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道英按着手机的手突然被抓住，他立刻看过去，平日神采飞扬的女孩此刻浑身是伤的蜷在地板上，原本精致可爱的脸蛋布满了可怖的红肿淤青，声音完全被音乐声覆盖，只能勉强通过她的嘴型辨认出是在叫他欧巴。
像是破败的洋娃娃。
他没有追问原由，迅速将她搂在怀中想要抱她起来，不知是碰到了哪里，只见她吃痛地倒吸一口凉气，忙放轻了动作连声安慰：“没事了，欧巴现在就找经纪人送你去医院。”
时间过得好缓慢，金道英不断安慰着怀中的叶蓁蓁，后背都沁出一层冷汗，才终于等到经纪人。
“哥，快点！”
经纪人一接到电话就赶了过来，这时骤然见到叶蓁蓁的模样也是吓了一跳：“怎么这么严重？”
“谁知道？”他这才发现方才还气焰嚣张的霸凌者早跑没了影，一时半会也顾不上这些，将叶蓁蓁抱起来就往外走。
“呀！道英啊！你不能——”
不顾身后经纪人的阻拦，金道英一心想着赶紧把人送去医院，熟料没跑几步路就看到有人迎面走来，他刚想避开，就看清了来人是和叶蓁蓁关系很好的黄仁俊。
对方显然也看到了他们，大概是走过来时发现不对劲，赶紧加快脚步跑了过来，看清他怀里的叶蓁蓁和模样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前辈nim，她这是怎么了？”
“被人霸凌了。”回答得无比简短。
一个金道英还没劝住，又跟上一个黄仁俊，经纪人一个头顶两个大，然而看叶蓁蓁的模样着实伤得不轻，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总算坐到车上时，金道英的上衣已经快要湿透，刚把叶蓁蓁放好躺在自己腿上，前座的黄仁俊就急切地转过头来：“到底怎么回事啊？”
“我没事，你让我睡一会儿。”叶蓁蓁半睁着眼睛，声音前所未有的虚弱。
“不是，你告诉我你这幅鬼样子叫没事？你有病是不是，别人打你不知道还手啊？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好看了是吧？你睡什么睡啊——”
“仁俊！”金道英听不懂他们的对话，却听得出黄仁俊的愤怒焦急，不认可地打断他，随即又被怀中微弱的声音吸引注意力：“头好痛……”
艰难地分辨出她愈发虚弱的音节，金道英连忙抬手在她后脑勺摸索，果然在黏腻的发根间摸到一小片肿胀，这下他也忍不住说脏话了：“阿西，那个疯子都干了什么啊？！”
低头见叶蓁蓁的眼睛几乎合上，连忙握住她的手连声叫她：“蓁蓁，现在不能睡觉，知道吗？痛的话就抓住欧巴的手，不要松开，没关系的，很快就到医院了，不会有事的。”
经纪人回头看了好几眼，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终是叹息一声，默默踩了油门。
再往后就是钱锟见到的那一幕，他走上前，映入眼帘的是叶蓁蓁异常红肿脸颊，带着几道像是指甲抓伤的血印，其余地方都是一片惨白，连嘴唇也失去了血色，嘴角破了几处，鲜红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扎着针的手臂上也布满了淤青。
他实在很难把这样一张脸和前两天还古灵精怪躲门后吓自己一跳的小屁孩联系起来。
但又分明是她没错。
他不忍再看，给掖了掖被子，回头看向带他过来的经纪人：“敏知姐，她——”
“我知道。”金敏知点点头，她知道他们在担忧什么，“会社会严肃处理这件事的。”
练习生人员流动大，很多时候都是做不了充足的背调的，因此也经常会有学校里的长得不错的小混混来当练习生，即使是**也不例外，往往只有在出道前才会做好背景调查。
再加上国籍不同，年龄差异也不小，练习生不可避免的时有摩擦，排挤、争吵、打架都是常事，会社通常是各打五十大板，然后再看情况要不要开除处理。
作为负责管理练习生的经纪人，金敏知对于处理霸凌事件早已熟练，但像今天这么严重的单方面霸凌，金敏知还是第一次遇到。
在接到ROOKIES经纪人的电话说叶蓁蓁被霸凌受伤进了医院时，她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并且立马依言去查看了练习室的监控。
监控把所有的过程都拍得一清二楚，叶蓁蓁全程单方面被殴打辱骂，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见金道英挂了电话走过来，她连忙问：“道英，你们经纪人呢？”
“正在楼下取药。”他从头到脚都是湿漉漉乱糟糟，完全没有平时形象管理良好的模样，“刚刚已经做过检查了，除了后脑有淤血外其余都是皮外伤，好在淤血也算不严重，不需要手术，只是彻底恢复之前会有脑震荡的症状，这段时间都得休息静养。”
幸好，听起来不算太严重，她长舒一口气：“今天多亏了有你在，不然——”
“欧尼。”
听到声音，几人齐齐回头，就见叶蓁蓁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正眼巴巴望着他们。金敏知连忙走上前，撩开她黏在脸颊的碎发，柔声问：“很痛吧？”
叶蓁蓁点点头，又摇摇头：“当时真的很痛，现在已经好点了。”
金敏知告诉她，这件事情公司一定会严肃处理，让她不要担心，“这件事说来是公司疏忽了，室长nim今天下午才找韩佳妍谈话，希望她能主动退社或者转入别的会社，她当时情绪就很激动，只是没想到她会这么极端。”
叶蓁蓁总算知道了为何韩佳妍在明知道有监控的情况下还做出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行为，原来不过是自觉出道无望后转移怨气的报复罢了。
韩佳妍奈何不了公司，便挑了她这个软柿子下手了。
可她又做错了什么呢？凭什么要当别人手中的那颗软柿子？
受金道英的嘱托，钱锟把她落在练习室的包带了过来，叶蓁蓁拿到手机看到kkt上的未读消息才想起来朋友们还不知道她进了医院，她们今天拍摄《MMC》，应该是才下班不久，却没在练习室找到她。
她对着自己扎针的手臂拍了张照，发到了聊天室里，一点也没隐瞒：
「韩佳妍发疯把我打了一顿」
「我应该得住几天院了」
「等着吧」
「现在不是她死就是我活」
艰难打完字，叶蓁蓁抬头望向正在金敏知，一字一句问：“敏知欧尼，会社处理的话，可以报警吗？”
金敏知头更大了，委婉道：“报警的话对你也会有不好的影响，我们会和你母亲沟通好，让韩佳妍做出相应赔偿的。”
不是，怎么还要告家长？刚刚提出的火气顿时灭了大半，再开口时明显底气不足：“欧尼，可以不要告诉我妈妈吗？”
她担心妈妈知道后会让她回国，哪怕只是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她也不愿有。
“你是未成年，公司有义务通知你的监护人。”金敏知轻轻摇头，“不要担心，我会好好和你母亲沟通的。”
看样子是没法瞒过去了，她生无可恋地仰头回了被窝里，深深的疲惫感涌上心头。
ROOKIES的经纪人取药回来，和金敏知沟通好后就要带金道英回去，金敏知原本想拜托他也把钱锟和黄仁俊带回去，可他们不愿意，黄仁俊言之凿凿：“我们是中国人嘛，留在这还能陪她说说话。而且敏知姐你不是还有工作吗？我们在这你也能稍微休息一下。”
考虑到同龄人相处起来会更轻松，她也的确还有不少工作，待会儿还得回一趟公司处理这件事，金敏知便点头应允。
很快病房里只剩下三个人，黄仁俊坐在床边给她脸上的伤口擦药，难得柔声问她：“叶蓁蓁，你知道从我认识你到现在，你什么时候最可爱吗？”
“现在？”叶蓁蓁狐疑地看向他。
“不是，现在是最不可爱的时候。”黄仁俊故意加重了点手上的力气，成功听到“嘶”的一声抽气，然后是熟悉的怒骂：“黄仁俊你找死啊！”
“现在才是最可爱的时候。”
“……神经病。”
一阵铃身打破寂静，叶蓁蓁拿起手机，是叶女士打来的电话。
果然瞒不住啊。
做了好一番心理建设才坐起身点击接通，电话那头的声音异常担忧焦急：“崽崽，你现在怎么样了？要不要妈妈过去一趟？”
她本以为自己能够轻松回应，就像面对朋友们的关心时那样，开口却禁不住哽咽：“现在还好，但还是有点痛，妈妈……”
余下的故作坚强的话卡在喉咙里，满腹的愤怒委屈彻底决堤。
“妈妈，我真的好怕……”
“我好害怕……”
“如果我死了怎么办？”
“我好怕出不了道……”
“我的脸会不会留疤啊……”
不知是谁抱住了她，叶蓁蓁脑袋埋在膝盖间，声音逐渐变得断续，啜泣变成了嚎啕大哭。
电话那头妈妈的声音也变得哽咽，难以分辨。
好不容易逐渐平复下来，叶蓁蓁接过被塞到手边的纸巾擦掉眼泪，最终还是拒绝了妈妈的探望。
挂掉电话后她也久久不愿抬头，哪怕水杯已经递到了她手边，直到钱锟第三遍催她喝水，她才瓮声瓮气开口：“你们能不说出去吗？”
实在太丢脸了。
“不会说出去的。”
“你发誓。”
“我发誓，绝对不会说出去的，说出去的话我就是猪，可以了吗？”钱锟无奈道。
“还有仁俊。”
“……我发誓，说出去的话我是狗。”
将近凌晨一点时金敏知才处理完工作回到病房，叶蓁蓁早就睡着，她把两个男孩送回了宿舍，再回到病房时却见到叶蓁蓁抱着膝盖坐在床上一语不发。
她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背，轻声问：“怎么又醒了？”
“做噩梦了。”叶蓁蓁抬起头，脸上的泪痕在昏暗中折出莹莹的光，“欧尼，为什么呢？因为我做得好就活该被嫉妒吗？”
她实在很难理解，不论是韩佳妍，还是以前学校那些造遥她的人。
“不是的，人与人是不一样的，有人面对困境时会努力争取机会，就像你；也有人会在困境中想方设法把别人也拽下来，就像韩佳妍。但这不是你的错，你很优秀，很努力，会社也很认可你，很重视你，所以你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够了，其他的我们会解决的，以后也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发生了。”金敏知说，“我联系了心理医生，明天她会过来的，你可以把你的想法都告诉她。好了，睡吧，有什么事叫我就好。”
叶蓁蓁第一次确切的知道，原来公司是重视她的，在这个遍体鳞伤的深夜。
总算走完这段剧情了，卡文卡得想亖TT 太难写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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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013 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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