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庞大的孽力瞬间充盈了厉昀羸的鬼体。
“呼……”她长舒一口气，眼瞳中再次被血色覆盖，双手快速在胸前结出一个怪异的手印，猩红鬼气围绕着她的身体熊熊烧起，“鬼府召开——！”
某种阴冷的、人眼不可见的存在倏然降临在这间豪华的办公室内。
厉昀羸好不容易凑够孽力开启了她原本拥有的鬼府，却发现她现在的能力只够带出一只鬼仆。她挑拣半天，最终选中了一只女性厉鬼，“啧，阿青，就你了。”
……
嘻嘻嘻……
嘻嘻嘻嘻……
……
琐碎的窃笑声在房间内响起，阴冷的温度仿佛要把空气都冻成冰。
身穿黑色中式长裙的女性突兀地出现在厉昀羸侧后方。她微微垂着头，下意识踮起脚走路，殷红唇瓣轻启：“主人。”
厉昀羸勾了勾唇，指着梁东的尸体道：“这具身体是你的了。”
金蓝雪摸了摸自己通红的脸颊，手中刀片一转便收回了衣袖里。她一动不动地看着那一身寿衣的鬼女钻进梁东的尸体，随后“梁东”便又活了过来——不过她在尸体上留下的花印倒也还存在着。
“哈哈哈哈！好狗！”厉昀羸满意地拍了拍跪在她面前的阿青的头，刚想嘚瑟一下便看到了金蓝雪不怎么好看的脸色。
“……原来你有方法解决我的担忧。”金蓝雪似笑非笑，长长地叹息一声。
也是，她们才认识多久？一天不到。厉昀羸是傻了才会跟她交代自己的底牌。
厉昀羸却是瞬间看出来她在想什么，不爽地“啧”了一声，“你们人类就是心眼子多。”
她也是才凑够开启鬼府的孽力，之前开不了没想起来不是很正常吗？
名叫阿青的鬼女温顺地低着头颅。
——
首尔，江南区，平阳梁氏主家。
“……什么叫梁晶雅失踪了？”梁文书取下眼镜揉了揉眉心，“东弟，你可最好不是在跟我开玩笑。Xemon里到处都是摄像头，你别告诉我她是凭空消失的。”
顶替了梁东的阿青开口，常年抽烟的嗓子听起来极其刺耳，“卫生间，是没有的。”
“……卫生间没有？”梁文书太阳穴突突地跳，他不明白为什么一向办事牢靠的堂弟这次会出这么大的差错。他深吸一口气，拿了支雪茄出来，“我以为我们国家在卫生间装摄像头是“常识”。”
梁文书手上利落地剪开茄帽，奇怪的是在点火的过程中他却并没有听到梁东的回应。于是他便又开口：“那位定了明晚要尝尝珍稀货，你也是知道的。如果有什么内情就说出来，不然……”
“哥，你知道我看得很紧的。”阿青“赫赫”地笑了两声，“我的场子里消失了四只母羊，相信我只会比哥更着急。手里的网子都撒下去了，但……还是要做好最坏的准备才行。”
……
安银贞手脚一伸，心安理得地占据了梁东办公室的豪华沙发，还不忘招呼金蓝雪，“蓝雪姐姐过来坐吧，她们还得一会儿呢。”
金蓝雪慢条斯理地摘下沾满血迹的一次性手套，轻轻松开手。
那手套还未能坠到地上就被猩红鬼气吞噬了。
厉昀羸有些烦躁地牵住她冰冷的手，“别跟我闹别扭行不行？把阿青弄出来难道不是对我们都有好处吗？”
该死。她为什么在跟金蓝雪道歉？
这分明不是她的错。
……金蓝雪为什么不看她了？不是觉得她的头发好看吗？
金蓝雪抬眸觑她一眼。
在厉昀羸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时候，她已经习惯金蓝雪专注在她身上的视线了。
就像是驯服危险的猛兽一般。
我理解你、我与你是同类、我愿意承担你的罪孽、我们都与正常社会格格不入、只有在我这里你才是被无条件包容的存在。
那么你给予我的回报呢？
“我并没有……跟你生气。”金蓝雪语气凉凉的，使得这话听起来毫无说服力，“只是、你知道的，我的能力非常有限。我需要考虑和担心的事情……”
“啊！好了我知道了！”厉昀羸不耐烦听这些，她只是不想金蓝雪再说出她不想听的话，连声承诺道：“以后我有办法的话都会告诉你的？好吗？只要你问我都会回答！”
项圈。
戴上了。
金蓝雪略略勾唇一笑，手指与厉昀羸十指相扣，冰冷的温度像是锁链一样洞穿了彼此的皮肉、将她们锁在一条船上。都说十指连心、十指连心，此时此刻，她们好像能听见对方那冷静、沉着、或是根本不再跳动的心——交融在一起。
“我再没有什么不满意的。”金蓝雪抚了抚她猩红的长发，喟叹一声，视线转而投向明羽姬与她怀中的那只漏网之鱼。
张秀英眼眸迷茫，双颊绯红地躺在明羽姬怀中，娇小的身躯软软地依靠在明羽姬纤瘦的臂膀上，某种特殊的物质从她身体中沉降、坠落到地面，再反哺到明羽姬身后的尾巴之中。
金蓝雪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不知什么时候升起的十条狐尾，那尾巴给她的感觉很不好，即便看着还是毛茸茸的质感、实际上却带给人阴冷潮湿的感觉，空气中似乎还弥漫出一股似有若无的腥甜？
“妾身……”明羽姬的眼眸骤然化为粉红色，宛若凝视着自己的爱人一般盯着张秀英，殷红的唇瓣中吐露爱语，“妾身的爱意、您可愿一人独享？”
张秀英在十分钟之前都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自己是坚定的异性恋。
……她好像应该逃走来着？
不！她怎么能够辜负羽姬的爱？！
……她应该逃走吧？
不对！她为什么要从羽姬的身边离开呢？！
她……
不要再危言耸听了！
“羽、羽姬……！”张秀英的眼眸逐渐变得浑浊，一丝晶莹的水液似乎从她嘴角淌落，“我想、我想要……”
“……我好想要你的爱。”
十条狐尾骤然虚化成阴影疯狂抖动起来！
那些影子一样的尾巴、或是尾巴一样的影子混淆着人类的视听，它们一时仿佛是在起舞、一时又像是在无规律地蠕动，它们欢呼着、雀跃着——
争夺着从张秀英身体中沉降下来的物质。
三女眼睁睁看着那本来还试图逃跑的张秀英在明羽姬的怀中渐渐变成了只知道诉说爱语的「木偶」。
明羽姬倏地打了个嗝，像是被撑饱了一般。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扔掉怀里的张秀英，捂住羞红的脸颊，“啊……妾身、并不是故意偷吃……还望姐姐莫责罚我。”
那双粉红的狐眼却从指缝间冷漠地审视着领头羊、也是唯一作为人类的金蓝雪的反应。
呵……人类……
在见到她的能力之后，无不吓得面色惨白。
不管之前说是有多么爱她、多么疯狂的人类。
都……
“杀伤力方面来说……确实弱了一些。”金蓝雪皱了皱眉头，但她深知自己是在拿厉昀羸作为标准线来评判这些非人类的家伙，明羽姬的能力理论上来说已经很不错了，能够不取人性命的控制手段、谁能说不强呢？况且她有种直觉，明羽姬的能力一定会对她们的任务派上大用场。
于是她友好地对明羽姬伸出手，“很高兴认识你，羽姬。我是金蓝雪。”
明羽姬震惊地挪开了挡脸的手，一时有些卡壳，“……姐、姐姐不怪我？”
姐姐……不害怕我吗？
“人甚至都没死。”金蓝雪淡淡地评价，不容置疑地强行拉过了明羽姬的手轻轻握了握，“你吃过之后还可以给厉昀羸再用一次。很划算的买卖。”
“喂，本尊可不是清理剩饭的。”厉昀羸十分不爽地“啧”了一声。
明羽姬的眼眸倏地亮了起来，那明艳的粉红瞳孔显得更为炫目。她小心翼翼地问，“蓝雪……姐姐。我可以抱一下吗？”
“我的体温很低。”金蓝雪虽然嘴上这样说，但还是放开厉昀羸将面前的狐女拥入怀中，热血动物的温热触感竟一时叫她觉得有些灼人，就像是拥抱了一轮太阳。
“没关系、没关系……妾身的血液是温热的。”明羽姬在她怀中偷偷笑了笑。
狐狸。
似乎并不野性难驯。
那么就只剩下……
金蓝雪的眼睛投向了坐在沙发上边玩头发边关注阿青那边情况的安银贞。
“啊、姐姐？”安银贞第一时间发现她的目光，笑嘻嘻地起身凑过来，“有什么要我做吗？”
她并不很乐意臣服于人类的掌控。
金蓝雪眼神暗了暗，提起了另一个话题，“你知道金成礼吗？”
“昂？男生部那边A组的队长？”安银贞转了转眼珠子，“好像连续两年月末测评都是一等吧？姐姐要动他？”
“……金成礼？成礼？”厉昀羸脑子一痛，那些吸收来的记忆迫不及待地把最后一个、也是最恨的仇人呈现到了她的眼前，“……啧。我好像也找他有点事。”
“他在帮股东们做事。”金蓝雪点了点头，指了下刚好挂掉电话的阿青，“梁东是他上线的上线，他负责诱骗的女孩总是心甘情愿地做事，所以很得梁东喜爱。”
“这么说，本来下一个目标是「我」？”厉昀羸挑了挑眉，“「我」可是很讨厌男性的呢。”
“所以「你」死了，你来了。”金蓝雪是个精神病也不妨碍她极其聪慧，她的大脑结构天生就和普通人不一样，仅仅通过手中现有的情报和厉昀羸提供的只言片语便推断出了这其中的关联，“梁晶雅早就去过，金成礼显然是知道这个所以才一直拒绝她。而她身边走得近的几个、应该就是那边要的「珍稀货」。”
说着，她瞥了一眼瘫在地上双眸无神的张秀英，“还能再废物利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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