫。
不愿意说就不愿意说吧，反正自家铲屎瞒着她的又不止这一件事了。
一人一鼠就这样呆坐了半个小时。
直到汉尼拔拿出手机，拨通了他一直想拨通的号码。
“莱克特医生？”对面一道熟悉的声音从手机里面传来，琼抬头疑惑的看向自家铲屎。
这么晚了，打电话给杰克做什么。
“杰克。”汉尼拔顿了顿，“我希望能关注一下菲莉丝的状态。”
“贝拉？她发生了什么？”
“她不让我多说，但是我希望你们之间可以谈一谈。”
对面的杰克没有说话，他似乎叹了一口气，长久之后，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是......关于什么的，莱克特医生。”
“是她的身体，杰克。”
“作为一个医生我并不应该泄露病人的**，但是作为朋友，我还是希望你知道。”
“杰克，和菲莉丝谈一谈吧，我觉得你们需要谈一谈。”
这一次，杰克没有回答。
但是，通话仍旧继续。
就在汉尼拔觉得这通电话并没有什么作用之时，他听见了杰克哑着声音回答道，“好，谢谢你，莱克特医生。”
电话很快挂断了。
看着已经结束的通话界面，汉尼拔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内心的感受。
他应该是看热闹的心态的，他在通知杰克的时候，也是抱着愚弄的心态的。
可是，不知怎么的，话到嘴边，却改变了语气。
威尔说的没错。
他是有烦恼，他的烦恼和菲莉丝一样。
源于面对死亡的苦恼。
不同的是，菲莉丝是她自己面对死亡，而他是要面对自家仓鼠的死亡。
仅仅几年的寿命太短了。
他以前从未想过因为某个生物几年的寿命而烦恼，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是情感改变了他。
也是自家仓鼠改变了它。
如果，他是说如果。
在琼真正离开的某一天，他是否能够接受这空荡荡的房子，以及对他而言已经毫无乐趣的捕猎游戏。
这一切，还能接受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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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二十二章：二十二只小仓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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