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蓝雪体态优雅、面相精致，顺直黝黑的头发搭在肩头。
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厉昀羸红色的头发和眼睛，因为从小就患有色彩认知失调症，她为数不多能够辨认出来的颜色只有代表血液的红色与代表疗养病院的白色。
那对于她而言是非常美丽的颜色。
厉昀羸……非常美丽。
“这两个孩子你想怎么处理？”金蓝雪自然地使用了半语，仿佛她跟厉昀羸并非刚刚认识、而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至交好友。
那不怎么友善的谈话内容叫躲在她身后的两人僵了僵。
金蓝雪语调中糅杂着冷漠与恰到好处的温柔，活像个决定快刀行刑、不让罪人承受太多苦痛的刽子手，“就这么放走的话，我们的秘密可藏不住。”
瞧瞧她的用词、「我们」，一下子就将厉昀羸的所作所为分摊了一半到自己身上。
我们是命运连接之人。
我们是极恶之人。
只有我了解你的本性，而你也深知我的灵魂。
我们、难道不是天选的共犯吗？
被削了正烦着的厉昀羸听出她的言外之意，不由得有些意外，“哼～？人类里面还有你这种家伙存在啊？倒是……”
倒是感觉不错。
她凝神朝金蓝雪的灵魂看去。
那人体内如同烈焰般澎湃的污浊灵魂简直浓稠到快要化作液体，饶是刚见过两枚纯黑灵魂孽力的厉昀羸都微微惊了一瞬。
这种程度的灵魂孽力，现在的她就算吃下去也会被撑到鬼体爆开。
啧啧，不知道是犯下了多少罪恶才能变成这样啊？
厉昀羸登时对金蓝雪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人类？
这边金蓝雪立刻提取出厉昀羸话语中的关键信息。
特地这么说的话，不是中二病就是非人种。
虽然厉昀羸看起来确实很像中二病，但是对所有练习生的资料了如指掌的她知道，厉昀羸的头发和眼睛到今天早上为止、都绝不是红色的。
现在的她……在自己眼中才变成了那副格外明亮、格外引人瞩目的模样。
真好看啊。
金蓝雪没忍住又盯着厉昀羸的头发和眼睛看了一遍。
真漂亮啊。
红色。
真是如同神赐般的色彩。
“不！不！你们不能杀我！这里有监控！”崩溃的苏娜惊声尖叫着，拉回了两人有些不受控制的思绪。
金蓝雪和厉昀羸同时皱了皱眉。
啧，要赶快处理掉/赶紧把这人的灵魂吸收了。
不过……
“监控？”厉昀羸歪了歪头，看向了金蓝雪，“那是什么？金、蓝雪？”
“……叫我蓝雪就可以了。至于监控的话、没关系，我们可以把她弄到别的地方去。”金蓝雪被两人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刺痛了耳朵，原本精致姣好的脸微微变得扭曲起来，“我带了手套，不会留下指纹的。对了，梁晶雅和李妍……”
指纹又是什么东西？厉昀羸被她转移了注意力，想了一下那都是谁之后开口答道，“魂飞魄散，尸体也消失了。”
她心底蓦地升起一丝隐秘的恶趣味。
看、本尊可是超级凶残的大鬼王噢？
你一个人类，听到这个怎么也该害怕……
“做的真好。”
金蓝雪弯了弯眸，笑意嫣然。
厉昀羸心底的思绪顿时卡了壳。
她根本不知道即将爆发的金蓝雪正是被她这句残忍的话安抚到、才忍住了没有当场动手。
“我不喜欢吵闹的孩子。我带的A组孩子们都很安静呢……”金蓝雪转过身，跟厉昀羸站在了同一边。
两双颜色不同的眼睛里是如出一辙的冷漠。
张秀英终于反应过来金蓝雪不是来救她们、反而是和那个妖怪厉昀羸一伙的。意识到这点后她立刻转身就跑，不知是不是故意从苏娜身上踩了过去。
金蓝雪悠悠地叹了口气，“人类身上的劣根性有很多，贪婪、傲慢、暴力、**、冷漠……很多很多。有时候我会思考，为什么她们那肮脏的灵魂能够塞进这么一副普通的皮囊？于是我总会想把她们撕开看看，看看那灵魂是人是……鬼？”
厉昀羸嘻嘻地笑了一声，“猜得很准嘛？不过本尊的力量刚刚用完，可没有多余的能够用来让本尊抵挡那破系统的惩罚了。”
她眼珠一转，像是某种野兽般咬住了金蓝雪的视线，“不如……由蓝雪来为本尊表演一次吧？如何？”
“荣幸至极。”金蓝雪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副一次性手套戴上。她笑眯眯的拉住了痛哭流涕的苏娜的手，“嘘。别吵了，我们苏娜要做好孩子，是不是？”
“不！不！”苏娜像是听不懂人话一样继续尖叫着，但握住她的那只手掌像是冰冷的手铐一样紧紧锁住了她的手，那力度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开，“……我不想死！”
“真是伤脑筋。”金蓝雪瞥了一眼五米开外的摄像头，放低了声音，“不如我们就去仓库解决这件事吧。抓紧时间，下一堂课马上就要开始了。”
——
金蓝雪面带潮红从仓库里走出来，沾满血迹的手套连带污糟一团的尸体都在她的要求下由厉昀羸喂给了森森鬼气。
厉昀羸跟在她身后，满脸复杂之色，“就算本尊是鬼王……蓝雪的手段也着实有点……”
她难以形容自己看到金蓝雪活生生将那人片成了几百片的心情，用的工具竟然只是路边便利店随处可见的钝刃水果刀，可见她的力气有多大。金蓝雪大概是有强迫症的，每一片肉片的厚度几乎都差不多，而被胶带封住嘴的苏娜根本叫不出声音来。
手上的动作越是血腥，金蓝雪就越是兴奋、双颊绯红，一副爽到了极点的样子。
厉昀羸大为震撼。
就算是本尊这个变态也觉得这太变态了.jpg
当金蓝雪终于完事并询问她能不能处理一下现场时，厉昀羸倒是好奇了，“蓝雪为什么不自己来做呢？”
金蓝雪羞涩一笑，“我的工具没在身上。而且厉昀羸……我只是纯种人类，没有什么神异的手段。”
厉昀羸再次大为震撼。
没错，她承认在看到金蓝雪灵魂过后她有思考过这人是不是什么妖鬼混血。但金蓝雪也没必要骗她不是吗？纯种人类啊……
上一个她见过拥有这种灵魂的纯种人类，似乎、大概……是被人们称作「杀神」吧？
金蓝雪。
人类……么。
哈、这真是太有意思了。
“我好久没动手了，今天总算是借着你的手开了荤。”金蓝雪满脸感激，“所以稍稍……兴奋了一些。”
“回去我会把你的宿舍调动到我这边来。”她这样安排着。
“不必客气。托蓝雪的福、本尊也欣赏到了一出极品盛宴，不是吗？”厉昀羸勾了勾唇角。
而且更重要的是，金蓝雪可以再帮她测试一次系统的惩罚。
「检测到任务者金蓝雪发生A级极恶行为！系统判定立即予以判决！」
「任务者最深处的恐惧重现：五感剥夺 灵魂电击。」
“呃！！”
人体的五种感官霎时消失不见，金蓝雪一瞬间像是落进了无边无际的恐怖星空。而那种作用于灵魂之上的极强电流叫她痛不欲生、似乎整个人都被撕裂开来。
痛？
还是无感？
失去一切的恐惧将她笼罩着。
——那是父亲惩罚年幼的她的绝佳手段。
在厉昀羸的视角里，金蓝雪身体微微颤抖着，眼神空洞、大张着嘴，仿佛在歇斯底里地尖叫，却又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大约一分钟之后，厉昀羸发现她的眼睛重新盯向了自己。
就像是一个忘了呼吸的人突然想起来怎么呼吸一样，不太优雅的喘息声倏地响起、让金蓝雪颇有些狼狈。
厉昀羸上前两步扶住她，却感觉到什么、挑了挑眉。
这个声称自己是纯种人类的人体温竟然和她一个鬼差不多冷。
厉昀羸摸了摸她惨白的小脸，“……你一个人类的处罚都这么重？果然是跟本尊一样被判决成大恶魂了吧。”
……
她是无边黑暗中唯一的艳红。
金蓝雪的视线由厉昀羸为圆心开始聚焦，周围的建筑逐渐成像，耳朵内也再次收进了声音。
“呵呵……”她满头冷汗，颇有些脱力地倚靠在厉昀羸身上。
但两具冰冷如尸的身体就算靠近彼此也无法取暖。
“……这系统能够读取我们的记忆。”金蓝雪给出自己的判断。
厉昀羸不大在意，但静静等待了两分钟之后却没等来削弱实力的通知，于是她破了大防，“你个狗*系统！为什么金蓝雪不用削弱实力？！”
金蓝雪被她逗笑，勾了勾唇角，“我是人类。大概在它看来……纯种人类根本没有力量吧？”
“艹！”厉昀羸狠狠咒骂了一句，但也无可奈何。
……
两人收拾好衣装一同来到舞蹈教室，她们稍微迟到了两分钟。
门被舞蹈老师打开，她一向更偏爱B组队长，也就是梁晶雅。于是此刻她便用挑剔的口吻对金蓝雪说到，“不要以为自己拿了月评一等就可以不来上课了，你可没确定出道。”然后话语一转刺向厉昀羸，“李云蕾！你个吊车尾怎么敢私自把头发染了？！形象组那边可没有通知过我这件事！！”
“本尊叫厉昀羸，厉、昀、羸。”厉昀羸撇了撇嘴，切了中文无语道：“果然是弹丸小国的人。”
寂静的人群中突然传来“噗嗤”一声笑。
拥有系统连接的四个人，语言可是互通的。
厉昀羸立刻看向人群中的那个人。她一头银色的卷发，纯黑色的眼睛，五官立体，笑起来脸上有两个小小的酒窝，看起来魅力十足。
舞蹈老师一个眼刀刺过去，发现是安银贞之后表情变得温和了些，“那个、银贞啊，老师说话的时候不要出声。”
“好哦～”安银贞笑眯眯地应下了。
这下子却引来了几道嫉妒的视线。
不就是韩美混血吗……
被她这么一搅和，舞蹈老师倒是发不出火来了，她横了厉昀羸一眼，“进来上课吧。等会自己去形象组报道！”
前·红衣鬼王颇有些惊奇，压低声音问金蓝雪，“她这是在凶本尊吗？本尊这可是天生的头发。”
“可以弄死吗？”厉昀羸尖锐的鬼齿破出唇瓣来，看起来十足阴森可怖。
“嘘……小声一点。”金蓝雪直接牵住了她的手，“还没有问过，嗯、你能跳舞吗？”
跳舞？
厉昀羸在记忆中翻找着，看到了关于舞蹈课的一些片段，狠狠皱起眉，“这都什么？我这身体原来的主人一直都被那个死了的女人挡着，根本什么都看不见……怪不得吊车尾。”
金蓝雪笑了笑，“那么你要努力了。”
她们走进舞蹈教室左右看了看，不出意外没有看见跑掉的张秀英。
这时，安银贞却凑了上来，脸上带着大大的笑容，“你们好啊～厉昀羸和金蓝雪前辈～我是银贞！没想到大家会绑定在一起呢？”
金蓝雪平静地点了点头。她知道安银贞，B组最新崛起的实力派，没想到却是她们的同类。
极恶之人。
她又会是怎样的「恶」呢？
厉昀羸不说话，只是勾了勾唇角。现在得她认可的人只有金蓝雪。
“哇，这么冷漠吗？蓝雪姐姐对待A组的孩子们可不是这样的～？”安银贞眯了眯眼，脸上的笑容反而扩大了些，她的唇角咧到极致、看起来几乎快要撕裂一般，“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
“真是聒噪。能别挡住本尊的路吗？”厉昀羸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血红的鬼眼锁定安银贞的脸，“还是说……本尊正好有火没发出去呢。”
“没有人在跟你说话哦。”安银贞哈哈大笑，引得四周人看了过来。
“别闹了。”看着舞蹈老师愈发难看的脸色，金蓝雪握着厉昀羸的手紧了紧，另一只手轻轻拍了下安银贞的额头，“厉昀羸，等下课我们再去吃东西。至于安银贞……”
她思考了一下，然后做出决定，“让老师把你调到A组来。”
她可不管安银贞有没有那个能力做到这件事。
不如说……这正是她对安银贞的考核。
不像厉昀羸那样外放、显眼且实用的能力，安银贞除了发色和长相以外……看起来有些过于温和了。
厉昀羸身体还是很虚弱，光是听到金蓝雪说出「吃东西」几个字胃里就开始阵阵绞痛。于是她被安抚下来，“好啊。都听你的。”
安银贞看了看金蓝雪，又看了看厉昀羸，嘴角的弧度稍微收敛了点，“好呀，蓝雪姐姐愿意接纳我就好。”
三人假装没有察觉到那道暗中观察她们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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